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落月城
陆渐和老梆子站在山道上向下看去，此时天色向晚，已是黄昏时分。
约莫几十里外，有一座城。影影绰绰的坐落在一片平原之上。让陆渐格外注意的是那城中流光溢彩的灯火，此时天还未黑，但那城中早已是灯火通明，看起来非常醒目。
“那就是落月城？”陆渐体内的至人经运转不辍，让他在这几天跋山涉水的赶路中丝毫不见疲态。
“是啊，看来今天晚上咱们是到不了了，顶多走到城门外的树林那里。要是脚程快点儿或许有可能。”老梆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陆渐摇摇头道：
“就在林中过夜就好了，不急在一时。你在义庄内布下的手段行不行啊？那些人不会追上来吧？”
老梆子冷笑一声，也不答话。
陆渐知道，那些天弃众的人多半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老梆子是难得一见的禁修，最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说的。若是禁修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布禁，那对于闯入禁制中的人来说，可谓是十面埋伏步步杀机。但愿老梆子不要做的太绝吧。
陆渐摇摇头，折了一抱树枝，在空地上烧起一锅热汤。和老梆子一起摸出烧饼啃了起来。
是夜，老梆子睡的熟了。火势渐弱，陆渐坐起往火堆中填了几根枯枝。
听着老梆子均匀的鼾声，他陷入了沉思。
上次他进入神秘空间，想要在补充灵力的同时记录至人经，来帮助老梆子抵抗噬心虫。
但是在那平台上盘膝而坐，跟随空中的声音念诵至人经后，他竟然发现不能自已。越是念诵，就越是有种自己的心神跟身体割裂的感觉。
惊恐之下，他逃出了神秘空间。而且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奇怪的影响，让他变得更加胆小了。他还记得离开神秘空间后，自己第一件事情就是抱住树干，其实是爬掉下去。因为当时在他的眼中，那树变得非常高，稍有不慎跌落，就会粉身碎骨。
“莫非是某种能够直接作用于心神的幻术？”陆渐拨弄着火堆，又想起那条黑白蛇。当时他已经受到了影响，在神秘空间中看什么都是诡秘又恐怖，只有那条黑白蛇和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看来不受影响的契机就在那条蛇身上，下次有机会进入的话，要好好研究一下那条蛇。”
陆渐又加了几根枯枝，随后自顾自睡去了。
翌日，陆渐和老梆子从密林中钻出，站在尘土飞扬的城门前打量着这座落月城。
灰色的石砖垒砌成近百米高的城墙，城门两侧有拿着长枪腰挂军刀的军士在核验来往的行人货商。
宽阔的拱形门洞上方以铁画银钩镌刻了三个大字：落月城。看上去倒也肃穆规整，有些气象。
此刻城门正排起长队，门洞中尘土飞扬，似乎是起了什么骚乱。陆渐打量着城门口堵起的五辆马车，那马车轮深深的轧进土地中，似乎是装载了什么极重的货物。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检查也检查过了，为什么不能让我们进去？”一个清脆的声音隐隐含着怒火。
陆渐定睛一看，一名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正怒气冲冲地质问守在城门口的士兵。
他皮肤白皙的近乎透明，背上背着一把奇怪的大刀，这刀几乎比他人还要大。那刀看起来似乎是由黄铜铸造，没有刀鞘。
与寻常的刀不同，这把刀似乎由很多个部件拼接而成。看上去有相当明显的缝隙，刀柄上密密麻麻地缠着防滑的白布，而刀尖还有两寸左右就能触碰到地面。
而这个少年，皮肤白皙的近乎透明，一头自然卷曲的黑发在阳光下显得十分秀气，只是简单的用一个铜环扎在脑后，
“算了，无锋，你回车上吧。”一个老人从车上走下来，想要将少年劝回车上。这老人从怀中摸出一袋沉甸甸的东西，满脸堆笑地塞到士兵手中。
“最近天气热，各位官兵大哥镇守落月城辛苦了。一点儿小意思不成敬意，算小老儿请各位官兵大哥喝杯薄酒。我这孙子没见过世面，让各位见笑了，多担待！多担待！”
那士兵手托着袋子微微一掂，脸上的鄙夷之色稍缓，嘿嘿一笑道：
