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镜中窥人 第七节 青梅竹马
寄往陈家的信，一封接一封，全部石沉大海，蔡观玉生怕陈栖正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烦心事，辗转挂了长途电话，劳请父亲帮忙打听。到最后，父亲那边的回复也是不尽乐观，那时正是内忧外患之季，陈敬尧任职的省政府当时正值抗日最前线，原本策划的是一旦被日军侵占后自毁自爆的一场大火，因为阴差阳错的缘故，在日军与守城军队僵持不下，距离省城尚有一百公里输赢未定的时候，城内民房无故燃起，无知民众恶意哄抢，守城官兵处理不当，守备军自爆军火库，最后竟引起了全城火灾，省城遭受了无妄的灭顶之灾，整个城市几乎被熊熊大火燃烧殆尽。为这，全国为之惊哗，总统为之震怒，自上而下，一撸到底，省城政府官员几乎被卸职殆尽，陈栖正的父亲也不能幸免。
风雨飘摇之际，国之将亡，人如汪洋之浮萍，浮浮沉沉，挣扎求存而已。由此，蔡观玉断了与陈栖正的联系，等到抗战胜利时，蔡观玉经教授推荐，去往美利坚留学，等到学成归国，早已失去故人消息，几番打听，只听得陈敬尧自当初卸职后，一病不起后，久病不治，一命呜呼，而陈栖正，更是无人知道他的消息。
自此，陈栖正从蔡观玉的生命里成了过客，只有那些照片证明，他曾经来过这个世界，别的，再无其他。
说到最后，蔡观玉眼角含泪，近百年的岁月变迁，于纸上，只是弹指一挥间，于他，却是整个葱蓉岁月，人生最美好最难以忘记的青春年少时呵！
孔林听完，静默不语，竟不知，原来，蔡观玉辉煌的人生背景后有这样一段经历，竟不知，陈栖正，原来有过这样一段经历。应该如何面对这段讲述，他不知，也不晓。
只是，对于陈栖正的悄无声息、自此不再相见，孔林有一事不解，蔡观玉所述，当时他与陈栖正的关系正是形影不离时，怎么会连陈栖正的不告而别一无所知，怎么的也会在事发前露出一点端倪才是。
此时窗外，已是天黑，暮色暗尽，孔林知道镜中的陈栖正已经醒来，虽然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孔林还是想着，这些，他应该知道，至少，他是当事人，直接听到比他转述来的好的多。
孔林不顾蔡观玉诧异的眼神，卸下背包，从包里掏出铜镜，镜中的阿正那张大脸单手撑额，一脸沉思状。孔林直接把铜镜搁上书桌，不管镜中的阿正如何表情。
孔林思考片刻后说道，“你们都是江海籍人，后面关于他的事情难道没有人说起吗？”
蔡观玉虽然对孔林刚才的举动略感奇怪，仍是回答道，“对于他的消息，确实再也没有。只知道他父亲因为卸职后一病不起，陈家本就血脉稀薄，只有他父亲一脉尚在官场拼搏，省城火情后，陈老逝去，陈家自此一蹶不振。其他的，再也没有了。”
“那他上学那两年，就没有什么端倪吗？”孔林发出疑问。
“没有，”蔡观玉斩钉截铁道，“那个时候，学校条件其实很不好的，生活上还是很艰苦的，我们几乎课外的时间都呆在一起，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所以我才对他的失踪一直抱有遗憾，是不是我忽略了他。”
“为什么你觉得是你忽略了他呢？”孔林敏锐的抓住字眼里的漏洞。
蔡观玉没想到孔林有此疑问，显见有些愣神，不知如何作答，右手不停摩挲左手无名指。
“如果蔡老师不方便的话，也可以不说的，”孔林知趣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总不能为了自己的一点窥欲，就要把人逼到墙角。
“没什么不能说的，”蔡观玉摆手，无奈道，“我只是不知道如何说起，或者说，到现在，我也不确定，他跟我断了联系，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
