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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琅寰学宫

    这李氏庄院堂皇大气之中透着丰豪富丽,便是越关家也比不了,很有北地富贵人家的架势,像个商宦之家多余武林豪杰。

    看得出这位李庄主还是个讲究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听闻他出身流民,为梵空寺收留,其后闯下偌大声名,挣下这一片家业实属不易。

    多少年来这位李庄主都是传说里的人,近些年虽不太过问V江湖事,却还是很受敬重。

    此次武林大会邀请了武林中德高望众的名宿前辈。岐山天音不出江湖,主持武林大会的便是琅寰学宫黎山先生,梵空寺主持圆空大师,金陵大侠应无羁,六合老人李万山,九州风雷越关。以及诸位名宿随行的门人后辈弟子,一并带过。

    其中越关算是最为年青与寒江关系要好,一见寒江心生欢喜,却不好当着诸位武林名宿面前与寒江叙旧,只在李万里引见诸位名宿时候笑着点了点头,悄然招呼了。

    许是这武林大会却是深受看重,一向不太修边幅的越关还把发髻梳理的整整齐齐,油光水滑,还留着天小胡子,修的恰如其分更添些成熟,看着人模人样,很能客串一把江湖大侠。

    忍下笑意称赞了两声名宿前辈声名厚德,也被人七嘴八舌称颂了两句青年才俊,护佑一方百姓功德无量云云。

    听得方一任职几日,未有建树的寒江有些尴尬,果然不愧为江湖中人,确定这不是故意的。

    江湖中人本就少了些转弯抹角,再听他们客气下去,只怕话题被扯天际去了,寒江也懒得隐晦曲折,耽误时间,直言道出,“当下四夷来犯,边关势危死伤无数,难以为继,新兵训练不易,欲征兵武林,请诸位名宿前辈看在同为华夏血脉,边关多少受害无辜百姓鼎力相助,共破敌虏卫我山河。寒某代大成无数生黎百姓,与朝廷谢过诸位大义。”言罢还郑重拱手屈身行了个礼。

    黎山先生、圆空大师为首几人大约也没见过比自己等人还要直接的,一时也有些错乱,慌忙扶起寒江。

    “大都督客气了。”

    “快快请起!”

    “不敢当!不敢当!”

    “大都督行此大礼,当真折煞我等!”

    “同为华夏儿女,护我山河,驱逐鞑虏,我辈人人有责。”不用提前言语,越关很有默契的提起几位江湖宿老避开的话题。

    寒江接口极快,让几位宿老拦不住的感激,“几位果然不愧为我大成武林最受尊崇的名宿,心怀天下,寒某待死伤无数,受尽家破人亡之苦的边关百姓谢过几位大义。”

    几位名宿看了一唱一和的寒江越关一眼,拒绝的话说不出,唯黎山先生道,“我学宫弟子素以天下为己任,不消大都督言讲,奔赴边关的也不在少数。只这等事关重大,不可强逼,老朽便传信回去,学满三载,稍有自保之力的弟子,皆可自决去向,我学宫不做阻拦。”

    “先生果然大义凛然,我陇右大都督府中便有两位先生出身学宫,只是当初边情急危,学业不精私自离去学宫,虽有呕心沥血护卫边关之功,却再不敢提及师承出身。朔方镇守陈霆出身边镇,学业未成归家探亲,便为朔方局势艰难所感,迫于无奈,亦称弃徒,不敢提及出身学宫,生恐有辱师门……”

    黎山先生长叹,“大都督此言差矣,我学宫学子未出师擅离师门,不可再称学宫弟子乃是规矩,老朽亦为之惋惜。不过值此危局,我学宫弟子得了师长允许,便不算弃徒,日后天下平定,品行端正即可重归学宫通过出师考核。”

    寒江借机说出早先计划,“琅寰学宫果然堪为天下标榜,晚辈早已上书朝廷,但凡门下弟子为我大成出力者,朝廷将出英雄榜,所礼功绩皆有记录,其后传教天下。立有功绩者分等级高低,下发纹章证书以纪,家中赋役减免,税务优惠。无论出身来历,从军护国有损折,家小有朝廷看顾,直到家中老人过世,小辈成年,朝中立下英烈祠,不断祭祀。晚辈所想已交福朝中重臣查漏补缺,过些时候便明文传天下。”

