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第五章：善意的谎言
第五章：善意的谎言
终于还是要走到这一天，终于还是要做这件事，终于还是下这样的决心。退伍倒计时：68天，我心里默数着可能还剩不多的军营最后时光。此刻，心里还有些许犹豫不决。真的要脱下这身衣服吗？五个寒暑、五个春夏秋冬，这身军装已经深深的穿在我心里。
再过不了多久，就要面对脱下军装这个事实，多少还有些念念不舍。这五年来，虽说我们没有像特种兵那样刀山、火海、臭泥潭里一起滚过，但也承受了不少生命里不能承受之重，什么肉体上的摧残、精神上的折磨、心灵上的伤害，我也都一一吞噬过。起初，对于这样非人的日子，我很是咬牙切齿，当我经过一番冲刷和洗礼后，却幕然这样变态生活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我从中成长、成才、茁壮。
回首往事，一切历历在目。真的要走了，这个决心我下得很大。连我自己都感到诧异，不是说好要当一辈子的兵吗？为什么不讲信用，突然改变主意要退役。说句真心话，凡是当过兵的，没有人想离开部队。只是很多现实的问题，逼迫我们不得不做出选择。部队是很好，工资高、福利待遇好，不愁吃、不愁穿，还有政治上的荣誉享受，这些比回到地方上去打工强多了。
然而，我们有多少人真的能当一辈子兵？那是不切合实际的。凡是热血男儿，谁不向往部队这个时刻令人热血澎湃的地方。都希望能通过部队的洗礼，为自己的人生积累一笔宝贵的财富，这也是我当初来部队的想法。可是，在部队的时间待长了，才发现一成不变的生活里，我们正在慢慢老去、慢慢退化，除了当兵我们还能干啥？没有学历，没有技能，没有竞争，没有爱情，甚至于当自己的女朋友牵了别人的手，自己都还在憧憬着地老天荒，白头偕老。
不是我耐不住寂寞、守不住清贫，也不是我儿女情长、灯红酒绿。都已经当了五年的兵，这些已经不足以动摇我的意志和心性。只是觉得年轻的岁月仅仅有摸爬滚打的冲刷还不够，必须还有冲击阳光、冲击大海，撞向地平线的本事。因而，我觉得部队里我该学的东西，已经足够了。现在是时候转身去完成自己搏击风雨的心愿，回到社会上干一番事业，以此来证明自己没有白白到这世上走一遭。
看着教导员、指导员对我还抱有继续留队的期望，这段时间一见到我，就不停的给我打预防针的说道：“万桅，这今年你一直表现不错，老兵又快套改了。你要继续再接再励，保持好优良的作风纪律，可千万不能在这关键时刻冒泡，影响自己。”
“是，谢指导员的提醒！我会注意的。”听着指导员的话，我真不知道如何跟他们把自己的这个决定说出口。真害怕自己这一出口，就伤了两个如此信任我的领导的心。只好如此违心的应承着。
可是，这事要是不说出口，总感觉自己是在欺骗，像是有个石头压在自己胸口，喘不过气来。而，每次刚巧碰到有机会的那一刹那，指导员总是那句对我自信满满的话，又让我始终不忍说出这些伤害的话来。
就在我左右为难之际，家里正巧给我打了个电话，告诉我一个很好的消息，就是我们家乡今年公安部门招聘，选拔对象是面对25周岁以下退役军人，或即将退役的现役军人。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不管我能不能考上这个警察，但是我可以通过这个事，向领导传达一个我不想继续留队的讯息；并且我也能借此机会，请个假回去到社会上采采风，落实落实退役回去的工作情况，顺便再看一看自己漂亮的女朋友胡春，一举三得。
而且，正在这个时候，我们部队正好要组织拟退役士兵，参加考地方公务员的培训。经过一番冥思苦想，我觉得为了让指导员能潜移默化的接受事实，只能从这面着手。为此，我还特地的准备了三套行动方案：首先是，我把平时爱看的散文和网路小说书籍统统撤掉，换成和那些拟退役士兵考地方公务员的书籍，只要指导员看到了这些书籍，肯定会问起。其次是，每天晚上十一点过后，往女朋友那里打电话，引起指导员的注意。最后是，万一这些都不奏效，那也只能假戏真做，实实在在的做好请假回家一趟的准备。
指导员是何等聪明的人，还没有等我实施第一套方案，他就已经感觉到了情况的逆转。这天，像往常一样，指导员把我叫到办公室，替我紧缰绳道：“万桅，士官套改工作就差个把两个月开始了，你今年是走是留给我个明确答复，我好心理有个底。你要是留，什么好说，那指导员我就在支部会议和营党委会议上，死劲的挺你到底。你要是走，那我就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指导员，我…,我还是留吧！”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说到嘴边的是‘要走’的话。当看着指导员对我那样报以期待的眼神，我竟有些于心不忍伤害他那颗执着的心，偏偏口是心非的说出口的却是要留的话。
