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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如此方甚好

    当葛青松面对一堆华丽至极的盘扣铺天盖地而来,一时间思绪还有几分懵圈,这富氏余孽难不成弃道学女红了不成,打不赢自己就学悍妇拿这些无甚鸟用的盘扣砸人?

    倏忽之间的愣神,堪堪成就了好如排兵布阵的“扭曲”,一颗撞在另一颗上,依次轻轻相触,不过须臾之间就完成了必要的触发动作。

    葛青松毕竟也是风里雨里走来的刀尖舔血之辈,当思绪霎那间拧转过来,敏锐的直觉令他不禁打了个冷颤,完全是厮杀中踏着尸骸一路磨练出来的下意识动作,葛青松猝然身形急坠,好似巨石砸海,强提一口心气,脚下生风,手拎飞剑,借着急坠的速度陡然再劈斩出一剑,试图破开尚未完全闭合的盘扣法阵!

    “轰……”磅礴剑气和近乎环环相扣的盘扣相触,须臾爆发出一团刺目灼人的蘑菇云,就仿佛云海中炸响了一个惊雷,而由这一个惊雷又相济引爆一系列惊雷,炸雷声此起彼伏,伴随着灼目的亮光,同时还产生炽热高温,好像狂风暴雨中炸开了一座座火山,漫天遍野尽是无法呼吸的灼热和刺鼻气息!

    葛青松深陷其中,纵然有老辣的直觉提醒,但也并未完全逃脱开来,地裂山崩一般的冲击在剑气之上,瞬间将其撞砸在地,陷入数丈至深的地下,胸前一片鲜血淋漓,还有被雷电轰砸的焦黑印记,焦灼之气冲鼻,血水止不住的从口鼻耳朵和胸膛破开之处流淌而出,三言两语的时间,地面便化成一片泥泞不堪的血泥!

    “咳咳……”葛青松喘着粗气,拎剑的手臂也在“扭曲”之力的裹挟中碎断半截,骨茬焦黑,明眼人打眼一看,就可知晓这种惨烈再无半点可能痊愈的创伤,必然是至阳至烈的雷法所伤,一些祸乱人世的妖魔邪祟,被道门正法伏尸,眉心亦或心府之地,多半是此类伤痕。

    葛青松尚且处于强烈的错愕中,但脑海里的潜意识指挥他探手去捡拾飞剑,但当焦黑的半截手臂探出去时,视线落在半截与焦炭无异的枯枝手臂上,葛青松脑海里瞬间翻江倒海起来,血肉模糊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神态,但瞪大的眼睛里渐渐散去的光亮,已然说明了什么。

    “我恨……富氏……”

    一道灵活身影从地下钻出,撤去脑门上贴的遁地符箓,富癜小心翼翼摸到拼尽最后一口气嘶吼出“我恨富氏”的葛青松尸身前,袖中飞出一剑,稳准刺在眉心之地,确保万无一失后,富癜这才轻吐一气,抹了抹额头冷汗,脸上紧张的神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颇为玩味的笑意。

    “老王八,耍狠你还是太嫩啊!”富癜俯身,一边在葛青松凉透的尸身上仔细搜寻,一边兴奋得轻语着,这种在死人堆里做生意的事情,他最是喜欢,尤其是死在他手下的这些人最好!

    一番搜寻过后,富癜手中多了三件流光溢彩的宝贝,一个装满绚烂霞光的流彩盒,一把玉石钥匙,一盒不知何用的丹药,外加一把几近报废的飞剑,富癜是来者不拒,统统收入袖中藏物,而后一剑削去头颅,同样收入囊中,等回去后,这可是立功讨赏的最好证物,岂能白白丢去!

    “多谢先生出手!”富癜收拾完东西后,蓦然冲不远处毕恭毕敬揖礼,别人不识得那恐怖至极的“扭曲之力”,他如何能不识得,这可是先生曾经赞口不绝的宝贝!

    “交代你的事情完成,这里已经没你事了!”话音未落,一架彩虹桥横跨天地间,富癜只觉得眼前光景大变,而后又恢复清明,一座金光璀璨宛如用黄金浇筑而成的城池,横亘在天地之间,城池前是一条波光粼粼的大河,富癜远远望之,心中轻叹,得,好不易寻个差事,出去一趟,又被先生送回来了!

    回家了!