    此言一出,便是越关也有些吃惊,莫说在场的江湖新秀名宿前辈,个个面色古怪诧异的,刹那静寂无声。

    俄顷门外有有六合老人李万山的弟子通报,倒是该去大会了,门外诸多武林通道等候多时了。

    适才打破了静寂无声的场面,李老庄主打发了弟子,,“即可便去了。”

    回头却道,“大都督此言即出,我江湖儿郎自当踊跃争先,保家卫国。便如黎山先生之言,我等也不能替代他人许诺。”

    “大都督言之在理,我等世外之人本不该过问是非,只我佛慈悲定是不忍大成百姓遭劫,我佛门弟子踏足红尘纷争,只是总要有个说法,令老衲与我梵空寺中有个交代。”

    “正是如此,只是大都督一言便动我江湖千万子弟听遣,我等便出言也难服众。”就连金陵大侠应无羁也有为难之意。

    总是纵横江湖多年的前辈高人,从来被人敬重尊崇,如今被寒江越关一唱一和,堵的无法拒绝,不管朝廷权贵,也不需要别人救,总不好不顾那些无力自保百姓,这话是说不出的。

    只这心中却是有气,行侠仗义被人逼迫所为自愿,那是有区别的。

    江湖中人嘛?无论何事,总要做过一场,无论输赢,出了心中一口气,再论其他。

    在场几位除了越关与寒江有旧,不问缘由支持外,都心有不快,言下之意,总要做过一场。

    虽说此行结果已然达到,便是跑路也无妨,自己已经算是引起公愤了,总要让人心服口服,未免来日战场生乱,战时指挥不利,寒江主动请缨,“正逢今日江湖盛事,寒江却要请教几位前辈,还望不吝指点。”

    “此前却是不曾听闻大都督由来,何来指点之说,吾等垂垂老矣,不比你们年轻人风华正盛。不如大都督便与当今天下武林新秀切磋一二,也好令我等一开眼界。”李万山忧心这大都督出身军阵,善于阵前冲杀,运筹帷幄于帐中,江湖决胜略输,未免下不来台,只让门下得意弟子出面,好在年岁相近,无论输赢,也不算欺压晚辈。

    听得越关轻咳了两声,面色有异,金陵大侠应无羁回首,“说来越老弟似与大都督年岁相当,莫不是想要讨教一番?”

    “应老哥说笑了,还是先去?。前面参与武林大会,莫要误了时辰,使诸位江湖同道久等。”越关当先起身,伸手邀请诸位出行,“这个我就不必了,还是留给诸位讨教指点。”

    一行人同往在而行,只听越关道,“小弟与寒江叔多年旧识,当初年少时候也曾一同闯荡江湖,若说高下,却是决了许多次,不差这一回,就不必浪费时间了。”

    这话听得诸人都不停了下来,疑问寒江身份,出了大都督,还有什么?

    “寒某当时年少轻狂,走过几日江湖,草字久之,便称寒九,略有些薄名,诸位名宿前辈面前,不敢提及有辱视听。”寒江本也没打算隐瞒。其实只要用心一查,自然明了,只是寒江突现于此,来不及查看来历。

    “惊鸿照影”

    “洛水三英”

    两声轻呼传来,年轻一辈的几个很是清楚,当初习武时候被师门尊长提来作比较的人。别人十几岁时候便胜过你们不知多少,再练十年也不知能否比过?关虞祁寒九,堪称当初年少时候的魔咒,想忘不能忘的。因为这三人被多骂了多少遍?多罚了多少回?这都是血泪斑斑,也就前些年寒江江湖不见,虞祁忙于家务,阴影就剩越关,还越混越好,混的跟名宿前辈一般地位,自己这一辈也日渐年长,才少了啰嗦。

    若说虞祁不时随了家中镖局护送有人见过,越关稍微活跃,寒江却是个据闻,不见其人。

    就连几位前辈也新鲜,瞅了瞅,寒江被当成了稀有物种围观了一番。

    “原来大都督也是我江湖中人,只是多年忙于军务,保家卫国,却是我等失态了。”李万山打圆场道,“诸位边走边说,还是不要耽误了时间。”

