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青龙山庄

    霍宅的宴席在喧嚣声中渐渐结束，众宾客陆续离去。名叫汪川海的宾客没有仆从，出了霍宅后只身开着一辆不起眼的电力车离去，在距离霍宅三十里的一条偏僻道路上汪川海停下了车。汪川海抬头看了看后视镜，很随意的撕下了脸上的面皮，这张面皮薄如宣纸柔韧平滑，而且表面还有些许皮肤的纹路。下一刻汪川海就已经换上了一张新的面皮，后视镜中依旧是平常的容貌，只不过现在他叫申公瑜，“千面郎君”申公瑜伸出如女子般修长的手指抚平了面颊。

    第二天早上辰时7点，霍宅的一名四十岁女佣刚打开一进庭院大门，就看见门前的汉白玉台阶下站着七人，其中一名老者居中，老者1.72米，满头银发，留有花白长须，面容饱满，双目炯炯狮鼻阔口，只有额头有少许皱纹。老者身穿黑白狮子绣束腰窄袖长袍，黑色长裤，膀大腰圆不怒自威。银发老者左侧站着一名少女，少女体态玲珑，扎着俏皮的左侧马尾辫，小圆脸庞，双眼晶莹透亮，皮肤好似水嫩豆腐。少女一身白丝蝴蝶长裙，正伸手逗弄肩头的一只小黄莺，少女正是绰号青龙山“小飞月”的冰莹莹。银发老者右侧立着一名男子，男子长发及肩脸颊瘦削，眼神炯炯，面容却煞白冰冷，身穿黑色衬衣黑色长裤黑色皮鞋。男子就是冰莹莹的师哥“御天煞”陈尚。银发老者身后站立着四名男子，个个身穿白色劲装年轻气盛。银发老者见霍宅仆佣开门，温言说道：“青龙山庄求见，”说完后，站在一旁的陈尚走上台阶掏出一张拜帖递给了女佣。女佣双手接过赶忙转身递给了庭院内的一名铁营护卫，几分钟后由一名管事带领一行人进入了庭院。管事将一行人带入到三进庭院左侧的一间议事厅内等候，这间议事厅是用来招待普通访客的，厅中除了主位外还有左右两侧共十张椅子。厅中陈设简单，主位墙壁上挂有一幅——白鹤图，两侧摆放了几个彩釉瓷瓶。银发老者坐在左侧末位的红木高背椅上，其余几人则立在银发老者身后。银发老者在厅中等了一会仍不见有人来，就端起茶桌上的一杯热茶饮。冰莹莹见其他师兄弟都不开口，探头看了看门外说道：“这霍宅的人怎么还不来，让客人等这么久，简直岂有此理。”银发老者放下茶杯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冰莹莹温言说道：“莹莹，不要乱讲话，做人要沉住气，你就是太浮躁了，多跟你师哥学习。还有，让那只黄莺不要鸣叫了。”冰莹莹“嗷”了一声，对着肩头的黄莺伸出一根纤嫩的手指放在嘴边，刚才还在脆叫的黄莺，歪了歪小脑袋眨了眨黑亮的大眼睛仿佛听懂了，立刻就停止了叫声。随后银发老者又不放心的交代道：“待会霍宅的人来了，你们几个不要插嘴，一切由我来与他们交涉。”冰莹莹几人都齐声应是。

    又等了三十分钟，厅内一行人都有些焦躁。银发老者一连喝了三盏茶，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阔步走进几人，为首一人正是霍家家主霍天宗。银发老者见那人器宇轩昂龙骧虎步，想必是家主，赶忙起身施礼：“青龙山庄沙洪烈见过霍家主。”霍天宗还礼道：“远来是客，不必多礼，请坐。”众人分宾主落座，霍天宗居中间主位金丝楠木将军高背椅，左侧依次是霍远德父子，右侧坐着辰轩。辰轩这个闲散少爷本不想来，不过霍天宗想培养辰轩将来接管霍武仙门，所以命人将辰轩叫来。因为双方都是初次见面所以各自介绍一番。银发老者名叫沙洪烈，称号——银发狮子，是北泰州青龙山“青龙山庄”副庄主，55岁七魄境巅峰武者。冰莹莹是他的亲传弟子，虽然天赋很高但是贪玩不定性，今年16岁已是凌力境武者。陈尚是“青龙山庄”庄主——御天飞龙上官霖的亲传弟子之一，陈尚27岁七魄境武者。沙洪烈身后的其他几名随从，都是普通弟子。

