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巢穴中的死斗
这场鏖战毫无先前罗伦斯精神失常时体会到的美感可言。
冰点下的黑夜、凛冽的寒风和脚下蛛丝积雪混合物发出的嘎吱声让他随时都有坚持不下去的感觉，
他完全凭借对死亡的恐惧、对道德的超越、对赫萝、村长、波凯村的责任心，
机械性地躲避巨大前爪和粘腻的白色油网并不停挥刀反击，
几十个回合下来脖颈后面已经微微出汗，双手双脚却前所未有地冰冷无比。
巨大蜘蛛见自己的攻击被悉数躲过，再次抬起身躯化身车轮，然而这回，它腹部隐藏的驾驶员却没能像上次那般发起充满魄力的进攻。
那只公蛛的面颊多了一道疤痕，犹犹豫豫的，始终不敢出招。
结果，在母蛛因筋疲力尽恢复八足行动之前，它没能给罗伦斯带来一丁点的威胁。
母蛛累了，表现出明显的畏缩行为，爪子和身体不再像初见时霸气伸展，反而缩成曼陀罗花似的一团。
罗伦斯看出，上次一战令它伤了元气，此时的它在冰天雪地的恶劣环境中让伤口恶化，已经很虚弱了。
这终于激发出他的斗志。
他重新恢复了勇气，攥紧片手剑柄，以一个类似太刀气刃大回旋的巧妙回环躲过它的突袭，右臂猛地向上一顶。
蜘蛛被盾突狠狠击中腹部，当即发出甲壳种特有的惨叫声。
罗伦斯随后又扭身补了一刀，不偏不倚地命中腿部关节。
蜘蛛应声倒地。
“吱吱——吱吱——”
它在地上徒劳地抽动着肢体，连滚带爬地回到洞壁阴影下方，却又摔倒了。
罗伦斯眼疾手快地冲上前去，向空中高高跃起，准备用最后的下劈彻底解决战斗。只要杀死这只母蛛，他有百分百的把握，公蛛将不战自败。
他瞄准母蛛的腹部，用浑身力气劈了下去，在刀尖砍中前的一瞬间闭上了眼睛。
大量黏糊糊的墨绿色血液一定会喷涌而出，甚至可能还有别的东西——谁知道呢？
万一有毒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罗伦斯忽然感觉有些惊悚，巨大的悔意瞬间涌上心头，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刀已经落下了。
算了，听天由命吧！罗伦斯痛苦地想道。
求你，千万别是什么毒液之类的东西——
——？
他重重地摔到地上，刀尖却没有丝毫砍中东西的触感。
就在他落地的同时刻，脚下地面开始凹凸不平，让他立刻失去了重心。
他第一反应是自己砍到了别的什么——下一秒，他意识到，是整个冰层迸发出无数的裂痕，进而崩溃、坍塌。
巨大的恐惧海啸般袭来，他想抓住什么东西，可整个巢穴连一处救命稻草也没有。
耳边毛骨悚然的绝望碎裂声愈发响亮，罗伦斯徒劳地挥舞双臂，在天旋地转中甚至体会到一瞬间的失重感，紧接着便彻底向下坠去。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
伴随着破碎的冰片和风干冻化的稀薄泥土颗粒，罗伦斯只来得及一瞥洞壁上方的阴影，昏暗无光的天空，还有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悬浮在空中的对手。
看到那只蜘蛛，他惊愕地睁大双眼：
那蜘蛛正用爪子牢牢吸住洞壁两侧的透明蛛丝，保持着稳定的姿势趴在那里，并没有随他一同落下。
在那个时刻，罗伦斯的内心除了恐惧，再无其他。
说来可能很奇怪，那是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里，唯一一次彻头彻尾地惊觉自己真的活着——这个世界真的是真的。
在此之前，有无数事件让他不停地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在一个网络游戏里，意识被变成了代码受人操控，或者干脆自己已经死了。
可那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一切。
不再蒙着一层朦胧的厚障壁。寒冷刺骨的北风，令人难以忍受的巢穴气味，正要向下坠落的失重感，以及上方那只活生生的可怖怪物——它设下地面崩塌的陷阱，假装虚弱倒地，实则站在蛛丝上骗罗伦斯上钩。
