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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历前105年:锡林的回忆

    锡林在门前顿了顿,敲响了门

    “咚咚”

    锡林静待一会,果然没有回应。

    “我进来了。”

    锡林说完这句,才推开门进到了房间内,环顾房间。

    只有空荡荡的房间和开着的窗户,不出意料果然逃跑了,其实锡林在敲门前就意识到房间里没人了,但是出于自身的修养,依旧选择礼貌对待了,这是进出别人房间的基本礼仪。

    锡林知道艾什不过刚刚踏入超凡之路,在这夜族的城市中乱跑是很危险的。

    月冕城——布朗是崭新的,也是目前唯一的血族城市。因为祸源降临之时,红月之神就让血族躲进了祂的神国,其他神明庇佑的种族也做出了类似的举动。

    很快,祸源几乎侵占了整个现实世界,巨大的夜帷笼罩了世界。

    无神庇佑的种族只能留在现实世界,眼睁睁地看着天空被撕碎,被黑色的帷幕吞入,被祸源收割一个又一个命魂,在绝望中等待死亡。

    无知是一种幸运,有些人不知道夜帷的存在,还能幸福地生活,直到夜帷来到他们身边,让他们的生活和生命转瞬消逝……

    三年时间,祸源吞噬了现实世界的绝大部分生灵的生命,似乎吃饱了,通过沉睡来消化所得的命运和灵魂,夜帷也停下了扩张的趋势。

    在夜帷停止扩张后,红月之神向血族下达了回归现实世界,窥探祸源的命令,而月冕城的所在地就是血族神国和现实世界的连接之处,月冕城也就被修建了起来。

    所以从神国中先一步归来的血族先锋队,也是此刻现实世界中的全部血族了,他们此刻都在这月冕城中。

    艾什此刻的危险程度可想而知,无异于羊入狼群。

    锡林黑色的眼睛中一个个金色的光点汇聚,将漆黑的瞳孔点亮,他的眼睛变成璀璨的金色。

    锡林看到了命运的丝线,自己的命运,他人的命运,艾什的命运。

    命运如同一个个杂乱的毛线球,人与人之间的丝线交错着,每个人的命运都有几条丝线延伸向无穷的高空。

    锡林看到了代表着自己的金色命运丝线,看到了代表着艾什的银灰命运丝线。二者已经产生了牵连,一条条丝线交织到了一起。

    锡林看到了,二者的命运丝线交织到了一起,编织出了光明的未来,那是伟大的新世界。

    锡林经受过绝望的洗礼,所以才能理解希望的珍贵。

    在祸源降临的初期,锡林见到了惨绝人寰的绝境,哪怕自己拼尽全力杀死一只只怪物,也无法让夜帷扩张的趋势停下哪怕半分。

    而跟随着自己的同伴却一个个死去,身形残缺的他们倒在了血泊中,他们的骸骨也在被夜帷吞噬。

    锡林跪倒在地,痛哭着,为同伴合上无法瞑目的眼睛,这没有什么意义,因为他们的骸骨正在被无法驱散的黑色光芒吞噬。

    锡林疯狂地攻击着周边的一切,他金红的血气升腾,两把无锋重剑将周围的一切碾碎。

    这个夜帷中只剩他自己了,他疯狂地寻找着另一个活物,但是满目疮痍的大地上没有再出现任何活物,夜帷中的怪物被清空了,但是就算这样,夜帷依旧没有消失。

    他绝望了,做的这一切难道没有任何意义吗?

