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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聚散无常

    皇甫家陷害沈氏,却得荣华富贵,弟兄们不惜生死,也要报此大仇。

    此前又告知沈珏,皇甫老贼捉拿了沈氏旧部,对那些兄弟,严刑拷打,生不如死。

    今且想来也是太过巧合,当初那个口口声声说仰慕沈氏,谋划复仇的大胡子,前些时候莫名失踪,连尸体都无迹可循,无法追查。

    也只从杜嬷嬷处知了当年沈家扶桑郎君最后下落。小聚几日,以叙骨肉情分,其余四散之人了无踪迹,也只知叔父扶桑郎君大约位置,便决心不日先行漠北一趟,再寻别的家人。

    寒江与众人作别之日,古烈南熙顾家耶娘舅父南熏也在出行之列,同在灞桥。

    因是落雪天时,少人出行,灞桥也不拥挤,极目迥望,迢迢河山渐裹银装,天地苍茫,令人顿生寥落。

    那日时候尚早,新婚的徐钧、樊夙,越关虞祁陌楼都来灞桥送行。

    还闹着凑趣儿写诗送行,需得回上一首,寒江被闹不过,只随手书了几句离别诗:

    前度赴京波送迟,

    惜别青山依两岸。

    灞上沉雪折柳赠,

    浮生何以长恨远?

    当初为抱冤雪恨,唯恨舟船行慢,仿佛是被不忍惜别的青山挽留一般。

    如今落雪时候相聚灞桥,依古人折柳赠别,感慨人生为何总要分别,相距太远,相见不易。

    寒江拦了董恪等人欲效前人折柳赠别,道是且且放过这无辜垂柳,今落叶已尽,平白糟践了。

    往来行人赠别,怕不是尽折灞桥柳,来年那来春日,那还有灞桥柳色?

    斯言听得诸人一乐,也冲淡了不少别离之悲。

    寒江洒爽而言,“有道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虽聚散无常之悲,也有别后重逢之喜。日后有暇,可去寒山小聚。”

    当时便有北地人家来请陌楼诊治痼疾,陌楼便随后辞别。

    古烈南熙韦川三个少年小郎君,对他们漠上出身行事豪爽干脆好奇,引颈而望,恨不能同行。

    越关虞祁也先后回返,是要赶在年前回去,阖家团圆的。

    董恪夫妻两个本已打点好了行礼,也同越关虞祁几人差不多时候返乡。

    只董恪娘子一个不防上船时候头眼昏花,请了大夫诊治,竟是怀有身孕了,不过月余。

    自来长安又董恪娘子忙于打点樊夙亲事,有些动了胎气,正须静养,不得轻动。

    这般境况董恪夫妻两人也只能作别众友,等胎像稳定下来在出行返乡。

    只那时候天时寒凉,河面冻结不易出行,只怕得等来年春暖河开方得回返。

    归途时候也不曾安稳妥当,古烈南熙不见了踪迹,船舱中就有了一封留书,感情这两个逃家逃出习惯经验了。

    古烈母亲沈柳才被陌楼看诊好了许多,乍闻此言直接气坏了,古父又放不下自家娘子。

    白家舅舅身份特别,不便去往漠北之地,只好央了寒江去追寻两个逃家的小郎。

    知子莫若父,古父个莽汉子也生了惆怅之意,当初那沈家侄儿寻来,言道是要去漠北一趟,总要寻回叔父遗骸。

    而后决意要去寻当初四散而去的沈氏遗孤,好在日后也不必遮掩耳目,总要团聚才是。

    听得古烈当时就问那位表兄,意图要跟随,只被拦下了,说是要等母亲身体恢复,一同前去。

    将将作别不过一日,寒江就又寻上门来,韦川有些不明,询问是为何事?道是与人约好要出门去的,快赶不及了。

    “是吗?你何时又认得新朋友,此前未曾听闻?竟连几句话都没空跟我讲?”寒江打量着镇定自若,不正看自己,着急出门的韦川。

    “只是乍见已经离去的师兄欢喜过了。我不过是跟人约好时间马场教我骑马的,失期不妥,不然小师兄与我一同前去,可好?”韦川应对自若。

    “那马明日再骑也无妨,难道我们非得要在大门口叙话?”寒江挡着大门,将韦川堵回院子。

    韦川无奈只好让跟随的小厮去传话,家中来了贵客,改日再约。

    小厮呆愣愣的,问小郎要去哪里传话?就连学骑马也方才听小郎说,他只跟随了韦川不久,尚无法心领神会,主家韦小郎的深意。

    小厮不懂配合,韦川所言直接被揭穿,看着寒江似笑非笑的,直感丢人,赶紧挥手把这呆愣愣的石头脑袋小厮赶开,免得把自己活活气死。

    谎言被拆穿,也不见寒江继续追问,那么似笑非笑的打量着,韦川看得头皮发麻,直欲求饶。

    又不甘心这么随意的,就把自己结拜兄弟都给出卖了。

    寒江不紧不慢的提到,当初他暂住过两日的小院巷口那条街,那可以拎着半扇彘分肉切骨,利落干净的壮实女郎,韦川还不明所以。

    当寒江说他如今年岁正是长安城里相看人家的好时机,只身子骨弱了些。

    正好配个结实能干的娘子才好,韦川心头渐渐有了不祥的预感。

    那位女郎能自食其力,韦川也甚为佩服,当初她父亲过世,她家肉铺被人强抢,她拿着斩骨刀去追。

    当时韦川也看到了,求了送他书籍的一行大师,才帮她保住了肉铺。

    那女郎很是感激,说要去慈恩寺添香火钱,直接劈了大块的彘肉送他们,那么大一块,韦川都拎不起来,还是人家给送到家的。

    一个比他可以高大壮实的女郎,还嫌他走不快,推着架子车把他给拎到车上,连同那块彘肉,一同推回去的。

    说要让他吃些彘肉,好好养养身子,不然以后没法娶娘子的。

    上次相见一行大师说那女郎去慈恩寺上香,还问给樊小郎送彘肉,怎么不见了,可养壮实了?

    说得韦川当时就不想理会一行大师了,想起被个大不了两岁的女郎单手拎起,简直不堪回首。

    还说什么成了家以后就会稳重了懂事了的鬼话,实在太可怕了。

    韦川马上忘了曾经结拜的深情厚谊,强忍着害怕,抱着可怕小师兄的腿求饶,恨不能竹筒倒豆子,把两个兄弟给卖了个干净。

    如何下船?如何找回这里?如何藏了了盘缠?如何离去?如何哄住新婚姐姐无暇理会?如何约定去鄜州相会?如何去往漠北?

    被寒江师兄很是慈爱的摸了摸脑袋,韦川心惊胆战的被夸了,乖孩子,别老让我们操心,大家都很忙的,没空理会你们几个这些少年心事。

    可怜如风雨中小鹌鹑的韦川小郎,战战兢兢的点头称是,说自己会乖乖在家待着,好好读书习武,不让姐姐、师兄、哥哥们操心。

    寒江笑着夸奖他听话,眼看着就要走了,韦川方拍着胸脯松了口气,就见他小师兄又回过头,惊了韦川一身冷汗。

    只听寒江问道,“那你今日还去不去骑马了?”韦川乖巧摇头晃道发晕,“去了,不去了,我近日也要修身养性。”

    见韦川形容失色寒江失笑,去寻了韦川与古烈南熙约定的地方。决心给这两个无法无天,不知人事的混账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