    沙洪烈略微端详一下众人，只见右侧端坐的辰轩剑眉星目面如金玉，金银丝窄袖长袍长裤，玛瑙扣皮腰带，一身龙壁虎玉之器，眼神中透露着毫不掩饰的高傲与不羁。左侧首位的霍远德灰白棉麻束腰束袖武杉，面容冰冷似铁，目胜厉虎，坐如天神让人望而生畏。左侧次位的霍无忧一身银白窄袖长袍长裤，翡翠扣皮腰带，一头及背乌黑长发束有银丝翡翠环，眉如秀松眼如明珠唇若红樱肤赛银月，丰神俊朗翩翩似仙。沙洪烈不仅暗暗惊叹：霍家才俊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不仅有阎王霍远德这样的定海神针，更有青出于蓝的霍无忧，还有前途不可限量的霍辰轩，难怪能在近几十年稳居五岳仙门之一，看来传言非虚。霍天宗略微打量了一下沙洪烈，沙洪烈虽然已经55岁，但是双目炯炯，银发灿灿不显老态。此时坐在侧位的霍无忧则多看了冰莹莹两眼，特别是冰莹莹肩头上灵动却安静的小黄莺。看那冰莹莹的体态，再接合之前张永昌的描述，霍无忧大概可以肯定，这名叫冰莹莹的少女就是前天夜窥霍宅的黑衣蒙面女子。霍无忧不动声色，仍旧一副“冰冰有礼”的表情。辰轩则是一副玩味的表情看向冰莹莹，辰轩通过冰莹莹身上散发的力量气息，也已经猜测出冰莹莹就是黑衣女子。辰轩与霍无忧対视一眼，两人都心照不宣。冰莹莹也偷偷打量起了几人，心中暗想：那霍家主却有几分威风，嗯，那个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铁面阎王”霍远德，看那张脸还真是个铁铸的阎王，哼，本姑娘才不怕他了。哎，他怎么往我这看，难道他能听到我的心声，不可能不可能，镇定，镇定。哎，没看我了，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能听到心声，呼~自己吓自己。那是传闻中比女子还美貌的天下第一美男子霍无忧，好像也没有多美……，咚咚咚咚咚咚，为什么我的胸口好像有只小鹿在乱撞。哎，他好像在看我，呀！怎么办，霍无忧在看我，冰莹莹镇定要镇定。霍无忧你不要再看我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只喜欢大师哥一个人，我是不会喜欢你的霍无忧，霍无忧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哎~，怎么那个霍辰轩也在看我，哼，不要脸的臭流氓，登徒浪子，哼，长得人模狗样，与霍无忧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少女的心真是百转千回，让人难以捉摸。

