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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牢不可破(祈福)

    当冯笑听到“同道中人”四个字后,脸上毫不掩饰地生出浓郁杀机。

    笑面少年见此,付之一笑,说道:“杀伐果断,胸有城府,在这天下算不得什么,就算泥沼里觅食的爬虫也会设局诱捕,不然猎不到吃食果腹,自己岂不得白白饿死,这天下没有比让自己活着更大的事情了,不是吗?”

    顿了顿,少年自问自答,道:“活着,才有可能让他人俯首,让他人心生敬畏,让他人不得不捏鼻子讨好你,说难听一点,谁会对一个死人阿谀谄媚,所以,劝你务必拿出全部实力来,不然,死了就真的只是死了而已!”

    少年本打算再说点题外话,但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必要,与脑子聪明的人说话,最是省气力。

    冯笑深信不疑的点点头。

    石条拎在手里,又毫不藏拙地抖出两张御风符箓贴在身上,体内水火小龙蓄势待发,最为关键的是眉心那抹纤毫金线,更是夸张地好似箭在弦上,纵然冯笑这是第一次尝试与其心神沟通,但还是能清晰感受到淡淡的肃杀之气,先前一剑破开重障,是这抹金线自主为之。

    少年看一眼准备妥当的年轻人,笑道:“这就准备与我生死搏杀了?那你可能真的活不过外面那个傻黑汉子,还是说藏掖有什么一击必杀的杀器,想在趁我不备时,好来个前后透亮,对不对?”

    少年摇曳着身后神出鬼没的龙尾,左右踱步,似乎是为自己揣摩透对方心思而开心。

    蓦然,一抹白线骤然悬停少年肩头,轻轻颤抖,仿佛娇羞女子在与自家情郎窃窃私语,耳鬓厮磨。

    “去吧,怕他作甚,缠他个老眼昏花,再给他来个缝缝补补,一个行将就木土埋半截的糟老头子,还用如此胆怯,值得害怕?”

    少年双指在白线上轻轻摩挲了几下,而后屈指一弹,白线轻鸣,须臾消失。

    少年笑了笑,摇头说道:“剑如人,体魄神魂一样不缺,虽没有那些个七情六欲,但也有不输女子的心思,安抚不好,同样会咬人的!”

    白线,有着一个极具女子柔媚的名字,腮红,这是少年翻阅一卷世俗爱情小说时,因为看过一句认为颇有情调的情话,心情大好,特意给他炼化的剑意所起。

    世间一切女子,低头羞涩,腮生桃红,人间大美。

    少年看一眼远处,突然问道:“外面那个妇人,是来寻你的?”

    冯笑摇摇头,一脸莫名其妙。

    少年摆摆手,说道:“劝你还是将压箱底的东西都使出来,不然等我会过那女子回来,该死的人就轮到你了!”

    说罢,少年破海而出,水波不漾。

    密密麻麻的蛟龙残魂一瞬攒聚成剑气长龙,首尾盘踞,将冯笑围聚在斩龙台上。

    海面上,一位嘤嘤而笑的妇人闲庭信步,踏水而行,猩红一片的海面,血腥气息冲鼻,妇人但凡稍稍低头,触目惊心的残肢断臂便可看见,只是妇人似乎对此置若罔闻,浑然不知。

    “这些吃食,虽说也算应道而生,但还是身污体秽,因果业障重重,只不过好歹沾染点残道碎片,也算是食之有小味,弃之小可惜!”

    妇人喃喃自语,望着远处老伙计,神色平淡。

    先前,这边近乎戏谑一般的屠杀,半点不落的被妇人看在眼里,只不过妇人当时正在看另外一场好戏,心思全然不在这点小打小闹的小场面上而已。

    当时,那位算得上她半个前辈的男子,正与一抹剑意斗生斗死,精彩程度自然远非几个不成气候的山匪可比,妇人心思一分为二,大头在此,少数在彼,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令她深感惋惜的是,那位前辈终归是人老术微,与自成一线的剑意缠斗许久,也不见稳占上风,但也未有落败迹象,赫然是斗了个平分秋色。

    不过,妇人何等聪慧,心神稍稍流转,便明悟其中缘由所在,前辈这是在提防她而已,十分境界,发挥四分,除了有提防之意,还有诱鱼上钩之心,若是当时她忍不住出手,咯咯,说不好现在变成一番何等局面!