“什么叫做你还是‘留吧’，怎么搞得像十分勉强似的。你到底是走是留？”指导员见我说话模棱两可的，不放心的继续追问道。
“我…,我…。”这次我支支吾吾的开始犹豫不决起来。
“算了，我替你回答吧，你的本意是想走。可是又不忍伤了我们这些对你一直抱有很大期望的连队干部的心，是不是？”看到我的忧郁，早已洞悉一切的指导员替我说出了心里话。
“嗯、嗯、嗯。”听心里话从指导员口里说出，我忙不迭的点头赞同道。因为，同一种话从不同人的口中说出，意义就不一样。从指导员口里说出，说明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要是从我口里说出，给他的是一种淬不及防伤害。所以，此刻从他口中说出，对于我来说更是一种解脱和放松。
“但是，我们连队干部的建议是，希望你留下来。多余的话我就不罗嗦了，希望您能好好考虑考虑我们的建议。”正当我自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指导员很快抛出一个颇有压力的建议道。
“谢谢连队领导对我的爱护，我决定了，今年选择退役。”这次我没有再犹豫，觉得既然已经捅破天窗，就没有必要再徘徊，这也不像我们军人的作风。
“理由，给一个说服我们的理由？”指导员还是有些不甘心这样放我走，一看这就是他为自己找的借口。
“说句真心话，其实我挺愿意留在部队的，我生命中最好的时光是在部队度过的。它教会了我太多的东西，我终生难忘，也终生受益。可如今，我们这一批兵已经老了，说具体点就是连队文书这个岗位我已经干到头了，也是作为战士的我在部队能力所能追逐的极限。在部队的这几年的不断学习，不断进步中，这个岗位上已经没有任何再令我前进的知识和力量。因而，必须选择退役，去寻找更大的发展空间。”我一口气将心理真正的想法，告诉了指导员。
“唉—！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或者还需要组织帮助你些什么？”知道我去意已决，长长的叹口气后，指导员关心的问我道。
“我想回去先读读书充电，但是这之前，我还想请假回家一趟，落实一下这方面的问题。毕竟这是关乎我成长进步的事情，希望组织能帮忙。”已经没有思想报复的我，大胆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不错！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学习，这就是我一直很欣赏你的地方。你提出的要求，也会得到满足的，就算是部队对你最后的照顾吧。”指导员的话，让我充满了对部队的愧疚。
果然，第二天教导员就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说道：“万桅，你不打算再在部队干下去了，准备今年退役吗？”
“是的，教导员，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栽培。”我谦虚谨慎的回答道，生怕教导员也给个什么关照，我一心软就改变主意。
“既然决定了，强求也就没有意义。听说你指导员说你想退役之前，回家联系读书的学校。为此，他还特替你担保了七天的假期，现在假期已经批下来了。你收拾行李赶快上路吧！还是老话，路上注意安全，按时归队。”说完，教导员拿起假条递给了我。
“是，谢教导员！办不办完事，我都遵守纪律按时归队。”接过教导员手中的假条，心里不知不觉的有些沉重。因为，我这次请假回去也不完全是为了读书，其实质上真正的意图是回来应考我们当地的警察工作。
回家的路上，我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自己编排的谎言。觉得对不住信任我的部队，尤其是指导员和教导员，并不是不敢说出实情，而是真的不知道如何跟他说清楚自己真实的想法。因为，如果考上了那份警察的工作就要读书。所以，我就干脆说是回家联系读书的学校吧。其实，我也没有欺骗他们，退役后我确实也一直在自考律师专业本科学历。
后来，在女友的宽慰下，我才对自己说的这番欺骗的话语，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她说道：“既然不想伤害；又不是全然的欺骗，更不是蓄意为之，那只能算得上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终于还是要走到这一天，终于还是要做这件事，终于还是下这样的决心。退伍倒计时：68天，我心里默数着可能还剩不多的军营最后时光。此刻，心里还有些许犹豫不决。真的要脱下这身衣服吗？五个寒暑、五个春夏秋冬，这身军装已经深深的穿在我心里。
