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科幻灵异 » 小共主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封神大会(二)大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封神大会(二)大章

    就在“城隍”自知事迹败露,神魂尚有两分清明,想跪地磕头来求饶时,一股天地威压如汹涌潮水般,霎时铺天盖地将“城隍”盖压。

    头颅“张冠李戴”的“城隍”,一看求饶无用,随即恼羞成怒,头顶“香炉”猝然显化,恢复成一方暗红血印,血印迎风而涨,须臾之间变成十丈血字大印,山印之下,腥风血雨,鬼哭狼嚎,无数游荡冤魂皆是惨死于此方神威莫测的血印之下。

    富如狗不慌不忙,抖擞左手衣袖,从中跌出一口四四方方如笔砚的石盒,石盒坠地,打翻几个滚,盒体一阵左右晃荡,严丝合缝的端盖在晃荡中,错开一丝缝隙,霎时有五色彩光喷薄而出。

    石盒落地的同时,一纸小人又从右手衣袖窜出,触地一个驴打滚起身,堪堪来到与自身体积相差无几的石盒前方,双手探入喷薄华彩的缝隙之中,然后抓住端盖猛然朝一侧掀起,沉闷如天地石门推开的声响猝然响起,而后一束手指粗细的五彩华光冲盒而出!

    城隍爷只觉天地景象倏忽五光十色,绚烂夺目,想迈前一步,却发现自己身处一团五色云彩包裹当中,身魂皆动弹不得分毫。

    而就在他丈外之距的面前,赫然正有几位五六岁的幼童在开心玩耍,其中一个幼童手里攥着团五色彩泥,笑嘻嘻地跑东跑西,脸上、身上彩虹点点,却也毫不在意,眼珠子盯瞧着前方,准备随时将手里的彩泥抛出。

    而其余幼童排成一列,躲在一位幼童身后,好似与手里攥彩泥的幼童躲猫猫一般,任凭彩泥幼童如何跑动,对面被砸了一身彩虹点点的幼童,手里瞄准的彩泥始终无法击中他们任何一个人。

    纸人在五彩华光中,如冬雪春融,徐徐变成一片灰烬。

    端盖不过挪开两寸距离。

    好似猎食鹰般左右虚晃的彩泥幼童,倏忽冲闪躲于他的列队幼童指了指身后,正是城隍所处位置,列队幼童纷纷回头看去,一团彩泥骤然抛出!

    城隍神魂颤抖,看着破空而至的五彩华光,心底积攒几千年的不甘心、一心求道却始终无果的积郁、香火被夺的积愤、金身被毁却无力复仇的惶恐等等情愫,纷纷在心海激起重重骇浪。

    “啪”,反应最快回过头的“老母鸡”幼童被彩泥击中脸面,力道倒是不大,只是彩泥在脸上炸开了花一般,溅的身上到处都是,惹来身后“小鸡仔”幼童们哄然大笑。

    一束彩光剖开血字大印,顺带剖开城隍,只看城隍单单颈部出现无数裂纹,倏忽蔓延而上,最终密布“张冠李戴”的整颗头颅之上。

    被彩光冲开的城隍爷,似乎明白了这群幼童玩耍的游戏是什么,不过为时晚矣。

    置身事外静静看完这一切的富如狗挪开头顶莲叶,看了看破洞外的夜色,重新戴正莲叶冠帽,心里快速盘算一番后,俯身将石盒捡起。

    杀这一位城隍爷,动静不大,代价委实大的吓死人啊!

    背着“奸商”之名的富如狗顺手合拢石盒端盖,心情可谓是低沉至极点,一时间有些沉默。

    若不是这位城隍爷“张冠李戴”,一身因果甚大,让他犹豫思衬几次,都无法下定决心诛杀,也就不会有他借故离开,费尽气力拿来这么一方“视神仙妖魔无物”的大杀器,更不会有稍后一连串的麻烦事。

    小心翼翼将石盒收起,看一眼地上染尘的袖袋,富如狗摩挲着下巴,视线在破庙里巡曳一番,最终落在殿内唯一保存完好的香炉之上。

    “出来吧,看这么长时间热闹了!”,富如狗手指凌空一点,香炉中倏忽火急火燎跑出一位屁股着火的幼童,一边着急灭火,一边惶恐不安,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位看穿这出好戏的神仙大人。

    香火小人也暂时顾不上跪拜这位神仙大人,就地打了好几个滚,方才熄灭屁股上莫名燃起的火焰,狼狈坐地长吐一气后,颇为心疼地看着被烧出大洞的唯一一件衣服,只能一个劲抹眼泪。

    蓦然,香火小人想起还未来得及跪拜神仙大人,便匆忙跪地准备磕头,万一惹怒了这位术法高超的神仙老爷,再给他来那么一丢丢小手段,那是他这么一个香火小人能接得下的?

