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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诉衷情

    南熏本已打算回去家中,却被寒江拦住,说是前两日山居之中被古烈南熙两人捣乱,没法收拾,要劳烦南熏一场。

    这话让南熏心中疑惑不解,却也没有拒绝,只是低声应下,将寒江送的睡莲放到院中的水缸里。

    两人行至山居附近,寒江又说前面路途意外塌陷了,还得走另一条路,绕远一段。

    近来无雨,也无地动,不过是寒江所言,南熏不疑有他,随寒江另寻他路。

    守在山居附近拿着药包防蚊虫的南熙终于等来了寒江信号,慌忙点燃篝火,左右开弓,把沿途挂的灯笼都给点燃。

    林间点点灯火闪耀,与天际星汉交相辉映,美不胜收,可惜,南熙已是完成任务,须得撤退。

    不是不好奇阿姐与江哥相处,只是两人个个都能收拾了自己,也只好乖乖退来。

    可恶的古烈,早早用膳后,天还没黑,就跑去跟沈瑜到城里赏灯了,招呼都不打一声,连人影都寻不到了,说好的兄弟意气,简直分文不值。

    话说这寒江也称不上不善言辞,在兄弟朋友面前互呛互怼起来,也是少有落下风的,只不过到了人家女郎面前,莫名就不知该何言以待?

    绕了短短一段路途,端是艰难的把南熏的衣饰妆容什么夸赞了个遍,又东拉西扯着谢南熏多年来多方照料。

    好在已经到了山居近处,南熙倒是很是懂事点,完花灯之后就自己下山耍玩去了,这让寒江颇为满意,便是有了什么意外,也不至于丢脸面。

    抬眼举目林间一片莹莹灯火,不比姑苏城中的繁华绚烂,却也清新雅致,别出机杼,看得出极用心思的。

    日前南熙古烈不在家中,南熏问了都吱唔他话,说过两日她就能知晓了,想是寒江让他们保密的。

    呼吸两口,寒江稳定心神道,“南熏,这十余年来你待我如一日的好,我也实在愧受,不能回报你一二。今夜便送你清风明月百盏花灯,你可还看得上?”

    南熏心头一涩,近来虽知寒江转变许多,却没能想到他能做到如此地步,毕竟他从前从不留恋外物,迟疑片刻道,“我很是欢喜……”

    “看你这么久不说话,我还以为,你后悔了呢?”寒江打趣着。

    不等南熏否认的话说出,拉着她去往院中,那里放着张长桌,上面放了一摞画图题字,外敷薄纱,做工精巧的祈天灯。

    “我素知北地多放祈天灯,也只在过去见过,兴致不多,也未曾仔细查看过。”

    “日后你我可一同制灯放灯,不管是祈天灯,放河灯,还是其它什么事?只要你想做我都都陪你。”

    寒江扯开一盏祈天灯,灯火通明下看南熏似乎双目微红,隐隐盈泪。“快来,我帮你拉好它,你来点,也好祈愿。”

    “嗯,”南熏用力点了点头,暗骂了一句自己太没出息,努力稳住乱蹦的心跳,手抖了两下,才把火折子吹起,点燃了祈天灯。

    两人放开手,寒江促道,“快快许愿呀!听闻那些女郎都是在放灯时候许愿,很是灵验的。”

    南熏闭目垂首,十指相扣,默语片刻。祈天灯晃晃荡荡,在山风中悠悠飘去远处天空。

    见南熏睁开眼睛,寒江笑问祈愿为何?

    吭吭咳了两声,南熏也有些不太好意思,“哪来那么多话?不知道祈愿之语是不能说出来的?”

    “是,是,是,南熏说的是,那你快来点蜡烛,我们继续放灯,你可以慢慢说,便是今年说不完,来年七夕,我们继续。”寒江手中又打开一盏灯,就等南熏来点燃。

    “那有那么多愿去许?月老怕不是忙不过来了?”只听南熏嗔道,手却没停,又点燃了这盏灯。

    “寒江,那你呢?可有什么心愿?这次你来许愿好了。”南熏趁着寒江正在看那飘上夜空的祈天灯,打开一盏灯,拉开。

    默默放弃了曾经坚持的,一场空,许不过是一场梦幻,却被自己当了真。

    寒江道,“我哪还有什么愿望?没什么好许的,今夜只要你开心便好。日后你我自可年年岁岁皆如是,我便无憾了,这却不是月老能做主的。”

    见寒江并不想多言其它,很是了解他性情的南熏也不多做口舌。

    两人继续闲话放灯,直到桌上的花灯渐少,渐无,夜空中悠然飘荡,与星汉争辉的祈天灯成片。

    山下村落,城镇中许多人看到,也觉新奇,这本是北地风俗,大家也都是知晓的。

    姑苏城中躲避人流,蹲坐屋脊的古烈,在沈瑜惊奇提醒下看到远处的祈天灯,很是后悔。

    沈瑜是北地人,家乡也有放天灯的习俗,怎么就没想起来?当时看着江哥做了那么多,好歹也可以求两盏,那怕不要这两盏做的千篇一律,与街头无二的花灯。

    虽与沈瑜说是自己做的,她很是感动,可到底不如祈天灯可以飞到天上,不留与俗。

    南熙回去家中还在山路途中,就见天山的天灯不时飞起,暗中记下,日后有事机也可与越曦一同前去赏灯放灯甚么的。

    放完祈天灯寒江见南熏很是感动,做出彬彬君子状,与南熏见礼,道,“姑苏寒江得识女郎,三生有幸,若蒙不弃,漫漫余生,共赏朝花暮同归,风霜雨雪同历,相伴终老不诉离殇。”

