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对我有再生之恩的人

    第七章：对我有再生之恩的人

    当我们说存在什么永远的时候，其实我们心里预感着他终将失去。我们希望亲人永远健康，其实我们清楚没有一个人能够万寿无疆；我们期望自己永远成功，可我们明白幸运不会永远照拂我们。永远，是条可怕的鸿沟，横旦在我们和我们最爱的人与事间。

    所以，我一直怕说永远。一说永远，就觉得一定有什么东西要从指缝间流走，那必是我最爱的，最不愿失去的。

    休假回到部队的第十八天，我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奶奶过世了！”“奶奶……”真糟糕，未语泪先流，不争气的泪水哦，这一次我终于倾其所有的淋漓尽致。顿时，一种悲哀袭击了我，我知道一种炙热的东西已经在生活中消失，再也不会回来了。

    公园2007年5月，奶奶的生命历程在瞬间走完，奶奶走的平不平静我不知道，至少我知道有一个人大闹了奶奶灵堂，奶奶一生都最后都是因为油已燃尽而自己熄灭的灯。早料到有这么一天，然而，当这一天真的降临，我还是感到茫然和惊恐，但是我很快止住了泪水停止了哭。也许不愿承认奶奶已经离我而去。总以为她还会在我某个探家的时候，出现在某个地方，砸柴、生活、淘米。择菜，她仍会像以前那样给我许多意外的惊喜：或在我贫瘠得只剩下一点盐汤的碗丢进一个鸡蛋；或在五黄六月里变魔术般从粮仓谷里摸出半坨腊肉，在我曾经搜寻过上百遍的某个坛子里摸出两个粑粑、一把炒米，她像一口不竭的泉，永远都在浇灌我谗言欲滴得童年。后来我一直问自己：“想哭，为什么不敢痛快的一次流够眼泪，你准备把剩下眼泪留给谁”？是呀！奶奶都不在了，你的泪水留给谁看了，谁又会可怜你呢？

    奶奶，你走的那么遽然，那么匆忙，连一句话也不曾留下。可，哺育之恩，终生难忘，舔犊情深，没齿不忘。

    从我出生那年开始，发生了很多事，每件事都与痛苦有关。痛苦不曾享受过到妈妈的怀抱，痛苦父母的离异痛苦我成了没爹每年的孩儿，痛苦经常受到后妈非人的虐待与折磨，痛苦亲爸也变成后爸……。那时候父亲、母亲就跟不认识似的，至亲的亲情反而不如一些陌生人的怜悯。

    幸亏爷爷、奶奶、姑姑、婶婶,她们捡起了我失落了的心、破灭了的梦，并将碎片聚拢，以她们的爱将它们串连起来。于是娓娓绵绵的传说，关于七月，关于银河。夜空那颗最亮的星，天上那朵最淡的云，月亮旁边那抹深深浅浅的蓝等等这些童年的歌谣，儿时的幸福本该是父母的温馨和慈爱，却在爷爷奶奶嘴里每不期而遇。

    漫漫人生路，我成了一只迷途的羔羊，为寻找一片生活的绿洲，我迷失了前行的方向；我成了一叶漂泊的小舟，在生活的海洋里随波逐流，不知道哪里是我停泊的港口。坐看日出日落，不知道多少个不眠之夜，像魔鬼一样撕裂我疲惫不堪的身心。使我喘息，寸步难行，也曾经拼搏过、奋斗过，无奈怎敌得过生活中哪一记记无形的重拳，他们把我击的一败涂地，力不能敌，也曾绝望过；面对滔滔河水悲叹人生苦短，也曾自弃过，踯躅于月光淡如水的夜色，不知道何去何从，当我在仿徨无助的时候，是爷爷奶奶用她那布满老茧的手将我从生活上的边缘拉回，当我的生活渺茫时，还是爷爷奶奶用他那双颤抖的手指引我前进的方向，迎着风雨破浪前行。

    尽管我的成长环境很艰困，但，有了爷爷奶奶，那艰困净化成了甜美，爷爷奶奶对我的好表达在那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食物里面，即使吃都口中分辨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但我能体会那种含辛茹苦的心绪，这种对我的无私让我在困苦中越挫越坚强，纵然如今二老都不再了，但我血管里已经布满了这种营养。因此，失去父爱母爱的我并不孤独，我虽不能浩浩荡荡地拥有世界，但却能够在爷爷奶奶的怀里放开自己，多么浪漫天真都可以。因为爷爷奶奶的笑容始终是天空下的一道虹，一棵树，一座山，伴我走过四季，跨越自己，目光下步履轻盈地穿过香樟，椰林和榕树，沿途春谣秋曲，好不开怀。有爷爷奶奶的思念时时都是三月艳阳天，明媚的世界里我尽可肆意任性无羁。

