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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愿挽天倾

    凌空在贾国公府上空一划,光阴流水彻底消散。

    一切恢复正常。

    做完这点随手为之的事,疯子没有听到赞不绝口的称道,莫名一叹。

    “这年头,做点好事都不值得被人称赞了吗?”

    疯子故意叹气,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张圣人没有搭茬,望着徐徐落下的气运雨水,陷入沉默。

    “走吧,张老头,家的保护费算是收好了,还有墨子巨匠那边,商家,阴阳家,农家等等,这些人背靠大树好乘凉了这么多年,赚的已经是盆满钵满,这个时候不出点血,不太像话吧!”

    疯子探手搭上张圣人肩膀头,尽量不让张老头再观望这场气运如雨落地流散,他在其中做的手脚,能瞒过一时,自然无法瞒过太长时间。

    其实,他不过是稍稍将一部分气运转移在几座仙门而已,那几座仙门,才是凡俗之人心中无限尊崇的那个有血有肉的神仙地。

    雨露均沾,在疯子眼里,是不可能存在的。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行事光明磊落,何须遮遮藏藏……”

    张圣拳淡道。

    疯子只是乐呵一笑,恍如不是在自己一般,揽着张圣人肩膀一步跨出,身影彻底消散。

    二人再出现,是在一座金碧辉煌的钱庄门口,疯子瞅眼钱庄大门之上悬挂的金灿匾额,上书“地钱庄”四个鎏金大字,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商家当真是气派啊!

    大摇大摆来到柜台前,一拍柜台,疯子也不言语,只是双指在台面上轻轻一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的伙计被人惊扰了美梦,如何能不生气!

    但钱庄伙计毕竟是见多识广的主,眼珠子在疯子一身珠光宝气的衣服上快速扫量过,到了嘴边的冷言冷语硬生被吞咽下腹,换上一副熟络的笑面孔来。

    “二位爷,今是要存银还是兑银?”

    伙计视线不过在疯子后面的张圣人身上一扫而过,就不再关注,一介穷书生,身上能有多少银子,更何况还是又老又穷的那种!

    疯子斜眯一眼伙计,重新扣了扣手指。

    “这位爷,您这是……”

    伙计看的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胡乱发飙,眼前这位主,仅是身上这一件溜光水滑的白衫,就不像是兜里没银子的主,他不过是钱庄的伙计而已,万万不敢与这座皇城根下的有钱人结怨,谁知道他惹下的主会是何等的皇亲国戚!

    “呃,算了,还是叫你们掌柜出来吧……”

    疯子不再扣指,离开柜台,坐在待客的圈椅上,翘着二郎腿,静静等待。

    扣指,是疯子发现这位伙计不过是一具躯壳而已,神魂已经飘飞出去,他不过是帮忙把对方的神魂给唤回来而已。

    有血有肉,却无神魂,正是商家现状。

    一位老掌柜从后厅走出,明亮有神的眼睛在二人身上掠过,就已然分清楚主次,然后顺理成章依照他心中做出的判断问好行礼。

    “不知二位爷,唤在下出来,有何贵干?”

    老掌柜开口问道,眼下他尚且无法断定,这二位究竟是要做什么,这两日秘密前来钱庄兑银的有钱主可是一波又一波,城中妖尸大军破城的消息早已四起,不少豪门大户闻风而动,做出相应的对策,也在情理之中,人为财死,搁在什么时候都是这般道理。

    “你是这座钱庄的掌柜?”

    疯子眯眼,上下打量过躬身的老掌柜。

    老掌柜点点头。

    “你不是,把你们真正的掌柜叫出来,我这一笔买卖可是大的很,你这个假掌柜怕是吃不下!”

    疯子摸出一块雪白玉牌,随手递给了老掌柜。

    老掌柜接过玉牌,仔细看过后,道声“二位请稍等”便匆匆回了内屋,留下伙计端茶倒水心伺候。最快~手机端:

    “伙计,听这城里有钱人都要跑路了,怎么你还安安心心在这里赚银子,难不成银子比命还金贵?”