再过不了多久，就要面对脱下军装这个事实，多少还有些念念不舍。这五年来，虽说我们没有像特种兵那样刀山、火海、臭泥潭里一起滚过，但也承受了不少生命里不能承受之重，什么肉体上的摧残、精神上的折磨、心灵上的伤害，我也都一一吞噬过。起初，对于这样非人的日子，我很是咬牙切齿，当我经过一番冲刷和洗礼后，却幕然这样变态生活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我从中成长、成才、茁壮。
回首往事，一切历历在目。真的要走了，这个决心我下得很大。连我自己都感到诧异，不是说好要当一辈子的兵吗？为什么不讲信用，突然改变主意要退役。说句真心话，凡是当过兵的，没有人想离开部队。只是很多现实的问题，逼迫我们不得不做出选择。部队是很好，工资高、福利待遇好，不愁吃、不愁穿，还有政治上的荣誉享受，这些比回到地方上去打工强多了。
然而，我们有多少人真的能当一辈子兵？那是不切合实际的。凡是热血男儿，谁不向往部队这个时刻令人热血澎湃的地方。都希望能通过部队的洗礼，为自己的人生积累一笔宝贵的财富，这也是我当初来部队的想法。可是，在部队的时间待长了，才发现一成不变的生活里，我们正在慢慢老去、慢慢退化，除了当兵我们还能干啥？没有学历，没有技能，没有竞争，没有爱情，甚至于当自己的女朋友牵了别人的手，自己都还在憧憬着地老天荒，白头偕老。
不是我耐不住寂寞、守不住清贫，也不是我儿女情长、灯红酒绿。都已经当了五年的兵，这些已经不足以动摇我的意志和心性。只是觉得年轻的岁月仅仅有摸爬滚打的冲刷还不够，必须还有冲击阳光、冲击大海，撞向地平线的本事。因而，我觉得部队里我该学的东西，已经足够了。现在是时候转身去完成自己搏击风雨的心愿，回到社会上干一番事业，以此来证明自己没有白白到这世上走一遭。
看着教导员、指导员对我还抱有继续留队的期望，这段时间一见到我，就不停的给我打预防针的说道：“万桅，这今年你一直表现不错，老兵又快套改了。你要继续再接再励，保持好优良的作风纪律，可千万不能在这关键时刻冒泡，影响自己。”
“是，谢指导员的提醒！我会注意的。”听着指导员的话，我真不知道如何跟他们把自己的这个决定说出口。真害怕自己这一出口，就伤了两个如此信任我的领导的心。只好如此违心的应承着。
可是，这事要是不说出口，总感觉自己是在欺骗，像是有个石头压在自己胸口，喘不过气来。而，每次刚巧碰到有机会的那一刹那，指导员总是那句对我自信满满的话，又让我始终不忍说出这些伤害的话来。
就在我左右为难之际，家里正巧给我打了个电话，告诉我一个很好的消息，就是我们家乡今年公安部门招聘，选拔对象是面对25周岁以下退役军人，或即将退役的现役军人。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不管我能不能考上这个警察，但是我可以通过这个事，向领导传达一个我不想继续留队的讯息；并且我也能借此机会，请个假回去到社会上采采风，落实落实退役回去的工作情况，顺便再看一看自己漂亮的女朋友胡春，一举三得。
而且，正在这个时候，我们部队正好要组织拟退役士兵，参加考地方公务员的培训。经过一番冥思苦想，我觉得为了让指导员能潜移默化的接受事实，只能从这面着手。为此，我还特地的准备了三套行动方案：首先是，我把平时爱看的散文和网路小说书籍统统撤掉，换成和那些拟退役士兵考地方公务员的书籍，只要指导员看到了这些书籍，肯定会问起。其次是，每天晚上十一点过后，往女朋友那里打电话，引起指导员的注意。最后是，万一这些都不奏效，那也只能假戏真做，实实在在的做好请假回家一趟的准备。
指导员是何等聪明的人，还没有等我实施第一套方案，他就已经感觉到了情况的逆转。这天，像往常一样，指导员把我叫到办公室，替我紧缰绳道：“万桅，士官套改工作就差个把两个月开始了，你今年是走是留给我个明确答复，我好心理有个底。你要是留，什么好说，那指导员我就在支部会议和营党委会议上，死劲的挺你到底。你要是走，那我就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指导员，我…,我还是留吧！”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说到嘴边的是‘要走’的话。当看着指导员对我那样报以期待的眼神，我竟有些于心不忍伤害他那颗执着的心，偏偏口是心非的说出口的却是要留的话。