    “李庄主过誉了,寒某向剩散漫,归居山野多年,只是年前战事多变适才被义父前任大都督寻回。接手这诸多事宜,也不过几日,边关势危,适龄儿郎从军多有损伤,寒某早年行有江湖知晓,我辈江湖同道皆是热血儿女,素来锄强扶弱行侠仗义,保家卫国驱除鞑虏更加不弱于人,方有今日求助之事。”

    有些随行的晚辈已被寒江说的热血沸腾起来,恨不能立时从军而去,仗剑斩敌。

    当然也有想要一决高下,挑战一番传说中的童年阴影。

    李老庄主怔了怔,“老朽失言了,却是少了见闻,不知大都督出身陇右,又隐迹不出,这江湖寂寞少见良才。”

    “原来如此,当初明传江湖的惊鸿照影一夕隐迹,却实令人惋惜不已。”应无羁也很是同意,当然并不羡慕,他家也有个出色的儿子。

    此刻跟在黎山先生身后,是学宫得意弟子,看着甚为平静,可作为从小带到大的亲生骨肉,应无羁很是了解,他平静面孔下,背在身后手握紧背负着的琴囊,很有一决胜负的想法。

    几位前辈夸赞了寒江两句,问责“叛徒”越老弟,竟是不曾与人讲过此事,就协同算计同道!

    “此前相交也不曾问过寒江身份来历,只有前时追剿北狄武士,一见匆忙,话都没说过两句,便有边关急召,这事关重大,不敢随意,更是不曾想过算计诸位前辈老哥。”越关低头好言,直道过后置酒赔罪,方才被放过,连圆空大师也看着他叹气。

    有与越关相识的李万山孙子李世杰问道,“那越大侠与大都督相较高下,可有胜负?”

    “咳,咳,不分胜负,不分胜负,小子你若想要讨教自去便是,无人阻你,何必如此作态?”越关很快教训他起来。

    虽说李世杰不曾出江湖,却也继承了他阿祖的八面玲珑,很是机灵,一见越关回应迟疑了一下,便知结果,偷笑,“不分胜负,那我却是差远了,讨教不敢当。”

    …………

    几位前辈不好直接跑去擂台说要讨教指点之言,金陵大侠应无羁之子,黎山先生门下得意弟子,琅寰学宫年轻一辈第一人,号称“琴剑风流”的应晖却是不能等待。

    他虽听过越关李世杰之言,也曾与越关交手请教,只是越关招式沉重,化繁就简,素是讲究一力降十会,仗着功力深厚胜过他,虽是口中认输,却不觉心服。

    早年听过洛水三英中玉剑君子虞祁善于阵法,剑藏八卦,常是令人难解,困杀敌手,败都不知败到那里了?

    只有寒江与他招式方面有些相累,讨教之后,定有获益匪浅。值此良机,错过之后,不知何时方可有机会?

    于是也不顾本该是尊长前辈们之间的事,告罪一声老师,先为诸位尊长探路,不等黎山先生阻拦,李万山打圆场,让年轻人展现一下,率先踏出一步,飞掠人群,卷起琅寰学宫蓝白相间的学子服,站立擂台正中,抱琴请教寒江,翩然出尘。

    年轻气盛,很是活泼呀!寒江并不太想有预料之外是非,浪费功夫,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不好言辞过激,太过得罪别人师门,家门尊长。

    方很是了解好友心性的越关已然悄声传音,说明了这应晖的身份,两处靠山听闻他娘也是,千万管住嘴,不要言辞辛辣恶毒,造成信障。也不要下手没有轻重,伤的太狠了,你征召武林中人,还得人家师门,家门带头出力的。

    “方才还说要讨教几位前辈,如今却被人讨教了,我这无名辈可不敢当,毕竟是虚长你许多,有些不公,看得出你也属难得的年少才俊,自然应当与年轻人切磋技艺,也能说到一起才好。”好吧!你靠山够硬够多,我客气一点,寒江心中厌烦,也只能笑言推脱,并无交手之意。

    明知寒江推脱,只是应晖继续坚持,执拗不改定要讨教,“还请大都督赐教。”

    看的擂台下江湖同道议论,越关与李万山,打圆场,当下是武林大会要紧,不然待日后再讨教?

