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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6:约定

    (强迫症,写完发上来后居然不是偶数,所以今天的四千字合在一起。没改,明天再说。我对新写法还是很满意的,对这一章更满意喔!)

    “你要去哪?”神官有点不悦的问。

    黑匣已经变形为野狼大小的机器蝎,铁尾缠住了艾梨花的胳膊。这丫头见裴隆危在旦夕,居然主动脱离了保护,想要冲到花园里,救人。

    “去救他!”梨花龇牙吼道,两颗虎牙平日里可爱调皮,现在却更显狰狞。

    “可事实是他一直在救你。”神官平静的说,“现在也如此。”

    “我总不能看着他死……”

    “他只是看起来要被斩首了。那头鬼也只是看起来天下无敌。”神官说,“都只是‘看起来’罢了。”

    梨花不禁站停,眼里的冲动没消,但多了分疑惑。

    “你不会真觉得秘血连一个鬼族队长都比不过吧?”神官调侃道,“不错,鬼相比人,的确生来就有优势。但同时,每只鬼都有一个致命缺陷,连他们的族长也不例外。”

    艾梨花歪歪头,投来质疑目光。

    “那就是他们怕火,更怕阳光。”神官耐心说明,“日照能让他们快速蒸发,火焰则在进行接触时能直接将他们的身体烧伤。两者都能让他们的‘虚化’特性暂时失效。鬼火除外。这玩意在鬼族内部的作用本就和人类的‘灯光’差不多,不过用在族外人身上能将其烧死罢了。”

    “那我更要告诉隆这件事了!”艾梨花更加顽固。

    “可他已经知道了。”神官的答复却让她微微吃惊,“不要小瞧我们之间的‘契约’啊。”

    裴隆回过神来时,耳边的风声又开始呼响。

    那是月牙刀在继续它的处决,落点是他的颈部。

    “秘血……负荷!”裴隆照神官方才说的那样,低声吟唱道。

    他的皮下血管顿时亮起了刺眼的银光,每一根都清晰可见。同时他的体温也在瞬间暴涨,任何事物在极力运转时,温度都会伴随着高升。引擎是这样,就连动物竞速也是如此。而“负荷”也正如其名,裴隆体内的每一滴秘血,都开始短超上限的暴力发作。这本就是一个“先扬后抑”的搏命招式,和人们曾经设想的“核战”一样,狂轰滥炸没能歼灭对手,自己接下来也注定没好果子吃。因为这招只有一分半的持续时间,目前是这样。这段时间一过,那狂暴般的负荷状态将自动结束,裴隆的全身上下也将因“过载”而迎来前所未有的虚弱酸痛。

    但这对一场“决斗”来说,往往足够。在决斗中“一招定胜负”,屡见不鲜,更别说隆现在丢出的王炸不止“一招”,而是“一段时长”。

    元骇震惊了。

    爱刀砍在隆的脖子上,反而伤了他的手腕。

    龙牙打不穿隆的皮肤。

    他惊慌之中重新看向隆。后者杀气腾腾地起身,身上的火好像被风吹灭了,背上腰上的伤也肉眼可见的愈合,疤都没留下。那“秘血”想必正是他一直猜测的“异血”,鬼火具备“烧死敌人才罢休”的特性,但不是所有东西都易燃,比如地面。鬼火一点不全能,否则他早一把火烧没这片了,哪还用现在这样打打杀杀。裴隆那家伙只一招就把自己变得“不可燃”了,火被熄灭,连伤口上的毒液也被一并吞噬。

    元骇只是下意识的眨了下眼,隆已经无声无息地靠近到他面前。

    隆的右臂剧烈抽动了下,元骇的眼睛将其捕捉到时,前者的小臂已经卡在他的腹中,一记勾拳好像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元骇没被打穿,这回他急忙也及时的将自己“虚化”了,是真怕了。

    “破绽百出!”元骇没放弃,更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和目的,用大吼来压制恐惧,并趁着敌人近在眼前,闪出一刀。

