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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气氛正沉闷间,窗户玻璃突然像是被什么敲击着一般,连绵不断地发出“啪啪啪”的声响,随后,四周慌乱的关窗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原来,又下雨了啊,毫无征兆的……

    吴倩看了看窗外骤然变大的雨势,皱了皱眉抱怨道:“这是这一周来的第几场雨了?衣服都快要干不了发霉了。”

    刘沁淡淡笑了笑道:“听说是台风又要来了。你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还不习惯这里的天气吗?”

    沈逸下了跑步机,倚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稍作休息,也在看窗外那瓢泼的大雨,略有些担忧地问刘沁:“刘阿姨,我们带伞了吗?”

    刘沁轻轻摇了摇头:“这回没有带了,前两天用了伞,我把它放在阳台晾干,忘记收进车里了。”她伸手用毛巾给沈逸擦了擦额头的汗,宽慰他道:“别担心,我们也就只有从车库出来的那一小段路需要用伞,不一定一会雨就停了呢。”

    吴倩听到台风,想起了半个多月前那场台风,刘沁做的傻事,想起当时,语气就有些不好了,提醒她:“这次来台风,你家里可是准备好了常用的药了吧,别到时候又做一些让人心惊肉跳的傻事。”

    刘沁连横人眼刀,都是温柔不带气势的。她无奈反驳吴倩道:“你这话说的,是在诅咒我和小逸谁嘛?”

    吴倩愣了一下,仔细回味了一下,才反应到,她这话,说的是不太对,不由失笑。但她却还是挑了挑眉,嘴硬道:“是你听者有心了。”

    “是是是,你说地都对。”刘沁勾起了唇角回她,语气像是生怕吴倩听不出敷衍一般。

    沈逸看着她们一来一往地斗嘴,看着刘沁难得展露的活泼,也不由地有了笑意。

    气氛,终于又轻松了起来。

    三个人都不打算再跑了,便去了休息区,围着张桌子坐下暂做休息了。吴倩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问刘沁:“我们之前约好的国庆之游,你不会临时又放我鸽子吧?”

    刘沁弯了弯眉眼,却是没有直接回答吴倩的问话,而是侧过了脸,温声问沈逸:“小逸,你国庆有什么安排呢?”

    沈逸不假思索,如实回答道:“之前暑假里就和爸爸妈妈说好了,国庆去欧洲六国游,算是我考上京南的奖励。”他曾经和赵琳他们在美国生活过一年,期间也去过加拿大,北美洲给他留下的印象是粗狂热情,他也很喜欢,但却莫名地更向往欧洲,向往那里的悠久历史和浪漫风情。这场欧洲游,是他期待了很久的。

    刘沁听闻沈逸已经有了安排,便放下了心,扭头轻快地答应了吴倩:“那我没事了,我们就按照原定的计划行事吧。”

    吴倩挑了挑眉,不满地觑了刘沁一眼:“我怎么觉得我像是备胎。”

    刘沁失笑,嗔她:“小孩子面前乱说什么呢。”

    沈逸咬了咬唇,有点在意,他不是小孩子了。但最后,他只是歪了歪头,关心问刘沁道:“刘阿姨,你们国庆的计划是什么呀?”

    “我和你吴阿姨准备去一趟长川,一路从立州古城去往含江、源湖。可惜这个时候,无缘得见云狐雪山的漫山冰雪。”

    沈逸顿时心向往之,刘沁说的这些地方,也是他在旅游地图上标记了的有生之年必去之地。他由衷道:“我也想去看看,听着就很美……”

    刘沁摸了摸他的头,平复男孩躁动的心:“会有机会的,而且,欧洲也很美的啊,各有风情呢。”

    沈逸转念一想,就又释然了,刘阿姨说的对呢,总有机会的。只是,他眼珠子一转,又有了新的惆怅:“要是刘阿姨你没有安排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就好了。”他愈想愈惆怅:“要是我们能一起在法国的香榭大道漫步,在德国的莱茵河上游船,在荷兰的风车下拥抱郁金香花海……”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停了下来……

    因为他发现,刘沁的脸色,随着他话语的落地,越来越苍白,神情,愈来愈僵硬。可他到底还是在沈逸惊疑看去之时,温柔地给沈逸绽放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是可惜了,我……曾经有段时间,也很想去的呢……”她眼底的神色,是沈逸看不懂的晦涩难明,像是在看他,却又像是,在透过他,看向一个,遥远的,沈逸无法触及的过去。

    沈逸低下了头,心中暗自自责,他为什么要这么多话呢,是不是,哪里戳到了刘沁的伤心处了……

    幸而,吴倩打了个岔,扬声嗔怪沈逸道:“沈小逸,你这样不厚道吧,当着我的面挖人呢。”

    沈逸被吴倩的气场一唬,忙心虚辩解道:“我没有……”

    刘沁在旁,轻轻地笑出了声。

    可是,气氛到底是又回不去了。

    回去的路上,刘沁上车后就随手打开了车载音乐,一曲接着一曲,或是欢快,或者轻柔的歌声,不绝于耳。沈逸却还是觉得,气氛静悄悄的,沉默异常……

    他偶尔侧头偷偷地觑刘沁,总能看见刘沁线条柔美的侧脸,带着与往常无异的恬静温柔。她似乎掩饰地很好,可沈逸还是觉得,她的眉梢眼角,盛满了与往日不同的低落与沉郁。

    沈逸收回视线,安静地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繁华街景,人来人往,车辆川流不息,是过路客,还是归家人?他双眸出神地望向道路两旁的高楼,看着那些高楼里或明或暗的灯光,想着,每一盏灯下,都至少有一个人,就会有一段只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这里,有多少故事呢?

    属于刘沁的故事,是什么呢?

    明明,他们现在坐得这样靠近,沈逸却还是觉得,他好像,与刘沁,距离地很远,很远……

    又一个红灯来临,车流停了下来,他们也停了下来。沈逸不经意看见不远处的便利店,有三三两两的人,停在柜台前,等待着老板装好一个个金灿灿的玉米棒。他突然转过头,打破了一路以来的沉默,带了些欢快对刘沁说道:“前面有卖玉米诶。”

    刘沁终于从往事中,抽回了心神,转过了头,唇角扬起一抹弧度,问他:“你喜欢吃玉米吗?”

    沈逸点点头:“恩,就算直接蒸煮的,都很香很甜,要是炖排骨的时候放一些进去,整个汤的味道都会变得更美味了。”

    刘沁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

    红灯过了,绿灯亮了,车流开始动了,刘沁跟随着前面的车开始前行,但却渐渐偏离了主干道。她在距离便利店不远处的路边临时停靠点停了下来,解开了安全带,边开车门边对沈逸叮嘱道:“外面还下着雨不方便下车,你就在车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沈逸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就看见她下了车利落地关上了车门,而后,抬起手遮挡在头顶,绕过了车身,避着地上的水坑,有些笨拙地朝着不远处的便利店跑去。

    沈逸的视线,随着那个纤瘦秀丽的身影移动着,突然就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中了一下。他紧紧地盯着不远处刘沁和老板比划说着什么而后接过老板装好的玉米走向店内结账的身影,终于,不由自主地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

    不一会儿,刘沁就回来了。她还站在车门旁,轻轻地抖了抖一身的雨水,沈逸却是迫不及待地就为她打开了车门,又是感动又是心疼地嗔怪她:“我只是随口说的,雨这么大,你怎么就这样跑下去了,你看你衣服都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