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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东海之地(祈福)

    心存一气,挣扎着坐起身子,笑面少年根本不用去看被他一拳打烂心府的家伙,除了死翘翘,还能如何!

    若是没有这点自信,他也难从那个“鬼地方”咬牙坚持下来,更不用提混了个“重头做人”的完美下场。

    “呵呵……”

    “扑哧……”

    一口鲜红从喉头涌喷而出,“咳咳……”,少年大口喘气,像个破风箱,呼哧呼哧,声音听上去有些刺耳,他胸口同样挨了对方一记拳凿,吐出的鲜红中甚至有破碎的胸口碎渣!

    少年张着猩红大嘴,无声狰狞而笑,像一只刚完成猎食的凄惨孤狼,在炫耀自己辛苦捕食而来的猎物。

    七窍中不时溢淌而下的血珠,随着少年无声而笑,一瞬犹如泉涌,再次“汩汩”流淌,刹那间沦为面目全非的血人。

    “嘶……”

    疼痛总是慢一步后至。

    少年摸了摸眉心炸裂出来的血洞,笑得龇牙咧嘴,眼神却不再掩饰地流露出一股子噬人的阴沉。

    “这抹剑气有趣啊!”

    笑容狰狞的少年并指在眉心一抹,炸裂的血洞须臾完好如初,只不过游曳在体内的几丝残余剑气,却是如鱼得水,脱缰野马奋蹄自奔,随之在各大气穴雀占鸠巢,亦或随气血江河日下带来的刺体之痛,虽然不值一提,但也颇为棘手。

    但,眼下这还并不是最主要的。

    少年咬牙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站好,探手一招,一抹白线倏忽即至,缭绕在掌指间,首尾而衔,轻轻自鸣,仿佛是在替主人伤心。

    抹一把脸上的血水,少年朝不远处倒地的年轻人尸身走去,无数次死里逃生后形成的最主要的一个习惯,即是要确认将敌人彻底杀死,也就是所谓的补一刀!

    在那段咬碎牙也难熬下去的光景中,有几次正是因为少补这一刀,险些从那个地方爬不出来,几次死后余生的经历,让他明白一个血淋淋的道理,对敌人的仁慈,往往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最快~手机端:

    “呼哧……”

    少年喘着拉风箱一般的粗气,笑意灿烂,缓缓而行,这一剑下去,削落头颅,这个一出现便莫名令他心生厌恶的“同道中人”,再无起死回生之能!

    至于身上那些个宝贝,譬如那张坏去他抢夺这片天地儒门气运鳞片的刀符,自是极有可能尚存一二,还有那根能轻易刺穿龙躯的古怪石条,自然统统要被他纳入袍袖。

    人死如灯灭,宝贝即成了无主之物,他自可收得。

    “呵呵……”

    少年习惯性地发笑,喉咙中翻涌上来的血水一次次被他压下,心存一口气在,若是这口气彻底散了,此时此刻,他也自难站起!

    终于走到怕是凉透的尸身前,少年一挥手,如同玉环一般套在腕间的白线骤然掠出,迅速在地面尸身的四肢钉穿出一个血洞,而后悬空轻轻晃漾,震散一丝鲜红之气,方才再度飞回少年手腕之间。

    “呵呵,看上去倒真是有几分垂暮之气,少年老成多奸雄,见你如看己,若是未生心魔,还真说不好你我可成知己,谈笑风生,只可惜你一出现,那头黑麒麟就起了异样,再加上这里莫名而生的厌恶感,使你不得不死……”

    用飞剑钉穿冯笑四肢,彻底断绝垂死一击的那点可能性,少年似乎也并不着急削去头颅,指了指胸口心府,继续说道:“呵呵,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素昧平生,见之一面就能心生杀意,而且发生的莫名其妙……搁在男女之间,儒门圣贤给了一个一见钟情的好听说辞,这种由心而生的东西,还真的是不知所起,不知所踪,让人云遮雾绕,呵呵!”

    少年看眼被他一拳几乎打烂心府的年轻人,莫名一笑,叹口气说道:“显然还有半口气吊着,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不如起来聊聊,反正活是活不成了,临死前若能恶心人几句,也不算死的太亏嘛!”