正是这个致命的举动令罗伦斯彻底意识到自己处在真实的世界，面对真实的对手，因为游戏里从未出现过这一切。
罗伦斯清晰地感受到一股荒谬——自己终于承认世界的真实性、自己生命的真实性的那一刻，居然是临死的前一刻。
想到这里他近乎释然了；可眼前突然清晰地浮现出赫萝的脸。
太久了，太多太多次，他压抑住对赫萝的情感，强迫自己不去融入这个世界，强行告诉自己他属于那个世界的人；
可现在他终于真正地化身成了一名怪物猎人。现在，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他想再次见到赫萝。
上述一切发生在短短的半秒钟之内。
罗伦斯伴随崩塌的地面坠落的一瞬间，他扔下盾牌，迅速从腰间掏出一个药瓶，用力抛向蜘蛛贴在墙壁上的左侧脚爪。
药瓶摔到墙上碎裂开来，无色溶剂四处迸溅，蜘蛛忽然感觉自己脚下变得奇滑无比，蛛丝开始溶解。
它慌了，挣扎着想要制造更多蛛丝，但处于那样一个姿势的它可立足的地方全都布满溶解剂。
这本是罗伦斯为了防止被蛛丝缠住，请山川老板娘特意调配的，他从未想过能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尽管自己也难以置信，但他居然感受到了一瞬间狩猎的快感。
太病态了，他自嘲地想到，果然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精神病。所谓正常人，不过是一切精神病中患病最严重的那个。
蛛丝破裂，蜘蛛尖锐地嚎叫着一同摔落下去。
罗伦斯举起左手的片手剑，简简单单地双手握持在身体中央，蜘蛛的腹部便自己插了上来，深深地捅进腹腔最中心处，那是雄蛛的换气口。
母蛛浑身激起自出生来最深沉的震颤，在那一秒里，看着简直和触电身亡的尸体似的；
随后，它用尽全力挣扎起来，一脚便把罗伦斯踢飞。
势大力沉的一记令他始料未及，他感觉自己后脑勺撞击到了冰层，整个人颠倒着掉进冰窟深渊侧边的一条穴道里，向下难以抑制地滑落出去了。
这便是他在失去意识前记得的最后一件事。
冰点下的黑夜、凛冽的寒风和脚下蛛丝积雪混合物发出的嘎吱声让他随时都有坚持不下去的感觉，
他完全凭借对死亡的恐惧、对道德的超越、对赫萝、村长、波凯村的责任心，
机械性地躲避巨大前爪和粘腻的白色油网并不停挥刀反击，
几十个回合下来脖颈后面已经微微出汗，双手双脚却前所未有地冰冷无比。
巨大蜘蛛见自己的攻击被悉数躲过，再次抬起身躯化身车轮，然而这回，它腹部隐藏的驾驶员却没能像上次那般发起充满魄力的进攻。
那只公蛛的面颊多了一道疤痕，犹犹豫豫的，始终不敢出招。
结果，在母蛛因筋疲力尽恢复八足行动之前，它没能给罗伦斯带来一丁点的威胁。
母蛛累了，表现出明显的畏缩行为，爪子和身体不再像初见时霸气伸展，反而缩成曼陀罗花似的一团。
罗伦斯看出，上次一战令它伤了元气，此时的它在冰天雪地的恶劣环境中让伤口恶化，已经很虚弱了。
这终于激发出他的斗志。
他重新恢复了勇气，攥紧片手剑柄，以一个类似太刀气刃大回旋的巧妙回环躲过它的突袭，右臂猛地向上一顶。
蜘蛛被盾突狠狠击中腹部，当即发出甲壳种特有的惨叫声。
罗伦斯随后又扭身补了一刀，不偏不倚地命中腿部关节。
蜘蛛应声倒地。
“吱吱——吱吱——”
它在地上徒劳地抽动着肢体，连滚带爬地回到洞壁阴影下方，却又摔倒了。
罗伦斯眼疾手快地冲上前去，向空中高高跃起，准备用最后的下劈彻底解决战斗。只要杀死这只母蛛，他有百分百的把握，公蛛将不战自败。
他瞄准母蛛的腹部，用浑身力气劈了下去，在刀尖砍中前的一瞬间闭上了眼睛。
大量黏糊糊的墨绿色血液一定会喷涌而出，甚至可能还有别的东西——谁知道呢？
万一有毒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罗伦斯忽然感觉有些惊悚，巨大的悔意瞬间涌上心头，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刀已经落下了。
算了，听天由命吧！罗伦斯痛苦地想道。
求你，千万别是什么毒液之类的东西——
——？
他重重地摔到地上，刀尖却没有丝毫砍中东西的触感。
