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叶落（二）
天地昏黄，万物朦胧，仿佛度过了漫长的时光，又犹如只过去一瞬的光景。
春去秋来，日升日落。
在这个飘着细雨的初春时节，小苏山山崖上的风雪终于融化了。有一抹绿意钻出岩土，抽出一根小小的新芽。
系统的安排有些突兀，陈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进入了这场梦中。
“一棵树？”陈倦低声呢喃。
“我这是应该是在梦里吧？”
“不会真要我变成一个树吧？”
虽说清楚眼前这应该是类似于梦境的场景，但是陈倦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第一次，难免会觉得紧张。
而且，眼前的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他其实有些不太确定，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身处现实。
耳旁的风声、雨声、野兽的嘶吼声，以及裹挟着下半身的泥土质感......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告诉陈倦，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作为一棵树，他没有眼睛，但他却可以看到四面八方。
天空，草地，泥土，只要他身体接触到的地方，他都能感受清楚。
阳光撒落在叶片上，细雨拍打在枝杈上，鸟儿在叶下筑屋，蜜蜂在花瓣处停留，有人在山涧唱歌，歌声传遍每一处深谷，有山风突然袭来，然后抖落一地枯叶，飘飘零零，叶落归根。
这是一种陈倦从未有过的感觉，完全打破了他此前二十几年的生活体验。
此刻的他，不再以人的视角去看待这个世界，而是化身成一颗树，扎根于天地间。
有时候他真的会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变成一颗树了。
重生之我是一颗树？
这绝不会是一个有意思的故事。
......
时间一晃而过，又是一个春去秋来。
云深处见龙，林深时遇鹿。
是不是鹿陈倦不知道，可是在他面前，有一个不知名的动物，正在用它的牙齿啃咬他的身体，顺带还伸出舌头一遍又一便的舔着。
？？？
陈倦大惊失色！
虽然有心制止，但是孱弱的身体显然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在这个不知名动物的霸道蹂躏下，陈倦被摇晃的东倒西歪，头晕脑花。
一阵剧烈的抽搐，小树苗停止了晃动。
终于吃饱喝足，这个不知名的动物停下了它嘴上的动作，缓缓踱步离开，只是临走的时候，它还不忘叼走两片树叶，让陈倦又是好一阵肉疼。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陈倦眼神开始变得迷茫，他的意思开始渐渐有些迷糊，他想回去了。
......
春去春又来，花谢花又开。
狂风，骤雨，动物的撕咬......树木的生长显然不是一个风和日丽的过程。
时间悄然过去，陈倦已经接受自己变成了一棵树的事实。
“没事，梦境而已，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就好了。”他这样安慰自己。
在这段梦境中，自己就当一棵树好了。
树木的生长是一个有序的过程。
有机质，矿物质，水......这些从大地中汲取来的养分，被转化成植物生长所需的各种物质，然后再被系统地运送到全身各处。
树叶生发，枝杈变粗，身体中结出一圈又一圈年轮。
陈倦安静的等待着生长的过程，困了就睡，醒了就发呆。
一个人无聊的时候，陈倦就开始回忆当初的小时光，还真别说，真让记起了许多曾经淡忘的事情。
小巷深处的拉面馆，藏在书店后面的游戏厅，丢失的mp3，以及一封封没有署名的情书......
时间一天天过去，陈倦发现，树木生长的速度真的很快。才过去几年时间，他便已然长成了一棵小树，只是和他身边的那些苍翠古树相比，他依然差的很远。
树干之上，一根又一根粗大的枝杈往外伸展，郁郁葱葱的密集树叶点缀在上面，结出一片宽广的绿荫。
树木屹立在山崖之上，一动也不能动。
在这漫长的孤独光阴中，唯一能够打发时光的似乎就是回忆，可能回忆的都回忆完了，还有什么可以继续消遣的东西呢。
陈倦已经不再像一开始时那么清醒，也再无兴致勃勃。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在沉眠中度日。
人可以承受多长时间的孤独？
陈倦不知道答案，但他已经忍受了五年。
十年树木，才不过一半的光景，陈倦便觉得自己真的成了一棵树。
晒晒太阳，吸吸养分，努力拔高身体，往更盛大的样子去生长。当活着变成一种习惯，所有的东西都会变得无动于衷。
他见过春花秋月，历经夏雨冬霜。
“可这场梦什么时候才能结束？”陈倦又一次在心底盘问了一遍，无人回应。
......
