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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

    渊然倒是完全没将几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唯一的感觉就是心里很甜,轻飘飘的,还有,刚刚被灵雨抓过的手腕,似乎有点儿烫?

    “孩儿见过父亲,父亲安好”,青哲恭敬地朝座上的人行礼道。

    “起来吧,一路上可顺利?”

    青哲淡笑,“一切都好”。

    “那就好,对了,你不是去追查药庐的踪迹了吗?事情办的怎么样?”

    青哲闻言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药庐……已经随着魔君回到魔界了。”

    青栩喃喃道:“魔界……”

    青哲犹豫了一下,道:“父亲,孩儿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青栩瞪了他一眼,“说话就说话,吞吞吐吐的做甚?”

    他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严肃,“回父亲,孩儿在人界的时候发现渊然上神一直和那个灵雨在一起。”

    说起灵雨两个人都有些气闷,一个黄毛丫头,这是和他们青门宗犯冲还是怎么的,怎么老是绕不开她?

    青栩没好气地说道:“那又如何?”

    青哲沉思片刻,道:“孩儿一直不解,渊然上神追查药庐无可厚非,可是为什么身边还要带着一个废物?药庐事关重大,他带那么个累赘干什么?

    这次孩儿去三千城,听到一件怪事。

    听闻早在药庐丢失之时渊然就去煜心宫找了幽阳,没过多久灵雨就去了下仙界,绕着三千城转了一圈不说,还随着渊然一起去了人界。”

    青栩听出其中的不对劲儿,眯了眯眼,对他道:“你继续。”

    “去往人界之后,孩儿发现一件更奇怪的事情,渊然的每一次行动里似乎都少不了灵雨的影子。在京城处理林家的时候我还以为只是巧合,可是后来当京中所有仙人都因药庐下落不明而发愁之时,唯有渊然淡定如斯,带着灵雨启程离开,尤其是在魔界焱族附近的那个小镇上,那里可是大有文章啊。

    父亲,孩儿还听说灵雨幼年被魔人所伤,上次在三千城也和一个魔人分外交好。”

    青栩转头看向他,“你的意思是灵雨可能已经入魔了?”

    青哲抽出腰间的扇子,随手潇洒的展开,笑道:“父亲,这件事我们可不能乱说,毕竟是没有证据的。

    可是父亲,你可还记得煜心宫那位素衣上仙?”

    青栩皱眉,“你是说那个总是行踪不定的素衣?前些年见过一次,怎么了?”

    “孩儿回来时去了一趟雪山镇上的那间客栈,听说那位上仙可是和灵雨闻天他们一起生活了不少时间呐。”

    青栩瞪他,“说话就说话,别卖关子。”

    青栩浅笑,“父亲别急,那位上仙这次怕是没跟着他们一起回来吧?

    我派去的人回来报信说,最近魔界二皇子身边多了一位名叫红叶的魔仙,长得和那位素衣姑娘一模一样。而且,听说那位红叶姑娘并不是新来的,而是’回归’。”

    青栩震惊地看着他,“可是当真?”

    青哲笑着回道:“孩儿哪敢对父亲说谎?”

    “魔仙,由仙入魔,照你这么说来,煜心宫这是在包庇魔人了?

    如果素衣的事是板上钉钉,那不管灵雨有没有入魔,光是煜心宫包庇堕仙这一项罪名就够他们受的了,何况眼下这个灵雨也是处处透着蹊跷。

    青哲,你下去再查查灵雨,我派人去证实红叶那里的情况,我……”

    “宗主,青敛求见。”

    门外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话,青栩朝门边看了一眼,道:“进。”

    “是。”

    青敛进了书房,手上拿着一个红木盒子,青栩只觉得眼熟,忽而想起来,这不是他遣人送到煜心宫的东西吗?

    “怎么回事?”

    青敛无奈,他早就觉得这件事做不得,偏生自家掌门宗主不听劝,非要这么干,这下好了,弄得两边都不好看。

    他叹了口气,缓缓地打开木盒,盒中一支断裂成两块的戒尺正静静地躺在白色的绢布上。

    青哲见父亲的神色突然面沉如水,好奇地走上前去,在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后疑惑地出声道:“这不是族中的戒尺吗?怎么在这里?谁弄断的?”

    青敛见自家宗主的脸色随着青哲的话也越来越难看,于是冲他眨眨眼睛,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这事儿待会儿说,现在让他别掺和。

    青哲看懂他的意思,识趣地闭上了嘴,将目光转向了自家父亲。

    青栩一张脸黑的能拧出水来,站在原地一语不发,弄得两边两人皆是有些战战兢兢。良久,他伸手拿出那把断了的戒尺,手中施力,原本的红木瞬间在一道青色光芒之中化成了粉末,片刻之后,他忽然笑道:“煜心宫,你可真是欺人太甚啊。”

    煜心宫?怎么又和煜心宫有关了?

    青哲心中不悦,小小仙门,尚且不及青门宗的十分之一,也敢三番四次的来向他们叫嚣?

    青敛跟在青栩身边久了,知道他这次是动了怒。说句心里话,他倒真不觉得煜心宫哪里有做得不多的地方,反而是自家门宗上赶着招惹人家,不就是和魔人有牵扯嘛,人家又没吃咱家大米,再说,纵使是她动手和咱们的人起了冲突,但是那不是咱们先误会人家的嘛,何至于如此?

