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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生机

    若不是这个宫娥出现,她都忘了,这一天,被皇帝赐死的是钦天监监正徐意,而这个大胆闯进来禀告的是徐监正派来求救的。

    “好大的胆子,竟敢惊扰太子殿下,来人,将她拖出去!”

    总管的声音在一旁传来,守在外边的太监从外面快速进来,朝那名宫娥抓去。

    姜珏明白,这名女子是嬷嬷和总管故意放进来的。

    “奴婢该死,但求殿下去救救徐大人,他是冤枉的啊。”

    莲沁被两名太监压着跪在地上,粉色的宫裙散开在地上,她朝太子哀求着,眼神真诚。

    单手持剑的常岚面对这事有些厌烦,他做事向来不喜欢被人打扰,教导学生也一样,可看太子的神色,似乎对那什么徐大人有些上心。

    “太子有心求学,可惜杂念颇多,既如此,便改日再学,下次,希望太子能不被外界之事所干扰。”常岚说罢,就抱着剑迈步离开。

    “老师这话不对,孤下次再与老师细说。”看着常岚的背影,姜珏神色坚定道。

    她想要改变一切,就再也不会放弃所坚持的,比如徐意,她以前心智不坚定,父皇的几句话,就让她丢盔卸甲,眼睁睁地看着徐老头被推出宫外斩首。

    那个老头很有趣,她不想让他死,如果要让一切都不同,那让他活下,便是她的起点。

    “看好她,孤去乾元宫。”

    姜珏的命令很干脆,透着一股寻常时没有的坚韧。

    她手腕还有些发颤,是刚才反复练习同一个动作时所致,那种诡异的出剑姿势,一般人练习几次便会疼痛难耐,可她非要忍常人所不能忍,学好这杀人术,因为——她想活。

    太子背着手出来,步伐快速,仪态从容,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淡,或者说是高高在上,让人一见就生出自愧不如之感,总感觉在太子面前,会不自觉的低人一等。

    可棠子渊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他从太子眼里看出的是孤寂,还有强者的冷静。

    他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也是他所欠缺的。

    所以在总管和嬷嬷护佑太子朝演武场出口行去时,棠子渊闷不吭声地跟上去,他自知不如人,那就跟上去学习,去看看他到底哪点不如太子。

    徐意被禁卫军架着出宫,身边还有拿着圣旨监斩的内侍。

    他用了三天时间,推算出当今太子非未来一国之君,可姜国国势却更为强势,他有过猜测,那就是皇上还有一子,或是姜室旁支弑君夺位。

    可刚才看皇上的态度,也只有第一种情况了。

    他算过今日九死一生,却没想到会是知晓太多,被皇上提防从而赐死。

    早在十年前,立储君时,皇上就想杀他了,侥幸多活了十年,也是赚了,他闭着眼如是想到,再睁眼时却见一队人迎面而来。

    太子殿下!

    他的生机所在,可……等等……这是逆命——他错了吗?

    三日推算怎么会错!

    可观太子周身气运乃是天命所归,是真龙天子之象!

    甚至比当今皇上还要像一位君王。

    徐意周身颤抖,原本细长的双眼极力瞪到最大,死死地盯着越发靠近的太子,嘴里断断续续地吐出不敢相信的话:“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钳着他的禁卫明显感到他不对劲,两人对视一眼,还是押着他朝前走,在距离太子不远时,压着徐意单膝跪拜。

    “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徐大人的事暂缓。”姜珏的胸口有些起伏,语速稍快,说完后喘气声略快。

    “殿下,这是皇上下令的,奴才不敢违背。”拿着圣旨的内侍小心说着。

    “孤自会与父皇说,将徐大人松开。”

    姜珏发现徐意不大对劲,像是受了偌大的刺激。

    禁卫稍犹豫,还是遵从太子之命,松开徐意。

    “徐大人到底因为何事,触怒父皇。”

    姜珏对徐意的感官并不好,在她眼中,徐意是一个只会占星问卦的老头,一个对她颇为不满的监正,一个怕死又愚忠的姜国官员。

    还是她前世心软想救,却因无能为力,第一次被父皇逼着到法场,亲眼看着被斩的人。

    “臣不可多言,有些事,说了反而害了殿下,殿下能来,臣感怀至深。”徐意摇头道。

    “你不说,孤也不勉强。”太子的目光在内侍和禁卫身上扫过,道:“随孤去乾元宫。”

    一路上,再无话语。

    日光微斜,风稍寒,掀起乾元宫里肃穆华贵的轻纱帐幔。

    皇帝一身常服,坐在垫着软垫的方榻上,眼中说不清是什么情绪,是怒,是躁,又或是不满。

    “太子,你什么也不知,就来为徐意求情,这些年太傅教你的东西都忘了吗!”永安帝的话语中是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太傅教的东西儿臣不曾忘却,治国用人之道,还有君臣之道……”

    姜珏的话冷静异常,却被永安帝打断:

    “你但凡记得一点,就不会到这里来忤逆朕!”

    姜珏跪在地上,面对发怒的父皇,她不再胆怯退缩,直视高坐榻上的父皇道:“儿臣不是忤逆父皇,而是劝谏,徐大人不过言词有失,推算有误,触怒父皇,罪不至死,还请父皇慎重。”

    “哼,让朕慎重!你有何底气能让朕慎重!”

    “儿臣知道父皇为何要斩徐意!”

    姜珏的语气带了丝埋怨与痛心。

    在她说完这话后,永安帝与徐意浑身一震,永安帝看了眼尚在惊讶中的徐意,紧接着从榻上起身,行至姜珏身前。

    “你既然知道……那就该认命。”

    姜珏嘴角往上翘起,面上讥诮的意味十足,眼神中却全是哀痛。

    “父皇为何不能放过徐意,他十年前所推算的事,根本是无稽之谈,姜国国运昌隆,儿臣也有父皇悉心教导,怎会有不过三十余载的说法。”

    “你说什么?”永安帝音调一变,他以为太子已经知道……

    “儿臣从不信天象算命,世事无常,谁也不能断定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姜国国运岂是一介凡人能推断的。”姜珏面容坚定。

    “你说他算得不准,那也是欺君之罪。”永安帝的怒意明显收了些。

    “父皇能放过徐大人十年,何不再宽恕他十年。”

    姜珏当然不会认为这样一句话就能劝动父皇,她接着道:“徐监正推算定然不准,无能之人,担不得监正一职,父皇宽怀大量赦其死罪,流放弁州。”

    “太子如何得知徐意的推算?”永安帝未曾同意,转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