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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压胜之人(祈福)

    纸鹤熏香之气十足,而且是龙涎香独一无二的芳香,柔而长久。

    舍得用一两千金的龙涎香熏纸,自是非富即贵。

    知晓飞信之人是谁的周穆不敢耽搁分毫,连忙起身取过纸鹤,透窗扫掠一眼院落四周,走回老仙师身前,边拆信鹤边说道“咱们这位国师大人是不是太奢华挥金了些,龙涎香可是如此用的啊!”

    老仙师毕竟是有过千金散尽的一段光景之人,淡淡说道“一国之主,这点熏香再用不起,还不知要被那些仙门嘲笑成什么样子!”

    有些时候,当身份达到一定境界,自然需要相应的东西来相之匹配,这与个人习惯,喜好以及品性毫无关系,听上去有些荒唐可笑,但无疑是木板钉钉一般的现实。

    老仙师昔年,那段鲜衣怒马的少年光景,素来不曾对于外人提及,一来是因为往事随风而逝,江湖之大,不遇故人,哪里会推心置腹道与外人听,二来则是既然选择与那个世家斩断一切,那段仗剑恣意而为的旧景就再无提及的必要,断则断的干净。

    周穆看过信鹤内容,不待他起身焚信,纸鹤自动化为灰烬。

    似乎稍稍平复一下心情,周穆有些神色复杂,说道“国师大人信上说,富如狗如今正在那霞峰宗做客,让你我二人速去汇合,好把酒言欢,一解仇怨!”

    老仙师摇摇头,笑道“这位富老弟,手眼通天,这番行事当真是匪夷所思,闻有未闻!”

    “不过,想来以富老弟脾性,这等行事大概是稀松平常,无甚稀奇,毕竟用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说,天下便没有银子解决不了的问题,只是不知这次又会如何?”

    周穆缓缓心神,将信鹤上所言内容一字不落说出“国师大人已经派十位仙师先行一步,好先去压一压那霞峰宗气势,等我们过去后,还会有同行的八十位仙师助阵,整整九十位宗师,这等手笔……”

    周穆不知该说什么好,一座仙门仙师之数,多则在六七十位,譬如位列仙巅的几座,但这其中也包括那些常年闭关参悟的老辈,这些辈分甚至高出一大截的老人,若不是到了仙门毁灭的地步,出关之可能微乎其微,故而抛开这些,一座实力雄厚的仙门,仙师之数通常维持在六十之数上下,而一些势力较比孱弱的仙门,数字不过半数之多,但也能撑起一片天来,譬如依附霞峰宗的落山宗,便是通过与大宗捆绑,从而达到稳固自家山头的目的。

    归根结底,山上仙门,不过是凡俗人世的纯粹版本。

    纯粹以拳头大小就事论事。

    老仙师蓦然笑道“必是一番惊天动地的场面,既然国师大人已经安排,我等焉有不去赴宴的道理?”

    至于那位身份未知的妇人所提言论,老仙师暂且石沉心海,找机会再与周穆说。

    有意无意看眼窗台鸟笼,周穆说道“国师大人近来与山上仙门,可谓是势如水火,连削数座山头,丝毫没有心慈手软的意思,城里都在传言,国师大人要与山上仙门斗上一斗,大有想改变当下现状的意思!”

    老仙师思衬片刻,不无怀疑,说道“这里面肯定有人在借势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不过既然有这等传言,怕是国师大人多少都有这么一点心思,或许造谣之人,是国师大人刻意安排,推波助澜,不排除这种可能,王心不可测,不好断定!”

    山上仙门,与凡俗人世,从来是山巅与山脚的关系。

    仙门不受人世王朝束缚,可忽视一切王法刑律,逍遥世外,是存在不知多久的一条不成文规矩。

    而国师大人,想以举国之力,令仙门俯首称臣,将仙门仙人拉下山头,划入王法刑律的版图,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前无古人之伟事。

    揣摩透彻国师大人心思的师徒二人,不禁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赞叹。

    王令之下,君王臣子。

    “轰隆隆……”

    笑面少年在骤起的一抹剑意下,形神俱碎。

    小天地同样分崩离析。

    沉寂无数年头的斩龙台,被剑意一分为二。

    沉雷炸响的声响正是从斩龙台下传出。

    冯笑看眼笑面少年眉心留存下来的一缕神魂,沿顺斩龙台裂隙,一闪而入。

    斩龙台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一咬牙,冯笑口中念咒,手脚皆废,自然无法掐诀,从袍袖中飞出一纸小人,随着冯笑念咒,赫然开始掐诀,而后摇身一变,竟然变成摇头晃脑一脸醉态的疯子!