    他看得出来,自从青鸢小姐走后,青栩的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如今憋得狠了,不吐不快,这是拿人迁怒呢。这么多年,他眼睁睁地看着青门宗的人气儿一点一点的消散,越来越像个富丽堂皇的牢笼,再这么下去,青门宗还要不要了?

    青敛心中无奈地摇头,劝说道:“宗主,这件事本就是我们的不对,毕竟那是人家自己的家事,我们的确做得过了,老宗主退了位,您这么多年一直都不容易,青敛明白,可咱不能颠倒黑白,若是小姐看到……”

    话未说完,青敛就感觉到两道冰冷的视线看向了自己,顿时住了嘴。

    青栩道:“青敛,你说,如果青鸢看到会怎样?

    她不过是一个青门宗的罪人而已,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青敛想要辩驳几句,在看到他冷漠和警告的眼神后又只得讲话咽了回去,退后两步,朝他行了一礼,“是青敛僭越了,还望宗主原谅。”

    青哲不耐地“哼”了一声,“青敛,我看你真的是老糊涂了,你还是先下去休息吧,我和父亲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留你了。”

    青敛没有立刻答应,他在等着宗主的劝拦,却终是什么都没等到,心里不禁有些失望和担忧,但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他将腰更弯了一些,道:“是,公子,青敛明白了,公子,宗主,青敛告退”,说完退出了房门。

    待不见了人影之后,青哲才道:“敛叔这是怎么了?我竟是不知他这么喜欢插手这些事情。”

    青栩道:“他一辈子中庸惯了,不想让门宗沾染是非,为父也能理解,可事关魔人和青门宗,哪有收手的道理?

    不过也不必过于担忧,我堂堂仙门大宗,还不至于和一个小门小户的过不去,顶多也就是给他们一些教训,让他们掉一层皮而已。”

    “青哲,你继续下去看着灵雨,我回头查查红叶,若真如我们所想,那边上报天帝吧,这股不正之风也该除一除了。”

    “是,父亲。”

    ……

    “继续啊,怎么不放干我的血?穆清,看来你是想到什么办法了,这几天来得频率挺高”,月白静静地躺在地上,面色苍白的可怕,连嘴唇都是发白干裂的,并不给前方看着自己的人一个眼神,只是盯着幽暗的房顶,任由身旁的魔人割破他的手臂,用小碗接住留下来的鲜血。

    穆清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淡淡地道:“你真该庆幸自己还有点儿用处,否则你恐怕活不到今天,早就死在我的剑下了。”

    “呵呵呵,庆幸?穆清,我宁愿你杀了我,这样的活着,生不如死。”

    “那也是你活该,你该怨谁呢?”

    月白的眼中划过一抹悲哀,声音里透着苍凉,“是啊,你的不幸皆是来自于我,怨我也是应该的,那我该怨谁呢?

    我怨我自己吧,生成了这副模样,表面光鲜,内里腐败,暴戾无常,是我活该,是我自作自受,哈哈哈哈……”

    穆清看着他,原本淡漠的眸子渐渐变得有些严肃起来,是他的错觉吗?月白这么多年的各种模样他都见识过,眼下他总觉得他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对劲儿,可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魔君,血采好了”,一个魔人适时地开口说道,打断了穆清的思考。

    穆清将视线从月白身上转到那两碗鲜红的血,原本尚有温情的眸子慢慢变得幽深,“好,走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临走前,端着血碗的墨生回头看了躺在地上,了无生意的月白一眼。

    魔君发现了吧?若是再这么耗下去,恐怕月白就彻底完了。

    可是眼下还不是时候,魔君和二皇子刚刚回来,魔界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暂时还顾不上他,也不能顾得上他。

    月白,你就再撑一阵子吧,撑过去,说不定魔君还能放你一条生路,撑不过去,也算是你还了当年的那堆债了。

    穆清走出密室,径直去了炼丹房,魔人将血放到房内后就退了出去。转眼间,整间房里就剩下了他一个人,魔界幽暗,连带着房中也暗了一些,房中四角各有一面铜镜,周围还点上了一些蜡烛。

    他左手一拂,原本空无一物的房中央的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药庐,药庐下方燃烧着一团黑色的焰火。

    他施力将碗中的血灌进了庐中,不过片刻,庐壁上不慎沾上的鲜血瞬间被吸收,整个药庐看着比之前更加白皙。

    穆清盘坐在地方,闭上双眼,手中发力袭向中心,黑焰瞬间增大,散发出一股热浪。

    见到一切顺利,没有出现什么差错,穆清长舒了一口气,收回手摸摸颈边带着的那块被自己的体温捂的温热的药玉,脸上露出一抹甜涩的笑意。刚想将玉重新塞回到衣领里,他的手却忽然一顿,接着连表情都快速地发生了变化。

    穆清唇角勾起一个冷笑,起身走向房内的一面铜镜前,看着镜中的人,拍拍他的脸庞,用满含笑意,极尽柔和的语气说道:“穆清,你不是答应过我,等事情平息下来你就去死吗?

    像你这样不仙不魔的废物,活着有什么用?嗯?

    要不,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