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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厄运

    世界的中央是一片幅员辽阔的大陆,大陆周边也有为数众多的岛屿,埃梅鲁拉王国占据了大陆的大部分土地,,而教国大概只有王国的十分之一大小。

    教国的某处,一座庞大到有些过分的教堂中,一尊尊天使雕像立在教堂过道的两侧,这些雕像有十几米高,它们神情各异,有的掩面哭泣,有的目眦欲裂,有的欣喜若狂。

    一名身着金黄色长袍,手握权杖的人出现在教堂之中,面孔颇为年轻,但他的头发花白,握着权杖的那只手布满皱纹,另一只手却白皙光滑,青年与老年的特征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上。

    手握权杖的人缓步走着,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空旷的教堂中显得异常清晰,他走到了教堂过道的尽头,一尊奇异的雕塑出现在眼前。

    雕塑是一尊身姿雄伟,体格健壮,浑身长满肌肉的半裸男子,而雕塑的头部略显怪异,是一个布满火焰纹章的巨大球体,整尊雕塑都是石头原本的灰色,只有这个怪异的球体头部被涂抹上了血红的颜料。

    怪异雕塑下方是一名跪坐着祷告的红衣主教,他不同于手握权杖的金袍主教,看起来正在壮年。

    金袍主教走到这名红衣主教身旁,将一个信封递给了他,红衣主教接过并打开信封,信封里是一张名单,上面是一个个血红的名字。

    “都是些大家族的人物,教会这是要削弱王国的实力吗?”

    “不,这些人的命运出现了出乎意料的变化,其中很多人本就应该死去,但是却活了下来,需要用到你的力量去杀死他们,这不仅是在排除威胁,也是在让命运回归到它应该保持的状态。”

    “命运产生了陡变?不会和以前一样,都是戮罪信使丢出来的诱饵吧?信使们的领袖拥有着能够改变命运走向的伟大力量,现在却只是拿来给教会找些麻烦,只是在转移我们的注意力罢了。”

    “还是小心一些为好,这些人就有劳你处理掉了,教会这边正在忙着处理那个叛逃者的事情。”

    “教会管他做什么?原罪又不会消失,就算他把原罪转移了,也只是换个承担者而已,对教会而言又没什么太大区别,最近我越来越不懂主教团的命令有什么意图了。”

    “主教团又不是蠢货,是那个叛逃者撞破了一些事情,他不知道任何一只惩戒天使都是我们的眼睛,其中一只在死前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所以我们想要以他为饵,把追着他的大鱼钓出来。”

    身穿金色长袍的主教说完,便催促着红衣主教尽快动手,红衣主教将名单双手握紧,开始更加虔诚地祷告。

    伴随着虔诚的祷告声,眼前怪异雕塑的球体脑袋变得愈发猩红,其中渗出了黑红色的血液,红衣主教连忙将名单递上去,接住了滴落的黑血。

    黑血落到名单上,浸润了整个名单,其上的名字一个接一个地开始腐烂泛白,然后彻底模糊不见了,直到最后一个名字——伊利亚·兰斯特也彻底消失。

    红衣主教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他仿佛来到了一颗青石巨树之下,树冠遮天蔽日,树下坐着一个长发随风飘荡的人影,一双如同火焰般燃烧的双眼亮起,主教的视野被这双眼睛填满。

    他意识到情况不妙,旋即施展神术自救,本来可以覆盖方圆百里的神光却只能照亮周围几米的距离,而且神光还在逐渐消散。

    主教尝试吟诵神祇的名讳,以求得到神的恩赐,结果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出声,自己的声音被夺走了!

    微风吹拂的声音也逐渐消失,但是体表依旧能感受到风拂过身体的触感,自己也听不到声音了,听觉也被夺走了!