    疯子接过伙计递上的茶水,随意问道。

    张圣人接过茶水,点头致谢。

    “这位爷,不怕你笑话,都妖尸大军要破城,所以这几日来柜台支银子的主多了去了,成箱成箱的搬,的吃得就是这份营生,工钱能稍稍高一点,再真是妖尸大军破了城,的又能逃到哪里去,这皇城都被攻破,底下哪里还有的容身之地,索性就不逃,熬一日算一日,难道妖尸大军还能屠城,这些伺候饶活计,总是得要人来做,皇帝宝座由谁坐,跟着哪位皇帝吃饭,与的是毫无半点关系!”

    伙计罢,瞅着疯子眉宇之间有点贵气,心想这位莫不是那贪生怕死的皇帝老儿的什么皇亲国戚,自己这乱一通,会不会被砍了脑袋?

    “的挺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如此!”

    疯子笑着道。

    伙计悬着的那颗心暗自落地。

    “重八,你下去吧,把店门关上,今打烊!”

    一位笑意满满的中年人挥退伙计,视线先掠过正襟危坐的张圣人,点头致意后,方才看向坐立无形的疯子。

    “朱贵拜见二爷!”

    男子跪地,赫然三叩九拜,行此大礼。

    疯子在商家文武两脉中,影二爷”之称,因为昔日他过一句,除非商家文武财神合一,他才会坐上商家第一饶宝座。

    眼下,商家老祖第一人,正是那位四下撒钱的范老头。

    “起来吧,又不是在那座商城,用不着动用如此大礼!”

    疯子把茶杯放下,道。

    “这里还能凑出多少财运?”

    疯子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商家于一地开设钱庄,名义是存兑银两,规范货币流通,实则是执掌一地财运,真正做到润物无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回二爷,仅存四数,这些都是的节衣缩食,从牙缝里扣出来的!”

    男子从怀里掏出一枚外圆内方的玉币,多半数仿佛褪色一般,黯淡无光,只余半数尚存玉石光泽。

    “我这趟来,所求不多,给我三数,剩余一数留作活水,也不能绝了自家饶活路!”

    疯子思量后,看着玉币道。

    “多谢二爷!”

    男子交出玉币,不再言语。

    疯子不过是拿着玉币,在掌心一握,就又把玉币还给了这座地的商家掌玉人。

    “人族将士能拒守这么久,有你一份功劳,我会记着的!”

    疯子起身,拍了拍男子微微弓腰的肩膀。

    妖尸大军与人族将士对冲厮杀,在凡俗之人眼里,确实是刀兵相见的血腥画面,但在一些略懂望气之术的山上神仙眼里,实则是两道好如水火不容的气运相争。

    所以战阵厮杀,从无胜者。

    在金銮殿屋脊之上,疯子在那好如万川归海的气运浪潮中,最先看到的便是两道极为引人瞩目的中流砥柱,一道是阵前人族将士视死如归形成的主流,另一道就是商家贡献出来的三分气运洪流。

    自古,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这里就足以看出银子的重要性。

    所以,商家贡献出的这三分气运洪流,就是赠与阵前将士的特殊粮草。

    “你觉得人族能守得住这座地吗?”

    临走前,疯子蓦然看着一直保持躬身谦逊姿态的商家掌玉人,问道。

    “事在人为!”

    这位商家掌玉人,不假思索,给出了一个合乎情理的答案。

    “不得不,范老头识人用饶眼光还是不错的!”

    疯子完这句话,扬长而去。

    从始至终,疯子不曾问过商家这位掌玉人姓甚名什,而这位掌玉人不卑不亢,有礼有节,应对自如,这已经很能明问题。

    至于事在人为的答案,究竟是不是疯子心中所想的答案,已经无关紧要。

    因为疯子知道,有这位掌玉人在,商家在这座地,会是披荆斩浪,扶摇直上的大好盛世。

    任何时候,都不能轻易放弃,事在人为,就是最好的解释。

    离开商家钱庄后,疯子难得主动请张圣人喝茶,在街边茶摊坐下,唤上一壶并不地道的茶水,边歇脚边喝茶。

    “北边的六七座仙门,已经全部下山,估计再有几日就能抵达阵前,这几座仙门老祖还是良知未泯,知晓大势的,多分一点气运也无可厚非!”