    “砰砰砰”,一口气联磕三个响头,绝对诚心诚意,香火小人头晕眼花,起身看向笑眯眯的神仙老爷,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富如狗瞧着眼前香火小人“自导自演”如此一出好戏,如何能不明白其中玄妙所在,但这也不甚重要,心思活泛,自找台阶下,也是本能求活而已,并无对错之分。

    贪生怕死,变节求荣之辈,他见过之数茫茫多,可如香火小人这般心思“澄澈”的,着实不算多。

    富如狗摆摆手,笑道“唯一一件衣服烧出这么个大洞出来,当真舍得?”

    香火小人顿时额头冒汗,结结巴巴,想张口辩解两句,但一想到先前那幅“杀神不见血”的画面,心中所有的言语,顷刻之间跑的一干二净。

    最终,只能认命的点点头,小脸愁的似霜打茄子无二。

    富如狗指了指地上的袖袋,笑道“拿这些东西当做火烧屁股的奖赏,你看如何?”

    香火小人如何能不知这一袋子宝贝东西为何物,天生于香火之中,对这类凡夫俗子认为虚无缥缈的大道、气运、香火献供、金身彩绘等东西,可以说是生而知之。

    脸色瞬间由阴转晴的香火小人捧着袖袋,爱不释手,小心翼翼拿出一片,搁在小手心里左瞧右看,看完一片再拿一片出来,甚至还轻声细语说着什么,看得富如狗一阵头大,却又有些哭笑不得。

    “咳咳”,轻咳两声,富如狗说道“今后,等你将这些彩绘金身碎片彻底消化之日,便是你坐上这座城隍庙的神台之时,你看如何?”

    香火小人眉开眼笑,赶紧跪地,恭敬说道“多谢神仙老爷抬举,小的一定不负大人重望!”

    富如狗摆摆手,笑道“我话还没有说完,你着急什么?”

    “给你这些东西,让你坐上神台,都是有条件的,天下自无白吃白喝的道理,不过既然你接受我开出的价码,也就是同意为我所用,这其中道理还用我再细说吗?”

    香火小人摇摇头。

    富如狗拿出一张莲叶,道“将你知道的前前后后来龙去脉都给我讲明白,你我就钱货两清,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香火小人猛点小脑袋,眼睛冒着小星星,开始说道“话说那一日我家老爷外出归来……咳咳,是城隍爷化身凡人从翡翠巷子吃了花酒回来,小的就发觉城隍爷面色不对,先前吃花酒的次数也不在少数,可断没有那一日愁云惨淡的脸色,而就在大约一炷香时间后,庙里来了位看不清因果的老道人,先用大阵震封了此地,便二话不说打翻金身,将城隍爷从金身中剥离出来,而后用一把琉璃锥在城隍爷神魂上刻下法图,最后……”

    香火小人脑袋一歪,神色暗淡,显然昔日那一幕对其影响颇深,如今回忆起来,仍旧心有余悸,不愿多言一二。

    富如狗笑了笑,扶正小人头顶莲叶冠帽,静静等待后续故事。

    香火小人瞅一眼富如狗,似乎从其身上汲取莫大的勇气,顿时一拍小胸脯,接着说道“老道人拿城隍爷被割掉的头颅,安在一个被施法的诡物身上,哦,对了,那诡物身体完好,唯独缺头颅,我猜那老道应该答应过诡物替他找寻金身头颅,不然也不会说此段因果已了,二者再无瓜葛的话,不过就在老道离去后,那诡物也随后离开了这里……”

    “再后来,城隍庙的香火一日不胜一日,来烧香的百姓都说城隍爷不灵验了,也就无人再愿意来了……”

    “最后……来了位妖艳妇人,说好好的城隍神位,却无人高坐,岂不浪费,就丢下一缕神魂在此,命我好生照拂,说等她大事所成后,再来替城隍庙重修庙宇,再塑金身,届时神位之中,必有小的一席之地!”