    他站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如同行尸走肉般麻木地行走着。

    他的双剑遍布裂痕,下一秒双剑便破碎损毁了,自己的初心也随着这双剑一同毁去了。

    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向来时的方向飞去,期盼看到些什么,又期盼什么都没有,希望他们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同伴们满怀希望地跟随自己进入夜帷,就是希望为逃跑的同胞们争取一点时间。

    但是夜帷并没有因为他们停下哪怕一丁点时间,锡林向来的方向疯狂地前进着,他意识到夜帷还在扩张,速度惊人。

    最终,在夜帷笼罩区域的边缘,黑色薄膜之前,他只看到了一件件残破的衣服,他们最终也没能逃走,连尸体都没留下。

    这时夜帷仿佛活了过来,上面出现了邪异的纹路,纹路仿佛是一条条黑色的血管,还在不断地跳动着,他感到远方,夜帷的中心出现了什么。

    “咚!”

    锡林听到了这诡异的声音,这声音撕裂了空间,让锡林头疼了起来。

    “咚!”

    “咚!”

    声音连续了起来,仿佛是一颗巨大的心脏在跳动。

    锡林迅速回到了夜帷的中心,那里出现了一个月牙状的裂缝,这裂缝又好像是魔鬼的笑容,黑色的血管从裂缝中生长出来,长成了一颗巨大的黑红心脏。

    心脏上长出了一张张面孔,有人的脸,有其他动物的脸,无数张脸构成了这颗心脏,他甚至在心脏上看到了自己的伙伴和家人。

    一条条黑色的怪异血管包裹住了这颗心脏,这是从没见过的怪物,他深黑的眼睛能够隐约看到,死去生灵们的命运都被塞进了这个怪异的心脏。

    锡林知道,不能放任这个怪物诞生,绝对要把它在诞生前斩杀。这时月牙状的裂缝蔓延到了四周。

    歇斯底里的咆哮声从心脏中传出,笼罩了方圆百里,锡林被吸入了无穷的幻境中。

    锡林看到一个个残破的身形在血泊中挣扎着,辱骂着他无能,是他害死了所有人,是他的愚蠢让他们陷入了无尽的折磨。

    “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是你害死了所有人!”

    “我真后悔为你挡下那致命的一击。”

    锡林的意识逐渐模糊,蔓延到四周的空间裂缝让他身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伤痕,他知道是幻境,但难以摆脱。

    在四周挣扎着的残破身体,一个接一个地站起,站姿怪异,步伐扭曲地向锡林走来,要把他撕碎。

    “我真是受够了!”

    锡林的眼睛充满了血丝,咆哮着:

    “一起来吧!看看是谁能活到最后!”

    锡林看着四周的一个个怪物变成了连在一起的一个个画面,画面包裹住了他,指责着他,控诉着他的愚蠢,是他的愚蠢害死了所有人。

    他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无形的操手,一个扭曲的人影将他的伙伴家人们当成了提线木偶,他看到了自己的父母,被当成玩物肆意操纵,记忆中极有修养的父母,口中却说着污秽的语言。

    锡林意识到,自己的记忆被篡改了,自己关于家人朋友们的记忆正在畸变,讲义气的朋友,可爱的弟弟妹妹,都在往一个畸形的趋势发展,该死的东西竟然在篡改我的记忆。

    不,不对,他看向了四周几乎撕碎他的家人和朋友。

    他的弟弟妹妹们狞笑的脸上透着一丝不协调的怪异感,周边的一切不只是幻境,他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挣扎和痛苦。

    他们的灵魂在被这个怪物折磨,在被它消化,在被扭曲,死后都不得安宁。

    他们都是些好人,从没有为非作歹,却落此下场,这个世界错了,从祸源降临的一刻起就错了!

    自己不能再逃了,已经逃够了,需要有人来纠正这一切。

    变成怪物的同伴几乎要将他撕碎,锡林的目光却逐渐坚定了下来。

    这怪物竟敢玷污我珍视之人的命运和灵魂!

