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雨戏
对于梁京的“撞南墙”说法，小少爷浑身上下都写着俩字——不信。
但显然小少爷根本撬不开梁京的嘴，梁某人的道行摆在那儿，也根本不会因为被揭穿而怎么样，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真相》开机那天在下雨，梁京作为编外混子，撑着伞在稀疏的檐瓦片底下躲雨，叼着棒棒糖看他们上香。
她记得有个导演跟她讲过，这玩意儿就是图个心安，因为组里人多，会不会有幺蛾子，会不会阵前有人生病，会不会收视票房不好，这些都未可知。
香案前，俩主演亲手点了半个胳膊长的香，拜了又拜，然后插进香炉里。
跟拜堂似的。
“哎，今天第一场拍什么来着？少爷。”梁京脚尖动了动，问。
程砚秋从远处收回目光，落在脚尖的雨滴上，回：“雨中丧母。”
“哦……那这雨下得还挺及时的。”梁京干巴巴附和了一句，咯吱咯吱咬碎了糖，青苹果味儿在口腔里炸开，酸得不行。
《真相》是同名小说改编的剧本，讲述的刑警队边缘人瘸腿副队长蒋易和技术队年轻女队长程角联手破了一起跨越二十年的旧案的故事。
前者背过处分又出不了外勤，如果不是功勋在身自己又念念不忘一起旧案，人早退出一线了，后者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女，科班出身，学历突出，技术可靠，还是从市局下沉的干部，因为一起不能查的案子牵扯到一起，最后联手破了局。
除了主角人设特别之外，这戏还有个要命的设定，男女主还有仇，男主的腿跟女主脱不开关系，女主妈妈的死跟男主又有联系。
简而言之，梁京根本不觉得这是90分钟能讲明白的故事，略复杂了。
副导演在那边趁着下雨拍空镜，导演这头已经开始比划站位了，可谓是很抓紧时间了。
雨中丧母，不是女主程角一个人的戏，还有女二也就是男主邻家妹妹的戏，俩小姑娘，没了母亲，死法儿都差不多——无辜被坏人波及丧命，结果俩小姑娘一个一心想抓住当年的坏人，一个一心想弄死当年没能抓住坏人的警察。
也是很有想法了。
这是一场大戏，借着自然雨，导演摩拳擦掌，想反复磨一下这场技术性戏，顶着雨衣在强调镜头。
梁京看着一遍又一遍摔在雨地里的梁婧，揉了揉胳膊，看着好疼。
“喏，待会儿去献殷勤。”梁京扭头从包里扒拉出一盒感冒灵塞进牛皮纸袋里，递给小少爷，提醒道：“别太紧张，大家都知道你是粉丝，送个感冒冲剂而已，你自然一点儿就行。”
梁婧有助理，又是开机第一天，场务都会准备的，女主可不能头一天就病倒了。
但，雪中送炭难得，不意味着可以放弃锦上添花啊！
就梁婧这个情况，除非人为，否则很难有孤立无援的情况，根本没法儿发挥。
“你……什么时候买的？”程砚瞬间秋意识到用途，他之前都没想到，但是，梁京看起来也不像这么细心的人。
“知道今天拍雨戏还降温的时候，少爷，你不看天气预报么？”梁京叹了口气，“贴心的弟弟才是弟弟，不贴心的那是逆子，懂否？”
少爷不怎么网上冲浪，并不懂梁京的形容，脸上只有迷茫。
梁京补充道：“简而言之，细节决定成败，姐弟恋，不能让姐姐照顾你，否则跟人家姑娘找个儿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回他听懂了。
“懂了就去送感冒灵，看我做什么？”梁京伸手摸了摸脸，结果只摸到纯棉口罩，于是她冲远处在擦脸的梁婧扬了扬下巴，说，“别看我了，去看正主去。”
程砚秋尴尬的移走视线，那头雨地里的早换了人，甜美风的女二抱着群演哭得声嘶力竭，镜头都快怼脸上来，而不久前还在同一个地方哭的梁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歇了，正在编剧待的那个屋檐底下躲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戏还没拍完的缘故，湿衣服还不能换下来，浑身湿漉漉的梁大小姐只能抱着水杯一口一口喝，借此蹭一下热源，小脸瓷白，为了人物身份梳的高马尾也垂了下来，国产校服的肥大下摆叠出褶皱，更显得楚楚可怜、命运不公。
