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迷雾

    杨遇走在山林间，经过几天的业力温养，他的左手总算是被从截肢边缘抢救回来了。

    “也不知道贾明怎么样了。”

    他在大石下待了一天，在自身情况稍微好转后悄悄回到了一开始他和贾明躲藏的山洞。

    但遗憾的是他没有看到贾明的踪影，只在与自己逃离方向相反的地方发现了草木被踩踏的痕迹。杨遇觉得贾明应该已经听话跑路了。

    过了这么多天，又是在深山老林，一个人的行动痕迹很快就会被雨后的大自然淹没，想要追上对方无异于痴心妄想。

    且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就算找到对方多半也是拖累，所以他挑了另外一个方向下山，借着头顶的烈日，往东南方走去。

    那个方向出山不远就是御城，只要混入人群中，集团中无人会认识他这么一个无名小卒。

    “法，到底是什么？”

    两天来，随着杨遇自己不停歇的运转《九经术鉴》，他明显感觉到了自身与所见过其他术者的不同。

    首先在修行速度上，短短两天时间，杨遇坐观古路上的第一团元神之火就壮大了许多，将古路上的迷雾又驱散了原本可见长度的四分之一。

    照这个速度，杨遇甚至感觉自己能在一两年内达到坐观中期，点亮第二团神火。

    这种修行速度绝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哪怕放在远古，也需是一方宗门的宝贝疙瘩，才可能在各种宝药的堆砌下达到这种效果。

    其次，术者的自愈力极强，但杨遇发现自己的恢复速度也太快了点。

    他胸口的刀伤现在已经开始愈合，只要不去触碰或者拉扯到，已经感觉不到太大的痛苦了.且伤口从两边开始结痂，顶多一两个周，或许就将完全恢复。

    他现在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若是历史中真的存在法这种东西，那为什么不见任何一本古书提及。

    有如此效果的修行之路，绝不可能是一家独有的东西。

    “不行，回去再翻一遍古书，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杨遇是一个压不住好奇心的人。他和老师生活了十二年，很多方面都被潜移默化的影响了。

    他自语：“只有探寻，才能得到传说后的真实。”

    “时间洪流，历史沙砾，一切出现但不存在的，都只是在更深更远处。”

    太阳爬上中天，杨遇躲在树荫下，喝着山间清凉的溪水，吃着蛇腹果。这种果子入口甘甜，服食过多会轻微中毒，但以术者的体魄，杨遇如今可以管饱。

    他白天只敢在中午停下来休息会儿，害怕早晚要出事儿。

    这个时辰日光正烈，无论兽还是人都是白日里最闲散的时刻。

    杨遇沉心静气，心中念诀，眉心发光，有灰光涌动，在身后形成一条虚幻的古路。

    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古路，杨遇走下祭台，踏上青石路面，一步步向前走去。

    火光驱除了道路上的灰雾，可路两旁的灰雾却几乎没有受到影响，依旧缭绕，遮蔽视线，看不清前方，却可见到矗立其中的模糊巨影。

    他读了许多书，得知坐观所谓的坐，其实并非是指一种动作，而是指古路旁用作坐标的祭台。

    至于观，则是探寻，于古路上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尽头，破开虚妄，找到那片浩瀚的光海。

    杨遇很想走入路旁的迷雾中，去找寻肉眼勉强可见的那些巍峨的巨影，或看看能否在这迷雾中找到属于其他人的古路。

    “每个术者都有自己的一条路，这条路到底是虚无存在于个人的心神中，还是横陈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雾海里？”

    古书中曾记载有人尝试探索这片雾海，但至多者都是有去无回，徒留下外界一具元神丧灭肉壳。

    也有人走出不远后元神残破而回，自此修行被阻，已经点亮的祭台熄灭，在坐观中花费掉更多的时间，来缓慢修补受损的元神。

    杨遇尝试伸出手，探入迷雾中，然而下一刻他毛骨悚然！

    他的指尖擦过一片冰冷，而后就是一阵撕裂的疼痛。

    杨遇急忙抽回手，骇然发现食指少了半截。断口处没有鲜血，而是飘散出金色的元神清晖。

    他急忙退回祭台之上，靠近燃烧的元神之火，接引来没有温度的火焰，融入元神之身，修补断开的手指。

    “什么也没看清，我的手就断了？”

    “冰冰凉凉的，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杨遇老老实实坐在元神之火旁，决定在元神足够强大之前都只在古路上散散步得了，那会雾中真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去得的。

    他身后虚幻的古路隐去，眉心光芒暗淡，带着疑惑，重新睁眼。

    “老师说的对，术的世界，并不是读烂了古书，就能理解的。”

    “遇事必躬身而为！”

    他起身，没入密林中，再次开始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