    这便是疯子交给冯笑玉牌中,算是几大倚仗底牌之一的符箓纸人。

    不过,数量有限,仅仅一张。

    “你这真的是……凄凄惨惨,拿着一堆宝贝,搞成这个样子,你算是第一人了!”

    疯子扫量一眼惨不忍睹的冯笑,唏嘘之余,更多的是满满的“感慨”。

    “是我花大代价讨来的刀剑双符不好用啊,还是彩虹桥符你不会使,再就是你守着这一堆宝贝,却根本不看在眼里,弃之如敝履,难不成真想走肉身成圣的武人老路,借此砥砺肉身,夯实寸体寸骨,若是如此想法,委实是胆识过人,侠义通天的侠辈楷模!”

    “在下佩服,佩服……”

    “厉害,厉害啊……”

    疯子轻而易举将玉牌翻了个底朝天,拿出几个瓶瓶罐罐,在冯笑四肢一通涂抹,同时嘴炮不停,将冯笑轰炸的外焦里嫩。

    “啧啧,看看,这等胸藏浩气的侠士,真不该在此天下,当去那老书袋的浩然天下才对,那山上仙子还不得喜极而泣,此生得见如此铮铮侠骨,芳心不许,何用?”

    “啧啧,将剑符压在最后才用,不愧是心思缜密脑瓜过人的神人,想着借此千载难逢之际,好寻那一缕破境生机,以战破境,先死而后生,啧啧,好手段,好心思,天下之大,还有这等神人,真是令人艳羡呐!”七·八·中·文

    “拖块铁,就敢深入龙潭虎穴,当真胆识过人,天下代有才人出,唯你独领风骚啊,不服不行,不赞不行,厉害的,厉害的……”

    ……

    从头到尾,疯子啰里啰嗦,嘲讽之词海河决堤一般,从那张舌灿莲花的嘴中吐出,将冯笑“吹捧”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待疯子将一沓符箓手指搓燃,将灰烬分别按在废残四肢上,冯笑蓦然感觉仿佛有一股神力在四肢流淌,他手掌撑地,尝试站起身来。

    “没事了,还不赶紧起来,咋的,地上暖和啊!”

    疯子又是一记嘴炮轰出。

    冯笑站起身,蹦跳了几下,手脚宛如完好如初,可手臂上鲜明映目的血洞,却提醒冯笑,这不过是疯子使了什么障眼法术而已。

    “一沓符箓的符胆神意都用在你身上了,别说手脚报废,就是你命悬一气,也可给你从鬼门关拽回来,少见多怪!”

    疯子似乎怼讽冯笑上了瘾,接二连三轰出嘴炮“救命之恩,天大的恩情,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你说你该如何报答我?”

    “撇什么嘴,救你还救出个大爷不成,说不得碰不得,难不成要将你供奉起来,焚香献供?”

    冯笑嘴角抽搐,强忍掐死这个家伙的冲动,瞅一眼斩龙台,说道“不想进去看看?”

    仿佛神魂不对的疯子终于正了正脸上的嘲讽,开始一本正经起来,故作深沉说道“斩龙台是那世间蛟龙之属的断头地,因果太重,一般人撞上,非死即傻,况且斩龙台乃是世间少有的几方震慑神印之一,这台下必然封印有不可预料之物,而此时神印被你毁掉,下方封物怕是已然苏醒……”

    “你真不怕死?”

    疯子问了冯笑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怕!”

    冯笑摇摇头,很是坚决的回答。

    “那你还想下去凑热闹,你这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

    疯子如同看待白痴一般,看着毫不犹豫回答“怕死”的冯笑。

    “单纯就是想深入其中一探究竟而已!”

    冯笑眼神坚定,望着神色错愕的疯子。

    这个纸人幻变出来的疯子,始终有股说不上来的古怪感,冯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就像面对着一具与疯子一模一样皮囊,但其他诸如心思,说话,神魂等等,却是截然不同的人。

    “眼睛瞪那么亮干什么,有毛病啊,看男人也上瘾?!”

    疯子骂骂咧咧,跳脚闪开,如同见了瘟神一般。

    疯子在斩龙台上左瞧右看,神色犹豫,一副想进又不进的模棱两可架势。

    “你这是……在外面蹭蹭,不进去吗?”