小少爷没了人影，瞬间去了梁婧身边，梁京隔这么远都能看见梁婧脸上的笑和她接感冒灵的手，当然，蒙蒙细雨的昏暗悬疑电影拍摄地里，最显眼的当然是一身白的程砚秋。
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跟梁婧站一块儿，说不上来到底谁更需要呵护，这就很要命了。
梁京默默替自己鞠一把辛酸泪，这怎么追啊，这工真难打……
剧组的工作流程梁京曾经很熟悉的，现在看来也大差不差，看了一会儿，发现今天只有俩姑娘一个接一个搂着群演哭得认真之后就没心情继续看了，反正感冒冲剂已经送到了，想了想，她打了个招呼就溜了。
梁京进组挂的是三号技术指导助理的名头，房间在三楼，楼上是主演和导演，旁边是编剧和叫得上号的配角，楼下是场务和跟组人员，环境还行，就是旧了点儿。
随手抹了抹墙面，发现并不滴水还不至于到回南天的程度之后，她放心的去冲了个澡。
对了，这戏不是在F市拍，但离得不远，比较靠近南方，恰好小少爷前几天才彻底放假，跟组问题不大，也是巧了。
梁京裹着睡衣给自己冲了杯速溶咖啡，窝在沙发里发起了呆。
“妈妈死的时候是个雨天，她说她这几年过的不太舒服，她早就不想继续治了，但是她还有个心愿一直没达成……”
“她一直在找你，你知道吗？”
“可是她找不到，我也找不到你，我没有办法了，只能让你来找我，你看，现在我们不是遇见了吗？”
梁京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窗外的雨声渐大，本该是睡觉的好时候，却被咖啡因拦住了浓郁睡意，恍惚间，她好像又听见了门口的声音，那锲而不舍的敲门声……
“笃笃——”梁京猛地惊醒，手机从膝盖上滑到地上，她定睛一看，程夏云。
而门口真的有敲门声……
梁京看着不停跳动的图标，吸了口气，接通，听到那边熟悉的开场之后，松了口气，然后过去开门。
但显然小少爷根本撬不开梁京的嘴，梁某人的道行摆在那儿，也根本不会因为被揭穿而怎么样，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真相》开机那天在下雨，梁京作为编外混子，撑着伞在稀疏的檐瓦片底下躲雨，叼着棒棒糖看他们上香。
她记得有个导演跟她讲过，这玩意儿就是图个心安，因为组里人多，会不会有幺蛾子，会不会阵前有人生病，会不会收视票房不好，这些都未可知。
香案前，俩主演亲手点了半个胳膊长的香，拜了又拜，然后插进香炉里。
跟拜堂似的。
“哎，今天第一场拍什么来着？少爷。”梁京脚尖动了动，问。
程砚秋从远处收回目光，落在脚尖的雨滴上，回：“雨中丧母。”
“哦……那这雨下得还挺及时的。”梁京干巴巴附和了一句，咯吱咯吱咬碎了糖，青苹果味儿在口腔里炸开，酸得不行。
《真相》是同名小说改编的剧本，讲述的刑警队边缘人瘸腿副队长蒋易和技术队年轻女队长程角联手破了一起跨越二十年的旧案的故事。
前者背过处分又出不了外勤，如果不是功勋在身自己又念念不忘一起旧案，人早退出一线了，后者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女，科班出身，学历突出，技术可靠，还是从市局下沉的干部，因为一起不能查的案子牵扯到一起，最后联手破了局。
除了主角人设特别之外，这戏还有个要命的设定，男女主还有仇，男主的腿跟女主脱不开关系，女主妈妈的死跟男主又有联系。
简而言之，梁京根本不觉得这是90分钟能讲明白的故事，略复杂了。
副导演在那边趁着下雨拍空镜，导演这头已经开始比划站位了，可谓是很抓紧时间了。
雨中丧母，不是女主程角一个人的戏，还有女二也就是男主邻家妹妹的戏，俩小姑娘，没了母亲，死法儿都差不多——无辜被坏人波及丧命，结果俩小姑娘一个一心想抓住当年的坏人，一个一心想弄死当年没能抓住坏人的警察。
也是很有想法了。
这是一场大戏，借着自然雨，导演摩拳擦掌，想反复磨一下这场技术性戏，顶着雨衣在强调镜头。
