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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因

    听到这里,我声音平静道:“所以,我父帝母后飞化,乃是逆天反噬之果,与他人无关。若论因果,我才是那个因。”

    龙帝道:“确是如此,与他人无关。”

    解了缠绕在心头,不知多少年的心结。

    我如释重负,又觉得心头更加憋闷痛楚。

    重新提步向殿外跨去。

    龙帝道:“丹凰,不再继续听本尊解惑了么。”

    我脚步未停,道了声:“谢过龙尊。”

    跨出殿外,祭出丹凰翎,正要离开,手腕被人斜刺里紧紧攥住。

    “放开。”我平静道。

    龙奕一双眼,瞬也不瞬的看着我道:“凰儿,你要去哪里?方才,龙尊所言,你都听到了。你我二人,生来就注定是要做夫妻,携手共赴鸿蒙。如今,这三界之内,爱你重你的就只剩下我一人。你不要置我于不顾,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嫁给我,做我的妻!我保证,我会像前玉帝待前王母一般,甚至比之更好的待你。”

    我颇觉这一番话,有些耳熟。

    那一日,白离眉间的堕魔引,妖冶灼灼,他对我说道:“凰儿,如今这三界之内,除了我之外,你别无亲朋故旧。我亦只有凰儿一人。如此这般,凰儿还是要离我而去,置我于不顾么?”

    好像,从来置人于不顾的那个,总是我。

    到头来,我却……才是那个被剩下的人。

    我看向他,以前总觉得他一双眼生的和魅璃有几分相似。今日看来,却觉得他眉眼不如魅璃浓重多情,眼尾棱角要更刚毅利落些。

    我试着抽回手,龙奕攥的越发的紧。

    我转头看向他,无意间瞥到他颈侧的咬痕,眉头皱了皱,诧异道:“这里,还没有好么?”

    龙奕俊颜微红,低了声道:“好了的,只是……我不舍而已……”

    我心里叹了口气,努力挤出丝浅笑道:“我如今,好不容易出了秘境,重获自由。陛下,不会是,也要囚我于此吧?”

    龙奕见我如此言语,刚要解释。

    我继续柔声道:“陛下放心,你我即是天定姻缘,我必不会不顾苍生,逆天而行,负了你。”

    我抬起另外一只手,轻轻在他手上拍了拍,安抚道:“陛下在乾真殿,等我回来可好?”

    龙奕攥着我手,有了一丝松动,却仍没有卸了劲力。

    梵音殿中,龙尊道:“奕儿,离别才能重逢。你且,松了丹凰,静待些时日,侯她归来吧。”

    听闻龙尊所言。

    龙奕无法,纵使千般不愿,仍缓缓松开我的手腕。

    我脱了桎梏,不等龙奕言语,急忙跃上丹凰翎,往花界飞去。

    事到如今,我只有一个目标——通天鼎。

    未几,已是到了花界。

    自花界上次被白离灭了,已是过了万年之久。

    花界,如今显然已是重归九重天的辖制之内。

    虽恢复了绿树葱茏,繁花似锦。

    却不复往昔,欢声笑语。

    我收了丹凰翎,入了结界,一路分花拂柳,缓步而行。

    不时有修行尚浅的花精,果子精躲在树阴处,好奇又惧怕的偷偷望着我。

    我循着记忆,兜兜转转来到花容为我建的葡萄园前。

    一园的葡萄,倒是生的甚好。

    果香四溢,藤叶茂盛。

    想必是,有精灵花仙常来照顾。

    也不知,我当年亲手酿的葡萄酒酿,可还在。

    我站在原地,踟蹰了许久,终是没有踏入一步。

    回转身,去寻当年,救治命阴盘阳的藤屋。

    料想,花容所说的紫藤,必是指的是藤紫。

    找到藤紫,兴许就能寻到通天鼎。

    通天鼎,既然能对抗白璃的登神境。

    那必然,能如我所想,为我所用。

    想到这,我抬手摸了摸发间的白玉簪。

    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可叹又可笑。

    我费尽心思,不惜向龙奕示好,引他救我出秘境。

    却没想到,能脱出秘境的利器,一直都在我的手中。

    我心里猛然涌上,翻江倒海的钝痛。

    浑身气力全失,瘫倒在地。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我眼中奔涌而出,无声而落。

    在父帝母后飞化,失手手刃宵寒,目睹花容在我怀中飞化,之后的万余年后……

    我终于放声痛哭,眼泪流的像六七月间的暴雨。

    花界层层密林掩盖下,我瘫在地上,哭的像是没了爹娘的婴儿。

    周遭灌木后,花界精灵被我吓得四散奔逃。

    我望着枝叶之间,散碎的点点天光,心里突然想:这次,不会再有人来寻我了。数不清的生生世世中,如今的自己,倒像是不知从哪里拼凑而来,灵魂苍白空洞的木偶。

    我哭声渐弱,泪流渐止。

    树丛之中,有衣袍拂过草木,伴着轻轻的脚步声响,渐行渐近。

    临到近前,一块绣着太极八卦的轻纱,从空中飘来,不偏不倚的轻轻覆在我的脸上。

    有一道颇嫌弃的声音,居高临下的在我身侧响起:“堂堂仙界公主,哭得着实难看!”

    闻言,我的眼泪又被勾出来,哭的更加大声,肝肠寸断。

    另一侧,响起一声叹息,然后有一双温暖的手臂,轻轻将我连着纱一起轻轻抱起。

    我把头埋在来人的怀里,哑着嗓子,哭的一抽一抽的哽咽道:“命阴,我的心好痛……痛的像是被人用钝刀子,一刀一刀生生剜下一般!”

    命阴抱起我,脚步轻缓的慢行,生怕惊扰了我。

    笨拙的柔声道:“丹凰不痛……一会我给你煮茶,盘阳给你做点心吃。我新学了做果茶,盘阳也研究出了新的百花糕。果茶配着百花糕,最是清甜绵软。”

    命阴话音刚落,盘阳在身后接着道:“我的百花糕,可不是随随便便,做给眼泪鼻涕糊一脸的丑八怪吃的。”

    我恢复了些气力,一把扯下覆在我面上的轻纱,擦干眼泪鼻涕,团成一团,用力向命阴身后的盘阳丢去。

    盘阳闪身一躲,不知从哪里折了根棍子,堪堪挑住了轻纱一角,伸直胳膊,满脸嫌弃的继续跟着前行。

    被他二人如此一番,我思绪平复不少。

    止了泪,沉默下来。

    命阴抱着我,盘阳挑着轻纱跟在后头。

    一路兜兜转转,终于在一丛茂盛参天的荆棘丛前,停了下来。

    我看着面前的荆棘丛,隐约察觉到一丝融有我修为的仙息,隐在其中。

    命阴扬声喊道:“藤紫,快开门!”

    话声刚落,荆棘丛向两侧分离开来,露出一条两人宽的小径来。

    小径尽头,走来一位通身着紫色袍服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