    他用双拳将一个个幻影击碎,厮杀仿佛持续了无尽的时光,双手也变得血肉模糊……

    而幻境之外,被黑色血管包裹住的心脏长出了一个又一个扭曲的光云,色块斑驳,生长出了如同印象派画作的色块,这些色块构成了一个嘶吼着的细长人影,两只残缺破烂的飞蛾翅膀挂在它身后,连带周遭的环境都染上了怪异的光晕。

    细长人影怪异地扭动着身体,朝着天空咆哮。

    这就是被后世之人称为夜帷化身的怪物——夜之子。

    夜之子的头部怪异地旋转着,整个身体开始伸长,它的身体以一种怪异的方式伸长着,下半身留在原地,整个上半身拉长了,转着圈伸长。仿佛以身体为颜料,在空中画下了一个怪异的螺旋阶梯。

    它注意到了正在幻境中挣扎着的锡林,模糊的细长人影张开了嘴,一条条由人头构成的触手伸出,包裹住了锡林,要将他揽入口中。

    锡林猛地睁开双眼,双眼变成了璀璨的金色,他自身早已经过十二重身心灵的试炼,只是迟迟无法迈出最后一步,经过此次和心魔厮杀,终于迈出了仅属于自己的崭新一步,登上了世界之巅。

    他的灵魂得到了升华,俯瞰着大地,四周的一切事物仿佛都变成了简单的图画。

    周边的一切事物都仿佛变成了仅向他展示的图书,无数本图书疯狂地自行翻动着,要将一切内容展示给锡林看,其中的部分书页甚至因为疯狂的翻动而脱落飘起。

    掌控范围内的一切事物,都化作了匍匐在他面前的侍从。

    只待他向眼前格格不入的怪物下达斩杀的敕令。

    锡林收回了自己的思绪,简单地一拳挥出,周边的风沙土石都拥簇上来,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拳头。

    直接将缠住锡林的触手碾碎,将色块斑驳的细长人影击飞出了视野。

    锡林两手虚握,空中的气流汇聚成一把巨大的飓风长矛,将遮天蔽日的夜帷刺穿,太阳露了出来,阳光驱散了怪异的色块,照亮了大地。

    锡林将虚握的左手举起,仿佛将太阳握在了手中,晨曦变成了白金色的流光从天空落下,气旋接住了流光,卷着白云汇聚向锡林的左手,构成了一把光风云剑。

    大地颤抖着,仿佛巨人一脚踩在了地面上。方圆百里内的高山都被搬上了天空,其中的石块矿物被抽出,汇聚向锡林虚握的右手,构成了一把黑色的石剑。

    被抽取完石块矿物后的高山们,在锡林璀璨的金眼注视下,被极致地压缩成了一个米粒大小的黑点,以缓慢的速度飞向了夜之子。

    夜之子看着这缓慢降落的黑点,讥笑着,以不快也不慢的速度移动着躲开黑点。

    异变陡生

    夜之子被一股奇异的吸引力抓住了,它被黑点的引力俘获了,避无可避,黑点直接砸中了它,把它砸得没入了大地。

    压缩的黑点膨胀起来,将地面挤得隆起,仿佛一张已经完成的拼图被暴力地塞进去一块积木。

    夜之子的惨叫声从地下传来

    “啊啊啊啊……”

    锡林金色的眼眸看向地下,锡林周边的一切都在他眼中展开,他周边的一切仿佛变成了一张张图画,摊开在他面前,由他肆意操纵。

    他看到了,无数挣扎着的命魂被它彻底吞噬了,被砸扁的怪物蠕动着复原了。

    锡林在心里怒骂着夜之子,该死的东西,那些人已经够可怜了,还要被这样杀死第二次。

    锡林直接瞬移到了刚从地下钻出的夜之子面前,右手石剑下斩,直接把夜之子砸飞。斩击的余威将大地撕出了一条数千米长,数十米宽的裂缝。

    夜之子被漆黑的剑光裹挟着,即将撞上夜帷边缘的黑色薄膜。

    轰!在震耳欲聋的声音中,夜之子撞到了薄膜上。

    剑光又将夜帷撕出了一个巨大的裂缝,整个薄膜剧烈震动着,但夜帷还没有崩溃。这该死的怪物撞到了空气上,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挡在了那,锡林在远方看着这一幕,这怪物似乎出不了夜帷笼罩的范围。

