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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由此及彼

    一座充满荒古气息的城池,高如巍峨山脉耸峙,一字排开的城墙不知纵横绵延几万里,城墙上是岁月留下的各种斑驳痕迹,入石三分的大手印,沒进半柄的绣剑,密密麻麻的腐朽箭羽,镶嵌在城石中的古铜战车,大如小山的星骸等等,一眼望去,无尽的苍茫气息扑面而来。

    “死城!”骑牛老道望着随意矗立在城门之侧的硕大碑石,当视线注意到“死城”二字下的一行小字后,皱了皱眉头“畜生和人族不得入内!”

    疯子置若罔闻,走到碑石前,取出一卷能记录短暂光景的画卷,掐诀念咒,将他在碑石前的这么一段光景记录在卷,然后大摇大摆超前走去。

    “跟上啊,怎么的,听上这么一句不堪入耳的讥讽之言,就想不开了?”走在前端的疯子蓦然止步,转身冲着钉在碑石前的骑牛老道,笑呵呵问道“那你有什么好主意,能让这群视人族为蝼蚁目空一切的四脚爬虫改变看法?”

    “你不感到愤怒吗?”骑牛老道甚至隐隐吼了出来,这块碑文上的一行小字,无疑是践踏尊严且充满赤裸裸鄙夷气息,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个疯子竟然视若无睹?

    “生气愤怒有用的话,那还要我们这些人做什么?”疯子说着笑了笑,摇了摇头。

    骑牛老道一时语塞。

    “走吧,一句话就能将你我打退,岂不是太便宜这群畜生了!”疯子一把揽住骑牛老道肩膀,心中一叹,仙门要都是这般琉璃心,一触即碎,那人族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以他知晓的情况来看,光阴长河中一些个山上仙门,已然是叛出人族阵营,加入到混沌圣灵之中,因为有光阴长河庇护,混沌圣灵尚无把握彻底击溃人族,而在终极一战不曾到来之前,隐藏在暗处的博弈,才最是杀人不见血,一些风言风语小道消息四下传播,各种粗看无甚不妥但细品之后却其心可诛的言论,在人族街头巷尾妇人稚子口中来回聊说,心性上的隐恶,已经如蛟龙悄然抬头。

    处处是陷阱,时时有杀机,如今人族的整体大环境,较比人族大帝存在的昔年,可谓是天壤之别,无法同日而论。

    用一位打铁匠说过的话,“淬过火的铁器,自然结实许多。”来形容昔年久经战阵的人族先贤,再合适不过,而那些未淬过火的人族后辈,无疑是差上一大截。

    二人心思各异,心情也不同,云淡风轻的疯子拽着心火难压的骑牛老道,从那扇大门踏进死城,甚至对城头上蠢蠢欲动的生灵摆了摆手。

    “好狂妄的小子,死城中的臭虫,据我所知,都是像狗一样从小门爬进城里的,绝没有一个能这般堂而皇之大摇大摆走大门入城,传令下去,全城戒备,给这二只臭虫搞点事情,注意分寸,不要玩过火,给商家留下把柄,可就不太好了!”城头之上,一位身披古老战甲的将军,目光充满压迫性,注视着刚刚踏进城中的两道身影。

    “豺将军,明日就该十七禁区守城,今天是我们守城的最后日子,用不着下这般气力,想整一下这两只臭虫,不妨交给小的来做,保证不丢咱十六禁区的脸面!”视线钉在城下的豺将军身边,立着一位浑身笼罩在血光中的无面生灵,说话间血光涌荡,有鬼哭狼嚎之声传出,令人不寒而栗。

    “铁面,这点小事交给你,怕是大材小用!”豺将军哈哈一笑,对自己身边这位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的老伙计,他心中颇为尊崇,尤其是在针对人族方面,想出的奇思妙想,简直是堪称一绝!

    无面生灵仍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说道“这两个人境界皆在八境之上,再拿之前的小手段对付他们,不痛不痒,所以这次得暗示十七禁区请动一些老东西,出来活动活动手脚,相信只有这样,才能令这二人知晓这死城的规矩!”

