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传闻
程苔的剧按照原先的时间安排如期播出。关于她在剧中角色讨论度确实是比之前增加了许多，偶尔因为剧情的关系，她也会成为各大网站首页的热点。
虽然每次讨论都会引发网友真情实感地对于角色的指责和谩骂，经常还会引发到对于程苔的负面评价。但是比起籍籍无名时期，这样的局面确实是好了太多。
这本是一件挺让人高兴的事情，但程苔有些闷闷不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最近在综艺的存在感有些高，观众似乎并没有以前那样认可她的演技，很多人都在NSS和相关的论坛里说过这个问题。但程苔只是安慰自己，这个局面和上综艺无关，就是演技不好。
她在最新一期里因为扮鬼脸上了NSS的热点榜。因为效果太好，她在接下来的几个节目里都再现了这个表情。
而在最近这段时间，江沅这个角色恰巧进入了最精彩的情节，她自认为在那部剧的演技还是不错的，甚至于超过后来的几部作品，可大家似乎都在关注她的鬼脸表情，以至于看剧的时候，观众们都还是只当她是程苔，笑称担心她下一秒会做鬼脸。
对于一个演员来说，这样的情况不是件好事。可事实是，程苔的名气确实是比之前大了很多，就连商演都多了很多。虽然有的时候程苔也打退堂鼓，想要跟李姐说自己不想再去上综艺，但她说不出口。
她清楚地知道，如果没有综艺支撑，靠演戏想要再进一步的话，太难了。她拍了两年戏，还不如两期综艺吸粉效果好，任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因为程苔的热度提升了不少，经纪公司也开始对她的宣传上心，不但在每次剧播出以后广发通稿，力推她进入热点榜，还给程苔多安排了不少新的综艺和时尚资源。
在拍画报的时候，她正巧遇见了老同学丁念。自从毕业以后她已经好久没有看见丁念，丁念也很惊讶，拉着她说了好久。其实程苔有些尴尬。大学时候，丁念追求过路白，闹得全专业风风雨雨，最后路白不堪其扰，砸了丁念的宿舍。
这段感情的最后结局是丁念和路白一个领了个处分。
程苔不知道说些什么，很是羡慕地对他说：“每次看到你的新闻就是演唱会，你的歌真的很好听，我都买了好几张CD了。”
丁念因为才化好妆的缘故，婉拒了程苔递给他的水，只是摇头，叹了口气，说：“我是走了不少地方，可每个地方就只知道机场，宾馆和演唱会场馆，连出去溜达溜达的机会都没有。”
被他这么一说，程苔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只是喝着水。
丁念问了她的近况，程苔把自己最近的生活大概地说给他听，当说到路白的时候，程苔顿了顿，看着丁念的表情。丁念的妆容很是精致，就像是戴了一层完美的面具，完美到连他的表情都看不到。
“她很好吗？”丁念追问着。
“她很好。”程苔只是点点头。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继续说着其他的话题。丁念去拍画报以后，程苔觉得坐得久了腿有些酸，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街道上的川流不息。
正巧路白打电话给她，问她自己要出国拍画报，要不要带些东西。程苔嗯嗯地说着，刚想挂了电话，还是说出了口：“我今天碰见丁念了。”
路白在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淡淡地哦了一句。程苔觉得很是愧疚，半天路白一句话都没有，她刚想道歉，路白慢慢地说：“程程，我很好。”
程苔晚上睡觉前想到这句话，心中升起一股伤感。路白过得很好，丁念过得也很好，可两个人过得好都跟对方没什么关系了。
她只觉得烦躁，翻来覆去睡不着，拿出手机来玩，看到丁念发了一条画报的NSS，她客气地点了个赞，刷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只好躺下来戴上眼罩准备睡觉。
接下来的几天，程苔突然陷入了舆论的漩涡，起因是网上她和丁念单独在化妆室的照片。丁念现在在乐坛是炙手可热的男歌手，他写了很多伤感情歌，又曾在采访的时候对过去的一段感情流露过歉意，可现在，正是这个还活在对过去愧疚的男歌手和正在上升期的女演员共处一室，从模糊的照片里似乎还能看出两个人的亲密，大众一下子就哗然了。
程苔觉得很奇怪，以公司在行业里的地位和实力，怎么会任由这种事情爆出来。她问李姐公司的打算，李姐倒是不以为然，反倒劝程苔放宽心，给程苔分析了一下局势，告诉她这个新闻对她并没有什么坏处，反倒对两个人都好。
正当程苔想着怎么去跟段人行和路白说这件事的时候。更不巧的是，网友扒出来丁念喜欢过路白，加上路白和程苔的关系，网友一下子把目光都放在了程苔身上。碰巧路白在飞机上，毫无动静，网上更是炸开了锅。
程苔的MIBI指数又开始了爆表，网友扒出各种各样的照片，还有校庆时程苔和其他男同学的合影，一时之间，针对程苔的各种职责铺天盖地。程苔本想着公司会做好公关，这事情也就是一阵的功夫，可没想到事情越闹越大，程苔开始觉得公司甚至推波助澜，怕这件事会被人淡忘。