    微风拂过脸颊的触感也逐渐消失,红衣主教以为是风停了,结果抬头一看,那双火焰眼睛的主人依旧长发随风飘动,才发现自己的触觉也被夺走了。

    身周的金黄神光逐渐消散,黑暗笼罩了他,视觉也被夺走了。

    但即使视觉,听觉,触觉,嗅觉都被剥夺,他依旧能够“看见”那双火焰般的眼睛,正在用一种戏谑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主教要疯了,修炼的无数神术不能起到一丁点作用,他的意识逐渐模糊,灵魂被无形的引力俘获,离开了躯体,投入了那颗虚幻的青涩果实。

    手持权杖的主教看着眼前的红衣主教逐渐失去了生息,无力地跌倒在地上,他抬头望向远方,不由地讥笑一声。

    “这饵弄得够逼真的,如果不是叛逃者的惩戒天使撞破了你的计划,我恐怕也要被你骗到了。”

    金袍主教举起权杖,猛地刺向地上还有体温的尸体,权杖刺穿了尸体,血液四溅,权杖顶部的太阳宝石散发出了金黄的光,血液和尸体都消失不见。

    白金权杖的上端镶嵌一颗太阳宝石,权杖由无数面目狰狞的细小白色人影抱合而成,这些人影托着这颗太阳宝石,权杖细长,一个个人影也极其细小,如果没有仔细观察,只会以为那是权杖上的晦涩花纹,被刺穿的尸体消失后,权杖上的扭曲人影似乎也多了一个。

    金袍主教手持白金权杖,看了一眼干枯破碎的名单,向教堂外走去,喃喃自语:

    “真不愧是邪恶的信使,那些可怜的孩子也是因为你们的愚行而死,愿他们在我主的神国中重获新生,感谢您,伟大的烈阳,您的慈悲与恩典永远如一。愿您的荣耀在永恒中闪耀,我们将永远歌颂您的尊名……”

    太阳挂在天空中央,一望无际的云海之上,一架浮空艇正在缓慢地飞行。

    伊利亚看着约书亚欲哭无泪的表情,他最近才知道约书亚原来晕浮空艇,约书亚本来就长了一副俊美秀气的脸庞,现在愈发娇弱了起来。

    约书亚摇摇晃晃地走向甲板的边缘,扶着护栏,朝着下面干呕了起来,什么东西也没吐出来,艾欧拍着他的后背,然后约书亚抬起头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因为他早上什么也没吃,所以现在肚子里没货给他吐。

    艾欧搀扶着约书亚,恐怕不认识他们的人会以为他们也是情侣吧,这时一旁的声音响起,被伊利亚听得一清二楚。

    “你不觉得他俩关系很好吗?”

    “我觉得男生与男生之间也可以建立超越友谊的关系……”

    “我懂,真希望能一直静静地守望他们……”

    伊利亚被这几句话震撼到了,因为他上一世一直在治病,和同龄人之间没什么交流,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根本不知道腐女的存在。

    艾欧扶着约书亚过来,看到了刚才讲话的几个女生,他也听到了刚才的对话,但根本没理解其中的含义,两个男生甚至还向女生们打了个招呼。

    这时浮空艇剧烈摇晃了起来,幅度颇大,甚至有同学差点因此跌下去,甲板上的同学们纷纷抓住周围的栏杆。

    这时基甸的声音传来,整架浮空艇上的同学都听到了。

    “同学们不要害怕,这架浮空艇的年纪也不小了,出了点小故障,接下来会在奥托腾山周边的城镇降落。那里有修理浮空艇需要用到的矿石,耐心等待我向当地人采购完材料,修缮好浮空艇之后,就可以继续返程了。”