“哦？”这下勾起了孔林的兴趣，看来刚才蔡观玉的故事并未讲完，还有很多未尽之实。
“说起来，我们俩的故事里其实隐去了一个人，或者说，这个人，我不知道是不是让我们友情分割的那条线。”蔡观玉叹气道，指着膝上摊开的相薄，那张三个人的合影，那位鬓间斜插蔷薇发夹的女子，“她叫何玉，是陈栖正青梅竹马的好友，从小到大，陈何两家是世交，家中大人也一直把他们俩看作是一对儿。是以，陈栖正去了江海市立中学，何玉也去了，陈栖正去了西南联大，何玉也去了。正确的说，是我们仨，自中学开始一直都是在一起的。”
“那这个何玉，和陈栖正是相互喜欢的吗？”孔林问出关键，插话道。
蔡观玉摇头，“陈栖正的想法，我不知道，对于大人的安排，他一向都是打敷衍，从没有正面回答。但是，他与何玉的关系很好却是真的，每次何玉遇到什么事儿，总是他冲在最前面。”
“何玉呢？她喜欢陈栖正吗？”
“何玉？”蔡观玉的眼神有片刻迷离，右手下意识又抚上了左手无名指，“她是个很温柔的女子，自小一直把陈栖正当弟弟看待。以前还小，都不把大人的玩笑当回事。等到大了，自然也就不一样了，她对他，自始至终没有别的心思。”
“但是，会不会陈栖正喜欢她？”孔林发出疑问。
“我不知道，”蔡观玉有些迟疑，涩声道，“他对何玉一直很依赖，有什么事情，就算不能对我说，也一定会告诉她。毕竟他们自小长大的情谊，有时候，就连我，也是插入不进去的。”
孔林听出了一丝不同，脑袋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试探问道，“所以，你对何玉有了什么不一样的感情？”
“不，我们发乎情，止乎礼，当时并未逾矩，”蔡观玉声量拔高，整个胸腔呼哧喘气，似乎对孔林这样的疑问很是不满。
“抱歉，我只是。。。”
蔡观玉摆手，脸色有些苍白，“不怪你，当时所有人都指责我，说我们两个背叛了陈栖正，所以他才伤心欲绝，就此休学。这事已经过了几十年了，早就不算什么了”。
孔林瞟一眼书桌上摆放的铜镜，铜镜里的阿正一手抚额，静穆沉思，是他从未见过的严肃，见到孔林投来的探究眼神，阿正只是摇头，说道，“虽然我不记得他说的这些事，但是，我觉得不是他说的这个样子。我对这个叫何玉的女人没有什么印象，我想，我应该是不喜欢她的吧。”
风雨飘摇之际，国之将亡，人如汪洋之浮萍，浮浮沉沉，挣扎求存而已。由此，蔡观玉断了与陈栖正的联系，等到抗战胜利时，蔡观玉经教授推荐，去往美利坚留学，等到学成归国，早已失去故人消息，几番打听，只听得陈敬尧自当初卸职后，一病不起后，久病不治，一命呜呼，而陈栖正，更是无人知道他的消息。
自此，陈栖正从蔡观玉的生命里成了过客，只有那些照片证明，他曾经来过这个世界，别的，再无其他。
说到最后，蔡观玉眼角含泪，近百年的岁月变迁，于纸上，只是弹指一挥间，于他，却是整个葱蓉岁月，人生最美好最难以忘记的青春年少时呵！
孔林听完，静默不语，竟不知，原来，蔡观玉辉煌的人生背景后有这样一段经历，竟不知，陈栖正，原来有过这样一段经历。应该如何面对这段讲述，他不知，也不晓。
只是，对于陈栖正的悄无声息、自此不再相见，孔林有一事不解，蔡观玉所述，当时他与陈栖正的关系正是形影不离时，怎么会连陈栖正的不告而别一无所知，怎么的也会在事发前露出一点端倪才是。
此时窗外，已是天黑，暮色暗尽，孔林知道镜中的陈栖正已经醒来，虽然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孔林还是想着，这些，他应该知道，至少，他是当事人，直接听到比他转述来的好的多。
孔林不顾蔡观玉诧异的眼神，卸下背包，从包里掏出铜镜，镜中的阿正那张大脸单手撑额，一脸沉思状。孔林直接把铜镜搁上书桌，不管镜中的阿正如何表情。
孔林思考片刻后说道，“你们都是江海籍人，后面关于他的事情难道没有人说起吗？”
