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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口诛笔伐(祈福)

    月落公子有两大众人皆知的嗜好,一为放风筝,二为植花草。

    风筝,必是人皮所制,最好是芳泽无加,铅华弗御的女子面皮,牵线是女子三千青丝搓捻而成,至于其上所画何物,则是随心所欲,信手拈来,有花鸟虫鱼山野精怪,有书经浩卷某一章段,也有涂抹几点胭脂的女子,不一而论。

    花草,是需要下气力花心思,每种花草都有鲜为人知如人一般的脾性,喜欢热闹的,不喜欢被冷落的,开心时花团怒放,悲伤时花蕊沾露,抛开这些东西,还有一项最为主要的就是栽植这些如人无二灵物所需的花肥,这时做风筝后所剩之物,便皆有了去处,最好的养料,从来都是亲手糅杂各物所制。

    在花团锦簇中,迎风而起,顺着手中一根细细的牵线,眺望乘风而起五颜六色的风筝,实乃一大乐事。

    眯眼想到山顶那片红花绿草,不日便会有丰沃养料,同时还会有一张张不输花草的风筝,月落公子心情油然而生一股惬意。

    是啊,天地有大美,亦有大德行,孕化万物,自成各景,可世间多俗人,亦多匆匆过客,真正能静心沉意下来,欣赏世间一切者,寥寥无几。

    天地之间从不缺少美,稀缺的是赏美之人,他月落公子便是这遨游天地间的赏美之人。

    他的道,观天地之美丑。

    于他而言,山上仙门,皆是天地这幅浩卷之上的一点败笔。

    那么斩尽仙门,还天地大美,是他这位赏美之人应该做的事情。

    与主人心存灵犀的飞剑落红,隐隐明白主人心意,剑身轻鸣,如女子哀婉。

    “放开手脚,痛痛快快游戏一场,那群不知好歹的家伙,还等着看你我笑话!”

    月落公子冲飞绕归来的飞剑,招招手,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剑身,如同与人耳鬓厮磨。

    “去吧!”

    一线朱丝破空而去。

    远处,两位仓惶而避致密剑幕的仙门弟子,眉心须臾被朱丝一穿而过,眉心神魂同时被剑意搅碎,脸上神色却依旧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月落公子取下腰间巴掌大的囊袋,露出黄豆大小的缝隙,将这一对神仙道侣尸身收入仙囊,算是开了张。

    仙囊之中,另有天地,是月落山遗留之物。

    “那是云枭?”

    当月落公子远远目睹齐云山宗主貌似被人敲了一记闷棍这一幕,心中陡然升起一抹危机。

    莫非有人刻意设局?

    当这个念头在心底悄然无声冒出来后,便再也无法挥抹干净,据他所知,貌似有深藏泥底的老东西生而未死,一直在等待着什么,这便是他骄而不傲的原因所在。

    齐云山,有三位活死人,他同样一清二楚。

    脑海闪过一系列繁杂念头,月落公子觉得有必要伸以援手,云枭之辈多如牛毛,可背后的活死人却无可替代,齐云宗旌旗,与其说是云枭在扛,倒不如说齐云宗在仙门中的地位,是建立在三位活死人坟头之上。

    云枭不过是坟头跳舞而已。

    再者,雪中送炭,势必要比锦上添花要好,这一点,月落公子自然明白其中百转千折的弯弯绕。

    就在月落公子朝云枭之地飞掠,打算雪中送炭之际,在一处无人关注的海面,秀巍宗梅冢几乎同时发现了被敲闷棍的云枭,不过他比月落公子要早先看到片刻,那两位面覆粗制面皮刻意遮去头脸之人,联手做局将云枭洗劫一空,最后似乎还因为分赃不均,差点大动干戈,梅冢看的是一阵错愕。

    “现在山上仙门也开始做起打家劫舍的匪盗买卖了?”

    梅冢感觉自己道心不稳,脑海出现一丝难以理解的念头。

    秀巍宗,正如梅冢为人处世一般,素来清正,赏罚有度,虽地处月落山与齐云山夹缝之中,面临虎狼环伺之境,但也颇有正气,面临那月落公子与云枭二人,一身气势也可一论高低。

    这次虽然被大势裹挟,不得已下山而为之,但是梅冢临行前,给随之下山的一众弟子特意交待,此次可捡宝,但绝不可有杀人夺宝之举,若是有人交手,亦力求自保即可,万不可有恃强凌弱之行。

    在梅冢心底,仙门弟子,自该有神仙气魄才是,若是失了这点东西,与凡人何异?