    “两个仙八境界?”豺将军皱眉轻语,城内人族修士中,境界最高的不过才仙七境界,如今蹦出两个至少仙八境界的人族,虽说不至于搅起什么太大的风浪,但他心中却隐隐有股不太好的感觉,若是放过这两个人族,混沌禁区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再传令下去,请浑魔三仙出动,探探这二人的真实境界如何……”豺将军想了想,再度传令,随即又说道“留一口气就行!”

    “将军仁慈!”无面生灵嘿嘿一笑,像两片碎瓷在摩擦,渗人刺耳。

    走在街头都要宽阔许多的死城,疯子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左瞧右看不亦乐乎,骑牛老道却注意到城头之上投下的隐晦视线,充满赤裸裸的敌意,大有除之而后快的感觉。

    城中光景,粗看之下与人族城池并无太大的异样,也是一街两行的商铺楼阁,各式生意,各种叫卖,行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但仔细打量也不难发现,人与人之间是泾渭分明,疏离感严重,没有人族城池的那种天生亲切感,甚至夹杂着显而易见的敌视之意。

    “骑牛的,糖葫芦要不要?”疯子叫住卖糖葫芦的小贩,扭头问道,问话间还冲骑牛老道奇怪的眨了眨眼。

    骑牛老道收回视线,方才看清小贩,一个还没有柜台高的孩子,正用充满渴望的眼光盯着他,似乎是在说行行好,买两串吧!

    “两串!”骑牛老道说道,孩子闻言顿时眉开眼笑起来,手脚麻利包好糖葫芦后,在接过疯子递出的银两后,又再次弯腰鞠躬。

    二人走远些,疯子吃着糖葫芦,这才问道“骑牛的,那个小孩你觉得怪不怪?”

    不待骑牛老道言说,疯子已经迫不及待开口,解释道“纯粹的人族孩子,只有人族的后裔,才会这般谋生,你不妨看看街上那些游手好闲的,我敢保证绝对不是真正的人族,充其量只能算是半个!”

    骑牛老道环顾四周,街边野摊或者小门小店的,生意似乎都很好,人来人往,而相邻的大门大店,却是截然相反的情况,门可罗雀,再瞧看过一些更加细致的方面后,骑牛老道若有所思。

    “生意好的,多是人族商家一脉的弟子在经营,也有不少诸如卖糖葫芦的谋生人,这些都是想在这座城扎根生存下来的人族,而生意不好的,就是这里的土著无疑,好像经商的人族每月都得给这些土著上交一定量的银子,所以这些土著更加无心思经营生意,反正买卖好坏,都有银子入账,那还费什么心思做什么买卖?”疯子淡淡说道,对于这种赤裸裸的胁迫,人族好像会有各种应对之法,总能让这些土著无从置喙,像是拳拳打在了棉花团上。

    “就拿刚才卖糖葫芦的小孩来说,之前刚被几个小土著劫财,但下一刻仍旧能恍若无事的做生意,这就是人族特有的一种东西,百折不饶,被劫财当然会很伤心,也会很害怕,但当生意临门,还是会笑脸相迎,既不会诉苦叫委屈,也不会跪求卖可怜,你买我卖,堂堂正正,不卑不亢!”疯子啧啧称叹,似乎一说到小孩子话就格外多起来“当然,这仅仅是你我眼睛看到的,还有我们没有看到的,那些人族究竟怎么样,是不是和这个卖糖葫芦的孩子一样厉害,谁也不敢拍着胸脯打保证,毕竟心性摆在那里,有好就会有坏,有纯良之人,自然也会有奸恶之辈,在这座人族被死死践踏在脚底的城中,有人人欣赏的白莲花,就会有人人厌恶的淤泥,谁高洁谁低贱也无法一概而论,但真要到人族灭亡之际,是齐心合力还是分崩离析,届时高洁低贱也就一清二楚,现在谁说什么都是言过其早,心性不放在真真实实的事情上来看待,也就分辨不出什么好坏,更谈不上什么善恶,所以呐,看这一团和气的光景如画,搞不好下一刻窜出一点火星,就会是一副人间惨剧,什么善恶美丑,对错是非,统统暴露了出来,曝光在滔滔火海!”

