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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奔波

    才过中午不久,庞统便匆匆而来,见我之后也不客套,直接问:“子翼之计可成?”

    我微微一笑,将那张纸在手中晃了一晃,道:“已见来人。”

    庞统闻言面露喜色道:“既如此,可曾问出什么?子翼现将其押在何处?”

    摇了摇头,我道:“送信之人乃一小丐而已,我已将其放走。”

    微微楞了一下,庞统突然一拍身前桌案,连连叹息道:“子翼因何百密而一疏?若有人于暗中窥探那乞丐,岂非已泄露了所图?”

    听了庞统之言,我顿时也醒悟过来,他所说的确极有可能,若真如此,这顺藤摸瓜之计,岂不就白废了?

    我心理不由自怨自哀起来,庞统却没顾我一脸遗憾的表情,只是焦急的问:“想来子翼应有所得,不妨速速讲来,或许还有可为。”

    我强打精神点了点头,便将那孩子所描述的托他送信之人的长相讲了出来,庞统边听边微闭双眼,似乎在脑中勾画那人的模样。

    如今所有的希望恐怕都要落到庞统身上,若他调动人手,纵然抓不到人,但黄寿的客栈还在,至少能得到些线索吧?此外还有些什么办法能够亡羊补牢呢?

    我正坐着低头沉思,却没见到原本眯缝着双眼的庞统身子微微一颤,一双小眼蓦然瞪了起来,脸上略微露出惊愕的神色。

    感觉庞统似乎有些想的时间过长了,与他之前的焦急很是不符,我抬头正要说话,却看到他皱眉不语。

    “士元!庞士元!”我连叫了两声,这家伙才恍若大梦初醒,呆了一下,看着我道:“子翼唤我何事?”

    “何事?!你还不赶紧去调派人手,发什么楞啊?”我心理不满的嘀咕着,脸上也带出些许,道:“若如士元所料,是否应速调人手前去城南客栈及四城门处盘查?”

    庞统“哦”了一声,有些不自然的道:“是,是,我这就前去布置,子翼只需安然以待佳音便可。”说完,起身冲我匆匆一礼,也不多说,便带着随从而去。

    看着他离去时的举动,虽然确是显得很急,但我总是感到有些异常,可想了想却不明其因,也就一笑而过,无论如何,目前只能靠这家伙了。

    之后等了数天,我却一直未得到庞统的消息,也不知他到底在忙碌些什么,于是命吕丰、吴克出去打探,二人回来却说这些天来无论是城门还是黄寿的客栈均无异常的情况。

    我听了不由皱眉,不清楚庞统这家伙在搞些什么,于是想了想,便带着王直和吕、吴两人前往庞统所居。

    等我到了庞士元府外,他家中仆人虽然满面笑容,客气非常,却是只说庞统已经数日未归,至于去了哪里却不知晓。

    心里暗骂着那丑鬼,竟然跟我玩失踪的把戏,莫非他查到了什么不能对我言之事?我便不信揪你不出!

    自庞统府出来,也不返回,我带着三人直奔赵云住处,想以探望铭心为由,探听死鸟庞统的踪迹。

    谁知赵云和铭心也未在府中,两人一早便同去教军场了。

    喃喃的怒骂了一句“我靠!”,转身又奔张飞家中,李忠这憨人才到没两天便被张猛男拽了去灌酒,莫非如今不怕刘备恼他了不成?

    这次终于没有扑空,张飞闻我前来,领着同是满身酒气的李忠迎到府外,一见便哈哈大笑道:“‘天机’先生来,实令老张府邸蓬荜生辉,哈哈哈……,请!请!”

    窝了一肚子火没处发的我,勉强笑着和张飞打了招呼,等李忠过来见礼时却只是绷着脸哼了一声,也不说话,便与张飞走进府中。

    见平日总是满面和气的我如此表情,李忠着实有些害怕,似乎也觉多日未归心中有愧,于是便如犯了错的孩子,低垂着头小心翼翼的晃着粗壮身子跟在我身后而入。

    一进厅中,只见几大瓮酒摆在地上,两张桌上则是大碗的酒肉,还有吃了小半的整扇烤羊腿。

    这张飞还真是够放肆的,大白天不去操练,却在家里如此酗酒,也不知刘备、诸葛是怎么搞的,莫非…莫非是想从我身边的人动手开始拉拢?

    偶然的想法让我心里一动,不过转念又想,无论你怎么讨好,铭心、李忠若无我的同意,恐怕也不能为你刘老板卖命吧。

    看我眼光扫着那些酒肉,张飞嘿嘿笑着,道:“子翼先生不知,俺与厚德甚为投缘,然其来我府多日,亦应归先生门下,故此特摆酒肉与厚德畅饮,之后便让其返先生府中,如今先生既来,自当同饮。”说着就要举杯。

    都说张翼得粗中有细,显然是看出了我的不满,虽然这借口有些牵强,不过也实在难为了他。

    酒我是自然不敢和他喝的,于是装作糊涂的道:“三将军既与厚德性情相投,便让其多住几日也是无妨,只是……。”

    听我之意似是可以让李忠再住几日,张飞一张大脸顿时乐开了花,忙道:“先生有何事尽管说来,俺老张必不推辞。”

    我似乎很是忧心道:“如今天下正值乱局,使君若知三将军与干之家人整日饮酒为乐,恐不满也,便是孔明、士元得知,也难免怨我,故虽不敢请将军禁了酒这一物,但却不可误了大事,否则干恐难辞其疚。”

    张飞听了连连点头,张着大嘴呵呵笑道:“先生放心,俺定不会误了大哥、军师大事,也不至使先生为难。”说着冲外喊道:“来人!将这些都撤下去!待晚间无事后再用!”