    同学们听到这个消息不忧反喜,毕竟没有哪个学生会因为假期延长而沮丧。

    伊利亚听到是奥托腾山之后,顿时觉得有些晦气,因为此次返程被他认为是人生的启程,代表着他即将开启一个新的阶段,难免被他个人强加上一些特殊的寓意。

    举个例子的话,相当于接下来要庆生或者要举行一场重要的仪式,结果途中出现了种种噩兆,这难免让人心情不悦。

    奥托腾山所在的地区并不属于兰斯特家族的领地,而且据说在反抗祸源的斗争中这里的战况格外惨烈,无数人在此殒命。

    此后在这里定居的人们因为山脉众多交通不便,也不常与外界沟通,途经这里的行商经常遇到一些诡异的事情,当地人也有一些古怪的习俗,这让这里的传闻更加离奇诡异。

    伊利亚暗道倒霉,怎么运气这么差,不仅浮空艇故障,还偏偏在这个区域,偏偏是那座山。

    刚才浮空艇的晃动打断了同学们正在做的事情,本来伊利亚坐在甲板的遮阳伞下,喝着清爽可口的果汁,伊芙琳在一旁专心地看着有关炼金术的书籍。

    晃动停止后,伊芙琳和刚走过来的艾欧与约书亚也注意到伊利亚逐渐变差的阴沉神色,艾欧递上去一块毛巾,因为刚才的晃动导致果汁撒了伊利亚一脸。

    伊利亚接过毛巾,擦着脸上的果汁,并把挂在头上的两片柠檬扔到一旁的垃圾桶中。

    但他的脸色愈发阴沉,伙伴们这时才注意到,伊利亚似乎并不是因为果汁撒了满脸而生气,艾欧选择直接问他:

    “伊利亚,你看起来心情很糟糕,发生什么了?是因为刚才的事故吗?”

    伊利亚则用阴测测的声音解释,似乎是想营造一种恐怖的氛围。

    “也不全是因为那个事故,而是这个区域有些诡异,你们知道奥托腾山的寓意吗?”

    “不知道”×n

    因为意识到伊利亚似乎想讲故事,甲板上的同学都围过来了。

    “奥托腾山,在当地的语言中这山名的意思是不要去,也就是说这座山周边的居民们认为这座山应当远离。”

    这时一名同学递给他一杯果汁,防止他因讲故事而口干舌燥。

    “谢谢你”

    “举手之劳”

    伊利亚喝了一口果汁,清了清嗓子,阴测测的声音回来了。

    “据说途径此地的行商都遇到了不少诡异的事情,奥托腾山与周边的其他山峰相比并不算很高,而且也比较平缓,所以如果想要经过这片区域,穿过奥托腾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选择这么做的人并不多。”

    “而十几年前的某天,一支商队途径此地,他们采购到了一批珍惜的植物,但是这种植物存活期很短,他需要尽快卖出去才能获得巨大的利益。所以绕开群山并不是明智的选择,他决定带着护卫穿过较为平缓的奥托腾山,他并不知道这将是他噩梦的开端……”

    浮空艇在基甸教授精密的操作下,稳稳地降落了,此地四面环山,耸立的山脉遮住了太阳,周边的光线也暗了下来,周围的温度也下降了几度,约书亚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伊利亚依旧用阴恻恻的语气营造着恐怖氛围:

    “当时是天气寒冷的冬季,穿过山地的难度颇大,行商们想要找一名熟悉地形的当地人,而当地人一听到奥托腾山的名字就拒绝了行商的请求,当地人开始冷淡地对待商队,他们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堆死人。”

    “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向导,他们选择自行穿过奥托腾山,因为商队中都是老练的行商,也不乏登山的经验,购置了一些物资就上山了。”

    “经过一天的艰难前进,黄昏时产生了略微降雪,这时他们有两个选择,一是选择去山下的树林中扎营,这样较为安全,但是这一天的艰难登山就白费了,而且还浪费一天的时间。二是在山坡上扎营,这样比较节省时间。”

    “时间过去了十几天,商队的家人见到时间远超了约定的时间,便雇佣了近百名冒险家,前往奥托腾山搜索。百名冒险家经过搜山,终于发现了商队的帐篷,帐篷已经被雪压塌,帐篷内部有刀划的痕迹,也有被刀划破的豁口,里面空无一人,但是很多物资都被留在了帐篷内。”

    周围的同学们开始了小声讨论,这是遇到怪物了吗?还是行商们遭遇了雪崩?