    “天山玖熏久慕郎君,今得诉衷情所愿,唯愿余生执手白头,君若不离我便不弃,不惧人世沧桑,只缘君今日一诺。”南熏咬了咬唇,终是讲道。

    今日大好时光,正该有美酒聊共挥,寒江跑去翻出酒窖里南熏前些年酿的秋露白,要共饮一番。

    南熏迟疑,“你不问我为何隐姓埋名?你不计较我欺瞒过往?”

    “我从前也不是这个名字,只不过是我自己起的,我也没有与你讲清楚明白,自己前尘往事。”

    寒江净了手,抛给南熏一小坛酒,“其实没有必要计较那么多?这些事,等日后相处日久,想说的时候慢慢讲。”

    听闻寒江此言,南熏甚为感动,当即言道,要去祖地与先父母告知,怕是要耽误些时候,便稍待三两月再言婚姻之事。

    其实寒江虽有表白心意之行,婚姻之事,本想循序渐进顺其自然,而后再由他提出,以免唐突佳人。

    看是邀老白,还是老柳,帮忙保个媒,不想世事多变,本该他说的话做的事,却让南熏这个女郎给做完了。

    这却让寒江很是无奈,总感觉,太快了,只道,“未免太过仓促了?有些不太郑重?毕竟也是终身之事!”

    “仓促是对你而言,反正还有不少时间,你可以慢慢接受。对我则是十年相随,水到渠成。”南熏也放开心怀,调侃起寒江来,却也明白说出自己心意,让寒江知晓。

    守着一段无望的思慕,无怨无悔,他自己却是决计做不到的。

    况且那个人还是自己,念及南熏多年付出,寒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默认下来。

    多年心意终得回应,南熏欣喜难以自持,寒江借出臂膀,搂着她,道日后凡事有我在,你可以放心依靠,不用一直坚强勇敢,可以软弱,可以哭泣,不必计较任何人和事,结果被哭湿了衣衫。

    祈天灯早已飘摇远去,不见踪影,月上中天,南熏终于停了下来,寒江递了一条巾帕与她拭泪。

    南熏明日启程回到祖地,告慰耶娘,拒绝了寒江相送,笑言,“当年我尚年少,也可护持阿弟千里奔波。

    如今不比当年,也无人来追杀,我带着南熙,回去一趟,还不用那般小心,还是日后你我成婚,再同去拜祭。”

    话已至此,寒江也不能再说什么,南熏也不是没在江湖中走动过,只好送了南熏下山。

    想着来日便要与南熏离别,难免有几分依依不舍。下山去与南熏姐弟送别,却是不防南熏已带着南熙离去多时,厅堂桌面留有书信。

    书信中,南熏言道不忍眼见别理,心生悲戚,便不告而别,去往故里告知先去耶娘,日后归来,自当合盘托出,再无欺瞒。

    见得南熏如此行事,寒江也不知,该怎样说了,反而放松了些,也好想想日后两人何以相处。

    他当真还没计划那么远,却都被个女郎给步步紧逼,什么都给做完了,是在有些丢了颜面!

    又念着若是成家,这山居也该重新修筑一番,不然太过委屈人家女郎了。

    青天白日的,大家正是农忙时候,村中只有寥寥几个体弱老人孕妇新妇或是孩童在家中,总是不便。

    寒江本想寻了白掌柜,却不妨现在打杂的小二道是,白掌柜一家去外地游玩,不见踪迹,言是月余即归。

    寒江也只好归去,等黄昏时候,村人归来,去了村长家,央人趁着农忙前定下人手,修筑几间房屋,日后再做些家什,早早备下,以免日后措手不及,忙中出错。

    老村长笑着打趣几句,“江哥这是人生大事,我待会就去寻人把这事定下,来日我被你们年轻人埋怨,钱不收,权作我们心意。”

    寒江瞬间面红耳赤,寻不回当初的天塌地陷面不改色,直道“不能让大家伙白忙活,养家糊口都不易,我也不差这点钱财。”

    老村长与村人商议时候,一道是与寒江修筑新房,都跑来与寒江道喜,打趣,为了村里两块心病,大家都说不用薪酬,只要管吃便可,毕竟山途不便。

    寒江勉强应下管吃是一定的,只不过工钱万不能少的,只好先拿出了十两银钱当众给了老村长,权作下定,日后所需再做计较,随即匆忙跑开了。

    有一日寒山酒肆里,白掌柜一家提前归来,似有不虞,白家娘子与白掌柜面色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