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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天作之遇

    建康城外一片竹林,绿得像一块无瑕的翡翠,清凉凉的风,湿润润的空气,林中时而传来一两声清脆的鸟鸣显得竹林异常清幽。

    和煦的阳光从竹林的枝叶间洒下,照亮了林下的路。

    一匹白马穿过竹林疾驰,骑马之人身着乌袍,背上一口宝剑,头巾与衣袖在风中飘曵,簌簌作响。

    “母病,三郎速归!”骑马的儿郞便是谢纬,这时他边骑马边想一封家书,不由自语道,“不知阿母生了什么病,我得赶快回去!”

    骑行间,谢纬无暇欣赏一路风景。

    随着阵阵马蹄声在空中划过,谢纬的回忆也像柳絮般片片飘走,终于看到京城了,谢纬顿感浑身疲惫油然而生,但即将见到阿母的那种喜悦和激动依然强烈。

    ...

    长城公主,遗传了杨修仪的容颜,天生的冰肌玉骨,在宫外的生活,更促使自己成熟,离开母妃几个月时间,已是花容月貌、婀娜多姿,身体也逐渐强壮起来。

    这天长城公主和贴身侍女胭脂正在街上购买糖人。爆竹声突然响起,不知哪家商铺开业了,长城公主听到爆竹声响刚转过身来,谢纬所骑的白马突然受惊发疯似地跑了过来,而前方不远处一位老妪正在横穿大街。

    不由思虑,长城公主飞身上前去抓马缰却握住了马背上谢纬的手,两人同时用力勒紧了马缰,惊马一记嘶鸣,两只前蹄腾空而起。

    事发太突然了,随着“啊…啊!”几声惊叫,失去平衡的谢纬从马上摔了下来,长城公主瞬时用两手接住了从马上摔下来的谢纬,两人顺势在地上滚了几番,脸与脸已贴到一起,公主感觉脸上热乎乎的,从未有过的一种感觉。当两人目光相聚时,公主才意识到不对劲,“啊!”长城公主迅速推开谢纬,站了起来,害羞地用两手捂住脸,侧转身去,不敢正视对方,心跳也在加速。

    长途疲乏劳累使人的反应有些迟钝,还没来的及反应的谢纬只感觉胸前被软乎乎的抵了一下,是那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谢纬守孝两年多,又在武当山修道练武两年,除了师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女人了,这次和女人如此近身接触,像被电到一样躺在地上发呆。心想:马匹受惊的瞬间,自己完全没有了意识,好像天上飘落的仙女突然出现救了自己,这难道是梦境吗?

    直到有人大声呵斥,谢纬才回到现实。谢纬用力睁开朦胧的双眼,半空中一双眼睛正瞪着自己,这双眼睛的主人胭脂很生气地斥责:“鄙夫!没进过城啊?骑这么快!也不道声歉、说声谢谢!”

    “多有得罪!恕鄙人无礼!”谢纬站起来拱手道歉。

    这时,旁边路人已经将马牵过来,老妪慢慢走过来道谢:“老身谢过两位女郎!”

    “不谢!老妪日后出门定要当心!”胭脂接过马缰绳,眼睛继续瞪着谢纬,生气地把马缰绳甩给谢纬,谢纬也觉得不好意思牵起马缰扭过身去。

    胭脂口中依旧不依不饶,“唉,唉!臭道士!不要走,知不知道谢恩!”

    “多谢女郎相助!”谢纬说完,又转过身来向长城公主鞠了一躬,这才牵马离去。或许是太疲劳了,也许是急于回家,谢纬并未说太多话。

    ...

    长城公主回到杨府,心跳才逐渐降了下来,但感觉脸还是热的。

    “幸好大街上人不多,这和男人近身接触太难堪了!”长城公主坐在束腰圆凳上慢慢回想今日遇到的一幕。

    胭脂匆匆跑来,拿了一大叠纸,纸上画了一些公子的画像,“公主,这是后宫传过来的肖像画,杨修仪捎话回来,命令公主仔细审视,慎重选择!”

    公主还在回忆,坐着发呆,没有说话。

    胭脂再次大声提醒,“这是后宫收集到的士族公子的画像,这些公子的家世显赫,祖辈都曾是前朝或当朝重臣,后宫让公主依画像选驸马,这些画像被送进了杨修仪的寝宫,杨修仪又托人悄悄送了过来。你今日定要选一个,我好回话。”

    长城公主心不在焉地翻看,又不耐烦地说道:“这个不行!”

    “这个也不行!”

    公主继续翻看,“不行!”

    “不行!”

    “这个还是不行!”

    公主把最后一张画像放下,“都不行!”

    胭脂盯着公主的一举一动,继续劝道:“公主,年龄到了,该替自己考虑终身大事了!宫内和你年龄相当的公主有好几个,她们也在选,你就仔细看一下吧!”

    “我已经看过了,拿走吧!”

    “公主,你这样心不在焉,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是不是看上那个穷道士了?他可配不上你!”面对公主一反常态的神情,胭脂有些惊诧。

    “你可不要这么说!”公主进一步解释道,“我都没看清他长什么样,怎会看上他?再说今后还能不能遇到都不知道,不可能的!”

