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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蓝天白云

    屋外的蓝天白云,太阳懒洋洋地挂在高空之上,暮春的空气中夹杂着一丝暖意,还有初生的枝叶,一场雨过后,到处焕发着生机,老丑儿做了一个梦,他和蓝衣坐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他们的女儿在地上跑来跑去,那天的天气就是这么好,蓝衣还是穿着那身蓝色的对襟小褂,女儿穿着米色的小褂小裤,头戴着小公主帽,“咯咯”地笑着朝他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他伸出手去抱——

    突然“啪”的一下,手摔在了床边上,他醒了。

    眼前的蓝衣还是昏迷不醒,屋外的天也渐渐暗了下去,隔壁床上的阿姨也在沉睡,旁边陪床的家属已经不知去向。整个病房安静到让人害怕,只能听到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这个声音让老丑儿再一次感觉到冷冰冰的。

    也不知道孩子在家怎么样了。这么想着,老丑儿忍不住又开始和蓝衣说话,聊他们的女儿,聊他们的亲戚朋友,聊他们这个小家的以后未来。

    忽然他感觉到了蓝衣的手好像动了一下,他以为是错觉,赶紧继续说话。

    “蓝衣你听到了是不是?蓝衣你听得到的话就动一下手指——”

    蓝衣的手指头又动了一下。

    “医生——、医生——”老丑儿疯了一样地跑出去叫医生。

    很快医护人员进了病房,检查了各个方面以后,主治医师张大夫脸上的表情明显缓和了很多,他面向护士嘱咐了几句,对老丑儿说:

    “小伙子你命好,你媳妇儿挺过这一关了,做的不错,要有信心!”

    临出病房前,还拍了拍老丑儿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好好陪着你媳妇儿,等她醒了看到你,会很高兴的。

    老丑儿紧挨着病床坐下来,一步也没再离开过。夜幕开始降临,门外的人来来去去。开始有点放心下来的老丑儿这才意识到,他的兜里已经没钱了,肚子也早就饿扁了,但是他怕蓝衣出什么事也就没挪步。

    病房的门开了,一个护士端着饭盒进来,笑着递给老丑儿,说:这是张大夫让我给你带过来的,你放心吃,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找他。

    老丑儿狼吞虎咽地吃下了这顿饭,这顿蓝衣生病以后最好吃的一顿饭,他也顾不上想什么感谢的话,也没有专门去找张大夫道谢,但是这份情意,他深深地刻在了心底。

    后来他才知道,这位张大夫就是张技术员的弟弟,张技术员知道了老丑儿家的事情后,特意嘱咐了他多加关照。

    蓝衣病情逐渐稳定下来,老丑儿这才松了一口气。得知病情好转,蓝衣这边的兄嫂才敢来顺便探望一眼,只说让她好生歇养,坐了几分钟就又匆忙走了。蓝衣的家族中人丁惨淡,只有一个兄长近年来也常年卧床,兄嫂一并嫌弃这一家人,早年在家享了福,如今家境一日不如一日,也开始笼络人心,盘算着以后能有人帮衬着些。

    蓝衣眼见自己住了这么长时间的医院,知道家里边应该早已经亏空,肯定早就拉了饥荒,一个劲儿地催着老丑儿给自己办出院。

    “张大夫,我已经没事了,可以出院了吧。”每每张大夫一进病房,蓝衣就打听着自己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快了,再观察一个礼拜,没什么事就可以出院了。”

    “大夫,我媳妇儿坚持要出院,想家里孩子,怕这么下去大人孩子要有心火了。”老丑儿被蓝衣闹了一通,只得来找张大夫。

    “嗯问题不大了,回家好好养着吧,不能太累着。有什么事要赶紧到医院复查。”张大夫嘱咐了几遍,便随他们去了。

    他也不知道该联系谁,只能又给小栀姐打了电话。

    强哥开着他的拖拉机把蓝衣和老丑儿接回了家。

    这个家总算是又团圆了。只是刚刚有点好转的小家突然又经历了这么一场意外,往后的日子又变的不好过了,对此,蓝衣内心很是自责。老黑家、小栀姐家、王庆好,几个至亲的亲朋好友知道以后,也送过来五百块钱,本来还没还完的账一下子又涨上来了。