“什么叫做你还是‘留吧’，怎么搞得像十分勉强似的。你到底是走是留？”指导员见我说话模棱两可的，不放心的继续追问道。
“我…,我…。”这次我支支吾吾的开始犹豫不决起来。
“算了，我替你回答吧，你的本意是想走。可是又不忍伤了我们这些对你一直抱有很大期望的连队干部的心，是不是？”看到我的忧郁，早已洞悉一切的指导员替我说出了心里话。
“嗯、嗯、嗯。”听心里话从指导员口里说出，我忙不迭的点头赞同道。因为，同一种话从不同人的口中说出，意义就不一样。从指导员口里说出，说明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要是从我口里说出，给他的是一种淬不及防伤害。所以，此刻从他口中说出，对于我来说更是一种解脱和放松。
“但是，我们连队干部的建议是，希望你留下来。多余的话我就不罗嗦了，希望您能好好考虑考虑我们的建议。”正当我自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指导员很快抛出一个颇有压力的建议道。
“谢谢连队领导对我的爱护，我决定了，今年选择退役。”这次我没有再犹豫，觉得既然已经捅破天窗，就没有必要再徘徊，这也不像我们军人的作风。
“理由，给一个说服我们的理由？”指导员还是有些不甘心这样放我走，一看这就是他为自己找的借口。
“说句真心话，其实我挺愿意留在部队的，我生命中最好的时光是在部队度过的。它教会了我太多的东西，我终生难忘，也终生受益。可如今，我们这一批兵已经老了，说具体点就是连队文书这个岗位我已经干到头了，也是作为战士的我在部队能力所能追逐的极限。在部队的这几年的不断学习，不断进步中，这个岗位上已经没有任何再令我前进的知识和力量。因而，必须选择退役，去寻找更大的发展空间。”我一口气将心理真正的想法，告诉了指导员。
“唉—！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或者还需要组织帮助你些什么？”知道我去意已决，长长的叹口气后，指导员关心的问我道。
“我想回去先读读书充电，但是这之前，我还想请假回家一趟，落实一下这方面的问题。毕竟这是关乎我成长进步的事情，希望组织能帮忙。”已经没有思想报复的我，大胆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不错！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学习，这就是我一直很欣赏你的地方。你提出的要求，也会得到满足的，就算是部队对你最后的照顾吧。”指导员的话，让我充满了对部队的愧疚。
果然，第二天教导员就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说道：“万桅，你不打算再在部队干下去了，准备今年退役吗？”
“是的，教导员，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栽培。”我谦虚谨慎的回答道，生怕教导员也给个什么关照，我一心软就改变主意。
“既然决定了，强求也就没有意义。听说你指导员说你想退役之前，回家联系读书的学校。为此，他还特替你担保了七天的假期，现在假期已经批下来了。你收拾行李赶快上路吧！还是老话，路上注意安全，按时归队。”说完，教导员拿起假条递给了我。
“是，谢教导员！办不办完事，我都遵守纪律按时归队。”接过教导员手中的假条，心里不知不觉的有些沉重。因为，我这次请假回去也不完全是为了读书，其实质上真正的意图是回来应考我们当地的警察工作。
回家的路上，我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自己编排的谎言。觉得对不住信任我的部队，尤其是指导员和教导员，并不是不敢说出实情，而是真的不知道如何跟他说清楚自己真实的想法。因为，如果考上了那份警察的工作就要读书。所以，我就干脆说是回家联系读书的学校吧。其实，我也没有欺骗他们，退役后我确实也一直在自考律师专业本科学历。
后来，在女友的宽慰下，我才对自己说的这番欺骗的话语，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她说道：“既然不想伤害；又不是全然的欺骗，更不是蓄意为之，那只能算得上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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