五年，十年，十五年......
慢慢的，陈倦开始用年计算时间。
不再是月，也不再是天，更不是小时......人类无比宝贵的时间，放在树身上，仿佛突然间多了几个跨度，过一天天，一年年，恍若未觉。
不过，这十多年的时间，仿佛过的奇快无比。
一年中的绝大多数时间，陈倦都在懒睡，不再时刻保持着清醒状态。
有时候醒来时是春天，春风得意。
有时候醒来时是夏天，苍翠成荫。
有时候醒来时是秋天，落叶飘零。
有时候醒来时是冬天，大雪纷飞，白茫茫的一片，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天与地彻底接壤。
此前的人生才不过二十年，而树的这一生，他已经度过很多个春秋。
陈倦已经分不太清梦境与现实，他觉得自己就是一棵树，就这样安静地扎根在山林，沐浴夏日春风，其实也挺好的。
......
睡着的时候，树做了一个梦。
它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人，他有父亲，有母亲，有自己的家庭，他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该到哪里去，他甚至有了自己的名字，自己的生活。
他可以不用整日待在原地，可以不用忍受风吹雨淋，他可以不用再担惊受怕，担心虫害摧残身体，担心樵夫砍伐，担心阴雨天雷光劈下，在身体上留下伤疤。更不用担心睡着时是夏天炎炎，醒来时却是冬日冷风。
天上无日月，人间也无。
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从牙牙学语到健步如飞，人生匆匆二十载，漫长而又短暂。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当初那个巴掌大的婴儿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
春天的时候，他去林间赏花，摘下一朵粉红戴在胸前，夏天的时候，他穿一身单衣，骑着单车去小卖部门口买冰棍冷饮。
秋天的时候，他肆意地踩踏着满地落叶，游走在灯红酒绿的大街小巷。
而冬天，这个季节就更简单了，只需裹上一层棉衣，宅在房间里就好。
人生二十年，比树生二十年要有趣许多。
未来这样有趣的日子还有许久，美好的明天里，还有许多他未曾经历过的。
只是突然间树被吵醒了。
春去秋来，日升日落。
在这个飘着细雨的初春时节，小苏山山崖上的风雪终于融化了。有一抹绿意钻出岩土，抽出一根小小的新芽。
系统的安排有些突兀，陈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进入了这场梦中。
“一棵树？”陈倦低声呢喃。
“我这是应该是在梦里吧？”
“不会真要我变成一个树吧？”
虽说清楚眼前这应该是类似于梦境的场景，但是陈倦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第一次，难免会觉得紧张。
而且，眼前的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他其实有些不太确定，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身处现实。
耳旁的风声、雨声、野兽的嘶吼声，以及裹挟着下半身的泥土质感......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告诉陈倦，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作为一棵树，他没有眼睛，但他却可以看到四面八方。
天空，草地，泥土，只要他身体接触到的地方，他都能感受清楚。
阳光撒落在叶片上，细雨拍打在枝杈上，鸟儿在叶下筑屋，蜜蜂在花瓣处停留，有人在山涧唱歌，歌声传遍每一处深谷，有山风突然袭来，然后抖落一地枯叶，飘飘零零，叶落归根。
这是一种陈倦从未有过的感觉，完全打破了他此前二十几年的生活体验。
此刻的他，不再以人的视角去看待这个世界，而是化身成一颗树，扎根于天地间。
有时候他真的会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变成一颗树了。
重生之我是一颗树？
这绝不会是一个有意思的故事。
......
时间一晃而过，又是一个春去秋来。
云深处见龙，林深时遇鹿。
是不是鹿陈倦不知道，可是在他面前，有一个不知名的动物，正在用它的牙齿啃咬他的身体，顺带还伸出舌头一遍又一便的舔着。
？？？
陈倦大惊失色！
虽然有心制止，但是孱弱的身体显然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在这个不知名动物的霸道蹂躏下，陈倦被摇晃的东倒西歪，头晕脑花。
一阵剧烈的抽搐，小树苗停止了晃动。
终于吃饱喝足，这个不知名的动物停下了它嘴上的动作，缓缓踱步离开，只是临走的时候，它还不忘叼走两片树叶，让陈倦又是好一阵肉疼。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陈倦眼神开始变得迷茫，他的意思开始渐渐有些迷糊，他想回去了。
......