    “那我给你留着画像,等你有兴趣了再看!”

    就像夜幕总要降临一样黎明也总会来到,对大多数人来说,一天的辛劳,就是为了夜幕早点降临,得到一个安逸的休息;而对有志者来说,他们期盼的却是黎明,为的是又一场奋斗。闻鸡起舞就是长城公主每夜入睡前的期盼,从来不去他想,而今日和小道士的相遇却让她不自觉地多想了一刻。

    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不会随意为他人所左右,只有这一刻钟的回忆之后,长城公主便沉沉的进入了梦乡,这一晚睡的异常香甜。

    ...

    步过文德桥,往西南行数十米,便看到乌衣巷了。巷子里,墙壁雪白,瓦顶青黑,古朴典雅。东晋时王导、谢安两大家族堪称世家领袖,都居住在乌衣巷。两大家族贤才众多,门庭若市,冠盖簪缨,为江左巨室,两族子弟都喜欢穿乌衣以显身份尊贵,因此得名,人称其子弟为“乌衣郎”。因为两家非常重视教育,所以乌衣巷文化氛围非常浓厚。

    谢纬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但今天又感觉有些陌生。还未到家就看到阿母站在门口,才两年不见,阿母两鬓已经有了少许白发,那双期盼的眼神看了就让人心酸,谢纬赶快跑过去,“噗通”一声跪下,“阿母站在这里何故?”

    婢女答道:“夫人每天都要站在这里等你回家,已经有几日了。”

    “是儿不孝,让阿母担忧!”

    “三儿,赶快进屋再说!”谢夫人看到久违的小儿子欣喜若狂,脸上的光彩把天空都映的通亮。

    ...

    进到中堂,婢女去沏茶,谢夫人在黄花梨木扶手椅上坐下,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儿子。

    谢纬走到阿母身边说:“我给阿母把把脉吧!”

    “三儿长进不少,何时学会的把脉?”

    “跟师傅学的。”

    谢夫人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想说什么又没张嘴。

    谢纬把脉后走到谢夫人身后捶背,也没说话。

    片刻沉默后谢夫人问道:“三儿,为何未问我生的什么病?”

    去武当山两年,谢纬成熟了不少,觉得自己应该承担些责任了。听到母亲的问话,谢纬小心地回答:“阿母没有生病,可能是心病吧?”

    “还是三儿理解阿母!我叫你回来不会怪我吧?”

    “孩儿岂敢?阿父去世已有多年,大兄婚后搬出去住,二兄又在外地任职,三个儿子都不在身边,阿母感觉孤寂,理所当然,是孩儿不孝!”

    “你这次在家准备待多久?何时再回武当山?”虽然这样问,但谢夫人心中满是谢纬不再离开的期盼。

    “祖父当年入道武当,而我只是去武当学艺,孩儿今后不会再去武当,这也是我离开武当山时师傅对我讲的,他让我回京后报效朝廷、服侍阿母,永远不要再回武当山。下山后我才理解当初他为什么不让我行拜师之礼,其深意只有事后才能懂得。”

    “这般便好,三儿随我来!”

    谢夫人带谢纬来到卧室,手指一把宝剑,“看到那把剑没有?那是高祖武皇帝钦赐给你父亲的宝剑。”

    顺着谢夫人手指的方向,谢纬看到精美的礼盒里静静躺着一把散发着耀眼金光的剑鞘,剑鞘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谢纬左手拿剑鞘在手,右手抽出宝剑,只听到一声剑鸣,一道寒光从眼前掠过,谢纬拿剑仔细端详,剑身上一面刻着黄龙,一面刻着金凤,黄龙金凤栩栩如生,奔腾欲飞,还纹饰着北斗七星,花纹细凿,图纹清晰,七星北斗行天,光耀夺目。

    “难道这就是龙泉七星剑?《史记·天官书》记载,‘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乡,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记,皆系于斗’。在先人眼里,北斗就象天帝乘坐的车子,运行于天极的中央,故而视它为主宰一切的神祗。因此,先民在剑身上文饰北斗七星图案,以剑应天象之形,相传诸葛亮借东风时,身披八卦道服,手中挥舞的就是一柄七星剑。如今七星剑成了辟邪剑,是道士手中召神役鬼,避邪除魔的法器。”谢纬说道。

    “这个我也不知,只听你父亲说过,这把剑虽然不是尚方剑,没有先斩后奏之特权,但高祖武皇帝曾说过,配此剑可进宫面圣,按法诛奸皆不为过,即使重罪也可保免死,关键时刻可保你性命。”

    “阿母,这把剑给我恐有不妥,还是给大兄或二兄吧。”

    “你大兄辅佐太子,你二兄是当朝权臣彭城王刘义康的女婿,皆有所庇护,我最担心的就是你,给你这把剑希望保你平安,也希望你像你父亲那样有所作为!”

    “谢谢阿母,儿定不负重望!”

    “三郎,你大兄谢综,虽然入朝为官,但性情高傲,处世不够谨慎,自侍豪门士族出身,瞧不起苦寒出身的皇家刘氏,难以被重用,你定当引以为戒,低调行事,免招事端!”

    “儿谨记阿母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