    秀巍宗,素来将修心放在首位,门中专有一座藏书甚丰的经楼,楼中经卷汗牛充栋,不论是山下凡俗的经卷古籍,还是山上仙门的术法密典,应有尽有,秀巍宗弟子,除了每日修行术法之外,便要将这整楼的典籍悉数阅尽,且每每览阅一卷后,还需描述心得感悟,有专门负责讲书的长老会根据心得感悟,做出相应的断定,然后再依据心性,传授相应的术法,可以说,在秀巍宗,修为境界最高之人不一定被各大长老喜爱,反而是那些能从书经中收获颇丰者,最是受那些个以书为乐的老人所喜。

    梅冢自觉不该做此行龌神龊之举,但也没有上前拦阻的意思,一来是避免此举给秀巍宗带来麻烦,二来是他看到那月落公子有上前相助之意,所以选了一处遮掩行踪之地,梅冢想静静看场好戏。

    落红飞旋一周后,落在月落公子身前。

    知晓暂无危险的月落公子,这才稍稍放心,几步飞掠,来到云枭躺地的岛礁之上,看眼沉眠不醒的云枭,月落公子隐隐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

    即便敲闷棍,以云枭金丹之境的修为,断然也没有沉眠不醒的可能,除非对方将其神魂抹杀,只留下这具皮囊,可云枭眉心完好,不似失了神魂之态,究竟是什么东西能有这等威力?

    莫非是神魂震慑之类的秘术?

    月落公子皱眉思索,万一将其唤醒,伤及神魂,无形中结下此等梁子,即便是他百口,也难辨其理,雪中送炭未果,反倒有落井下石之嫌?

    环顾四周,心底那抹除之而后快的心思也须臾消散,有人已经束手远观,他再下手,为时已晚!

    摸出一粒丹药,塞进云枭唇舌,月落公子思衬一番,决定离开这是非之地。

    醒神丹,已经喂服,也算是他仁至义尽,留下落红待此,以防不测,即是提醒,又是一份心思。

    最为关键的是,月落公子莫名感觉有人在悄悄打量他,这股直觉带来的遍体生寒,远胜心底那点日积月累而成的一点自信。

    直觉敏锐的月落公子,一刻也不想在此逗留,云枭金丹之境,修为不弱于他,若没有飞剑落红加持,二者生死厮杀,不过胜负各半而已,既然对方能轻而易举撂翻云枭,那他……

    小心为上!

    月落公子探手揽回御空的飞剑落红,同时收敛心神,再看一眼亦敌亦友的云枭,心中默叹一气。

    突然,脑后生风,一股巨力呼啸而至,月落公子下意识扭转头颅,同时御剑直起,试图飞离此地!

    呼啸的风声因为头颅的偏离,顿时失了准头,堪堪擦中头皮,同时带起一捧鲜红!

    月落公子耳畔中听到一声深深的叹息!

    就在他御剑直起,被擦伤耳朵之际,头顶又是一股威压盖下,这次并没有之前的呼啸,好如鬼魅一般,悄然无息,猝然而至!

    月落公子只觉得天旋地转,两眼仿佛失了气力,极力想闭阖,挣扎了两下,终归还是缓缓闭上。

    “走错一步……”

    月落公子昏死过去之际,心底泛出这么一个念头。

    远处藏匿的梅冢,看的是心神恍惚。

    “这次让你搜身,省的说我私藏!”

    “这位金主,看着就比刚才那位有钱,身上带的宝贝不会少了去!”

    “这把飞剑倒是还算不错,不过就是污浊气息太重,长久带在身上,会影响神魂!”

    “这家伙看着富得流油,啧啧,这身行头少说也得几十辆银子……”

    淅淅索索……

    疯子在颇为认真的搜身,大有将自主送上门来的金主,洗劫一空!

    冯笑捏着颤鸣不已的飞剑,看着疯子一脸认真的模样,有些感慨。

    “好了,就这么多东西,加上先前的三样,你我各自也能分个三四样,不赔就行啊!”

    疯子将搜来的瓶瓶罐罐陈列一排。

    冯笑扫一眼,两个秀巧无比的玉罐,一盒好似女子用的胭脂,两盒镂空的棋子,再无他物。

    “谁先选?”