    锡林将左手握着的光风云剑刺出,刺在了夜之子飞出前的位置上。

    此刻倒在夜帷边缘的夜之子还没爬起来,身上的巨大伤口几乎将它撕成两半,伤口还没来得及恢复,就又消失在了原地。

    在它疑惑恐惧的眼神中,它回到了被砸飞前的位置,被一把璀璨的奇异光剑刺穿,钉在了地上。

    夜之子痛苦地嘶吼

    “啊啊……啊!”

    锡林在内心评价着,真是丑态百出。

    锡林仿佛正在撕碎一幅不合格的抽象画作。

    怪物嘶吼着,声音再次将空间撕出了一个个环形裂缝,想要再次让锡林陷入幻觉。

    锡林金色的眼眸古井无波,故技重施却不见半点成效。

    夜之子打算耗死锡林,因为锡林无法恢复伤势,消耗的力量也无法恢复。

    而它只要有足够的命魂,就可以通过吞噬命魂,恢复伤势。只要吞噬命魂,它就有无尽的力量。

    它正打算吸收命魂来补充力量,恢复伤势。却发现自己收集的数十万生灵的命运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被剥离。

    夜之子的结构其实类似另类的炼金生命。通过夜帷夺取了足够的命运和灵魂之后,就会通过同化生灵的肉体构成肉身,然后再将命运和扭曲的灵魂塞进去,这三者拼出来的怪胎就是夜之子。

    扭曲的灵魂是通过消化灵魂后又生长出来的扭曲造物。

    灵魂的主人在命运被夺走后就会逐渐步向死亡,在他们死去之后,夜帷会用夺走的命运将失去活性的灵魂钓走。

    灵魂会被夜帷吞噬,然后夜帷就会生长出这扭曲的灵魂。

    肉体,命运,扭曲的灵魂达到一定数量后,夜帷就会将三者塑造成夜之子。

    而扭曲的灵魂会依附在对应的命运上,不然这样的扭曲造物不能长久存在下去。如果命运被剥离,海量的扭曲灵魂也会消散,夜之子就徒留一副外壳了。

    夜之子恐惧地挣扎着,手脚并用,将周围的空间撕得粉碎,在锡林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伤痕,而这都无法让锡林剥夺命运的进程停下分毫,就像夜帷夺走人们生命的时候没有半点迟疑。

    夜之子扭曲着枯萎了,最后锡林将右手中的石剑也插在了夜之子身上,将束缚着两把剑的力量撤去。

    石剑和光剑都瞬间膨胀,锡林消失在了原地,在夜之子的惨叫声中,一座石山出现然后又被光热融化,变成了一座熔岩火山,裂缝中云气渗出,构成了一座云气升腾的火焰巨山。

    夜帷彻底崩溃,被黑暗笼罩的世界仿佛是被迷雾笼罩的游戏地图,一小块迷雾消散,一块小小的区域“解锁”了。

    但只要祸源存在,夜帷很快就会再次将这里笼罩。

    一个夜帷被消灭了,自己也还活着,或许是这操纵命运的力量让自己活下来了吧,以前只能依稀看到命运,现在的自己已经能在某种程度上操纵命运了。

    虽然一个夜帷在自己的全力厮杀下被消灭了,但还有无数的夜帷存在,自己还不能死。

    虽然人族几近毁灭,自己的家人朋友也悉数死去,但锡林的眼神格外坚定。

    他看向自己身上的金色命运丝线,延伸向遥远的未来,那是一个祸源已经被封印的光明未来,一个伟大的新世界……

    锡林结束了又一次回忆,他以此刺激自己,他看着交织的金色和银灰丝线,低语道:

    “艾什,你会平安归来的……伟大的新世界,将由我们亲手铸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