    富如狗沉吟片刻,说道“那妇人之后可曾来过?”

    香火小人摇头,说道“就来那一次,一身胭脂水粉香味着实冲鼻,要不是小的习惯了烟熏火燎过日子,怕是很难适应哩!”

    富如狗看着香火小人,笑道“再没有什么说的?”

    香火小人眨眨眼,眼珠子一转,跑到香炉前,扒开炉里的香火余烬,拿出两根白色毛发,再回到富如狗身前蹲下,摊开掌心看着白色毛发,有些忌惮的说道“这是那诡物留下的毛发,邪乎的厉害,当日那老道人在替诡物续头时,还说过天道不容,他是助纣为虐的话哩,这两根是那老道亲手埋进香炉里的,从那之后,小的便无法掌管此地香火气运,所以就变成这幅惨淡落魄的鬼样子了!”

    富如狗想了想,再次掏出那方石盒,然后让香火小人将白毛丢在地上,他拿起石盒朝准白毛,一记重砸,一声凄厉异常的尖啸之声猝然响起,像是有利物在金石之上抓挠而响,刺耳揪心。

    香火小人闻声吓得一屁股坐地,蹭蹭直往后缩,同时感觉后脊背骨丝丝直冒凉气,像是有不祥东西站在他身后,只要他一扭头,头颅便会如同昔日老爷一般,被人扭断揪下。

    富如狗瞥一眼惊吓过度的香火小人,嘿嘿一乐,笑道“你这香火小人当的有意思,天生的诡物压胜之物,竟然差点吓尿裤子,你也是厉害啊!”

    香火小人翻个白眼,依旧不敢靠近分寸。

    富如狗只好说道“你退那么远,这诡物我如何砸得?”

    “要不是你天生压胜此物,我这一石盒砸下去,怕是会砸出一大摊子破事,你想不想如你家城隍老爷一般,脑袋被人扭断揪下?”

    香火小人摇摇头,依旧不敢靠近。

    富如狗无可奈何叹口气,看一眼夜色,胡诌说道“这诡物依我揣测,一时半会是过不来的,趁现在将这两根毛发送进我这石盒,你我便一走了之,诡物来了,寻觅不到你我,来也白来!”

    香火小人眨眨眼,恍然大悟,说道“找不到人,可不就是没事了嘛!”

    富如狗双手扣紧石盒,用力推开上层端盖,堪堪露出一指缝隙,却无先前五色华彩喷薄,富如狗扭曲着脸催促道“赶紧动手塞进去,再晚点我不敢保证会不会从这里蹦出什么东西来!”

    香火小人一听,连忙捡起有些发烫的两根白毛丢进石盒,富如狗“啪”的一声合上端盖,手臂微微颤抖,气喘吁吁,脸色隐隐泛白。

    喘息片刻,富如狗方才恢复几分懒散神色,一拍香火小人脑袋,笑道“跟着我混,如何?”

    香火小人认真看了看宛如街头纨绔子弟的富如狗,竟然罕见的想都没想,便点头答应下来。

    富如狗哈哈大笑,揉着香火小人脑袋,嘿嘿笑道“别的不说,就瞧你这小脑袋瓜,大人我也是舍不得哩!”

    香火小人似懂非懂点点头。

    富如狗起身,拍拍屁股,震散一些无形沾染的东西,说道“走吧,跟老爷出去快活快活!”

    香火小人跨出大殿后,本能的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富如狗头顶之上,影影绰绰多出一座神光璀璨的庙宇,压的他身形微微一晃,待他眨眼再瞧,头顶只余一片不输日月的华彩。

    富如狗冲踏出囚牢一般的香火小人挥挥手,骤然长吸一气,双脚前后叉开,腰身微躬,做出扛负东西的古怪动作来。

    “起!”,富如狗轻呵一声。

    脚下城隍庙轻轻一颤。

    而殿外香火小人看得已然目瞪口呆。

    在香火小人眼里,城隍庙方圆百里之内的所有气运、香火以及因果、福怨大如八九百丈高的山斗,被这个好似纨绔子弟的男子连根拔起,而后负在背上。

    无以言表的震惊。

    倒是背负甚重的富如狗,咧嘴一笑,而后踏地冲霄而起,一线直去。

    再回来时,依旧云淡风轻,倒是带着香火小人,恭恭敬敬冲“徒有其形”的城隍庙深深一礼。

    如他所言,钱货两清,概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