    只是,待那剑意一去再归后,情景却是迥然不同起来,那抹剑意好如蒙童开了窍一般,一改先前力求稳打稳扎出剑必染血的路子,开始走起刁钻古怪的路数,虚晃诱敌,声东击西,直刺胯下云云,这一套与街头悍妇抓头发挠脸无异的套路施展出来,片刻光景,就搅得那位手忙脚乱,面生愠色,如此狼狈不堪的疲于应对一番后,终是被那抹开窍的剑意瞅到了空子,一个刺裆虚晃,而后笔直而上,再刺双目,闪躲中,飞绕身后,堪堪斩落下脑后一缕发丝,最终令吃了暗亏的男子落荒而逃。

    妇人坐而观之,大开眼界,心情更是大好。

    能有幸看到这位昔日天算第一的前辈吃瘪,也算是大饱眼福,三生有幸。

    妇人红荳思绪流转中,海面无声破开,眼前六七丈远处,出现一位笑面少年,虽脸带笑意,但在妇人眼中看来,眉梢那抹隐藏极深的阴婺,实则是这张百看难厌脸面的败笔所在。

    相由心生,半点不虚。

    妇人红荳嘤嘤一笑,问道:“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笑面少年视线在红荳妖娆身姿上掠过,呵呵一笑,笑道:“这位姐姐,好生俊俏,一人来此游玩,也不怕遭遇歹人?”

    红荳只觉这位杀心深重的少年有些趣味,顿时脚下故意一软,踉跄着几欲倒地,玉手轻捂胸口雪白,柔柔弱弱说道“姐姐好怕,方才那边突然窜出来一头龇嘴獠牙的畜生,若不是弟弟及时出现,怕是要生吞了姐姐哩!”

    笑面少年双指一抹眉梢,笑道“姐姐勿怕,若是那面恶畜生再来,弟弟打跑便是!”

    红荳眼睛滴出水来,笑道“那姐姐就先谢谢弟弟喽!”

    笑面少年骤然后退三四丈远,摇摇头说道“姐姐,好生不够意思,畜生尚未赶走,就打起弟弟的主意来了,这可不太好吧!”

    红荳眼神闪烁,知晓这少年已然看穿她的手段,也不觉尴尬,捂嘴轻笑两声,说道“怎的,一听姐姐有难,就想脚底抹油开溜,嘴皮子功夫厉害,终究是花架子,讨喜是讨喜,但总归时间一久,就难免让人觉着花拳绣腿,姐姐可是风里雨里走过来的可怜人,还是喜欢切切实实的庇护,没办法,被那些油嘴滑舌只想一心占姐姐便宜的臭男人哄骗的怕了,弟弟若是学那些负心汉骗心,可真真让姐姐伤心难过哩!”

    笑面少年蓦然问道“不知姐姐所说的吃人畜生,可是身后那一位?”

    红荳叹息一声,心中微微懊恼,这老伙计真是与她成心作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关头现身,这点脾性比女子还要记仇!

    红荳身后,一口碗口大小的猩红血泉悄然出现,泉口中,隐隐可见有活物游曳其中。

    笑面少年神色不变,似乎并不如何讶异,只是摇头笑了笑,望着妇人,说道“姐姐,你说弟弟是该相信你还是该相信自己这点花拳绣腿?”

    在红荳微微惊诧中,少年身后一条十丈龙尾赫然出现,犹如蛟龙破开云海而来,不过惊诧之余,红荳神色却鲜有变化,仍旧一副笑吟吟的讨人模样。

    蓦然,海面破开,接下来的一幕,却是令妇人情不自禁变了色。

    一条百丈剑气长龙横空出世。

    栩栩如生的龙头徐徐低下,宛如俯首称臣一般,笑面少年跃上龙头,盘腿坐下,笑吟吟说道“姐姐,你觉着咱两个谁的宠物会厉害一点?”

    红荳无可奈何叹息一声,说道“弟弟这宠物委实大了些,瞧着好生厉害!”

    话音未落,身后血泉“咕嘟咕嘟”开始水沸而响,红荳扶额,心声传音,说道“不至于如此,与一介小辈斗气!”

    冷淡的声音传来,“这涉及火渊脸面问题,若是输了去,传回渊底,还不被那些早就盼着看笑话的家伙笑话死!”

    一点猩红从血泉飞出,在半空骤然绽射冲天火光,紧接着传出一声轻鸣,火光徐徐淡去,显露出一只与下蛋鸡相差无几的火鸟来!

