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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可怜玄元

    就在董恪整理好仪容,做出风度翩翩的样子,打算去拜会这位高僧大德,冷不防却被寒江按住,颇有些不忍直视之感。

    庙里守门的小和尚不知何时攀上了寺内靠门墙的高大菩提树耍玩,一看到这僧人,三两下窜下树来,开了大门,欢快的跑到跟前,跟这僧人见礼问候,迎他入寺。

    “一行大师?”寒江笑得极为古怪,“果然高僧,非同寻常,如今却是宝刹贵地,不是我等凡人可以踏足的。”

    许是被寒江遮住了阳光,许是太阳躲进了云层里,许是天外客落去红尘,这位大师眼角直跳,瞬间回转了凡尘,失了世外高人的风范。

    “寒,寒,寒,九”一行大师颤抖了手,去往寒江胸前探去,打算看看有没有心跳,确认这是人是鬼?

    被寒江毫不客气的拿手里收起的扇子一把拍开,“大师,麻烦你注意点你的形象。”

    一行大师怔了怔,一把抓住寒江的手,“热的,有脉搏,你,没死!当年明明看到你吐血不止,气绝……”

    “好你个寒九无事也不打声招呼,累我多年来给你念得《地藏经》《金刚经》。”一行双手按住寒江肩头,甚为失态。

    看得诸人惊异,那小和尚呆头呆脑的瞪圆了双眼,煞是可爱,让人恨不能去揉搓一番澄亮的小光头。

    故友相见慨叹了一番,得知寒江一行前来礼佛,却被闭之门外,一行犹疑了下,便道,让寒江等人明日再来,待他回寺交代了,便同去城中叙旧。

    “果然你变了,十年不见,人心大变呀?想当年你可是求着我去你寺中的,如今我已到了门前你却让我打道回府,你对得起当年的交情?可怜玄元……”寒江故作仰天长叹,话未说完,就被恢复仪态的一行捂了嘴。

    “行,行,行,你够狠,让你去就是,闭嘴成了吧!”一行一派宝相庄严险些破裂,幸而记着自己不是寒江对手,又顾忌身份方忍了下来。

    小和尚一听赶紧插嘴,“师叔师叔不行的,陆檀越家中早有定约,寺中这三日不待外客的……”

    一行大师垂眸念了声佛号,拨动了手里的念珠道,“这位檀越算不得外人……”

    “不是外人还是内人不成?陆家老夫人的前几次来,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主持师伯也是答应了,陆家每年来都要添上不少的香油钱,供养三宝,布施僧衣鞋帽,我们都穿到身上了,师叔这样有些不妥吧!”

    小和尚兀自念叨着,不时回头看着,希望他家师叔能够改变主意。

    这小和尚嘟哩嘟囔一大串,颇有几分一行和尚年少时候风采,寒江不禁轻咳了几声,与一行初识时候景象跃然眼前。

    看寒江眼色,也知他定是想起自己年少不更时的荒唐事,更凄惨的是现场还有一个人牢牢记着。

    如今却是这么多人看着,未免他这乖巧师侄落得他如今境地。一行大师默念两句阿弥陀佛,稳定心神,“明心,出家之人不可妄言,速速打开寺门便是。”

    “是,师叔,”明心小和尚委屈不解,却还是听话照做。

    一行和尚转身对诸人行礼,“几位檀越且随贫僧来,这前门不便车马,倒要劳烦那位檀越驱车马侧门而入。”

    一番介绍,几人各自见礼,同去寺庙之内,古烈南熙两个自告奋勇驱着车马随了明心小和尚绕行侧门。

    寒江与一行和尚走在前面,一行和尚如今行止高雅,满怀慈悲之气,仿若佛光普照的跟诸人介绍寺中沿途古意长廊,高大菩提,银杏,繁盛花木,肃穆的宝殿……,种种来历,其中曾发生的趣事逸闻。

    不禁摇头低叹道,“多年不见,你也越发酸腐了,当年你可最最看不上这种做派的,而今你可更胜你师尊当年。”

    “你我多年不见,而今方遇,不叙离情,却言过往是非,枉费了你我交情。”一行和尚甚为不满寒江一见面就拿当年的事揭短。

    “我不也没说什么吗?果然你都不如当年坦率可爱了,你不还念了许多经,超度那些众生,助它们早入轮回,清微清虚他们可没少为此受罚,你当年不还很是得意的,如今倒是后悔了,太虚伪了!”

    “好你个寒九,说的好似当年没你的份!你不也……”一行大师宝相庄严险些保持不住,正逢两个少年僧人前来通禀,说是主持请师叔前去与陆老夫人讲经说法。

    一行吸了口气,闭目缓缓呼出,又恢复了往常气象,不在理会寒江,与董恪几人告罪,吩咐其中一个僧人带寒江一行前往他后院禅房休息,好生招待。

    随意那僧人前往后院多了许多花木,黄葛树,蒲葵,桃李树,曼陀罗花、山玉兰和优昙花。

    有一处奇石生的甚为别致,听闻是某位檀越捐赠的,好与这寺中另一处假山相应。

    又有一处池塘与院外一处湖波接连,颇具规格,曲折木桥清幽雅致,有许多放生的鱼虾,接天莲叶随风起伏,满目碧色可映苍穹,间或有或红或白的莲花亭亭玉立,或有含苞待放,或有张扬怒放,或有残花莲蓬。

    池塘曲折木桥中途有几处小亭,缠绕藤萝,不见本相,青石桌凳,古朴意趣。

    引路僧人很是肃然,并不多话,把诸人引到了一处丛生青竹的院子,道是师叔居所,让几人少待,师叔稍后便来,就失陪了,上了壶茶水,便再不出现。

    打量了一番这简单的禅房,正厅有一座佛像供有香烛果品,下有蒲团木鱼。

    几人去了右侧厅,也只有一套桌椅板凳,临窗有一副书案,备了笔墨纸砚,几个高层书架,俱是佛家经典。正好让樊苏三人好生歇息,待见那位大理寺卿。

    “想不到久之你也算相识满天下,连着一行大师也与你有交情!你从前来过慈恩寺?”董恪大有不忿,瞧着寒江手里来回摇晃的折扇,“想当初我在江东也有听闻一行大师之名,想不到今次一到这慈恩寺,便先见了,果然不负盛名。”

    “这慈恩寺也与从前大有不同,常听人道物是人非,如今人物皆非除了果然,我竟不曾识得,倒愈发荣盛。”寒江转身打量一番,回问董恪,“我确实好奇,你即听闻过果,一行,为何不知这慈恩寺?”

    “这慈恩寺深藏山野,不多现人前,只待有缘人,不是甚么人随意都能来的,一行大师也只会有缘,我又不曾寻访,一时未曾想起,何必寻根究底。你当年还来过的,不也没认出来,我这没来过的?”董恪毫不客气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