    其父应无羁从来只为儿子骄傲,头回为儿子头疼,无奈站起来,对寒江道,“今日老朽厚着面皮,便让这孽障代为出战。还请大都督不吝指教我这逆子,不必留情,好叫他知道天高地厚。无论输赢,我金陵应氏适龄青壮,除去两成看护家园,余者三百儿郎尽随大都督调遣。”

    你都这么说了,难道我当真能把他打死打残吗?老奸巨猾,指教赐教都好,总要做过一场,好在也算省了一场决战。

    寒江还是可以笑着上了擂台,“指教不敢当,大家不过切磋切,说不得还得请应郎君下留情。”

    看着卖相都比不过别人据说琴剑风流的应晖,年岁已长,相貌亦有不如。虽说江湖中行走不能靠脸,可应晖随黎山先生一行,也曾出手不凡,家世又好,可谓声名远播。

    擂台下尽是为应晖喝彩的,也有觉敢于几位江湖名宿决战,言谈淡定不为外物所动应是不凡,可谁认识寒江?

    “请赐教。”应晖亦静道。

    “寒某不善音律,又年长许多,便先见识应郎琴道。”总之得让人先出手,不好直接抢攻,不比从前沙场征战,还是与越关虞祁打斗,偷袭暗算胜者为王,直接把人给坑了,丢尽颜面,只怕他舐犊情深的老子很师傅翻脸,便是不反悔,只要出工不出力,也是难事。

    “请问阁下兵刃何在?”不想那应晖却是个君子,不肯找人便宜。

    怎么还不开始?等你拖拉完,天都黑了。寒江勉强应道,“自然是有,要用时候便见了。”

    “却要见识当年名震江湖的照影剑。”应晖一手抱琴,准备攻击。

    台下人许多不知寒江昔日的名号,纷纷打听,议论纷纷。还与六合庄的人打听,听闻了寒江的身份,道是武林大会果然了得,便连朝廷的大官来!

    诸般纷扰不能入耳,寒江不语,没有回应,只等应晖出手,给人观赏。

    实话说这应晖当真卖相极佳,连寒江也得承认所相识之人中,出了号称天人下凡的易闲,很那位据说比易闲更加俊美的堂兄,大约没人能够比过的。也不亏他江湖第一美男子之称,也不知等下怎么打,才能人那些江湖女侠,怀春女郎们,不那么心疼,别伤的太狠了。

    一时想的入神,应晖已是开始弹奏,可谓古人那句“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颇为应景,比的当初洛阳遇到的那位舜华大家,且胜过两分,只弱了些许情感孕育其中,想是年少得意,不曾历经过苦难磨砺。

    回过神来,应晖已是置琴于膝上,弹奏了一段,还带继续,其中夹杂的内劲,可使人沉溺其中,百幻俱生,心神失守。

    一曲难得,只是太过浪费时候了,寒江忍不住道,“寒某不才,年长几岁,功力也略深了着,应郎君若想一琴道胜之,却得好生修炼些年月,或得天音音刃破敌之术。如今这琴音攻敌尚有不足,还是暂且放下这琴,让寒某领教应郎君剑道修为才是。”

    其实应晖号称琴剑风流,他最为得意的却是琴道,自诩不弱于人,便是天音阁人出世也是不惧,师长教诲“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是面应心不应。

    只昨日讨教被越关仗着功力深厚打压,无法发挥琴道,今日却被打击,认他弹奏半曲,却不得半分作用,擂台下靠近的人都退开了,台上寒江没有半分反应,还有些嫌弃。

    这当真也很是打击人的,师长阿耶都说他分心太多,人力有尽,不必深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要了解便可,他自诩无人可及,口不应心的应下,私下照旧。如今却是一朝梦醒,决心日后专心些,出师后,再细究喜好。

