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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成长

    又休养了一个月,老丑儿开始给强子的玩具厂送货,有时候远,有时候近,远的时候一次要在外面跑上个十天半个月,近的时候五六天就回来,货送的快就回来的早,不好卖的时候一趟就要走很久。

    一开始,老丑儿和玩具厂的杨大壮一起搭档跑,后来大壮自己搞了一辆三轮汽车,自己另立门户了,老丑儿一个人不好再找人,就跟蓝衣商量这个事儿,要不算了吧。

    蓝衣一听老丑儿不干了,心里着急,好不容易遇着一个机会,不能这么轻易放弃了。于是,两口子商量了一宿,决定蓝衣跟着老丑儿出去送货,蓝衣在身边,一能帮忙看着点,二来还能监督着点,路上开车能安全一些。

    第二天,老丑儿把天新叫到跟前,跟她商量这个事儿。

    “新新啊,爸爸妈妈要出去挣钱,给你们上学赚学费,你和弟弟在家,能不能帮着爸爸妈妈照顾着弟弟一点?最多一个礼拜,爸爸妈妈就回来,好不好?”

    天新什么都明白,她知道父母这两年有多么发愁,为了钱的事儿,他们总在夜里吵架,母亲总哭,父亲不说话,现在如果爸妈能赚到钱,他们就不会吵架了。

    天新点点头,没说一个“不”字。

    隔天,父母给他俩准备了米面,还买了不少方便面,还给了她二十块钱。临出门,蓝衣还在嘱咐天新,要好好照看弟弟。

    天新不懂怎么带天意,她只负责搞点饭吃,饿不着他,有时候天意会说自己肚子不舒服,天新就效仿姐姐天晓,给他揉肚子,拿糖水给他喝,家里没有开水了,她就把糖倒进小水壶,打开火烧,弟弟说这样烧的糖水最好喝。

    一开始父母隔五六天就能回来一趟,有时候要走七八天,但是天新觉得这样好多了,她开始喜欢父母不常在家的日子,父母很少吵架了,每次回来还有好吃的,有时候是糖,有时候是烧饼,都是他俩爱吃的。

    但是她也会担心,父亲开车会不会有危险,在外面要吃什么呢?会不会挨饿?他们会不会在外面打架?妈妈会不会直接在外面跑掉了,不回家了?

    每一次的最难过的幻想,都会在重逢父母的那一刻化作更有意义的幸福。是的,每一次看到父母都能平平安安回来,天新和天意就开心极了。

    这一次,母亲蓝衣打来电话,说是要晚几天回来,让天新天意不要着急。天新只是“嗯嗯”地回答,眼睛里早就充满了泪水,她已经十多天没见到爸爸妈妈了,天意每天都问她“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她也不知道,只能回答“快了快了”,甚至有时候她会想,父母是不是不要他们了,觉得他们是累赘?

    父母不在身边的日子,天新一方面要保护自己,经常晚上会有同班的男同学成群结队地从他们家跑过去,几个调皮的男同学还会大晚上敲他们家的门,甚至有时候还会拿小石子丢她的窗户,但是这一切何天新从来不怕,甚至还能在班级里成了大姐大。

    然而天意年纪小,有时候会被人欺负,每次都只会哭,天新每天除了为自己打架,还要帮着天意处理事情,因为她知道现在家里能帮她的只有自己了。

    “天新,你弟弟被人打哭了!”刚下课,同学就跑过来告诉她,弟弟天意被人打哭了的消息。她没多想,直接跑到弟弟教室门口,看到弟弟正在门口哭,何天新气不打一处来,看到是比自己还要高的高年级男同学,她自知是打不过他的,干脆直接拉着天意去告了老师。

    说明来由,老师把那个男同学叫过来,教训了一顿,并对天新说,你回去上课吧,我来处理这个事。

    “不行,我要看着你打完他,我再走。”天新的固执,让一旁的老师也吃了一惊,他们没有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姑娘居然这么强硬。没办法,这位老师只能拿起手中的书本,打了男生几下,天新这才回到教室去上课。

    后来向阳山小学里传开了,何家三闺女不好惹,和当年的何裕得一模一样。天新在学校逐渐有了“小霸王”的称号,她谁也不怕,打得过的,打不过的,只要有人欺负她和天意,她就会直接冲上去。以至于后来蓝衣和老丑儿一回来,就会有学生家长来家里告状,挨了揍了男同学在母亲的背后躲了起来,这让天新忍不住发笑。

    但是她只怕一件事,那就是天意生病。

    这天冬天夜里,两个人早早就睡觉了。

    “姐姐帮我把被子塞好了,别漏风,然后我再帮你塞好。”天意蜷在被窝里,对天新说到。此时,外面寒风呼呼地吹,屋里的小火炉几乎没有什么火苗,虽然晚上方姨刚刚帮他们换上,但是他俩不太会搞这个火炉,两个人就只能早早钻进了被窝。

    听到天意让她给塞被角,她就转过来给他塞好。

    “三姐,你说我是不是妈妈生的?他们都说我不是妈妈生的,是捡来的。”

    “谁说的?你告诉我,明天我给你打他去——”

    “我们班的同学,他们好多人都这么说,说是听大人说的。”

    “别听他们的,你要不是亲的,那妈妈怎么能对你那么好呢?比对我还好呢,对吧?”

    “嗯。”天意点点头,单眼皮的小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乖乖地等天新把被角给他掖好。

    “好了,该你给我塞了。”天新也挺挺地躺在被窝里,对天意说。

    “我出不去了,我一出去被子就散了,你就白给我塞了。”天意得意地笑着对天新说。

    “哈哈哈、哈哈哈。”两个人在床上笑了半天,外面的风已经停了,大概是开始下起了雪,“簌簌”的声响中时不时还会听见树枝被压断的动静。屋里边火炉中的火差不多已经熄灭了,只有一点泛着红光的碳,时不时地燃起一小撮火苗,忽的一下子又灭了。不一会儿屋里边就只听得见两个孩子发出的“嘶嘶”的呼吸声了。

    半夜翻身的时候,天新下意识地摸了摸天意的额头。

    好烫?天新一个激灵,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爬起来又把手放在天意的额头上,然后又放在自己的额头上试了一下,经过确认,果然,天意发烧了。

    这下给天新吓坏了,怎么办?

    要去找徐大夫吗?可是这么晚了,她害怕极了。

    不去的话,天意会不会烧死,烧傻?如果他出了事,父母回来是不是会打死她?就算不打死她,这辈子她都会活在阴影里的……

    想到这,天新顾不上害怕不害怕,穿上衣服、鞋子,带上手电筒,就准备出门去找大夫。临出门,她又犹豫了。

    应该开着灯还是关上灯?开着灯,让别人知道家里有人,可是万一有人把天意偷走了怎么办?

    关上灯,天意如果醒了会不会害怕?

    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着灯,自己去找大夫来家里。她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表:

    凌晨十二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