蔡观玉虽然对孔林刚才的举动略感奇怪，仍是回答道，“对于他的消息，确实再也没有。只知道他父亲因为卸职后一病不起，陈家本就血脉稀薄，只有他父亲一脉尚在官场拼搏，省城火情后，陈老逝去，陈家自此一蹶不振。其他的，再也没有了。”
“那他上学那两年，就没有什么端倪吗？”孔林发出疑问。
“没有，”蔡观玉斩钉截铁道，“那个时候，学校条件其实很不好的，生活上还是很艰苦的，我们几乎课外的时间都呆在一起，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所以我才对他的失踪一直抱有遗憾，是不是我忽略了他。”
“为什么你觉得是你忽略了他呢？”孔林敏锐的抓住字眼里的漏洞。
蔡观玉没想到孔林有此疑问，显见有些愣神，不知如何作答，右手不停摩挲左手无名指。
“如果蔡老师不方便的话，也可以不说的，”孔林知趣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总不能为了自己的一点窥欲，就要把人逼到墙角。
“没什么不能说的，”蔡观玉摆手，无奈道，“我只是不知道如何说起，或者说，到现在，我也不确定，他跟我断了联系，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
“哦？”这下勾起了孔林的兴趣，看来刚才蔡观玉的故事并未讲完，还有很多未尽之实。
“说起来，我们俩的故事里其实隐去了一个人，或者说，这个人，我不知道是不是让我们友情分割的那条线。”蔡观玉叹气道，指着膝上摊开的相薄，那张三个人的合影，那位鬓间斜插蔷薇发夹的女子，“她叫何玉，是陈栖正青梅竹马的好友，从小到大，陈何两家是世交，家中大人也一直把他们俩看作是一对儿。是以，陈栖正去了江海市立中学，何玉也去了，陈栖正去了西南联大，何玉也去了。正确的说，是我们仨，自中学开始一直都是在一起的。”
“那这个何玉，和陈栖正是相互喜欢的吗？”孔林问出关键，插话道。
蔡观玉摇头，“陈栖正的想法，我不知道，对于大人的安排，他一向都是打敷衍，从没有正面回答。但是，他与何玉的关系很好却是真的，每次何玉遇到什么事儿，总是他冲在最前面。”
“何玉呢？她喜欢陈栖正吗？”
“何玉？”蔡观玉的眼神有片刻迷离，右手下意识又抚上了左手无名指，“她是个很温柔的女子，自小一直把陈栖正当弟弟看待。以前还小，都不把大人的玩笑当回事。等到大了，自然也就不一样了，她对他，自始至终没有别的心思。”
“但是，会不会陈栖正喜欢她？”孔林发出疑问。
“我不知道，”蔡观玉有些迟疑，涩声道，“他对何玉一直很依赖，有什么事情，就算不能对我说，也一定会告诉她。毕竟他们自小长大的情谊，有时候，就连我，也是插入不进去的。”
孔林听出了一丝不同，脑袋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试探问道，“所以，你对何玉有了什么不一样的感情？”
“不，我们发乎情，止乎礼，当时并未逾矩，”蔡观玉声量拔高，整个胸腔呼哧喘气，似乎对孔林这样的疑问很是不满。
“抱歉，我只是。。。”
蔡观玉摆手，脸色有些苍白，“不怪你，当时所有人都指责我，说我们两个背叛了陈栖正，所以他才伤心欲绝，就此休学。这事已经过了几十年了，早就不算什么了”。
孔林瞟一眼书桌上摆放的铜镜，铜镜里的阿正一手抚额，静穆沉思，是他从未见过的严肃，见到孔林投来的探究眼神，阿正只是摇头，说道，“虽然我不记得他说的这些事，但是，我觉得不是他说的这个样子。我对这个叫何玉的女人没有什么印象，我想，我应该是不喜欢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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