“到底是老人家走南闯北，懂规矩明事理。哥几个，放！”
其余几个守城的士兵这才将横搭在一起的长枪拉起，空出一条路来。
“爷爷，那是我们辛辛苦苦赚的钱，我们什么也没做错，凭什么给他们？！”那少年眼见就要冲上去，好像是想把钱袋夺回来。
“咳咳……回车上去！”老人猛咳几声，厉声问道：“你忘了这次出来之前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那少年一听到这话，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浑身一垮，一言不发的回车上去了。
车队缓缓开动。
陆渐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这少年似乎是难以理解老人的做法，自从上了车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老梆子从他身边走过，他连忙跟上。
“那少年背上的刀……”陆渐想问问老梆子。
“怎么，眼红了？别看那小子还没你大的样子，真动起手来你还不一定打得过人家。”老梆子打了个哈欠。
“我就是想问问那是什么刀……等会儿，怎么就打不过他了？”陆渐听得云里雾里。
“看那刀就知道了，他是械修，手里有家伙的时候你怎么和人家打？”
“械修？”陆渐自从开灵根以来，都是跟着老梆子修行，也不算是真正踏上了修仙的道路，只听老梆子说过禁修、奴修，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械修。
“械修就是比较重视机械武器的使用，而对自己本身的灵力和修为不太倚重的修士。”老梆子交了入城费，边走边向陆渐介绍。
“这也算是末法时代开始之后的一种潮流吧，械修就是以极强的机扩代替灵力催发的法宝，以此来节省灵力。寻常修士以灵力温养飞剑，但械修则不然，械修只需要在制造武器时，加入能够弹射的机扩和能够回收的锁链，就能起到一定的飞剑的作用。大概就是这样吧。”
“所以他那把刀上会有那么多裂缝？原来真的是可以拆分的？”陆渐啧啧称奇。
“应该是吧，而且正因为如此，械修的力气一般都会比较大。你别看那小子瘦瘦小小，没准一手就能翻你个跟头，嘿嘿。”
陆渐对械修充满了兴趣，他感到这个世界的大门此刻才真正向他敞开。
穿过城门隧洞，眼前豁然开朗，一条长街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诶~糖果子嘞~刚出锅的又香又甜的糖果子嘞~”
“哟~二位，赶路累了吧？要不要上小店来稍作歇息？给您二位上四样拿手好菜，再烫一壶好久解解乏？”
“去去去，陈小五，别妨碍老子做生意！诶嘿，二位爷，渴了吧？刚摘下地的西瓜！五文！五文给您切一牙，那叫一个甜，甜掉牙呐！您试试？”
陆渐眼花缭乱，长街两旁的各色摊贩排出两条不断扭动的长龙。各色吆喝，各种气味，止不住的往他耳朵里跑，鼻子里钻，两只眼睛简直不够看。
“这位小哥，生的这么俊，还没成亲吧？听大姐的，你上我红姑店里扯上七尺绸缎，溜光水滑的新蚕丝，上好的料子！什么也甭说，把这缎子往姑娘家一送，人家下午就坐着轿子来你家了！跟大姐看看去？”
“哼，红姑，我看你是昏了头了，这小哥这么俊怎么可能没成婚？怕是早有良缘咯！正所谓相请不如偶遇，小哥，您跟我上咱的首饰水粉店里，给您娘子带点合用的回去，花不了几个钱！那才叫一个小别胜新婚，是不？可别两手空空的回去，到时候上不去床可别怪老哥我没提醒你啊！哈哈！”
陆渐被摊贩裹挟的身不由己，简直双脚离地一般。他不由得佩服这些做生意的，自己戴着斗笠踏着草鞋，还背着口黑锅，明明就是一副乡巴佬的样子。
这都能被他们捧上天。就这份面不改色的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教陆渐望尘莫及。
老梆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在了陆渐前面，正捧着一个小碗唏哩呼噜的吃着什么。陆渐废了老大功夫才摆脱了那些商贩，凑过去一看。
老梆子捧着一碗炖的烂熟的牛杂吃的津津有味。
陆渐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喊道：
“给我也来一碗，不，两碗！他给钱！”