春去春又来，花谢花又开。
狂风，骤雨，动物的撕咬......树木的生长显然不是一个风和日丽的过程。
时间悄然过去，陈倦已经接受自己变成了一棵树的事实。
“没事，梦境而已，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就好了。”他这样安慰自己。
在这段梦境中，自己就当一棵树好了。
树木的生长是一个有序的过程。
有机质，矿物质，水......这些从大地中汲取来的养分，被转化成植物生长所需的各种物质，然后再被系统地运送到全身各处。
树叶生发，枝杈变粗，身体中结出一圈又一圈年轮。
陈倦安静的等待着生长的过程，困了就睡，醒了就发呆。
一个人无聊的时候，陈倦就开始回忆当初的小时光，还真别说，真让记起了许多曾经淡忘的事情。
小巷深处的拉面馆，藏在书店后面的游戏厅，丢失的mp3，以及一封封没有署名的情书......
时间一天天过去，陈倦发现，树木生长的速度真的很快。才过去几年时间，他便已然长成了一棵小树，只是和他身边的那些苍翠古树相比，他依然差的很远。
树干之上，一根又一根粗大的枝杈往外伸展，郁郁葱葱的密集树叶点缀在上面，结出一片宽广的绿荫。
树木屹立在山崖之上，一动也不能动。
在这漫长的孤独光阴中，唯一能够打发时光的似乎就是回忆，可能回忆的都回忆完了，还有什么可以继续消遣的东西呢。
陈倦已经不再像一开始时那么清醒，也再无兴致勃勃。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在沉眠中度日。
人可以承受多长时间的孤独？
陈倦不知道答案，但他已经忍受了五年。
十年树木，才不过一半的光景，陈倦便觉得自己真的成了一棵树。
晒晒太阳，吸吸养分，努力拔高身体，往更盛大的样子去生长。当活着变成一种习惯，所有的东西都会变得无动于衷。
他见过春花秋月，历经夏雨冬霜。
“可这场梦什么时候才能结束？”陈倦又一次在心底盘问了一遍，无人回应。
......
五年，十年，十五年......
慢慢的，陈倦开始用年计算时间。
不再是月，也不再是天，更不是小时......人类无比宝贵的时间，放在树身上，仿佛突然间多了几个跨度，过一天天，一年年，恍若未觉。
不过，这十多年的时间，仿佛过的奇快无比。
一年中的绝大多数时间，陈倦都在懒睡，不再时刻保持着清醒状态。
有时候醒来时是春天，春风得意。
有时候醒来时是夏天，苍翠成荫。
有时候醒来时是秋天，落叶飘零。
有时候醒来时是冬天，大雪纷飞，白茫茫的一片，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天与地彻底接壤。
此前的人生才不过二十年，而树的这一生，他已经度过很多个春秋。
陈倦已经分不太清梦境与现实，他觉得自己就是一棵树，就这样安静地扎根在山林，沐浴夏日春风，其实也挺好的。
......
睡着的时候，树做了一个梦。
它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人，他有父亲，有母亲，有自己的家庭，他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该到哪里去，他甚至有了自己的名字，自己的生活。
他可以不用整日待在原地，可以不用忍受风吹雨淋，他可以不用再担惊受怕，担心虫害摧残身体，担心樵夫砍伐，担心阴雨天雷光劈下，在身体上留下伤疤。更不用担心睡着时是夏天炎炎，醒来时却是冬日冷风。
天上无日月，人间也无。
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从牙牙学语到健步如飞，人生匆匆二十载，漫长而又短暂。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当初那个巴掌大的婴儿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
春天的时候，他去林间赏花，摘下一朵粉红戴在胸前，夏天的时候，他穿一身单衣，骑着单车去小卖部门口买冰棍冷饮。
秋天的时候，他肆意地踩踏着满地落叶，游走在灯红酒绿的大街小巷。
而冬天，这个季节就更简单了，只需裹上一层棉衣，宅在房间里就好。
人生二十年，比树生二十年要有趣许多。
未来这样有趣的日子还有许久，美好的明天里，还有许多他未曾经历过的。
只是突然间树被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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