    骑牛老道疑惑看眼信口而说的疯子,问道“你是站儒门那位主张性恶之说的圣人一边?”

    山下儒门,日子过得也不是风平浪静,据骑牛老道所知晓的,儒庙座次排位,人性善恶两说,皆引发过影响深远的动荡,用道主的话说,一堆读书人,知道的道理都差不多,再彼此讲道理,自然是平分秋色,所以讲道理不如论拳头,立判高下,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就是这般道理。

    “我是商家一脉,儒门之事,我能管得着?”疯子苦涩摇摇头,儒门若不是有老书袋功高万古坐镇其中,就书山学海中随便蹦出一位老夫子来,论讲道理,山上仙门谁是对手?

    还是那句话儒门,最讲道理。

    至于他站在哪一边,即便他是儒门弟子,对整件事情的结果来说,也是无关紧要,浩荡大势所趋,一切结果只能用百年千年的光景来看,一时看不明白分不出高低,不妨暂且搁置一旁放上一放,等上些许时间,再来论辩高低。

    “啊,你个挨千刀的负心汉,怎么还有脸活在人世,老娘真心实意待你,你却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街上传来妇人哭哭啼啼之声,很快就引发众人围观,议论声潮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因为围观人太多,里外三层,疯子和骑牛老道无法跻身上前,只好就近选了一家面摊坐下,边吃边看热闹,反正道路被堵,一时半会也过不去。

    点过饭菜酒水后,二人对视一眼,各有笑意在脸,看来二人心中所想相差不大,不然不会如此心有灵犀。

    “骑牛的,你先说说看!”疯子捡了粒花生米,扔进嘴里,嚼吃起来,习惯性眯眼远眺。

    “呃……这骂街的妇人,必然是人族女子,正因为在人族心底,男女之间的情爱还是最用情至深的一件事,所以才会有痴男怨女一说,舍得掏光了心意给对方,对其百般好,用情至深,这些东西在异类眼中,绝对不是什么值得痛彻心扉之事,人族讲情,异类论性,一个追求超脱一切而存在的无上东西,一个追求纯粹泄欲而享乐的眼前利益,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势必会水火不容,彼此视之为喉中鱼骨,说不到一块,自然就坐不到一块,哪怕是暂时各怀心思的撺活在一起,也做不到地久天长,妇人所骂的负心汉,必然是异类,享受过妇人美色,食之再无味,自然就会弃之如敝履,骨子里的这些东西是跑不掉的,不过对妇人来说,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被巧言利口骗过一次,知晓其中利弊,下次再撞上自然应对有序,过日子还是得看心性如何,这一点人族就道“骑牛的,你莫不是那月老轮回,男女情爱之说都能牵涉到人族长久上来,这点灵光当真厉害,不服不行!”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远那么深,我听到妇人骂街,先是扑面而至的亲切,因为这种事情在人族城池街头,哪天没有几出,听得多了自会自动屏蔽,但到得这里,再听便如是乡音一般,再就是从心性上说,妇人内心那点东西不曾改变,即便到了这里,即便爱上一个异类,也会在无形之中拿人族的东西潜移默化影响异类,这一点极好,极其好,试想一下,若是人族女子到此,轻而易举就将心底那点东西弃如敝履,学那异类为人处事,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因为女子有延续香火之用,关乎人族留存,且有相夫教子之说,若是女子心性如异类,势必会影响波及枕边人以及后辈子孙,一个妇人如此,千万个妇人如此,长此以往,世间再无什么人族之说!”疯子给出了自己的解释,他听到妇人骂街,最先是亲切,再者才是其他。

    好在二人都感知到了妇人骂街背后的那点东西,怕是妇人还不曾知道,正因为她这一次骂街,反而坚定了疯子内心那点需要咬牙坚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