约莫几十里外，有一座城。影影绰绰的坐落在一片平原之上。让陆渐格外注意的是那城中流光溢彩的灯火，此时天还未黑，但那城中早已是灯火通明，看起来非常醒目。
“那就是落月城？”陆渐体内的至人经运转不辍，让他在这几天跋山涉水的赶路中丝毫不见疲态。
“是啊，看来今天晚上咱们是到不了了，顶多走到城门外的树林那里。要是脚程快点儿或许有可能。”老梆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陆渐摇摇头道：
“就在林中过夜就好了，不急在一时。你在义庄内布下的手段行不行啊？那些人不会追上来吧？”
老梆子冷笑一声，也不答话。
陆渐知道，那些天弃众的人多半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老梆子是难得一见的禁修，最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说的。若是禁修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布禁，那对于闯入禁制中的人来说，可谓是十面埋伏步步杀机。但愿老梆子不要做的太绝吧。
陆渐摇摇头，折了一抱树枝，在空地上烧起一锅热汤。和老梆子一起摸出烧饼啃了起来。
是夜，老梆子睡的熟了。火势渐弱，陆渐坐起往火堆中填了几根枯枝。
听着老梆子均匀的鼾声，他陷入了沉思。
上次他进入神秘空间，想要在补充灵力的同时记录至人经，来帮助老梆子抵抗噬心虫。
但是在那平台上盘膝而坐，跟随空中的声音念诵至人经后，他竟然发现不能自已。越是念诵，就越是有种自己的心神跟身体割裂的感觉。
惊恐之下，他逃出了神秘空间。而且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奇怪的影响，让他变得更加胆小了。他还记得离开神秘空间后，自己第一件事情就是抱住树干，其实是爬掉下去。因为当时在他的眼中，那树变得非常高，稍有不慎跌落，就会粉身碎骨。
“莫非是某种能够直接作用于心神的幻术？”陆渐拨弄着火堆，又想起那条黑白蛇。当时他已经受到了影响，在神秘空间中看什么都是诡秘又恐怖，只有那条黑白蛇和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看来不受影响的契机就在那条蛇身上，下次有机会进入的话，要好好研究一下那条蛇。”
陆渐又加了几根枯枝，随后自顾自睡去了。
翌日，陆渐和老梆子从密林中钻出，站在尘土飞扬的城门前打量着这座落月城。
灰色的石砖垒砌成近百米高的城墙，城门两侧有拿着长枪腰挂军刀的军士在核验来往的行人货商。
宽阔的拱形门洞上方以铁画银钩镌刻了三个大字：落月城。看上去倒也肃穆规整，有些气象。
此刻城门正排起长队，门洞中尘土飞扬，似乎是起了什么骚乱。陆渐打量着城门口堵起的五辆马车，那马车轮深深的轧进土地中，似乎是装载了什么极重的货物。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检查也检查过了，为什么不能让我们进去？”一个清脆的声音隐隐含着怒火。
陆渐定睛一看，一名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正怒气冲冲地质问守在城门口的士兵。
他皮肤白皙的近乎透明，背上背着一把奇怪的大刀，这刀几乎比他人还要大。那刀看起来似乎是由黄铜铸造，没有刀鞘。
与寻常的刀不同，这把刀似乎由很多个部件拼接而成。看上去有相当明显的缝隙，刀柄上密密麻麻地缠着防滑的白布，而刀尖还有两寸左右就能触碰到地面。
而这个少年，皮肤白皙的近乎透明，一头自然卷曲的黑发在阳光下显得十分秀气，只是简单的用一个铜环扎在脑后，
“算了，无锋，你回车上吧。”一个老人从车上走下来，想要将少年劝回车上。这老人从怀中摸出一袋沉甸甸的东西，满脸堆笑地塞到士兵手中。
“最近天气热，各位官兵大哥镇守落月城辛苦了。一点儿小意思不成敬意，算小老儿请各位官兵大哥喝杯薄酒。我这孙子没见过世面，让各位见笑了，多担待！多担待！”
那士兵手托着袋子微微一掂，脸上的鄙夷之色稍缓，嘿嘿一笑道：
“到底是老人家走南闯北，懂规矩明事理。哥几个，放！”
其余几个守城的士兵这才将横搭在一起的长枪拉起，空出一条路来。
“爷爷，那是我们辛辛苦苦赚的钱，我们什么也没做错，凭什么给他们？！”那少年眼见就要冲上去，好像是想把钱袋夺回来。