    少年瞪大眼睛,认真瞧看了片刻,终是憋不住由心而发的笑意,仰天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同时,嘴里笑道“就这么一只家鸡,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宠物几两银子买来的?”

    红荳无奈摇头,这位老伙计对于自己的外形,真的是莫名的自信,她也拦不住,怪谁?

    若真要怪罪起来,怕是只能怪罪那个人了,冠压三千大界数千年的绝世风采,足以令所有人侧目,在那等光环下,无人会去在意什么瑕疵甚至是缺点,瑕不掩瑜,一强遮百丑。

    这位跟在身侧与有荣焉的老伙计,自然是同样的道理。

    失了尾巴的火鸟而已,还是火渊之下第一人的爱宠,没有艳丽的翎羽算得了什么,爱屋及乌即可。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百变火鸟,可浴火而生,拥有不死之身,与世间蛟龙之属势如水火,凡俗百姓常称之为火凤。

    形若家鸡的火鸟口吐人言,冷冷道“就你坐的那条蚯蚓,也不过如此!”

    笑面少年好不易止住笑声,笑泪盈眶,说道“你这副样子,委实不配我这姐姐,怎么说姐姐也是仙人之姿,身边豢养的爱宠怎的如此骇人!”

    蓦然,方圆百里,海水沸腾,须臾间化为乌有,周边海水波澜不惊,从高空俯瞰,就似海面被扣出一大块去,景象恐怖。

    火凤焚海,轻而易举。

    古有传说,水龙翻江,神凤焚海,麒麟为祥,白虎主杀。

    笑面少年似被掐掖住脖子一般,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若是再看不出这支“家鸡”的真实身份,这数千年的光景就成了白白虚度光阴。

    “神凤?”,从嘴里生硬挤出这两个字后,少年顿时有些犯愁,抬头看一眼天,心想上天真开眼了不成,这一送就送来两份大礼,叫他如何是好!

    另一份,自然是被他称作同道中人的年轻人。

    一个必死之人。

    两份大礼,一份砥砺道心,可如照镜观己,查缺补漏,一份涉及水火大道之争,若能战而胜之,受益无穷。

    难怪笑面少年喜不胜收,这两份大礼,算是份量沉甸,又来的极为应时。

    思绪至此,少年脑海顿时闪过一丝念头,可旋即就摇头否定,甚至有点哭笑不得!

    若是有人以他做局,就不担心棋盘被他掀翻,再闹他个天翻地覆?

    因果业障于他,纯粹是佐酒美味,半点不惧。

    这等荒唐至极的念头不过一闪而过,少年便又恢复笑嘻嘻的神色,看着骤然发威的神凤,搓手说道“大善啊!”

    剑气长龙一掠而出。

    密密麻麻的剑意,铺天盖地,形成一道剑气城墙,狠狠向体型相差悬殊的神凤碾压而去。

    夜郎村,无名山丘。

    近来愈发无甚心思下山的金鸡大人,可谓是祸不单行。

    先是去村头老更头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被不喜言辞的糟老头子一通嘲讽,说什么如今这等好日子,全是沾金鸡大人的光云云,翻起了陈谷子烂芝麻的旧账,说的金鸡大人灰头土脸,狼狈而归。

    接着便是老龙井底那群不省心的老家伙,趁着一个霉运当头的道人打盹之际,偷溜出来上山寻他,竟然敢狮子大开口,要他一点血脉,直接被他一脚踹回井底。

    再就是那位霉运当头的老道,不愧是亘古未见的倒霉之人,那棵长了不知多久的老槐树竟然树冠裂开,以他看去,该是树下封印有损所致,少说跑出有两位被震封在此不知多久的魔头,藏身暗处,等着择人而噬。

    要说这与他毫无关系可言,只要那两个家伙开眼,不跑来他这一亩三分地送死,他便可做壁上观客,静观好戏。

    奈何他心性委实太过良善,看不得他人吃苦受罪,就苦思冥想了一个法子,趁老道神游之际,指点于他,让去村尾找那群遗民求助!

    不曾想的是,在那老道与那群遗民讲明来意后,先后有三四道凌厉棍棒落砸在他这无名山丘,有两下更是直接砸在他头,而且还得忍受山丘下沉两尺的凄惨现实!

    无名山丘于他而言,即是那颗崩而未尽的道心。

    金鸡大人,与那群遗民类似,已然画地为牢许久。

    心牢,牢不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