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娇娥 » 第一百五十五章 握手言和

第一百五十五章 握手言和

    喜宝打小就是个很会哄人的小姑娘。

    她不会抱着侥幸心理,觉得一次报道就可以把张老板心里的疙瘩彻底消除。

    她们这些女伶在行里生存下来本就不易,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

    当天她就买了个花篮,叫人送去了对面,专门给张老板。

    这算是试探。

    若是对方好好地收下了,就代表他愿意和解,不会再找她麻烦。

    要是没有收,那就麻烦些,人家要和她斗到底,她也只好迎难而上,斗到对方服气为止了。

    好在那天她下了戏,在对面戏院垃圾桶边上守了好一阵子,不见人把花篮扔出来。

    第二日她还收到了一个张老板订的花篮。

    这算是正式的握手言和了。

    喜宝总算是放下了心。

    在五丰茶楼唱戏的事儿,终于算是稳了。

    以后她也能给喜联社出一份力,也能叫梅子澜轻松些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就要努力让自己唱到最红,不止在茶楼唱戏,将来还要唱到戏院去,唱到达官贵人的后院去,在政商文化界结实更多的朋友,用自己的方式向世人揭露宇文世科的丑恶嘴脸,为她全家报仇。

    然而红起来之后她才意识到,想要结实更多的上流朋友,并不是那么轻松的。

    就比如,你要先有余力应对各种奇葩。

    就比如今天喜宝刚回到石灰窑,就有人领着仪仗队敲锣打鼓地来了,指名道姓要见她,说是自己制了一块牌匾,专程过来要送给她的。

    “什么牌匾?”

    喜宝头回遇见这种架势,心里还有些犯怵。

    但她知道文人雅士或者那些附庸风雅之人,最喜欢给人献字送匾。

    梨园界的人也很喜欢收这些,挂在墙上撑颜面。

    若真是戏迷抬举她,专程送过来,她是得收下的。

    “喜艳亲王。”

    如今戏班里有些钱了,角儿也多起来,萧永华专门请了两个丫鬟给他们打杂。

    一个叫蓉雀,一个叫小丫。

    这会儿说话的是小丫。

    她一开口,喜宝还没什么反应,谭小福先冲出去了。

    “嘿!他还敢追到家里来?专程来找打的是吧?”

    “快把他拉住。”

    喜宝没想起来是谁,拦着谭小福问道:“你这般激动作甚?你认识那人?”

    “我认识他我早打他了!你不记得了?就是在报纸上登报,说要做你裙边的蝴蝶,亲嗅余香的那个杂碎!”

    喜宝一听是她,脸色顺时僵住了。

    原以为那人只是说说而已,怎么还真找家里来了?

    可那人是个记者,若是得罪了狠了,难免在报纸上乱说,放谭小福出去打他,是万万不能的。

    喜宝左思右想,只对小丫道:“你跟他们说我不在家,匾先留下,改日我再与他道谢。”

    谁知道那个人等不及了,竟然已经领着人进到院子里来。

    喜宝一听,赶紧从后门溜了出去,临走前还警告谭小福道:“你少惹事儿,别忘了你大小也是个角儿了。”

    后面院子里的事儿,喜宝就不知道了,他们宅子跟后头的宅子挨得近,出后门就只有一条一人通行的狭缝,稍微胖点的人都能挤在里头出不来。

    喜宝也没打算走出去,就想在这儿听会儿墙根儿,等小丫把那伙人哄走了,她好再回去。

    结果才刚一把门关上,她就瞧见狭缝口有个人在那儿靠墙站着,嘴里还冒着烟气儿。

    “谁?谁在那里?”

    喜宝功夫不错,遇到坏人她是不怵的,而且她单瞧那人的黑影也觉得有些眼熟。

    结果她走近一看,发现竟然是文中君。

    就见他一口一口地抽着烟,面容憔悴,眼神涣散。

    喜宝一下就多想了。

    “你这两天跑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不是去追梦老板了?没追到?”

    她一着急就把文中君手里的烟枪给抢了下来,丢得远远的。

    “多不容易才戒了的!如今又捡起来抽?别让我瞧不起你!”

    “你想多了,我抽点土烟也不行吗?”

    文中君说起话来都有气无力的,好像好几天没吃饭似的。

    喜宝这才又仔细看了一眼自己刚扔的烟袋锅,好像就是梦老板的。

    “对——对不住啊,师兄。实在是你刚刚的样子,太容易叫人误会了。”

    喜宝一时窘迫,都不知道该怎么给文中君道歉了。

    文中君却一下子蹲了下去,满眼绝望地说道:“她说她要成亲了,和一个黄毛洋鬼子,两个人一起去香岛,再也不回来了。”

    喜宝还记得当初梦老板在咖啡馆里说的话,她说要找一个还不错的男人,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家,生几个孩子,过普普通通的生活。

    如今听到她要成亲了,她是该为她高兴的。

    但看到文中君的表情,她早先对此的猜测又得到了印证,她又有些为文中君难过。

    于是她只好在文中君身边蹲下,轻声问他道:“你——喜欢她?”

    文中君后仰着靠着墙壁,苦涩难耐。

    “你是不是觉得她大我十几岁,我又去做过相姑,我们之间的这种感情,看起来很好笑?”

    喜宝当然没有这种想法,她看过那么多戏文,更离奇更荒谬的情爱她都见识过,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没有那么容易说清楚的。

    但文中君好像并不想听她的回答。

    他甚至自嘲道:“我也这么觉得。所以那会儿她问我要不要跟她走,我犹豫了。我配不上她啊,像我这样的人,拿什么给她一个安稳的人生?”

    他说完就埋头哭了起来,哭得像个丢了糖果的孩子,仿佛这辈子再也不会幸福了。

    喜宝看得心疼,男女之间的这种情爱真是磨人,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经历这种事。

    “可你们并不是永别啊。”

    喜宝说着,看向文中君,文中君也抬起头看他,她便扯唇笑道:“你走的时候不是说要给我当牛做马吗?我以后会很红很红的,你来做我的经理,到时候我们去香岛唱戏,不就可以见到她了吗?”

    文中君眼中的泪花被月光映得晶莹,露出些许不解。

    “到那时候她都有家了,我又何必打扰?”

    喜宝则看向星空,笑道:“她若幸福,你自然打扰不到她,她若不幸,你该带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