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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感旧离肠

    这豆蔻年华的沈瑜也状似并非深中蛟毒二十多年,近不得人身的漠上王生得出来,这其中好大一番纠葛。

    寒江满心的好奇都快蹦出来,作出镇定自若模样,斥责几个小辈不懂事,光明正大的去围观。

    他决计不会告知几个小辈,本打算把几个小辈送往崔希真家中,再以相助之名,去悄悄围观一番。

    待到寒江等人赶去,却是正逢了一场热闹,漠上王许是陌楼劝谏不能妄动真气、心神,也算冷静。

    一路上听着她家英叔父给她讲突然多出的母族,若非担忧阿耶安危,定要问个明白。

    那位崔大舅哥倒是义愤填膺火冒三丈,作出闹市骂街泼妇,掐腰伸手戳鼻梁的形状,全忘了自己被称君子端方之说,全忘了虽无外人,却都是他们各自带来的心腹,还有刚赶来一群小辈。

    只因一时气愤,便把隐瞒了近二十年的旧事给抖搂出来,被人听了个正着。

    什么无情无义不负责任?抛家弃小,你家做事不密被人陷害满门抄斩,便该我崔家一同陪伴。

    若非含微相助,多年来养着你的女儿,二妹因你生死不明,身怀六甲耗费心血受尽苦楚,诞下孩儿不多时便油尽灯枯,你又在那里?

    如今倒是一条好汉,回来拿你自己的亲生骨肉,为难你伤病之身的恩人。

    寒江心中早有猜测,倒也不曾惊着,只有一众被惊动的合不上嘴的心腹部属兄弟,跟忽闻身世难于置信的沈瑜。

    突然多出来的舅家外祖便算了,叫了十几年的阿耶突然不是自己亲生的,使人劫持自己对自己很好的人又成了自己生父……

    “浅浅是我与瑶华的女儿……”疤面男子已是双目盈泪,“我却是不知,累她母女多年。”

    沈瑜乳名浅浅,小字依临,却是年少时候疤面男子送给沈瑜生母的一句《春日游》诗文,“桃花深浅三两枝,依水临风自暄妍。”如此可见情深。

    今为显昭一十二年,沈瑜生于元安三年秋日八月初七,便是她母亲元安二年冬月末怀的她。而沈瑜生母却是来年元安三年元月与漠上王成婚。

    这沈瑜的生辰做不了假,也没必要,况且漠上王沈含微当初深中剧毒无解,他也是听闻一二的,本以为当初已是解了,不想竟是近来才得解脱。

    两处本是做足了防备要大战一场的,冷不防的听了这么个隐秘之事,惟恨耶娘多生了双耳朵。

    这半日时候,诸人尤其崔希真与疤面男子两人总算冷静下来,遣退了心腹,同去了室内。

    寒江本是在后面的看人家一家团聚,涕泪交加,好不感慨,总觉这是人家家务事,扯了陌楼与古烈南熙沈珏几人便要先行离去。

    不想那个疤面男子却看见了,怔了怔,赶来面前,拦住去路,抱拳行礼,“却是恩公当面,齐某谢过当初大恩。”

    眼看就要退出了院门,却被拦下,想是与这朔方犯冲,待此事了结,还是早归寒山才是。

    这家伙当年就是个疯子,好心救了他跟他那一干兄弟,只得轻飘飘一个谢字,半坛残酒,跟誓死一搏,性命相拼。不知道都还以为他们之间是有血海深仇呢!

    被寒江打得躺到地上起不来,吐血不止,还狂声癫笑,若非他去往海外的行船毁于风暴,要借他们的船,自己也不会划船,当真是不想搭理这疯子。

    思及往事寒江勉强挂着笑道,“不必,当初你们也带我回来,不然,怕是我要老死孤岛了。两清,两清,不必再作此态。”

    “当日若非恩公明见,拆穿了东夷花胡子的阴谋,齐某一怒斩杀朝廷使臣,便是再无回头,与大成为敌,也不可能重归故里,得遇浅浅,再叙骨肉情分,那还有什么可言的?”

    寒江也不好当着众人,太过拂逆,被当初的疯子七海王郑重的谢过。

    当初因幼帝登基,无力朝政,朝中争斗激烈,四位先帝所遗顾名大臣之一齐臻,齐东野一时不慎,为敌手算计,合族皆没。

    适时朝局混乱,争斗不休,死伤无数,直到后来,淅川先生出世,方才平定了朝局。

    疤面男子乃昔日朔方士族齐氏郎君,齐韫,那齐臻正是嫡亲伯父。与崔氏长女崔语青梅竹马之谊,婚姻媒妁之约。

    虽逢家变,却得以逃脱,临去之际与未婚妻崔语秘会,相约过些时候,寻了委身之地,便来接她,也免累了家族。

    可齐韫一去不回,崔氏本就因曾与齐氏有过婚约,屡受所累,虽放出消息,说是早已毁了与逆贼之家的婚约。

    是以当时多有倾慕崔氏女容貌才情者求婚,崔语一直推脱,年末时候身体不适,却察觉怀有身孕。

    当时与齐氏之事才过不多时,为人知晓,怕不是要连累合族了。崔氏耶娘心如火燎,又不忍心责怪可怜的女儿。

    只好寻了当时尚在崔家庄园养伤,自称江湖中人,化名沈含微的漠上王,暂充做异地旧交,求娶崔氏长女。

    成婚后远避塞外之地,过些年头,待朔方士族日久忘却,都平静了,再回来,便无妨了。

    也曾遣人悄悄去寻齐韫,可当初名满朔方士族,才蕴珠玑凤峙鹰扬的齐氏沉晖郎君,邈无踪迹,乃至竟寻了身藏着齐氏与崔氏女信物的残尸。

    当时崔氏几人虽有疑惑,却也为了安定形势,也为了齐韫安全,咬死指认此乃齐氏郎君,方才了结此事。

    沈含微带了大笔崔氏相助的聘礼,求娶崔氏长女,成婚后,便远赴塞外之地。

    至于齐韫也是出逃路上,被亲旧家的所赠仆役下了迷药,窃取了行当衣饰,仗着齐韫一门获罪皆没,不敢说出身份,还将他贩做奴役。

    从此被带着锁链贩至行商海上的商船之上,成了船奴,历了诸般苦楚,齐韫也不曾细说。

    只言后来因商船被海盗劫掠,做主的人都被杀,他们这些船奴反被留下,成了每次劫掠海上行船先头。

    一同留下的船奴最后也只剩他一个,日渐爬升了上去,成了海盗的头领。

    终日生在厮杀之中,只为来日能回去一见心中的人。直到一统七海为王,才得了时机归来。

    可却乍闻崔语早已另嫁他人,了随后再无联系,齐韫费了好些年才查到了漠上王父女。

    初闻自是怒火冲天,漠上王深居不夜城,也无甚时机,便使人寻机将外出的沈瑜绑了。

    可见了沈瑜与昔日爱人相似的面貌,精灵古怪的性子,怎么也狠不下心教训她,只限制了沈瑜自由,恨不能倾其所有,也不愿让她有一丝一毫不快。

    此前因为是看她母亲当初情谊,今想来竟是骨肉情深,自她生下,也不愿伤她分毫。

    寒江思忖这沈瑜,沈含微,沈枫,沈扶桑,含微扶桑一说,总觉着是有些联系,却想不起究竟是何处?

    许是早年读过的书籍,这多年来也不耐烦这些,要是董少谨在此想必闻之便知出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