    霍天宗开口询问道：“不知沙副庄主远道而来有何贵干？”沙洪烈和旭一笑声音洪亮回答道：“哈哈哈，我今日前来是奉庄主之命，庄主晚年才得一女儿，一直以来疼爱有加。现在庄主的女儿年芳20岁，一直未遇到合适的佳婿，听说霍家二少爷还未娶妻，就想定下这门亲事，嗯……不知霍家主意下如何？”霍天宗自然知道与青龙山庄结为亲家可以为霍家带来多少利益，多年来霍家一直在星州单打独斗，霍天宗何尝不想多一个盟友，可是把星州的大部分敌对势力铲除以后，就只剩下一些二三流的门派。其它州的一流门派都被州内的五岳仙门合并，霍家鞭长莫及难以染指。沙洪烈见霍天宗沉吟不语又补充说道：“想必霍家主与诸位有所不知，去年我们庄主在境界上有所突破，现在已经成为天玄境的武者。嗯……我们青龙山庄虽然比不上五岳仙门，但是山庄的规模与日俱增，现在我们庄主成为了天玄境的武者，虽然还不及霍武仙门，但也不是其他二流宗门可以比的。若是我们两家宗门可以成为亲家，互帮互助百利而无一害！”霍天宗听完后笑着说道：“哈哈哈，沙副庄主不要误会，我没有看不起青龙山庄的意思，只是……。”沙洪烈见霍天宗似有为难忙询问道：“不知霍家主有何为难之处？”霍天宗眉头微皱缓缓说道：“实不相瞒，沙副庄主可能有所不知，昨日次子已经与韦公爵的女儿定下了婚约……。”沙洪烈听后一愣，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一时拿不定主意陷入沉默。沙洪烈身后的冰莹莹撇着嘴只觉得昏昏欲睡无聊至极，恨不得赶快结束谈话离开这里。霍远德端坐于高背椅上纹丝不动，只是眼神中有些许轻蔑。“冰冰有礼”的霍无忧觉得这是一个机遇，想要促成这门亲事。辰轩此时虽然表面平静心中却正在偷笑：本少爷最近是走了桃花运，接二连三有艳遇，嗯，这也难怪，本少爷如此优秀，堪称天之骄子，有女子仰慕也是很平常的事，哈哈哈哈。几人个有想法，霍天宗此时也有些欲成却难的皱起眉头，拿起一旁的热茶慢饮。沙洪烈也有些为难，也拿起热茶慢饮。就在此时，霍无忧见双方都陷入沉默，开口说道：“家主，沙副庄主，我有一个主意……。”听到霍无忧如此说，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霍无忧。霍天宗看向霍无忧展眉笑道：“无忧，你有什么主意但说无妨。”霍无忧说道：“现在二少爷已然定婚无法更改，但是大少爷尚未定下婚事，不如让青龙山庄庄主的女儿嫁给大少爷，不知家主与沙副庄主意下如何？”霍天宗思索了片刻后说道：“嗯，这个主意倒是可行，但是也要问过星儿的意思，还有沙副庄主的意思。”沙洪烈拂须想了想说道：“原本我们庄主是想将女儿嫁给二少爷的，但是二少爷已然定了婚事，嗯……，既然大少爷还未定婚，把庄主的女儿嫁给大少爷也未尝不可。”霍天宗哈哈笑道：“哈哈哈，既然如此，来人~，把星儿叫来。”一名女婢领命去了。

    沙洪烈对身后的一名随从弟子吩咐了一声，那名弟子从牛皮背包中取出一个黄杨木画筒，从木筒中取出一幅画卷递给了一名女婢。沙洪烈眯眼笑道：“这是我们庄主的女儿上官梨的画像，庄主的女儿虽谈不上美艳动人，但也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哈哈哈。”沙洪烈介绍时脸上满是微笑的褶皱，不像是一名严肃的武者更像是慈祥的长辈，可见沙洪烈对上官梨这个晚辈的喜爱。霍天宗展开画轴，画上女子微微侧身凝望远方，女子身着黄梨色薄纱长裙，内穿黑丝绣胸衣，盘绕黑发体态高挑，细眉明目眼神温柔，樱唇桃面肤若积雪神态婉约。霍天宗看后连连称赞：“真是一名端庄秀丽的女子，好好好，哈哈哈，嗯。”辰轩此时好奇的伸长脖子也想看个究竟，谁知霍天宗转手就将画卷递给了左侧首位的霍远德，“远德，你也看看。”霍远德接过画卷看后也连连点头，又转交给了霍无忧，霍无忧端详片刻后起身走上前，见辰轩正眼巴巴往这看，霍无忧假装视而不见又将画卷放到了霍天宗左侧的茶凳上。辰轩在心中叹息：想看看未来嫂子长什么样，怎么就这么难！这时霍辰星身穿文杉迈着君子步姗姗而来，霍辰星先对父亲霍天宗施礼，随后坐在辰轩身旁。霍天宗与霍辰星讲述了事情的始末，又让霍辰星看了画卷。霍天宗见霍辰星沉凝不语询问道：“星儿，我并不是要勉强你，同不同意还看你，为父只是觉得青龙山庄庄主的女儿与我们霍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况且这上官梨端庄秀丽，一看就是贤妻良母的女子，你若是娶她为妻也是你的福气。”霍辰星原本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婚事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见到这张画像后就有些心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时辰轩侧身看了看画像，也笑眯眯的说道：“是呀兄长，父亲说道是，我见这女子就很适合做我嫂子，兄长你就答应了吧。”霍辰星本就是听话懂事的性格，听到父亲与兄弟话，欣然说道：“一切听父亲安排。”霍辰星一答应，厅内几人都很高兴。随后众人就开始商议婚期，最后定于八月九日同时举办辰轩兄弟俩的婚礼。

