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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

    “苏掌柜,这些天就好好在这里住着,有什么需要只管说就行。”

    阎伯松让苏掌柜不必担心岁萍的事情,好好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正待离开,阎伯松突然发问:“陈昱霖,你爹呢?”

    陈昱霖这个做儿子的还真的没发现他的父亲不在屋内。

    不过他的母亲苏意代他回答了这个问题,“他去上街买东西去了,不过都这个时辰了,他怎么还没回来呢。”

    阎伯松明了,他们是想买些东西招待我这个客人,所以苏掌柜的丈夫才会不在。

    此时小院外传来脚步声,苏意听出来这是她男人的,“这不,说曹操曹操到。”

    阎伯松闻言放下警惕。

    不一会儿一男人两手满满当当,有酒有肉有凉菜,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

    “说完了?那我回来得正是时候,咱们好好吃一顿。”

    陈昱霖懂事地为父亲减轻负担,他看见一整个卤猪头了,尤其猪耳朵是他的最爱,拥有软骨的脆,有嚼劲浇上些醋汁还爽口。

    阎伯松本就要离开,却受到主人家的热情邀请。

    “来时独自一人前来,没人去家中传话,娘子会在家担心,她怀有双胎不宜多思,改日我做东,咱们好好聚聚。”

    苏意懂得女人怀胎十月的辛苦,顾念着东家身上发生的事情,不再挽留东家相公。

    “饭啥时候都能吃,快回去吧,别让东家担心了。”

    待东家相公离开后,苏意将陈昱霖撵回房里,开始质问晚归的丈夫。

    “一身酒气,让你干嘛去了?让你喝酒去了?你知不知道咱们现在要安分本分,那可是大将军家的孩子,万一你被他们抓走了,我们娘俩该怎么办?”

    苏意由一开始的面目严肃的诘问到现在的哽咽,一想到他万一被捉住了,人生地不熟的不能把他捞出来,心里发寒发冷。

    “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别哭了。”

    粗犷的男人从没有学会温柔地说话,因而情绪低落的苏意听到男人存有侥幸不知悔改的话语气从心来。

    “那要是没好好地回来呢,不知道家里人会担心吗?去喝酒了怎么也不派个人回来说一声。”

    之后又添了一句,“东家相公还知道不让家里人担心呢。”

    男人嗤之以鼻,“说得好听,不还是个赘婿,不担心的话他能有好日子过吗?”

    “怎么就不能?按你的话说,只有女人嫁给男人才能有好日子过?男人入赘就没好日子过?真是好笑,不过是两人在一起的方式,过得好不好还要看是嫁还是入赘?”

    苏意男人认为自己就是对的,“古来都是男娶女嫁,男人入赘算什么样子。”

    “你这么看不起入赘的,人家知道不让家里人担忧,你倒好直接喝酒去了,岂不是连赘婿都不如?”

    本就喝多了,如今后劲上来,“他好你跟着他过啊,跟我在一起干什么?”

    苏意眼见这个喝酒犯浑的男人眼红要发狂,理智回来了。

    和醉酒的人对话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呢。

    “我不和你过和谁过,孩子都这么大了。”

    来京城后苏意一直压抑着情绪,在这个不太对的时刻突然爆发,只是没想到男人内心里看不起入赘的。

    若不是这回酒后吐真言,苏意很难发现她男人内心的偏见。

    “当然是和我过,我女人。”

    冷静下来的苏意不和酒醉的男人计较,顺着他的话说:“和你过,和你过一辈子。”

    幸亏东家相公离开了,不然场面多么难看,多么难以收场。

    门外拎着棍子的陈昱霖在房屋内恢复平静后静悄悄地回了房间。

    苏意在冷静下来的时候看见门外拎着棍子的孩童身影,就知道是自家儿子。

    若是在床上昏昏大睡的男人那时发狂,苏意会毫不犹豫地让陈昱霖打昏他。

    一个天天摆弄针线活的女人的体力敌不过上天偏爱的男人都体力和力量,苏意有着清醒的认知。

    岁涵听阎伯松给她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多,明白了他的中心。

    “辛苦啦,相公。”

    抱着也就二十多岁的男人,岁涵没有发怒,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入赘,赘婿,原本只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什么时候成了嘲笑人的贬义词了?

    这种外界的压力不是没有,只是这个男人没让她感觉到。

    京城没有比府县好多少,人言可畏,得有多么强大的心脏才能抵挡外界的流言蜚语。

    不怕说是不怕说,三人为何会成虎呢?不就是少数服从多数,说得多了也就成了“真的”。

    原本还打算把苏掌柜调来京城,岁涵瞧了瞧之前嚎啕大哭发泄情绪的黑皮男人,还是从手底下提拔一个人费点心好了。

    这是他第一次亲口对她说后悔入赘与她成婚,不是真的后悔,而是重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入赘带来的风言风语,京城里有关朝政的事情,武静的不省心,武悦的生意,她的铺子,要花精力照顾她和宝宝,还有埋藏在他心里担忧却不能说出口的事情。

    心理和身体拥有的是有限的承受能力,这么多的重担压在他的身上,他也会累,他才二十出头。

    第二天阎伯松向娘子道歉,正如岁涵所思,阎伯松不是真的后悔与她成婚。

    他只是太累了。

    昨天只顾着抱怨了,阎伯松懊恼。

    “娘子,咱们得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昨日陈昱霖那小子打听到岁萍和你的人生互换了。”

    岁涵不解,她不就在过着她自己的人生吗?

    “什么叫人生互换?”

    “就是你以前在云村的经历和出身都被顶替,你同样顶替岁萍之前的经历出身。”

    岁涵不解,“我所有证明身份的户籍什么的都在我自己这里保管着呢,这样的冒名顶替需要担心吗?”

    阎伯松一愣,“都在你自己这儿?”

    “是啊,我和大伯爷奶他们分家了,很彻底的那种,爹娘早被迁出来了,爹娘离世后这些东西当然归我保管啊。”

    原本很担心的阎伯松平静了,峰回路转也就是这样了。

    “还有,当初让苏掌柜家徒四壁的女人找到了,娘子猜猜是谁?”

    岁涵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岁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