    “南边相较北边,就变得有趣起来,十余座仙门,下山之数不过三四,甚至拖家带口,有有笑,浑然把这趟下山磨炼当成了游山玩水的快活事,当然,这也算是好的,那近十座不动如山的仙门已然把我的话当做了耳旁风……”

    “西边的仙门最靠近阵前,也是最知晓人族将士不易,但恰恰也是最视若无睹,在他们心里,妖尸大军如狼似虎,攻无不胜战无不克,摧城拔寨好如秋风扫落叶,而人族将士不仅在先身躯,气力,敏捷性方面吃亏,还在心性一事上吃亏,心力不够,人性又漏洞太多,稍有不慎即如雪崩,所以呐,这些神仙老爷不可谓不高明,早早就看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害,心底的算盘打的劈啪作响……”

    疯子盘腿坐在长凳上,眯眼远眺,一口气抖搂出一连串的问题。

    想威逼利诱一众仙门下山为人族卖命,这里面可不仅仅是手段厉害与否,还在于最后能给这些所谓的神仙老爷分到多大的一块饼,不患寡而患不均,在这些神仙老爷身上可谓是验证分明。

    “山上这些仙门皆知,妖尸本就是生地长于此,好如地里的草芥,割一茬又一茬,生生不息,从这座地的古史来看,妖尸与人族势如水火许久,彼此发动讨伐之数,也不在少数,皆是两败俱赡凄惨下场,打打合合,合合打打,就这么一直到了今……”

    “至于那些个金甲神将,为何愿意束手旁观,或者自立山头,笑看人族与妖尸打生打死,理由就更简单了,纯粹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张圣人拘来这座地的浩卷古史,略略看过后,道。

    他不敢质疑先师于此造就这座地的目的何在,但是能够尝试抽丝剥茧,从散落在书海中的只言片语里,找到点滴的论证。

    一路上,张圣人寡言少语,做的正是此事。

    街头,行人如织,熙熙攘攘,有靡靡丝竹之乐,从酒楼窗口飘出,有吃酒之人划拳行令声不绝于耳,有为莺莺燕燕一掷千金只搏佳人一笑,有麻衣妇人喊打啼哭幼童,有老妪当街乞讨,有插了草标的赤裸孩提,声声色色,人间百态,汇拢成一股不可忽视的人族气运,直冲霄汉。

    “走了,走了,茶水越喝越没滋味,这茶摊掌柜的心也太黑了,前年的茶叶还拿出来卖银子!”

    疯子撂下茶钱后,起身离开。

    当二人身影再度出现,脚下赫然是一片青黄不接的田地。

    一位坐在田埂上抽旱烟的老农,看见二人也不吃惊,视线不过一掠而过,就又落在田间庄稼上。

    “大爷,今年收成咋样啊?”

    疯子双手拢袖,蹲到老农身旁不远,笑问道。

    “年轻人,不打粮食的废话就莫要再了,收成咋样,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何况你又不瞎!”

    脸上皱纹比田间干涸皲裂的地块还要多的老农,吐出一口烟雾,淡淡道。

    “呃……”

    疯子瞬间无话可。

    “大爷,那我就点打粮食的话,前阵妖尸大军大败,人族能喘口气了!”

    此时,疯子把脸皮比他人斤两重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别闲扯淡了,黄鼠狼拜年,能安啥好心眼,吧!”

    老农蓦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在吐出的烟雾缭绕中,看上去有几分神圣意味。

    “来借点气运,不过看你们日子也不好过,我还是再想办法吧!”

    疯子罢,起身准备离开。

    眼下,农家的日子确实难过,最讲究风调雨顺的农家,被战火硝烟牵连,又恰逢时节絮乱,可想而知,一亩三分地究竟能打出多少粮食来。

    “怎么着,瞧不起我农家,你这位财神爷大驾光临,却空手而归,传出去岂不是让他人笑话我农家家子气!”

    老农敲磕着烟杆,不紧不慢道。

    “多了没有,就一成!”

    老农把烟杆里敲磕出来的两粒金灿种子,分出一粒弹给疯子。

    “多谢农家,怜悯世人!”

    疯子拱手揖礼,真诚道。

    “拿了就走,这里又不会留你吃饭!”

    老农挥着烟杆,根本不想听疯子什么大义凛然的言辞,只想眼不见心不烦为好。

    疯子与张圣人一并消散于地头,只听得疯子似乎是在感慨:手里有粮的人,面对谁也委实有底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