    这一刀瞄准的依然是隆的脖子。

    月牙刀却再次卡在了他的皮肤上,还发出了打铁般的声音。

    “你就这点本事?”裴隆“温柔”的问。

    元骇慌乱中对上了他的眼睛。隆的眼睛就像一片碧湖,是的,银白的湖。没有焦点、没有情绪、甚至还透着股清淡。其瞳光却像火苗一样,正随风飘摇。

    “鬼刀:无影!”元骇吓得赶紧吟唱。整个人顿时像被晚风带走了一样,当着隆的面开始隐匿。

    “无影”就和其字面意思一样,作用为隐身。元骇再度现身时,他已经悄悄绕到了隆的背后,凶器在手,月光流动。可他刚举起月牙刀,偷袭的招式都涌到嘴边了,裴隆却明察秋毫,一记没有前奏的肘击,正中他的心口。

    元骇仰飞了出去,落在花园的正中央。

    “呼……呼……!”这是他遇到的前所未有的难关,他也前所未有的紧张。他是名杀手,还是他那届的第一,完成了超乎想象的试炼。可他突破最后一关时,心跳得都没现在快!他必须深呼吸,好调节心态。他也不想死在这里。

    “你连我都跨越不了,”裴隆已经转过身,面向骇,“又谈何刺杀?”

    “仁是你爹你这么看重他?!!”元骇失态的吼。他一直享受着自己的职业,更喜欢那种掐住别人命运,决定他人生死的感觉。可今夜,被掐住甚至掐死的虫子,似乎是他。

    “他是我的大恩人。”裴隆不满的答。

    如果没有他,我不可能身心健全的长大。隆心想。

    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应该被欺辱么?不应该。但现实呢?

    现实是那孩子自己都保护不了,还得去保护那沦为未亡人的母亲。

    裴隆小时候有过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对方是个刺头,很调皮,孩子王。父亲战死前两人关系要好,父亲死后,全都变了。所以是“有过”。

    隆那时会结识刺头是因为两家挨得近,父亲还是军队的人,收入稳定。可噩耗传来,刺头家非但没雪中送炭,还落井下石。隆只一天时间就失去了父亲和所有朋友,邻居也一下变成了恶人。刺头是孩子王,没有孩子会为了同情隆而得罪老大。而刺头一直以来都是单亲小孩,父亲是个酒鬼,母亲老早就入土了。他就是没有家教劣根才会茁壮成长。

    那酒鬼一听邻居没了一家之主,顿时起了“汝妻儿吾养之”的心思。他开始频繁骚扰隆的母亲,哪怕父亲一度和他是“情投意合”的酒友,休假时结下的关系。

    隆父亲一时的好意与热情,到后来却给母亲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母亲当然也拒绝了酒鬼,来者皆拒。守寡早就不被世人所推崇了,但对象是父亲的话,母亲愿意。她始终坚信这世上总有东西是长存的,比如“事实”,比如爱。她一点不后悔当初没劝住爱人,丈夫在战场上的战功她有所耳闻,她只后悔爱人难得回家的那几次,她珍惜得还不够。

    但她的从一而终只有裴隆清楚。别人只会劝她放弃,把她的专一嘲笑成“封建陋习”,甚至听信那酒鬼失意后的鬼话,咒骂她水性杨花,污蔑她的人品,还联合进行排挤,让她生活不如意。

    裴隆一度想把她们都杀了,那时他才九岁。他清楚母亲的美貌,更清楚那些泼妇只是嫉妒,如今终于找到机会发泄。排挤当然也不对,但如果只是这样,隆最多只会像个疯小孩一样跟她们骂骂街。他容忍不了的是那群人歪曲事实,母亲怎么可能是婊子,明明她是那么坚强、友善、伟大,便如圣女。

    而就在他怒不可遏,杀气腾腾时,母亲温柔地搂住了他,花香扑鼻。

    她细心的教诲:“不能生气喔,隆。她们并没有揭穿什么嘛,虽然一直复读一些流言蜚语,确实有些凡人。”

    隆嘟囔:“可你受伤了……”

    “怎么会呢?”她却被逗笑了,“这世上能伤害妈妈的,只有我爱的人啊。”

    “而你爸爸已经去到另一个更加美好的地方啦,你又是个乖孩子,所以,哼哼…”她得意地叉腰,“妈妈现在已经天下无敌啦!”