“咳咳……回车上去！”老人猛咳几声，厉声问道：“你忘了这次出来之前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那少年一听到这话，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浑身一垮，一言不发的回车上去了。
车队缓缓开动。
陆渐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这少年似乎是难以理解老人的做法，自从上了车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老梆子从他身边走过，他连忙跟上。
“那少年背上的刀……”陆渐想问问老梆子。
“怎么，眼红了？别看那小子还没你大的样子，真动起手来你还不一定打得过人家。”老梆子打了个哈欠。
“我就是想问问那是什么刀……等会儿，怎么就打不过他了？”陆渐听得云里雾里。
“看那刀就知道了，他是械修，手里有家伙的时候你怎么和人家打？”
“械修？”陆渐自从开灵根以来，都是跟着老梆子修行，也不算是真正踏上了修仙的道路，只听老梆子说过禁修、奴修，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械修。
“械修就是比较重视机械武器的使用，而对自己本身的灵力和修为不太倚重的修士。”老梆子交了入城费，边走边向陆渐介绍。
“这也算是末法时代开始之后的一种潮流吧，械修就是以极强的机扩代替灵力催发的法宝，以此来节省灵力。寻常修士以灵力温养飞剑，但械修则不然，械修只需要在制造武器时，加入能够弹射的机扩和能够回收的锁链，就能起到一定的飞剑的作用。大概就是这样吧。”
“所以他那把刀上会有那么多裂缝？原来真的是可以拆分的？”陆渐啧啧称奇。
“应该是吧，而且正因为如此，械修的力气一般都会比较大。你别看那小子瘦瘦小小，没准一手就能翻你个跟头，嘿嘿。”
陆渐对械修充满了兴趣，他感到这个世界的大门此刻才真正向他敞开。
穿过城门隧洞，眼前豁然开朗，一条长街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诶~糖果子嘞~刚出锅的又香又甜的糖果子嘞~”
“哟~二位，赶路累了吧？要不要上小店来稍作歇息？给您二位上四样拿手好菜，再烫一壶好久解解乏？”
“去去去，陈小五，别妨碍老子做生意！诶嘿，二位爷，渴了吧？刚摘下地的西瓜！五文！五文给您切一牙，那叫一个甜，甜掉牙呐！您试试？”
陆渐眼花缭乱，长街两旁的各色摊贩排出两条不断扭动的长龙。各色吆喝，各种气味，止不住的往他耳朵里跑，鼻子里钻，两只眼睛简直不够看。
“这位小哥，生的这么俊，还没成亲吧？听大姐的，你上我红姑店里扯上七尺绸缎，溜光水滑的新蚕丝，上好的料子！什么也甭说，把这缎子往姑娘家一送，人家下午就坐着轿子来你家了！跟大姐看看去？”
“哼，红姑，我看你是昏了头了，这小哥这么俊怎么可能没成婚？怕是早有良缘咯！正所谓相请不如偶遇，小哥，您跟我上咱的首饰水粉店里，给您娘子带点合用的回去，花不了几个钱！那才叫一个小别胜新婚，是不？可别两手空空的回去，到时候上不去床可别怪老哥我没提醒你啊！哈哈！”
陆渐被摊贩裹挟的身不由己，简直双脚离地一般。他不由得佩服这些做生意的，自己戴着斗笠踏着草鞋，还背着口黑锅，明明就是一副乡巴佬的样子。
这都能被他们捧上天。就这份面不改色的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教陆渐望尘莫及。
老梆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在了陆渐前面，正捧着一个小碗唏哩呼噜的吃着什么。陆渐废了老大功夫才摆脱了那些商贩，凑过去一看。
老梆子捧着一碗炖的烂熟的牛杂吃的津津有味。
陆渐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喊道：
“给我也来一碗，不，两碗！他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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