    只是今日却不能随意认输,便拿自己不曾在意,却最有天赋的剑道,来讨教了。

    只见应晖那双手用力一拍,轻轻转动,琴中跳出一柄精致长剑。

    应晖一把抓到手中,将膝上琴放到一侧地面,优雅连贯而起,足下轻点,出手便是琅寰学宫名震天下的琅寰剑诀起手,秋山问道。

    说的是当初开创儒家祖师当初与秋山问道道家祖师之事,谦逊知礼却暗含锋芒。

    做出如抱拳行礼问道与人的状态,只是问道的却是手中长剑,锋锐,说不尽的儒雅风流意气,寒江清俊沉静,却少了些许鲜活,也不曾主动攻击,负手而立。

    只等着应晖仗剑而来,看得擂台下议论风生不断。讨论是他傻,来不及躲避,还是有信心?看寒江此前撑过应晖琴曲攻势,并无异样,应当还是有信心的云云。

    当然当事人寒江却是不会说,其实他就是懒得动,这些年虽未用心武学,眼力还在,不是平白A比人多吃那些年的饭。

    这应晖于人交手,看他出身也不好下硬手,先天便弱了三分,便是比他厉害的也是点到为止,寒江多是沙场征战,死里求生争命练出来的刻入骨髓印迹,可谓本能,不在天赋,差距只在生死之间。

    从来不浪费半分气力,这是寒江的习惯,只等应晖仗剑而来。看似应晖来势汹汹,却被寒江分毫之差,避开。应晖来不及收势,心头一惊,寒江伸手本要点到应晖执剑的手腕处,迟了半分,被应晖错脚背身转过,只生受了寒江久经考验从不落空的飞来一脚。

    正好与寒江背向而立,应晖感到压力,额头沁出汗来,脚下一滑躲开一侧,继续攻来,只是更加小心。那是憋足了心气儿,定要将这不过略胜过他一筹的寒江败在剑下。

    两人看似相差不多,打的也是平分秋色,看得擂台下的江湖中人也很是紧张。

    试探几招下来不能占据优势,应晖拼却全力,不顾师傅嘱托他修为不到不能收发由心避战,最易伤人伤己不可妄动。心中惟余胜负之分,将琅寰剑诀最后压箱底招湿成仁取义,舍生忘死,玉石俱焚,皆为伤人先伤己也不顾,接连使出。

    看得金陵大侠险些要出手制止。被黎山先生拦住,只说,“寒江尚有余力,没看他至今不曾动过位置?”

    金陵大侠仔细分辨,果然如越关所言,寒江攻势不多,只是每每攻击直到应晖招式弱处,总不能顺畅使出,甚为憋屈。

    本以为寒江虽胜过应晖,也是有限,却是失算了,这一耽误正见应晖势如破竹全力以赴,不顾生死攻来。

    剑势带起气劲卷起擂台上两人衣袂发髻纷飞。从前应晖虽能使出,不过勉力而为,如今压力之下,竟使的甚是连贯,威力大了足有三成。

    擂台下围观的江湖弟子,都被流漏出去的气劲所摄,不自觉的退后许多,空出大片地段。

    唯见寒江不受影响,不闪不避赤手入白刃,只手伸出,正在应晖剑势缝隙之间,应晖早已竭尽全力避无可避,被寒江一把握住。倾尽所有的应晖气血失控,红了双眼也不能赢,当真是有些失控。

    应无羁险些喝出口,自家向来温润儒雅的儿子如此癫狂,险些心疼死他。

    便是往常他也知应晖心性高傲,当受些磨练,却总不能狠下心,如今却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怔怔的看了寒江半响,应晖才自痴狂中回过神来,这时候再怎么也明白了,别人一直在让着他。郑重躬身抱拳行礼,应晖双手接回自己佩剑,“多谢指教,来日应晖当禀明尊长,随大都督去往陇右效力,望日后不吝指点,应晖感激不尽。”

    “多礼了,只是随行指点就不必了,令尊令师尽为名宿前辈,寒某不敢妄言。”寒江举了半响剑才被人接过,结果就成了这样,直摇头。

    应晖此人也是光明美落,只是太过执拗,没有接受不了自己失败之事。只是太过执拗,坦诚以后要跟以备随时讨教,也不管寒江拒绝,这让寒江很是无语。

    以本心来说说心性不算太差,天赋也行,只差好生磨砺一番,必成大器。可不代表寒江喜欢麻烦,一个有事没事就跟你指点指教的人跟着。

    就连黎山先生都点头致谢,成名多年的金陵大侠秉着一颗慈父之心,几乎泪下,围着检查儿子有没有差错,还大有长进,琅寰剑诀也臻至大乘。

    回头就跟寒江说,来日父子俩人同往边关,捐献粮草兵刃与陇右。沉甸甸的心意,当即就吩咐随行的弟子去准备,于是当即就压的寒江只好没意见了,也不做反对。

    台下围观者多是见着明明不分高下,应晖攻势更加猛烈,怎么莫名就输了?