    送走富癜,疯子收起彩虹桥,还不忘冲着天穹顶端隔岸观火的葛庆挥了挥手,嘴角挂着最为真诚地笑意,仿佛是在为刚才的冒失之举充满歉意你瞧,这可不愿我,是他先动的手,我才迫于无奈反击的!

    “小老弟,想不想下来真刀真枪和老哥较量一番,听闻小老弟可是画中仙首屈一指的厉害人物,耍剑极好,有什么白面剑仙的美称,可着实令老哥羡慕啊,不过老哥也不是一无是处,拿手绝活宰鸡,曾经可是让一众仙子叹为观止,不过岁数大了,脸皮兜不住了,仙子们换了口味,都开始喜欢小老弟这种细皮嫩肉类型的了,所以老哥这些年可是一直饿着肚子,仙子什么滋味都已然忘记了,虽然看小老弟细皮嫩肉的,堪比肤白貌美的仙子妹妹,奈何老哥没有那龙阳之好,不然真有可能收录小老弟为己用,不过小老弟放心,一会放手搏杀,老哥不会刺花你的脸蛋,这一点大可放心便是!”疯子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天穹,仰着脖子,冲迟迟未曾动手的葛庆喊话叫板!

    “山不转水转,后会有期,富氏打杀葛老的这笔血海深仇,画中仙势必会讨回来!”撂下铁骨铮铮的言语后,葛庆悄然无声消失,就像是在原地破碎的肥皂泡,不曾留下点滴痕迹。

    刻意压境佯装本事不行的疯子,一看自己这点小计谋被识破,只好一步跨出,来到天穹,随手如推开屋门一般轻松,来到葛庆一直站立的位置,眯眼开始思量。

    “破虚秘术,这种身法据说是混沌神兽麒麟一脉的看家本事,只不过麒麟一脉昔年被龙族除根,这种破虚秘术就再无显现世间,画中仙葛庆怎么会这种秘术?”唤回青牛,收起小天地的骑牛老道,走进房间,神色复杂,他口中所说麒麟一脉的破空秘术,有踏破虚空之效,来无影去无踪,是几种极为罕见身法秘术中数一数二的,堪堪压胜青牛。

    “混沌中藏匿了太多鲜为人知的族群,麒麟一脉和龙族,神凤,白虎若不是因为那场涉及四圣灵排序的搏杀,怕是还不知晓混沌中能诞生此等生而为圣的恐怖生灵,相比之下,人族真的是惨,可以说是惨不忍睹,没办法,哎!”疯子回过神来,接着骑牛老道话茬说“四圣灵一战后,麒麟一脉被龙族几乎除根,神凤一族也是元气大伤,剩下的龙虎二族,可谓是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对方,谁也沾不得对方半点便宜,要不是后来龙族搅和进围杀人族中来,被人族大帝寻尽龙巢,连根打爆,如今这混沌有没有这么多禁区,还真不好说!”

    骑牛老道对那一段古史自然比不上疯子知晓的多,知道的深,既然疯子起了兴致,想继续说下去,他也乐见其成,疯子讲老黄历,比说书先生自然厉害不少,这一点他不认可也不行。

    “据说龙族有巢一百零八,遍布混沌各地,昔年龙族参与围杀人族,被人族大帝锤爆,不过毕竟是四圣灵,被大帝打杀半数,残余的一部分则是选择了四散逃离,光阴长河中,就有龙族留存下来的诸多遗迹古地,甚至为了躲避大帝诛杀,龙族不息自污血脉,选择和妖族之类繁衍,我记得包括仙墟大界在内的几个大界,都有相应的锁龙井,这些被大帝加持过的古井,井底都或多或少封赦有龙,其他大界不知道,至少仙墟大界村中那口老井,井底就有一窝龙子龙孙,王丁终日需得投掷铁器镇压……”疯子越说越来劲,说到最后话尾落在王丁身上,自然是情不自禁想念那个执着一生的女子了!

    “王丁?是那个由大帝留下的残缺神玺而成道为人的奇女子?”骑牛老道闻言,不禁想起那个颇有名气的奇女子来,但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成道方式可谓是万古仅此一位的奇女子,竟然还好端端活着?

