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褚泷

    十六纵横的天兵队伍整齐入场，排列在殿下，维护秩序。

    应天殿四方由各天王坐镇，护卫各仙君的入场和退场，仙娥们款款而来，挥舞着水袖，摇曳在大厅中央，大厅正面是一个巨大的神座，走上台阶后就是一面大屏障，主君和天妃列座其后。大厅南面是正殿大门，直通殿外，阶下是众仙君纷纷列座。大厅东西两面是神界六十六位神君，对神界做出巨大贡献的仙君才能晋升为神君，才有资格列座其中。

    神灵鬼渊作为魔族之主，列座在主君之副，同样为副座的还有主君的大护法，祝余。

    庆典一开始，仙君和神君们按照次序上殿为主君贺词，并供奉一定的贺礼，仙娥们像在水里游动的鱼儿，穿越在诸位仙君中间，为各位斟酒，侍奉。

    殿内和殿外都有歌舞为伴，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只有包括主君在内的神座周围，冷冷清清，没有一点庆典的氛围，神灵鬼渊淡淡地抿着酒，祝余则死死地盯住她，吸取了往届的教训，生怕这个魔主大人突然伤人，更要保护主君的安全。主君脸看着一批又一批来供奉的仙君，眼睛却时不时地往神灵鬼渊的座位上看。天妃只是笑着，看着忙忙碌碌的仙君们，沉默着。

    阿並站在主人身边，冰冷的气氛将她感染，也只是默不作声，心里却叫苦不迭，想着，要不是要保护主人的安全，她就是死也不来这地方了。边想着，看着主人又端起了酒杯，她赶忙上前制止：“大人，喝酒伤身啊，少喝点吧。”

    终于有人开口了，天妃娘娘笑着看着神灵鬼渊：“魔主大人好酒量，但是还是身体要紧啊。”

    神灵鬼渊淡淡地笑了笑，没有理会天妃的话，但还是任由阿並把酒杯从手中拿走。主君看了过来，笑着说：“是本君疏忽了，明明知道魔主大人不便饮酒。”转过头亲自吩咐侍从：“把我殿里的甘露拿来。”

    “不劳主君大人费心。”神灵鬼渊突然说，“我自己去殿内走走。”

    每次庆典魔主大人都会去天神的扶华殿走走。

    边说着，神灵鬼渊就在阿並的搀扶下，慢慢起身。

    主君大人顿了顿，看着起身的神灵鬼渊，慢慢地说：“好……去吧，去看看也好。”

    神灵鬼渊单薄的身影从侧殿走出，穿过热闹的人群，消失在黑暗中。

    主君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皱起了眉，似乎在想些什么。

    “扶华殿……”神灵鬼渊看着头上的牌匾，似乎想起了往事：“当初我记得，他用‘扶华’二字的时候说，‘扶华与浮华同音，修仙之人要时时告诫自己，世间一切繁华都是虚无，如同浮萍一般，而用扶而不是浮则是因为作为神界护法，扶持主君是第一要务……’哈哈，这些话，这些事，好像就在昨天……”

    阿並知道大人又想起了一些往事，很知趣地护在殿门口，没有进去。

    神灵鬼渊一人进到殿内，熟练地打开殿门，慢慢走在空旷的大厅里。大厅尽头是一副天神大人的画像，画中的天神大人剑眉星目，眼神温柔，淡淡地笑着，看着来者。

    整个神界只有一位天神大人，褚泷。在驱魔战争中挽狂澜于既倒，在神族就要落败之时，挺身而出，以一人之力扭转了战局。褚泷大人在神界很有威望，时时下界造福苍生，护佑百姓，在人界，大家都供奉他为保护神。在神界，他是上一任主君的大护法，维护神界秩序，护卫主君安宁，受到包括主君在内的所有仙神的尊重，上一任主君殿下对他信任至极，基本上是什么事都会和他商量，神界任何大事，大家都知道是有两位在拿主意，褚泷和主君，但没有人有怨言。

    褚泷大人传说归西之后还护佑着神界，滋养着神界的仙气，所以他是第一位被封为天神的神仙。位可比肩主君。

    神灵鬼渊笑着看着墙上褚泷的画像，就地坐下：“褚泷啊，又是六十年了……”

    画像早已经蒙上了灰，但褚泷的眼神还是温柔的很。

    “虽然我们早已经断绝了师徒关系……”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壶好酒，对着画像洒上半圈，说：“但是我得承认，在扶华殿里度过的时光，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

    “那个时候，有我，有师父，有阿青，有哥哥……”神灵鬼渊盘腿坐下，用双手想后撑住地板，向房顶看去，继续说：“后来，就什么都没了……”

    “什么都没了……”她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