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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千里而来,只为送礼

    极目所望,一片白茫如雪片铺地。

    天地尽头,白骨堆山,有高达百丈的矗立骨架,骨架上插满密密麻麻的生锈刀剑,有些还隐隐生辉,有横陈数十里的盘卧尸骸,腹部之地断截数截,有悬浮半空而不坠的巨大尸骨巢穴,其内嘤嘤而鸣,声啸天地,在巢穴四周,挂满尚未风干化白骨的动物残骸,应该是储藏的食物……

    冯笑藏身骨海旁一座硕大骨架中,视线所掠,触目惊心,没有鲜血淋漓的血腥,没有令人作呕的难闻气味,有的只是白骨风化形成一望无际的骨屑,厚不可知,稍稍一丝风拂过,漫天飞舞尽是簌簌如雪而落,细思极恐。

    冯笑压下心头震惊,这难道就是血海?

    一滴血都不曾见到,如何会有血海之名?

    让他来此死中求生,如何求生,难不成挖坑扣洞做穴,学那顾头不顾腚的畜生,掩耳盗铃?

    正在冯笑思衬之际,不远处林木之中,腾跃出一只灵巧猿猴,一身毛色灿若绸缎,在空中借助枝干轻轻一跃,一去十数丈,再在血海骨架轻敲借力,再次腾跃而起,空中划过一道道斜长弧线,起起落落,身形渐行渐远,从冯笑视线中消失。

    一股不详的感觉蓦然升起。

    几乎瞬间功夫,天地尽头,传来震耳欲聋海啸之声,冯笑闻之色变,连忙放眼望去,视线当中,一线朱光正铺天盖地,蜂拥而来。

    恍如天地初开,一线光明乍亮。

    在一线朱潮蜂拥之下,满地的骨屑开始混搅其中,在朱潮之前又形成一线白潮,二者以惊人速度,仿佛前逃后追的猎手与猎物,不过眨眼功夫,已然远远可见三四丈高的滔滔血浪。

    一道金光猝然而至,在冯笑头顶白骨重重点落,又借力弹跃而出,腾跃空中的金灿猿猴扭头匆匆一看,毛脸雷公嘴的面孔上生出一副清晰可辨的讥笑神色,抓住古木藤蔓,攀附而上,独立枝头,居高临下,俯瞰着不远处藏身骨架中弱小似草芥的人类。

    这里许久未曾有人族踏入,更没有新鲜血肉可尝,这是一片万物近乎死绝之地。

    存活到至今的生灵,各自占山为王,两两井水不犯河水,借助被盘剥所剩无几的家底,凄惨度日。

    度日如度年。

    却一年不胜一年。

    思绪至此,在这片弱肉强食的死绝之地凶名显赫的古猿,忍不住抬头望天,一脸愤恨之色,血潮涌岸,那个它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的家伙势必又要来大肆搜刮一番了!

    蓦然,古猿回头望去,嘴角弯起弧度。

    看一眼骨架下正眺望自己的人类,古猿一跃钻入密林,眨眼消失无踪。

    冯笑长吐一口气,回望一眼正汹涌而来高达数十丈的血潮,眼神冰冷,心神一动,体内水火小龙疯狂游曳,身体顿有千斤之力,握紧老柴刀,脚下生风,朝血海深处化风而去。

    血水裹卷着骨屑,如一副徐徐摊开的巨大画卷,画卷之上,尽是朱笔涂抹下的显目血红,骨白之色,犹如画家留白,点缀其中,恰到好处。

    血潮吞没天地。

    冯笑惊讶地发现,铺天盖地的血海,并不是真实血水汇聚而成,像是丝丝缕缕的云团,行走其中,并无异样。

    随手劈出一刀,刀锋划过一架白骨,骨屑纷纷,化为湮粉,冯笑蹙眉,莫不是有人幻化出这等声势浩大的幻境来?

    可营造出这等血海幻境,目的何在?

    尚未来得及细细思量,血海底的一道金光却是将冯笑思绪以及视线,牢牢吸引了过去。

    一条金鳄!

    似曾相识。

    数月前,被王丁称呼疯子的家伙,借助香火台门户,泛舟于河流之上,渡空而来,委实令冯笑大开眼界,印象自然是极为深刻。

    在那条诡怪至极的河底,就曾有金鳄出没,当时虽不知为何那个疯子选择收手离去,可冯笑却不曾看差,金鳄与老城墙攻城时不差分毫,与这血海底爬行的金鳄亦是一模一样。

    冯笑看一眼不远处拥挤而过的金鳄,暗道:“难不成那个疯子来这里了?”

    尾随一条落单的金鳄,冯笑远远观望,血潮在古木密林前沿,戛然而停,形成一条泾渭分明的海岸线。

    他刚才藏身的硕大骨架,恰好在海岸边际,仿佛是被浪潮从天际裹挟,浪卷至此地。

    冯笑悄无声息奔行过去,藏于骨架下瞅看血海外,视线更好。

    成群结队的金鳄,于血海岸逡巡,彼此鳞甲相互摩挤压擦,发出“沙沙”的刺耳之音,有几条距离古木密林,近在咫尺,前身刚踏出血海,庞大身躯便一分为二,落在血海外的前身,当即化成一架白骨。

    看着血海内被一众金鳄撕咬分食的金鳄后半身,冯笑愈发诧异,血海于金鳄,究竟是束缚,还是庇护?

    血海尽头,一叶扁舟,顺潮而来。

    舟头,一位面有菜色的俊俏男子双手叉腰,正准备悍妇骂街,先涨涨自家气势,脑海里蓦然闪过一幕画卷,仿佛大病初愈的男子皱眉眯眼,旋即仰天哈哈大笑,前仰后合,涕泪俱下。

    肆无忌惮大笑完后,男子将身上长衫整理好,收敛面上不合时宜的笑意,拱手屈腰,冲天际尽头,遥遥行礼。

    行礼后,男子气势陡变,好如泄气皮球,一屁股坐于舟头,双目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得片刻,收敛思绪的男子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纸,两指捏着,轻轻抖擞,黄纸簌簌抖动,一团火焰,火光冲天,栩栩如生。

    将珍罕黄纸抖擞好,男子轻放身侧,又从怀里摸出一张同样黄纸,轻轻抖擞,一池碧水,涟漪轻荡,宛如真实。

    男子整理好两张得之不易的黄纸,又从怀里摸出两张黄纸,纸上分别画着一刀一剑,刀纸之上,锋芒毕露,剑意沛然,一看就知,这两张分量绝不比先前那两张轻。

    风干四张被一身冷汗浸透的珍奇黄纸,男子这才撩开长衫,趁着舟头冷风,散去一身酸臭汗味。

    看一眼海岸某处,男子顿时愁眉苦脸,喃喃自语,“该送哪一张给这位小爷哩?”

    千辛万苦,渡舟而来,不过是为送上一点“不值一提”的见面礼,于舟头男子而言,委实大材小用,杀鸡用了他这把锋利无比的宰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