    疯子看一眼插话的骑牛老道,明白心里在想什么,随即解释道“王丁,添上四点即为玺,由此可见,这位一心不侍二主的奇女子,是多么可怜了,虽然苟延残喘活的比大帝寿岁都长,大小经历了近三个时代,但日子终究是自己过的,惨不惨如何惨,她闭口不提,旁人也就不得而知,不过凭着我这双火眼金睛,多少还是能瞧看出一些端倪的……至少仙墟大界能裂而不碎,维持到如今,王丁的功劳无法想象……”

    说罢,疯子咧嘴笑了笑,但脸上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关于王丁的不易,他只说了一小部分,冰山一角,留下未说的,大如冰山。

    “你对王丁背景知晓如此清楚,那关于那场险些引发诡变的不祥浩劫,了解几分?”骑牛老道问道,道门最为重要的典籍道藏一书中,就记录了仙墟大界那场不祥浩劫,但涉及不祥浩劫源起等一系列详尽事宜,就一笔带过,显然道主也不知晓,故而骑牛老道有此一问。

    疯子搓了搓脸,但仍旧觉得是一副死相,就又狠狠“啪啪”拍了几下,打得骑牛老道都有些龇牙,待到嘴角重现笑意,这才稍稍喘息,说道“昔年那场不祥浩劫发生时,我正在混沌海追寻大帝遗迹,所以具体情况如何,我也是一概不知,等我收到信息匆匆赶回去,也不过是赶了个晚集而已,攻城的不祥生灵已经退去,仙墟大界也改天变地,至于王丁是如何保住仙墟大界的,其实我一直也很好奇的,有几次忍不住问王丁,便招来一顿暴打,打得多了,也就不再敢过问,所以骑牛的你问我,等于是在问木头,我也不知道哎!”

    “事关那场不祥浩劫,传言甚多,但多是捕风捉影,做信不得,且涉及不祥生灵方面的,就相对减少许多,道主曾在一界中探寻到不祥生灵遗迹,但却是迟晚一步,被人摧毁到所剩无几,道主对不祥生灵做过揣度,碍于并无事物佐证,也就不曾说出,但我估量,道主已有四五分把握,不然也不会尾随阴兵借道而去,回来后就自坠轮回!”骑牛老道认真说着,道主那次归来,确实少有的凝重,随后就做出了令道门上下为之震惊的自坠轮回决定。

    “行了,骑牛的,这种老黄历越说越没什么滋味,再说一次抖擞干净了,下次佐酒没得小菜,又没得老黄历,岂不是只剩下干喝了?”疯子摆手示意打住,老黄历翻翻无妨,但一直翻也不是个事,沉浸过去出不来,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听你说了这么久,肚子也饿了,突然想吃街摊上的杂碎泡馍,汤美味足,想想都流口水!”疯子吸溜着嘴,做出一个垂涎三尺的姿态,看上去很是滑稽。

    在街边寻上饭摊,二人落座,点上杂碎汤泡沫,掌柜端来两碟糖蒜,疯子抬眼一看,顿时乐了起来“掌柜姐姐,你这不光汤饭美味,人也长得极有味道,可惜了在此做卖饭西施,要是去得那山上仙门,还不知道要馋死多少仙门麒麟之才!”

    疯子肃穆之态,是罕见面孔,而嘴上涂蜜诸如此类的油嘴滑舌好似浪荡子一般,方才是真正的常态,每每至此,不论是骑牛老道,还是其他认识疯子的,都是习惯性闭嘴,静静欣赏。

    几句心诚意满的肺腑赞美之言入耳,正在灶火前盛汤的姿色不俗的女掌柜脸上便生出花来,先冲疯子施福,而后浅笑道“这位公子口吐莲花,好生厉害,一看便知是读过书的读书人!”

    听闻女掌柜回话,疯子神色有些玩味,也不再继续打趣女掌柜,静静坐着,手里不忘剥蒜,等吃汤泡馍。

    骑牛老道自然知道其中原因,女掌柜一句读过书的读书人,正好戳中了疯子心底的痛楚,昔年疯子于儒门学宫求学,中途却近乎叛出儒门,转身投入商家怀抱,这种事情放在何时也不会是什么光彩之事,更何况商家和儒门,还是水火之势!

    唏嘘之余,骑牛老道也觉得世事难料,如若疯子不投商家,在学宫求学,想必如今儒门之中,多出一位圣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只可惜再怎么假想,回不去的终究是回不去了,因为那光阴流水从来都是一往直前,可叹!

    蓦然,骑牛老道又觉得,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