    说罢,少年不再言语,身躯一震,浑身上下的鲜红眨眼化为乌有,少年一瞬恢复先前之态,除却脸色苍白些许,看上去有些菜色,看不出半点其他,哪里像是刚经历一场生死之人。

    “假死”的冯笑缓缓睁开眼,手肘撑地艰难坐起身来,低头看一眼胸口血迹斑驳的拳洞,扯了扯嘴,而后抬头看过去,视线在少年身上扫量两下,丝毫不觉意外,笑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有何说不得!”

    “哦?”,少年饶有兴趣,笑道:“到说说看,有何说得!”

    冯笑挥了挥被飞剑钉穿的手臂,说道:“这种做法至少证明你生性谨慎,不容许你的敌手出现垂死挣扎而奋力一搏的行为,务必要将生死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是你对敌时的态度,可有些不解的是,你在仙人郡刻意摆出一副高高在上云淡风轻的姿态,将同门生死丝毫不放在心上,加上有期许以你为荣的长老庇护,反倒孤傲自大,这种表里不一的样子,是不是一种病态?”

    少年呵呵一笑,点点头,眼神掠过一抹游光,似乎极为认可冯笑所说。

    冯笑顿了顿,不无讥讽,说道:“你这种不人不鬼不神不仙的怪物,身处人世,自然有股举目无同类的悲戚,说是举世皆敌也不为过,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现在放你身上,一点也不违和,所以啊,你的一切行为,像极了不给糖吃就哭闹的小孩子,因为你早已明白一点,会哭的孩子才会有糖吃!!!”

    冯笑说完,多少有点失魂落魄,脑海中蓦然浮现一个瞪大眼睛因为惶恐不安而蜷缩在墙角的孩子,仅仅是因为说了真话没有哭闹,反倒被认为是撒了谎,差点被吊起来毒打。

    对于仙人郡而言,这个少年看扁同门,有辱长老又如何,凤毛麟角的天资,有足以冷眼看待这个天下的资本,可在百余年后带仙门扶摇直上,这便是“会哭”的孩子。

    冯笑内心叹息,仙门与凡俗,有何区别?

    都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笑面少年蹲下身,说道:“是不是觉得心中那个超凡脱俗琉璃无垢的仙门形象一下子轰然坍塌了,觉得神仙当是仙风道骨,庇护苍生,觉得仙子必然餐霞饮露不食五谷,觉得神仙怎会勾心斗角阴险狡诈,因为无论是舌灿莲花的说书先生,还是笔落惊神的小说家,亦或是儒门圣贤传下的教诲,皆是在极力描绘一个尽善尽美的神仙,就好像世家豪阀多纨绔一样,这种不知所起的传言往往被当做至理名言,而传言背后真正的腥风血雨,却无人得知,粉饰太平,究竟居心何在?”

    说罢,少年淡淡一笑,自指鼻尖,洋洋自得,说道:“本大爷就是要做那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第一人,不妨实话告诉你,知晓这个想法的人,都已经死了,既然这场对话是你临终善言,你知晓便知晓了,也无关紧要!”

    “再给我七十年光景,我会让仙人郡再登一个台阶,成为这个天下最大的仙门,到时候,呵呵,再亲手打碎这个完美的局面,让那些有事没事总喜欢焚香求神敬仙的天下人,好睁大眼睛看清仙门究竟是什么!”

    笑面少年眼神熠熠,饶有兴趣,说道:“到时候,你说明白真相的天下人是会敬我还是骂我?”

    冯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家伙当真是疯了!

    少年起身,兴奋地走来走去,仿佛一条捡了骨头的狗。

    又向前走了几步后,笑面少年摇头晃脑,晃了晃手腕,笑道:“不妨再给你多说一点,若是侥幸与一位圣人掰腕子赢了,再夺来一点儒门气运,本大爷这一拳届时再挥出,份量自然又增重几分,也不知道其他仙门究竟能接下几分?”

    “会不会有书经上所说的,什么铮铮仙骨,宁折不弯,坦然赴死,还是会未战先怯,拱手而降,投袂而起,相较比无甚意思的前者,还是觉着后者更多趣味一点啊!”

    少年话匣已开,自然不会轻易关阖,纸白的脸色因为兴奋,显现出异样的红光,好似涂重了胭脂的妇人一般,甚至手腕间由剑意纯粹凝炼而成的飞剑,都在轻轻自鸣,替自己主人开心。

    “做个舍生取死的硬骨头,啃嚼起来最是没滋没味,有肉无肉,一眼便看个通透,这些人虽然多被世人敬仰推崇,可在我心里,实则觉得了无生趣的很,若是一座天下皆如此,那还有什么五颜六色的人心可观,更可气的怕是儒门那群老夫子,教无可教,诲无可诲,养家糊口的生计反倒丢了去,不得吹胡子瞪眼骂老天爷才怪!”