    霍天宗邀请沙洪烈一行人在霍宅玩住几天却被沙洪烈婉拒。沙洪烈一行人走出霍宅，沙洪烈一边走一边说道：“先回酒店歇息片刻，下午就动身回青龙山庄。”冰莹莹发牢骚道：“这么快就回去，我还没玩够了。这两天师父与师哥都在办事，也没人陪我出去玩。”沙洪烈转头看了看冰莹莹批评道：“莹莹，你虽然只有16岁又是女子，但是我与庄主都对你期望很高，你习武天赋很高，将来必定成为青龙山庄的支柱。为师希望你能勤于习武，业精于勤而荒于戏，你知道吗？”冰莹莹噘了噘嘴嘟囔道：“知道了，师父。”随后冰莹莹伸出一根纤纤手指，拨弄了两下肩头上发呆的小黄莺说道：“黄歌，傻姑娘，去玩一会吧。”小黄莺眨了眨眼睛，发出几声脆叫后振翅而飞。冰莹莹笑眯眯的看着远去的小黄莺，不过很快就敛去了笑容，因为一个鬼头鬼脑的家伙不请自来，落在了冰莹莹的肩头。冰莹莹转头看了看正在用尖嘴（喙）整理黑色羽毛的小鬼头，眼珠转动微微一笑。突然，冰莹莹一把抓住小鬼头，小鬼头一惊，慌忙蹬了蹬腿。随后冰莹莹又一把将小鬼头放到身旁一名正在行走的师弟头上，那名师弟猝不及防，吓得“诶呀”一声连退两步。冰莹莹则在一旁得意大笑，另外三名弟子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名师弟站稳后，小鬼头竟还若无其事的站在他头上，那名师弟就伸手驱赶小鬼头，哪知小鬼头飞起后又扑腾翅膀落在了他肩膀上，那名师弟刚要再次伸手驱赶，小鬼头竟先伸出一只爪子去抓他的耳朵。这可把那名师弟气坏了，那名师弟原本驱赶的手势变为——虎爪擒羊式，一股凌厉的冷风向小鬼头袭来，风到爪至。众人都以为小鬼头要遭殃了，若被爪住非死即残。哪知那一爪却抓空，小鬼头已然振翅而起，随后飞向空中。那名师弟看着空中的小鬼头冷哼了一声，一旁的冰莹莹也冷哼道：“哼，你太小看小鬼头了，除了我以外没有人可以欺负得了小鬼头，要是真打起来你不是小鬼头的对手。”那名师弟转过头去一副不屑的表情，冰莹莹生气道：“刘师弟，你对本师姐的话有什么看法吗？嗯。”说着就伸出粉嫩小手去拧刘师弟的耳朵，那名刘师弟不敢反抗胀红了脸哀求道：“师姐，我……，哎~，师姐，我知道错了。”其他三名师弟纷纷嘲笑起刘师弟，“刘师弟，你知道错了，错在哪了？哈哈哈哈。”另一名短发师弟怪腔怪调说道，哪知他的话音刚落，冰莹莹就伸出另一只手又把他的一只耳朵揪住。冰莹莹质问道：“王师弟，本师姐问你了吗？多嘴。”剩下两名师弟忍不住哈哈大笑，此时沙洪烈转头严厉道：“莹莹，别闹了，你身为师姐要有师姐的样子。”冰莹莹这才放手，两名师弟赶忙揉了揉自己红透的耳朵，冰莹莹抬着下巴趾高气扬的看了看另外两名师弟，那两名师弟赶忙把头低了下去。冰莹莹虽然是几人中年纪最小的，但是在青龙山庄的辈分却很高。只因为冰莹莹是副庄主沙洪烈的亲传弟子，而且深受庄主的喜爱，所以在青龙山庄无人敢得罪冰莹莹，许多被冰莹莹欺负的青龙山庄弟子，背地里都称冰莹莹为“青龙山小魔女”。只是此时一向阴冷的师哥陈尚却会心一笑，虽然这个笑容转瞬即逝。

    霍天宗与霍辰星父子一起出门去城中的霍星总商。霍远德与霍无忧，辰轩走进庭院的草地中，霍远德忽然说道：“与沙洪烈随行的那名少女不简单。”辰轩看了一眼霍无忧说道：“确实与众不同，将来或许……。”就在此时，忽然从一进庭院急匆匆进来一名身穿黑衣的铁营卫。那名铁营卫望见辰轩三人后，从游廊快步走到草地上，行礼说道：“在下铁营卫白南乔，见过二少爷，见过总教师，见过副总教师。”霍无忧看着有些许气喘的白南乔询问道：“白南乔，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