    有些眼力的却知,琅寰剑诀最后三招伤人先伤己的绝招是何等威力?最好是在对方准备完之际前,抢先攻击,更加明白,在应晖气势节节上升,奋进竭力使出三式连招之后,是何等惊险?

    剑影如幕涛涛而来,能接下这招,更让应晖只是微受着些轻伤,是如何难得?是以金陵大侠应无羁才万分感念,愿意付出很大代价。

    随即黎山先生还让寒江歇息片刻,再行继续决战。寒江本想拒绝,毕竟没耗甚么,想到金陵大侠沉甸甸实在在的心意,不太自在的应了,却也没有多加延误,只过了一刻钟边起身与黎山先生请教。

    黎山先生也一步步走上擂台的,平淡如水,年已花甲,发已花白,面色红润,看着不过个可亲可敬的儒雅老人。自苍老的面容上看出年少时候必定也是风流倜傥,名倾闺阁的人物。

    一步一步上得擂台,便如个普通人一般,黎山先生立在寒江面前,温和道,“大都督堪为青年才俊,老朽虚长你许多年月,没什么成就,也就习得两招强身健体的功夫,诸位同道抬爱,方有今日。”

    “说来大都督已是胜过我门下弟子,本不该讨扰,只一时见猎心喜,还请见谅。此前这孽徒已是将我学宫剑诀施展了一遍,当谢君成全他一场,让他使出来又不曾伤了他。”

    “前辈过誉了,也是令高足自己修为不凡,水到渠成,寒江并未做些什么,不值一提。”见得这位黎山先生客气至极,寒江直觉危险。

    “老朽不才,多年来也就这琅寰剑诀手熟了些,便以这剑诀讨教,烦请大都督见谅。”黎山先生话音未落,寒江便知这老儿是见徒弟输了,要讨回琅寰学宫颜面,又要面子,只以琅寰剑诀致胜,挽回。

    确实他想的太多了对于寒江来说,无论什么招式只要赢了就行。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什么都想要抓到,结果只可能,什么都抓不住。

    同一套剑诀,还是被见过,了解过招式走向威力,虽少了真气运行诀窍,寒江自信可以使出八九分来。

    于是,两个都很自信的人貌似很谦虚的客气几句,终于开始攻击。

    同样的起手式秋山问道,黎山先生与应晖使起来略有两分差异。应晖便如春日万物生发,饱含生机,却少了危险。

    黎山先生便是冬日万物寂赖,封印所有生机于手中,分毫不曾外泄半分气机,不似应晖打得气机外散,气劲纷纷,看着威势惊人,却太过分散,浪费了一半真气。

    手中无剑,却有剑意,虚虚一指,含而不露,却给寒江危险的感觉。这般缓缓而来,不似应晖骤雨疾风纷踏而至,却破绽百出能轻易破解,还须手下留情,不要让人败得难看。如今换了老的来,难看的就不知是谁了?

    姜是老的辣,寒江本已很是认真对待了,却直觉这一指徐徐,竟是无处可避。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后路,既然避无可避,那也不能随意认输,不过决死一战,而已。

    若是从前寒江虽能接下,也要挂上一点儿彩了,他并无师承对武学靠天赋本能,于杀伐之中领悟,而后的太平日子里,他也不怎么用心,便是败了也不稀奇。

    多亏了当初老武圣传功金戈断日诀,那确实传承了几千年上古功法,至今尚可使用。

    虽说寒江江一时半刻不能修炼,可要仔细研究过,各种招式精妙之处,已是了然在心。

    值此危机关头,寒江心头灵光一闪,不自觉的便使了出来,险象环生之际,生疏的避开,还能还击。

    虽说不曾建功,被黎山先生化解,寒江却也满足了。此后不时随着直觉纷乱使出金戈断日诀,时不时的还拿了琅寰剑诀中些微残招。

    寒江虽是记下了别人的招式,也不好大咧咧的使出,简直是找死。唯有拆散了拿得其中有用关键之处,班门弄斧了一场。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