    趁几个家仆收拾东西的空儿,我侧身面色平静的对李忠道:“既三将军如此厚待于你,便可多叨扰几日,然却不能整日只知饮酒,亦需多向将军请教马上功夫。”

    李忠见我脸色好转,却仍不敢多言,只是垂着头连连称是。

    将厅中已经收拾妥当,我装做随意的道:“干久不知邓艾消息,想寻庞士元一问,却不知其在何处,三将军可知他的去向?”

    张飞听了摸了把钢髯,道:“庞军师数日前便往襄阳去了,莫非先生不知?”

    “去襄阳了?难道曹操要动手不成?”我心中暗自询思。

    身上的甲胄早已凌乱,一块块混合着泥土的灰褐色血迹,如同大大小小的补丁一般凝结后粘在铁甲之上,盔缨已不知何时折断,左臂上的那处刀伤虽不深,但由于连日的策马奔波,依旧还在渗着血,不时传来阵阵的疼痛。

    马腾一手提枪,一手攥着马缰立于土坡之上,面上波澜不惊的望着不远处的丘陵。

    见到自家将军勒马不前,两千训练有素的西凉铁骑纵然多日来每天只能略微休息两三个时辰,间或吃几口半生不熟的干粮,但仍未有丝毫松懈的在各自屯长的带领下催座下战马四下散开,以为警戒。

    马铁策马上前,亦是满身血痕一脸泥汗,有些焦虑的道:“父亲,因何停于此处?”

    微微转头看了看眼中布满血丝,唇已干裂,头上所缠之布又有些微微渗血的儿子,原本坚毅的眼神中闪过一道怜爱神色,又望了望跟随自己一路冲杀至此,虽饥饿疲惫、无一不伤却依旧不离不弃、舍命相随的两千西凉儿郎,马腾不由心中百感交集。

    想自从那日驻扎兵马于许昌城外三十里后,自己便以所携粮草不足,且军士已生思乡之情,恐军心不稳不敢轻离为由拒不入城,随后又请曹操先资军需且亲临抚慰一干将士,以安军心。本想着若曹操亲自出城便趁机突起发难,除此汉室之贼,若其不来便以他藐视西凉为由转而归返。谁知连等两日,除有使者前来说曹操正筹措粮草,且准备隆重相迎外便无消息。自己正在疑惑之际,忽有刘备细作前来告之曹操欲以当日“衣带诏”之由擒杀自己,眼下正在调遣军马。闻其言后自然不敢再留,虽然立即拔营而走,可谁知未出十里仍遭曹操手下大将曹洪、许楮、夏侯渊、徐晃等人领近两万兵马四下围住,当时之险实是命在旦夕,一番苦战之后,若非休儿领着两千铁骑在后拼死为自己阻敌,又加上曹军似乎也未准备充分,恐怕早就丧命于许昌之外了,然而休儿却恐怕……。

    想到这里,马腾虽然心中仍有一丝侥幸,但理智却告诉他马休之命实难保全,于是难以抗拒的丧子之痛便如万把钢刀斩于他的心头。

    见到父亲一直平静如常,仿若成竹在胸的脸上竟显伤痛神色,马铁便知父亲定是想到了自己的二哥,想着他当日浑身血染战袍,挥动长枪,自率两千铁骑,无视十倍于己之敌,如飞鹅扑火一般冒着漫天的箭雨迎头而上,口中只高呼:“父亲、弟弟快走!”的情景,心中也是一痛,眼中泪光已显。

    狠狠的咬了咬牙,马铁声音嘶哑道:“父亲,身后追兵尚再,此地切不可多留,如今已离解良不远,应速至寻得船只过河才是。”

    毕竟是数十年冲杀于战场之人,血雨腥风,生死离别已然多见,因此马腾经儿子提醒,很快便自悲伤中振作起来,心道:“如今逝者已去,自当安然而返西凉,再寻曹贼报仇才是,况且自己是眼下所有人的支柱,若有半点犹豫悲观,恐怕士气将无。”

    虎目一凛,马腾重重的点了点头,棱角分明的脸上又显威猛肃杀之气,虽然十日来凭借西凉铁骑的精湛马术和迅捷速度摆脱了大部曹操追兵,又靠洗掠所经村镇得到了部分粮草,但身后那只人数相当的曹军骑军却如鬼魅般紧随不舍,非但在渡河时被其追上折损了近千手下,还险些让马铁丧命,观其战力竟比这追随自己多年的精锐还要强上三分,其后虽然又几番故布疑阵却不曾迷惑他们,真真叫人头痛,此刻想来,莫非那便是称雄于曹军的虎豹骑不成?

    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若真是他们,那日后到解良欲再渡河,到时难免处于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困境。

    “父亲!”一旁的马铁见他仍不发令,又再次相呼。

    环视了一下四周面上难掩倦意却依旧气势不落的手下,马腾一字一字的道:“走!奔解良!”说完便一催座下战马,向前而去,周围的亲卫见了也纷纷策马跟随。

    “前面纵有曹贼兵马,但时日仓促,想来也难成气候,我又不走关隘,两千铁骑风卷而去,谁能拦阻?除非你虎豹骑乃是金浇铁铸,否则如此跟随于我,难道却不疲乏?如今马某便要见识一下,是你这多居繁华所在的虎豹之士强硕,还是我这久在苦寒之地的西凉铁骑悍勇!”心里想着,马腾身上彪悍之气抖起,也不说话,手中大枪高高举起,与两千西凉儿郎同纵马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