    “呵呵,较比前者,还是更喜欢那些平日满嘴仁义道德,礼义廉耻,说起他人是非来,舌灿莲花,口若悬河,一旦灾祸临头,这类人即是最有趣味,会浑然变样,往日恨不能贴在脸上的那些慷慨陈词,会彻底消失的一干二净,什么仙人脸面,气度,仙门存亡,同门生死,都会被他抛之脑后,眼里只盯着手里持刀的人,恨不能卑贱到尘埃里,只要刀一起,保准会干脆利落将膝盖砸碎,跪倒在对方脚下,任凭对方用刀挟面,也会露出最灿烂的笑意,但凡对方冷哼一声,什么师门秘密仙家宝贝统统会和盘托出,就像一条丧家之犬,却甘之如饴!”

    话音落地,少年一抖手腕,飞剑再出,掠至冯笑周身,电光火石之间,再次洞穿四肢。

    少年一笑,弹指在飞剑上轻扣两下,示意做得很好。

    恍如银线的飞剑,早已与少年心神相通,心神合一,如臂使指。

    被飞剑再次重创的冯笑,咬牙强撑,从地上缓缓坐起身。

    心府一口气,半点不坠。

    少年看一眼,继续说道:“你想想等这群人媳妇熬成婆后,腰杆子直挺起来,会是一番怎样的光景,呵呵,想想都觉着有趣啊!”

    “这些人会重新披上先前恨不能烧的一干二净的廉耻服,张嘴又是圣贤云云的道德言辞,脸上的谄媚会褪去,高高在上的神色会一瞬再生出来,腰杆子会挺的比先前愈发直挺,然后奔走相告,自己苟活于世,威武而屈,不过是审时度势,好留下一粒种子,只待为后来人了解真相,还天下一份朗朗乾坤,呵呵,到了此时,摇身一变,受人敬仰,成为势比人强的倒霉鬼,忍辱负重的英雄汉,名声鹊起,你说这是不是很有趣味!”

    “人性跌宕起伏,纤毫毕现,历历在目,委实要比坐观经书有趣的多啊!”

    少年又向前走了两步,面对冯笑不过四五尺的距离,笑道:“袖中符箓若是想使,可告知一声,帮你敕令!”

    冯笑“啪”地甩出几张剑符,莫名笑了笑。

    少年俯身将剑符一一捡起,笑道:“就这几张?”

    而后赫然掐诀念咒,三张剑符形成三道雄浑剑意,悬停半空。

    少年无声而笑,一挥衣袖,三道剑意激射而出,拖曳出三道长长金丝,落在百丈之外。

    少年蓦然一脚踏出,重重踹在冯笑手臂之上,再起一脚,骨断筋折,连断两臂。

    “呵呵……”

    妇人红荳环视周身,不禁皱眉,肉眼可见一条条雷光游曳的水蛇逡巡于附近,显然是冲着她来。

    “老娘不发威,真当是软柿子捏!”

    妇人红荳将血泉唤出,轻抖手腕,一团团火光倾泻而出,触水变成一条条火光四射的火蛟,冲着雷蛇撕咬而去。

    轻而易举破开这点阵法,妇人红荳远眺一眼天际,水天衔接处,隐隐可见,两点光亮将水天一线生生打碎。

    “半点不懂得什么叫风流写意!”

    红荳摇头,叹息。

    只觉得好美的一副光景,被打碎,有些难过。

    蓦然,红荳拔地而起,身形迅疾飞掠出数十丈远,悬停在云端。

    只见,她先前呆停的海面,一瞬裂开,缝隙不大,不过一寸有余,却是从南至北,绵延千余里。

    被骤然而分的海面,诡异地风平浪静,水波不兴,裂隙不合,滴水未溅。

    妇人红荳由上而下看去,被剑意切出的海面裂隙,深不见底。

    东海,千里之地,彻底一分为二。

    “隆隆隆……”,

    一阵好似闷雷滚走之声从东海底传出。

    整片东海抖了一下。

    又仿佛是铁笼大开,从里放出了什么东西一般。

    东海之地,所有行水走江而来的蛟龙之属,无不噤若寒蝉,如临大敌。

    却又生不出半点迎敌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