就在他落地的同时刻，脚下地面开始凹凸不平，让他立刻失去了重心。
他第一反应是自己砍到了别的什么——下一秒，他意识到，是整个冰层迸发出无数的裂痕，进而崩溃、坍塌。
巨大的恐惧海啸般袭来，他想抓住什么东西，可整个巢穴连一处救命稻草也没有。
耳边毛骨悚然的绝望碎裂声愈发响亮，罗伦斯徒劳地挥舞双臂，在天旋地转中甚至体会到一瞬间的失重感，紧接着便彻底向下坠去。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
伴随着破碎的冰片和风干冻化的稀薄泥土颗粒，罗伦斯只来得及一瞥洞壁上方的阴影，昏暗无光的天空，还有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悬浮在空中的对手。
看到那只蜘蛛，他惊愕地睁大双眼：
那蜘蛛正用爪子牢牢吸住洞壁两侧的透明蛛丝，保持着稳定的姿势趴在那里，并没有随他一同落下。
在那个时刻，罗伦斯的内心除了恐惧，再无其他。
说来可能很奇怪，那是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里，唯一一次彻头彻尾地惊觉自己真的活着——这个世界真的是真的。
在此之前，有无数事件让他不停地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在一个网络游戏里，意识被变成了代码受人操控，或者干脆自己已经死了。
可那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一切。
不再蒙着一层朦胧的厚障壁。寒冷刺骨的北风，令人难以忍受的巢穴气味，正要向下坠落的失重感，以及上方那只活生生的可怖怪物——它设下地面崩塌的陷阱，假装虚弱倒地，实则站在蛛丝上骗罗伦斯上钩。
正是这个致命的举动令罗伦斯彻底意识到自己处在真实的世界，面对真实的对手，因为游戏里从未出现过这一切。
罗伦斯清晰地感受到一股荒谬——自己终于承认世界的真实性、自己生命的真实性的那一刻，居然是临死的前一刻。
想到这里他近乎释然了；可眼前突然清晰地浮现出赫萝的脸。
太久了，太多太多次，他压抑住对赫萝的情感，强迫自己不去融入这个世界，强行告诉自己他属于那个世界的人；
可现在他终于真正地化身成了一名怪物猎人。现在，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他想再次见到赫萝。
上述一切发生在短短的半秒钟之内。
罗伦斯伴随崩塌的地面坠落的一瞬间，他扔下盾牌，迅速从腰间掏出一个药瓶，用力抛向蜘蛛贴在墙壁上的左侧脚爪。
药瓶摔到墙上碎裂开来，无色溶剂四处迸溅，蜘蛛忽然感觉自己脚下变得奇滑无比，蛛丝开始溶解。
它慌了，挣扎着想要制造更多蛛丝，但处于那样一个姿势的它可立足的地方全都布满溶解剂。
这本是罗伦斯为了防止被蛛丝缠住，请山川老板娘特意调配的，他从未想过能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尽管自己也难以置信，但他居然感受到了一瞬间狩猎的快感。
太病态了，他自嘲地想到，果然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精神病。所谓正常人，不过是一切精神病中患病最严重的那个。
蛛丝破裂，蜘蛛尖锐地嚎叫着一同摔落下去。
罗伦斯举起左手的片手剑，简简单单地双手握持在身体中央，蜘蛛的腹部便自己插了上来，深深地捅进腹腔最中心处，那是雄蛛的换气口。
母蛛浑身激起自出生来最深沉的震颤，在那一秒里，看着简直和触电身亡的尸体似的；
随后，它用尽全力挣扎起来，一脚便把罗伦斯踢飞。
势大力沉的一记令他始料未及，他感觉自己后脑勺撞击到了冰层，整个人颠倒着掉进冰窟深渊侧边的一条穴道里，向下难以抑制地滑落出去了。
这便是他在失去意识前记得的最后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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