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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夜寒凉

    那面具人直到被捆绑结实了之后,没了颈间利刃威胁,才恢复言语,直盯着靠着回廊坐下闭目的寒江,“阁下是何来历?本,鄙人行走江湖竟是闻所未闻,可否赐教?”

    却不曾得了回应,古烈南熙嫌他吵闹,直接撕了衣角堵嘴了。

    那面具人被扯了面具,不过中年,倒也生的堂堂,一派忠厚老实,还是城中一处茶馆的老板,初来长安之际,古烈南熙出去耍玩,还曾去他茶楼中歇过脚。

    被堵了嘴还竭力折腾,呜哇呜哇作响,大约是在叫,“知道我是谁?”却无人理会。

    想是从未见过,不加审问试探,便直接堵了嘴的,半分未能显示价值。

    大约与他曾想的,一朝事败无论酷刑加身还是威胁利诱之类,决然不同。

    直到后来南熙嫌弃他吵闹,直接一记手刀,砍的他昏迷不醒,才上安静下来。

    至于那些被放倒的弩手,原是寒江早在初至之际,无声靠近掰断了一个埋伏的黑衣人。黑衣人手中乃是千机弩,箭上涂有牵机之毒,怪道雨势正盛之际不曾放箭,还使人厮杀。

    便先去越宅仆役女婢避难院落,不记手段背后出手,先将厮杀纠葛不分敌我的杀手斩杀殆尽,只余了几个领头的,使人刑讯,方带了人前去援救另一处院落的人。

    乘着雨势,踏过方才血流泛红如今已被雨水冲洗干净的地面,前去救援。

    为防万一,寒江心痛的将刚从陌楼手里拿来的麻药淬越宅中所有的绣花针,药太少,大的兵刃不够用,体验了一次陌楼此前的感觉。

    那是陌楼近来为人疗伤治病止痛发明的良药,粘上少许便会使人失去知觉。

    闲聊之际无意之间说出口,见得陌楼颇为得意,虞祁越关寒江俱要见识一番。结果见识见识一见便失,被三个看着这正人君子,实则无耻的小人给瓜分了。

    寒江自小练就的抢劫功夫得了先手,夺了一半,剩余皆被虞祁越关二人抢去,自己一无所留。

    虞祁越关两人直叹下手慢了,不比当年咯!寒江表明本打算矜持些的,只看那二人动手,一时没忍住,当年相遇不过年少矜持,不是抢不过你们,须知他寒某人怎么也是自小练就的打杀劫抢本事。

    寒江的厚脸皮惹来两人刀剑相加,越关虞祁随意一人,他自认稳胜,两者以众凌寡,他也只好闪身躲避,陌楼好在旁边击箸敲碗颇具节奏,还能连成一支曲子。

    虽生畅意却着实疲惫,见着天色已晚,不顾是天留客,还是心有不忿,有心分出胜负的人诚挚留客,俱不能转变他心意。

    若非陌楼心胸开阔,善以制药,怎么也得愤慨不平一番,虽然更重要的是他打不过这三人随便一个,不得不放宽心。

    从前常听说书人的故事里,那些事发报案之处,总是大局已定,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完了,官差衙役才出现的,古烈南熙还曾嘲笑过,城里的县令老爷家失火,那些差役怎就都恁快就赶到了?如今切身经历一番,果然如此,想也是分平头百姓跟官宦之家的。

    如是东城那些官宦显爵之家有个鸡毛蒜皮的事,怕是不用人去报案,巡逻的都颠颠自个跑去了。

    日前东城一户大宅里出了个偷盗的,那两队巡逻差官都慌忙赶去,当时他们还说这长安城里的治安真个好,不愧是帝都所在,感情只是权贵之家住的地方好。

    事发之初,管家已是遣了两个机灵能干的护卫前去报案,还有两个大理寺卿陆大人派来的护卫回去报信。

    可如今,围攻的黑衣人全被捆绑了才到京兆尹大理寺卿两位大人为首,带了府衙官差,巡逻武侯匆忙前来,正好赶上将捆绑好的黑衣人等接手。

    若不是己方早有防备,又颇具武力,怕不是连着大理寺卿陆大人派来的护卫一同被他们收尸了。

    此一回耗亡者多为那批大理寺卿派来的侍卫。越五等人护卫越氏商队,多经厮杀历练,虽有损伤却不曾有所亡故。

    这要是那些王公贵族,高官显爵之家有事,怕不是早到了,他们还是证人呢!怕不是要拿他们的尸体去当证据!

    古烈南熙十分不满,怨气冲天,大理寺卿和京兆尹两位大人的面,你一言我一语地怼那接手的果毅都尉,是否是来收尸的?怎的此前一向安好,只有你们派来侍卫看护不过两日便被人杀上门来云云。

    那果毅都尉不愧是这长安城里混的,对被人怼到面上也可面不改色,直道歉意,方才暴雨惊雷,巡逻守夜者少,多在避雨,又兼深夜人手不足,一经接报,便尽力赶来,多加恕罪。

    董恪管家正与交涉大理寺卿、京兆尹两位交涉,也不甚客气,不如从前谦和有礼,直道惶夜混乱,侥幸逃得性命,神魂不定,招待不周……

    听得两位大人,不知是何滋味的立于庭院,踩着地面未被雨水冲洗去的泥泞血迹,听着管家唉声叹气的诉说,董恪不是之乎者也引经据典的指责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前任吴郡解元,江东士族,险遭不测之祸的悲愤填膺,为大成都城的安危忧心如焚。

    行事不密乃至原告证人险些被灭口的两位朝廷命官,就没见到那位上诉的苏氏女,听闻是惊吓过度,仪行有失,不便会见外人。

    不过一听说是明日便要在大理寺会审此案,皇叔庆王穆徂亲自听审,那不便会见仪行有失的苏氏女便娉婷而出,前来见礼,恢复过来了。

    刺客虽已尽数制伏,勘察完现场,陆张两位位大人担忧会有凶手铤而走险,请几人前往大理寺暂歇,待明日过堂会审。

    本是极不信任这官府的保密程度以及护卫能力的,只是越宅距离大理寺有一段路程,途径闹市街肆,若有心生事也是轻而易举,更易伤及无辜生起动乱,何况今夜时辰已近子时,寒江只管靠到角落不出言参与,董恪樊苏等人商议了,待院中收拾停当,也不知什么时候了?便勉强同意了。

    生了这般事故,樊江城独自一人在外,樊盈岫实在不能放下心来,又要搬往大理寺,迟疑了半响。

    还是董恪主动问询,知了心事体恤她念弟之心,跟寒江说项。寒江道,既是你放心不下,我便把他接来,与你们同去大理寺如何?

    言罢便去了小院,把被窝里失眠的樊江城直接裹了衣衫,扛了回来,堪堪赶在了前往大理寺的车队离去前回来。

    几人各自收了两件衣服备了车马,跟随大理寺卿陆大人前往大理寺。

    斯时已近夜半,近来天气烦躁,值夜赶来的兵将武侯衣着单薄,初时慌忙紧张不觉寒凉,还觉闷热,此时一旦停当,护卫两位大人前往大理寺,夜风习习顿觉寒凉,不觉绷紧了衣衫,期望赶忙办完差事,也好加件衣衫,喝口热茶汤,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