    被这一通病一番折腾,蓝衣身子更弱了,孩子还这么小,老丑儿没办法离开家,只能再一次干起了老本行,开始弄了一个旧拖拉机在周边干点零活儿。运气好的时候一天能赚上一百块钱,运气不好几天赚不到什么钱。日子虽然过的紧巴巴的,但是看到蓝衣一天天好起来,闺女也一天天长大,老丑儿心里虽然压力大,但是也很知足。

    蓝衣好的差不多了,老丑儿开始挨个去感谢那些帮助过他们的人。他带着蓝衣去了张技术员家,自打那次去劳动局无果之后,张技术员长年的病痛更加严重了,平日里已经不怎么下床走动了,出门也是拄着拐杖在院子里溜达溜达。

    “我就是一辈子没吭过声,好不容易想要主动给自己维权了,才发现,这个世界已经大变样了。”

    后来在张大夫那儿了解到,张技术员当年是高材生,一毕业就被分配到研究所上班了,还参与了首都重要建筑的设计和施工,最后因为建筑施工遇到了大问题,被人给坑惨了,替人背了锅,直接免了职,吊销了他的证件,这么多年一直不让再考。无奈之下,为了养家糊口,他只能在一些小的工地上干干活,挣点钱,因为这里不需要提供证件。

    “一直不就这样嘛,你们还是太年轻了。的真要是都能是非分明,哪里就还有窦娥冤了?”

    那天从张大夫家回去以后,老丑儿一句话也没有说,一个人翻来覆去半宿没睡着觉。

    话说当时蓝衣生病住院太匆忙,孩子的名字还没定下来,回来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孩子取名字上户口,想来想去,这个名字得蓝衣来取。

    “你有文化,你来取名字。”老丑儿翻了一天的新华字典后,扭头问蓝衣。

    “何月娟?”

    “不好听。”

    “何红凤?”

    “不行,这个都过时了。”

    “那还是你来取吧,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个了。”

    老丑儿把字典放到一边,又抱起闺女。

    “你别老抱她,养成习惯了,一放下就哭。”蓝衣一边说一边示意他放下闺女。

    “抱会儿吧,一天好不容易抱一会儿我闺女。”

    “敢情不用你老抱着。”

    “就叫“何天晓”吧。闺女是一大早四五点出生的,也是个好寓意,咱们家的天亮了,好日子来喽。天晓~,就叫天晓。”蓝衣一边翻着字典一边跟老丑儿说到。

    刚一叫“天晓”、“晓晓”,这小宝宝就直瞅着老丑儿两口子乐,看来孩子认了这个名字了。在老丑儿的悉心照料下,蓝衣身体好起来了,孩子也健康长大,一天一个样,胖乎乎,像过年家里贴的年画娃娃。

    这天强子叫着老丑儿来家里喝酒,酒过三巡,老丑儿说出自己的想法,想着干点什么,跟强子一合计,俩人想到一块去了。

    “我是这么想的,咱们这呢,产小麦高粱,别的不好弄,咱们酿酒,你看村西头那个老陈头,一个人每年酿那点酒,散打着卖,一年也够养活他老两口了,咱们把这技术练熟点,规模搞大点,不能比他强啊。”

    想着也是,也没什么难的,老先前儿,那老爷子辈的都是自己家酿点酒喝,不也是挺好的嘛。这手艺对于庄稼人来说就跟平日里做饭一样娴熟。

    “行。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咱们就分开去干,先按土法子练练手,等熟练起来咱们就开厂子,弄个公司。”

    “明天就把家伙什先架起来,烧一点尝尝。”

    “得。就跟我们那个老屋先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