    总以为日子会永远过下去，不知道这不小心，会给我一个终生的遗憾，让我悔恨到永远。

    太多的来不及，太多的未尽情，我百口难明。就这样，奶奶永永远远的去了。留给我的遗憾，也永永远远的无可为弥补，永永远远的刺痛着我愧疚的心。想象着她的脸颊，那面颊上的温暖、弹性仍然是我自小所熟悉的那样，不论在任何时候，或任何情况下，我都能准确无误的判断出。可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什么需要分辨得了。

    然，当这份厚重亲情的离去的时候，放佛使我置身于一个荒无人烟的野岛，四周是茫茫的海，抬头是虚旷的天，星也孤单，月也黯然，心在风雨中那份苦涩彷徨的困惑，蛇影般地缠绕。这是我第一次被父母的目光抛弃后，遭遇情感的触礁，未曾来得及准备，生活的绉纹就蓦然光临你的眼角眉梢，猝不及防就这样在掌心的纹路里开始了告别，在那条延伸向未知的生命线上独自航行。

    独自坐在台阶上看云，看二老的影子一点一点的爬上墙壁。心中充满无助的凄凉喝被弃的惊慌，一种绝望感。胸口的疼痛，潜意识中我却还幻想一次次的打点行装去寻找远离我的奶奶。幻想有一天我沿着奶奶走过的地方漫无目的沉落、心里一路呼唤……。以至于往后每次回家我围着奶奶的转了半天，久久不肯离去，奶奶的坟前面临着一条清澈的小河，背后是常年油菜花香的坡地。爷爷奶奶生时寂寞，来这里亦凄然和孤单。我想哀求上苍，把我留下来陪伴永远的爷爷奶奶。

    不知道是冥冥中真的自有天意，还是奶奶真的在天有灵，知道我要回家探亲，她老人家回光返照等也要等着见我最后一面，心里才踏实了下来，才敢放心的离去。我想估计爷爷奶奶始终还是放心不下我，想看一看我是否真的长大了，真的可以独立了，真的不需要她老人家的呵护、关心、照顾了。

    我想说：“是真的！爷爷、奶奶您们以后不要再为我操心了，我已经长大了，知道该怎样去生活，去奋斗，我会带着成功来见您。”

    爷爷奶奶过世后，每当夜深人静时，就格外怀念他们二老。

    回到部队，常常是午夜梦回，泪流满面……。明明才拉着奶奶的手，倚着奶奶软软的身子，嗅着奶奶身上淡淡的稻草香味；明明才梦到奶奶的千叮万嘱，拉不断的目光，好重！好深！一睁眼，便是阴阳陌路，生死两茫茫……。

    醒来站在窗台前，我再一次看见了爷爷奶奶，看见了他（她）们向我挥手的手势，那温暖的手势力写满了厚望与牵挂，像一面旗帜在我目光里招展，在我心灵上飘扬，是我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渡过异乡的一个又一个凉夜。看见了爷爷奶奶，就看见了家的方向，无论我走到哪里？我的有定都会有一颗叫做爷爷奶奶的星座，在那里彻底闪烁，把我照亮。

    多想爷爷、奶奶正坐在沙发上，脸上荡漾着慈祥的笑容，侧着头，听着我的见闻感想。可如今爷爷、奶奶再也不能分享我的喜悦了，再也看不见他们用亲切的目光，用闲不住的双手为我拂去衣襟上的灰尘，我撩开帘幔，看到偎在漆前闪着晶莹泪光的黑眼睛。

    于是，常以为一阵风是爷爷奶奶的叹息，一屡月华是爷爷奶奶的笑容，而那些满天的繁星便是爷爷奶奶对我无尽的牵挂，在每个想起的时候推开窗静静地看那颗对我发光的星。

    今天，纵使我写尽所有的文字，我也无法写尽、报答尽奶奶对我的恩情！

    往后无论怎样风雨滂沱的漫卷，都不可淹没我生命的堤岸，爷爷奶奶一直是岸上巍然不动的身影，直视前方的目光是明月是太阳，在追赶黎明的海洋上，定会照我一路扬帆远行，青春的执着与岁月的斑驳里，定始终有爷爷奶奶的召唤，鼓励，与叮咛。行驶在浪尖风口的海面，爷爷奶奶定是每一暗礁处的航标灯，为了我顺利返航的归来，那道身影立于风中到底有多久，多少回与夕阳唱和，同秋风起舞。为了一个遥远的等候，我带上家乡的阳春三月，飞行在西北城市的上空，始终忘不了南国的初春，风象是慈爱的爷爷奶奶，暖意温柔的手掌轻轻抚摸我沾满灰尘的面孔，和风中飘动着思念的长发，娓娓讲述一个动人的故事，故事里有一个美丽的地方，那里有我童年的春天，和山坡下哺育父母离异婴儿的两位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