    这回轮到隆被逗笑了。

    可好转的只有他的心态。其余都没变。

    母亲被排挤得更加严重,强颜欢笑也变成了无法逃避的心累。

    至于隔壁那酒鬼……

    他甚至在某个雨夜,闯开了隆的家门,带着他的宝贝儿子,酒气熏天。刺头也带着一伙小兄弟。

    隆第一时间就冲进了厨房,却在水槽边被刺头一伙给摁住了。

    他只能看着那酒鬼一脸淫邪的拐入房间,听着房里传来母亲的惊呼。

    “我本来是极力反对的,但父亲坚持,那就没办法了。”刺头那时是这么说的,满脸理所当然,“今晚过后,我们就是兄弟啦。”

    裴隆没回答。他一直在用力。他要从这伙人手里挣脱,再捡起水果刀。他要去杀了那个酒鬼,也许还会杀了这个刺头……!!他和母亲的人生路口,或许就在今夜。他不想和一个没教养的家伙称兄道弟,更不想母亲改嫁一个地痞流氓。

    把没教养、无法无天当作有勇气?那就是傻x!

    他也从不懦弱,不然事发的第一时间,他不会满脑子想着杀人!

    龙有逆鳞,人也一样。逆鳞一碰就死,他更不介意证明这点。他说到做到!

    而就在他一脚踹断了刺头的鼻梁,挣脱了束缚,并抓起刀,冲出厨房时——

    繁重的脚步声响起,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涌入大门,为首的男人更是一马当先,从背后抱住了他,但没卸下他的武器:“我来晚了。”

    这听着像父亲的台词,但隆知道,父亲的声音要更温柔。

    他恶狠狠地回头,像条发疯的小狗,可看见的……

    居然是仁将军。

    那十来名士兵也没干看着,一半人冲进厨房,把“共犯”们纷纷拿下,另一半人则涌向了主人房。房门被暴力踹开的声音很快便隔墙传来。

    “我听说这有‘不公’,于是今晚过来看看,没想到竟出了这种事。”仁将军说。他胸甲上还沾有大量雨水,真是连夜赶来,马不停蹄。

    他又低头看了眼隆手里的刀,本该开导,却微微一笑:“你是叫隆吧?我来此之前特地查了下你家的档案。”他摸摸隆的小脑袋,“干得不错,隆。有人胆敢触犯你的禁忌,男人就是该把他们都通杀一遍。”

    就在这时士兵们退出了房间,手里拖着酒鬼。后者一直在鬼喊鬼叫,嘴里念叨着什么“我这不算强奸,我才扒掉了她的衣服,这最多只算猥亵,你们无权杀我”,其中三名士兵二话不说,一人将他按住,一人堵住他的狗嘴,另一人摆正手弩再对着他的胸膛射箭。

    裴隆本来是想回头看一眼的,好大快人心。

    可仁将军及时地把他脸别了过来,两人深深的对视。

    他指了下隆手上的凶器,亲和的说:“我不会抢走它的,因为你并没有做错什么,这又是你的武器。”

    “我刚才说,‘为保护自己所爱而杀人,是男人该做的事,理所应当’。可你还是个小孩。”

    裴隆消沉地低下头。看来将军还是要训斥自己。

    “所以杀人的事,交给我们来。”仁却这么说,“我们代表不了‘铁则’,但我们能代表正义,因为我们‘想’。军队就是由这样一群志同道合的人组成的啊。”

    隆终于抬起头了,眼里闪闪发光。

    盛仁接着说:“但正义经常会迟到嘛,你应该听过那句话吧?”

    “我是不希望这种事还有下次的。但下次我们来晚了,你再这么做。”他温和的笑着,伸出手,小拇指拉钩,“我们约好了哦?”

    这句话隆也听一个人说过。那时他答应对方的是“要做一个好孩子。惩恶扬善,绝不懦弱的那种”。

    他心中的大怒也在那一刻转变为了雨下般的悲伤。

    他开始啜泣,沙哑的问:“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好孩子啊。”仁又摸摸他的头,“‘糖果’不送给好人,难道让坏人吃吗?他们甚至不配。遇到这种事,那些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反而只有坏人吧?因为他们都‘外强中干’嘛。”

    “而且……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你需要的是一个健康温暖的成长环境,而非杀过人的经历回忆。”

    仁最后补充:“对待好人,要更好,让他们更爱你;对待坏人,也要更坏,让他们都畏惧你。”

    见隆迟迟没伸手,仁自己倒一厢情愿地把小拇指凑过去,牢牢拉住,再轻轻晃了晃。

    “我们约-定-好-了!”仁认真的说,一字一顿,气势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