    伊利亚的声又一次响起,同学们的讨论也逐渐停了下来,认真地听着伊利亚的恐怖故事。

    “冒险家们推测经验丰富的行商听到了雪崩的声音,无暇依次从帐篷的出口逃出,只能挥刀划开帐篷逃脱。”

    “而不久之后,冒险家们就找到了两具尸体,这是两名护卫,他们倒在帐篷和山下的丛林之间,头朝向帐篷,似乎是想回到帐篷,这两具尸体上有钝器伤的痕迹。”

    “山下的丛林处也发现了十几人的尸体,甚至几具尸体挂在了树上,树上有攀爬的痕迹,这几具尸体被冻成了冰雕,地上的尸体也有钝器伤的痕迹。”

    伊利亚停了下来,放任同学们讨论。

    艾欧说道:

    “他们是在躲避什么怪物吗?”

    约书亚推测:

    “不会是遇到野人了吧,巨大的野人踩扁了他们,有的人及时爬到了树上,却依旧被冻死了。”

    同学们的推测也多种多样,等他们的讨论声告一段落,伊利亚继续叙述这个故事。

    “而诡异的是树上的那些人,眼球和舌头都不见了。冒险家们推测,倒在营地和树林之间的人是想要回到营地取回物资,但是他们因为风雪太大,无法辨认方向,被冻死在了路上。丛林中的人爬上大树,也是想据此辨认方向。”

    同学们的异议声传来:“那钝器伤和消失的眼球舌头是怎么回事?”

    伊利亚继续解释道:

    “冒险家们的推测是,行商们在山坡上扎营,听到了雪崩的声音,便划破帐篷逃了出来,但是他们逃得着急,没有带上必要的物资难以抵御严寒,爬上高树也难以辨别方向,他们死后又发生了板状雪崩,压到了他们的尸体,导致了他们身上的钝器伤。”

    这时伊芙琳及时解释道:

    “板状雪崩是指当外部的力量作用到雪层上时,如重力、风力或者人为因素,会引起滑面的破裂。一旦滑面破裂,板状雪崩就开始形成。破裂之后,上方的雪板开始滑动,像一个整体一样沿着滑面向下滑行,带动着下方的松散雪层一起向下加速运动。这种大规模的雪质迅速下坠,形成了板状雪崩。”

    “至于消失的舌头和眼睛,则被认为是由于树上的尸体被冻得很硬,一些鸟类只能吃掉较为柔软的眼睛和舌头。”

    约书亚问道:“有怪物的可能吗?”

    伊利亚则说:“这里原本的怪物被骑士团早就被彻底清理干净了,但是真正诡异的是行商领队者的尸体被送回家中后,经过占卜魔法推测,即使尸体的外貌和他家人们的记忆符合,但是占卜魔法的结果却显示这并不是领队者的尸体!”

    天色逐渐阴沉下来,伊利亚的声音显然吓到了同学们,一名女同学感觉身后有东西,回头就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被吓出了声。

    这是基甸教授,他略显无奈,这时同学们围了上去,纷纷向教授提问,伊利亚讲的故事是真的吗?在同学们心中,基甸教授几乎无所不知。

    基甸教授沉思了一会,揉了揉他自己的额角,斟酌着说道:

    “大致上和我知道的情况吻合,只是关于占卜魔法的那部分我并不清楚,可能只是流言发酵的结果吧。”

    基甸教授极有耐心,悉心回答了同学们提出的每一个问题,直到同学们问无可问。便告诉同学们,他要去城镇中采购矿石了,想去城镇的同学可以和他同行。

    同学们听完伊利亚的诡异故事,去城镇中游玩的心思也打消了大半。

    基甸等了一会,没有人想要与他同去城镇。

    基甸心想果然还是些孩子,被故事吓得不敢去了。原本孩子们听到可以去城镇中游玩,估计会争先恐后地跟着自己,然后把城镇搅得鸡飞狗跳吧。

    基甸正要离开,却看到了一只举起的小手,是约书亚,他一秒都不想在浮空艇上多待,哪怕是静止的浮空艇。

    见约书亚举起了手,艾欧,伊利亚和伊芙琳也举起了手,因为他们不想约书亚太孤单。

    几人下了浮空艇,向远处阴影中的城镇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