    疯子看着神色无变的冯笑,笑道。

    “自然是我先选,这两次出手,你都差点失手,要不是我补救及时,这两只煮熟的鸭子,也能飞走,你信不信?”

    冯笑淡淡说道。

    疯子彻底无语。

    唯有一声叹息。

    被压胜的有点厉害啊!

    冯笑蹲下身,在瓶瓶罐罐中看来看去,探手准备打开一看究竟,孰料疯子连忙伸手制止,同时义正言辞,说道“既然是挑宝贝,那就有赌的成分在里面,打开再挑,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啊?”

    冯笑翻个白眼,却也不再坚持。

    拿起玉罐,轻轻晃漾,里面发出蝉鸣之声,再拿起一个来,同样的操作,冯笑方才心中有数。

    一只蝉,一盒胭脂,一副棋子,一把玉锁,两片金身碎片,再加一盒不知其物的东西。

    从两位金主身上搜来的,就这么多东西。

    冯笑首先看中了玉锁,因为体内水火小龙在他一接触玉锁后,貌似甚是雀跃。

    “我选玉锁!”

    冯笑说道。

    “我选那只蝉!”

    疯子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若不是有水火小龙,冯笑真想反悔,因为疯子选完之后,冲他露出了得意的笑。

    “选金身碎片!”

    冯笑有贴金之法,选这两片金身碎片,倒也合算。

    “呵呵,那我就选黑白双子棋!”

    疯子又是得意一笑。

    只剩下一盒胭脂,还有一盒不知何物的东西,冯笑有些拿捏不定。

    “选秀巧玉罐多好,里面肯定装的好东西,你想想那只蝉?”

    疯子舔着嘴唇,在一旁游说。

    “好,就听你一次!”

    冯笑一咬牙,选中了无甚声响传出的玉罐。

    疯子嘴角一阵抽搐。

    不过眼珠一转,又被他想出一个补救的主意来。

    “一只明断时节的夏蝉,再加这盒以天地灵石雕琢而成的黑白棋子,换你那只空罐,稳赚不赔,换不换?”

    疯子一脸真诚,认真说道。

    冯笑视线落在装着夏蝉的玉罐上,说道“明断时节而已,又不是什么厉害的术法?”

    疯子不得不解释道“明断时节,若是在天地昏沉,时序杂乱之时,这只夏蝉,可是神仙难卖的宝贝!”

    似乎为了增加夏蝉的分量,疯子压声说道“带着这只夏蝉,一切幻境,不攻自破!”

    经疯子如此一说,冯笑对夏蝉,多出几分看重。

    先前,笑面少年布下的幻境,他若是有了这只夏蝉,似乎也不用经历什么心力拔河的扪心自问了。

    “那这盒棋子……”

    疯子打开盒盖,说道“这黑白棋子,皆是天地灵石雕琢,博弈之人时常拿捏,尤其对修道之人大有好处,相当于灵气淬体,虽效果微小,但胜在日积月累!”

    冯笑晃了晃手中空空如也的玉罐,问道“那这只玉罐里究竟是什么宝贝,值得你以二换一?”

    疯子欲言又止。

    冯笑说道“说说看,还有换的可能,若是一字不说,那我就默认你在耍诈,你看如何?”

    疯子盯着冯笑看了片刻,神色肃穆,看冯笑不似玩笑,方才说道“这盒应当是一抹清风!”

    冯笑愣了愣,似乎不明白疯子在说什么。

    疯子自嘲一笑,说道“应当是儒门圣人留下的两袖清风中的一袖!”

    冯笑隐隐明白过来,这玉罐里装的竟然是一抹儒门圣人留下的清风?

    可即便是圣人所留清风,也终究是一抹清风而已,难不成能开天辟地,移山倒海?

    疯子似乎看出冯笑心中所想,神色凝重,说道“劝你不要有打开一试的想法,不然后果真的很严重!”

    冯笑用手指轻轻摩挲玉罐,体内水火小龙并未有玉锁那般的反应,应当不是什么好东西!

    最起码没有玉锁价值不菲!

    “换了!”

    冯笑将玉罐抛给满脸期待的疯子。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疯子喜出望外,抱着玉罐,笑得那叫一个猥琐!

    冯笑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悉数收进玉牌,留下属于疯子的胭脂盒。

    疯子抱着玉罐,喜上眉梢,说道“一袖清风,啧啧,这下老子可不再受那群儒门老头的口诛笔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