    冯笑看着脸色难堪的疯子,终于小小还了一记嘴炮。

    “你行你来,站着说话不嫌腚大!”

    疯子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脚开骂,甚至看上去有点凶神恶煞。

    冯笑上前一看,只见顺着斩龙台裂隙往下,赫然是一口其深不知几许的洞,丝丝缕缕的电弧游曳交织,肉眼可见一道道炸雷骤然闪亮,又一瞬熄灭,发出阵阵轰然声响。

    再往深处探看,皆被刺目雷光电芒遮蔽。

    “你也蹭蹭不进去啊!”

    疯子瞅准时机,大报一箭之仇。

    冯笑置若罔闻,摩挲着指尖,心中在估量。

    眉心那道丁字剑意莫名有几分欢呼雀跃。

    “磨磨蹭蹭,想进又不进,折磨人啊!”

    疯子话音未落,一记飞脚踹出。

    冯笑坠入裂隙之中,顿觉一股疯狂的吸力,仿佛要将他拽入无底深渊,眼前不断晃过刺目的光亮,耳畔却无斩龙台上沉闷炸雷之声,反而是犹如剑气激荡的呼啸之音。

    身体更是犹如针扎一般刺痛,但眉心金星飞旋,神魂尚得清明。

    不得不闭目的冯笑,感觉坠落许久后,眼前再无刺目的光亮,缓缓睁开眼睛,却是一阵错愕!

    他悬浮在半空,像个傻子,一动不动!

    而下方,不知何时已然下来的疯子更是神色古怪,抬头看着他,一脸无语!

    “还不下来,飘在上面,好玩啊!”

    疯子说罢,在洞底四处探看,不再理会冯笑。

    冯笑抬头看去,终于明白过来,洞口至此有一段距离,应该是他在上面看到的那般,穿过那点距离,就是下面这个好似剑室一般的地方。

    下方,洞壁四周,或远或近挂着一把把剑鞘,疯子认认真真看过一遍后,除了剑鞘,并无一把剑刃,哪怕是生锈的断剑也不存在。

    没道理啊!

    挂这么多剑鞘在这里,做什么?

    正当冯笑准备看看能否捡漏之际,疯子站在远处一道推开的石门前,无可奈何说道“吃屎也得捡热的吃啊!”

    冯笑嘴角抽搐,快不走到石门前,尾随而入。

    如果门前之地称作剑室,那门后这条长廊一般的通道,绝对可以称之为铸剑室,每隔不远,便是一间独立的石室,室中一应铸剑之物皆有之。

    疯子走着看着,一间一间看过,大失所望。

    冯笑从头看到尾,失望之余,莫名生出了一丝异样感觉,这些石室似乎缺少了一样东西。

    穿过长长廊道,疯子一瞬以为自己眼花,揉揉眼,所见之物,一如先前看到。

    冯笑见之,明白了总觉得石室缺少的那一物是什么东西了!

    一颗拳头大小的珠子,安安静静悬浮在剑案前。

    剑案上,摆着一柄尚未开锋的剑条,通体骨白,手臂长短,无甚稀奇。

    疯子瞬间冲上去,却又猝然闪避开来,一道七色炸雷落在疯子跳闪之地。

    地面,形如游蛇的电弧乱窜,发出绚烂光芒。

    疯子神色狼狈,看一眼悬浮的珠子,不再轻举妄动。

    却是冲冯笑努努嘴,示意上前一试。

    冯笑无语,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个纸疯子。

    但是事到如今,哪有弃宝而走的道理!

    冯笑想了想,抖出一沓符箓来,开始粘贴,前胸后背,头顶四肢,一番毫无纰漏的预防。

    符箓是倒霉道人写画的迎春符,迎春接福,与驱邪避凶符有异曲同工之用,故而冯笑向老道讨了两沓,以备不时之需。

    不曾想,眼下竟然用上了!

    贴符后,冯笑仍不放心,又将一口雷池顶在了头顶。

    疯子看的瞬间炸毛,那口雷池是他之前交给冯笑的因果同命之物!

    疯子有些后悔将这等于己息息相关的东西,交给冯笑保管。

    一失足成千古恨!

    雷池若是毁掉,他与冯笑这点因果,便是他人手中屠戮的刀。

    同时,也是一盏长明于光阴长河的催命烛火。

    就在疯子想要制止冯笑时,他突然笑了,笑得就如同捡到宝贝的财迷。

    冯笑不过踏前一步,悬珠却犹似见了压胜之物,瑟瑟发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