梁京看着一遍又一遍摔在雨地里的梁婧，揉了揉胳膊，看着好疼。
“喏，待会儿去献殷勤。”梁京扭头从包里扒拉出一盒感冒灵塞进牛皮纸袋里，递给小少爷，提醒道：“别太紧张，大家都知道你是粉丝，送个感冒冲剂而已，你自然一点儿就行。”
梁婧有助理，又是开机第一天，场务都会准备的，女主可不能头一天就病倒了。
但，雪中送炭难得，不意味着可以放弃锦上添花啊！
就梁婧这个情况，除非人为，否则很难有孤立无援的情况，根本没法儿发挥。
“你……什么时候买的？”程砚瞬间秋意识到用途，他之前都没想到，但是，梁京看起来也不像这么细心的人。
“知道今天拍雨戏还降温的时候，少爷，你不看天气预报么？”梁京叹了口气，“贴心的弟弟才是弟弟，不贴心的那是逆子，懂否？”
少爷不怎么网上冲浪，并不懂梁京的形容，脸上只有迷茫。
梁京补充道：“简而言之，细节决定成败，姐弟恋，不能让姐姐照顾你，否则跟人家姑娘找个儿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回他听懂了。
“懂了就去送感冒灵，看我做什么？”梁京伸手摸了摸脸，结果只摸到纯棉口罩，于是她冲远处在擦脸的梁婧扬了扬下巴，说，“别看我了，去看正主去。”
程砚秋尴尬的移走视线，那头雨地里的早换了人，甜美风的女二抱着群演哭得声嘶力竭，镜头都快怼脸上来，而不久前还在同一个地方哭的梁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歇了，正在编剧待的那个屋檐底下躲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戏还没拍完的缘故，湿衣服还不能换下来，浑身湿漉漉的梁大小姐只能抱着水杯一口一口喝，借此蹭一下热源，小脸瓷白，为了人物身份梳的高马尾也垂了下来，国产校服的肥大下摆叠出褶皱，更显得楚楚可怜、命运不公。
小少爷没了人影，瞬间去了梁婧身边，梁京隔这么远都能看见梁婧脸上的笑和她接感冒灵的手，当然，蒙蒙细雨的昏暗悬疑电影拍摄地里，最显眼的当然是一身白的程砚秋。
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跟梁婧站一块儿，说不上来到底谁更需要呵护，这就很要命了。
梁京默默替自己鞠一把辛酸泪，这怎么追啊，这工真难打……
剧组的工作流程梁京曾经很熟悉的，现在看来也大差不差，看了一会儿，发现今天只有俩姑娘一个接一个搂着群演哭得认真之后就没心情继续看了，反正感冒冲剂已经送到了，想了想，她打了个招呼就溜了。
梁京进组挂的是三号技术指导助理的名头，房间在三楼，楼上是主演和导演，旁边是编剧和叫得上号的配角，楼下是场务和跟组人员，环境还行，就是旧了点儿。
随手抹了抹墙面，发现并不滴水还不至于到回南天的程度之后，她放心的去冲了个澡。
对了，这戏不是在F市拍，但离得不远，比较靠近南方，恰好小少爷前几天才彻底放假，跟组问题不大，也是巧了。
梁京裹着睡衣给自己冲了杯速溶咖啡，窝在沙发里发起了呆。
“妈妈死的时候是个雨天，她说她这几年过的不太舒服，她早就不想继续治了，但是她还有个心愿一直没达成……”
“她一直在找你，你知道吗？”
“可是她找不到，我也找不到你，我没有办法了，只能让你来找我，你看，现在我们不是遇见了吗？”
梁京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窗外的雨声渐大，本该是睡觉的好时候，却被咖啡因拦住了浓郁睡意，恍惚间，她好像又听见了门口的声音，那锲而不舍的敲门声……
“笃笃——”梁京猛地惊醒，手机从膝盖上滑到地上，她定睛一看，程夏云。
而门口真的有敲门声……
梁京看着不停跳动的图标，吸了口气，接通，听到那边熟悉的开场之后，松了口气，然后过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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