听到的，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但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唯一的见证者。
李姐看着焦躁的程苔，好声劝她：“公司这样也是为你好，做艺人，坏名声不怕，最怕的是没有名声，就跟平静的水面一样，总要扔个石子进去才会有动静，白石子黑石子又有什么区别。”
程苔觉得这个说法很是荒谬，可看着自己的MIBI指数居高不下，甚至于自己过去演过的角色又被拿出来分析，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李姐告诉她，最近公司在帮她谈一个饮料品牌的代言，虽然不能算得上是国民名牌，但知名度也是可以的，程苔也只好暂时放下心里的不愉快，继续忙碌地生活。
因为这次的新闻，她原本的“体育”才能被戏称为“挖墙脚”。
因为和丁念的这档子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起程苔的过去，其实她的过去也没什么好扒，不过是一些非主流的合影和迷之土气的搭配，可被扒出来的所谓黑料还是吓着了程苔，有的说她大学的时候被包养，有的说她其实是父母收养的，亲生父母犯法抛弃了她，越来越多莫名其妙的黑料冒出了水面。
程苔和李姐提了好几次，李姐只让她放心，公司会出面公关解决这个事情的。
可她等来的公关是公司新剧的大力宣传，虽说她的新闻只是热了两天就悄无声息，但程苔还是觉得憋屈。
程苔知道自己没什么能做的，只能咽下这份不甘心，等到她名气再大一些，就可以独立出去有自己的工作室，到那时候，就没有人可以忽视她。
按照道理说，各路媒体没有继续写下去，程苔应该感到解脱，不再有人热衷于写她的各种离谱新闻，但她高兴不起来，除了工作量减少，还因为快要到手的代言换人了。
这时程苔接到了奚安娜的电话，约她吃饭。程苔刚想问问还有谁，奚安娜就把电话挂了。
“什么毛病。”程苔对着手机破口大骂。和奚安娜打电话真的很折磨人，每次都来不及说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
两个人很久没吵架了，连齐蔓都觉得奇怪，问她怎么回事。
程苔无奈地摊手，“可能是因为她没谈恋爱吧。”她说的是对的，每次奚安娜不谈恋爱两个人就基本上不会吵架。
齐蔓看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怪怪的，程苔也感觉到了，一拳头砸过去，愤愤地说道：“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
其实原因没有那么复杂，程苔不明白为什么奚安娜找的男朋友基本上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每次一看到她被全网嘲，程苔就很生气，可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去找奚安娜，劝她想清楚可每次的结果都是不欢而散。
两个人吃饭的时候倒也没什么，就是说了说近况。
“网上都在传你和丁念的事情，我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奚安娜的话让程苔平静下去的心立马又躁动起来，“对吧，假得不行，骗鬼都没有鬼信，网上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奚安娜被她的话逗得哈哈大笑，“我知道，你不会和丁念在一起的，他有什么好的，还真当自己是磁铁，可以吸引万千少女的芳心啊。”
程苔有些呆住，捣鼓着自己碟子里的青菜，半天只是说了一句：“是啊，那人有什么好的，要是每个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世界上会少了多少痴男怨女啊。”
话一出口，气氛立马变得有些古怪。程苔只顾着吃自己的菜，也没有去看奚安娜的表情。
难得有空闲，趁着天气好，程苔和齐蔓去附近的公园里骑单车。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是周末，她两转了一圈也没找到自行车，没有办法，就在公园里闲逛。
公园里的荷花开了不少，连带着空气都浸染在香气里。
“你没关系吗，回去不会肿成猪头吧？”齐蔓虽然很高兴碰上个好天气，但还是很担心程苔的花粉过敏。
程苔对经过的一只小柯基很有兴趣，拍了两张照片准备发给段人行，对齐蔓的担心只是一笑而过，指指自己的口罩，“没关系的，我出门前吃了药，荷花没什么的，要是那么严重，那我还怎么出门工作。”
两个人沿着古黄河走，走得累了坐在河边的石凳上。齐蔓捡起鹅卵石扔到水里。
“别啊，我两不会被公园管理员抓走吧。”程苔担心地左瞧右望。
“安啦，怎么会，牌子上写禁止游戏，又没写禁止扔石子。”齐蔓费劲地伸腿，想要钩过来一个漂亮的鹅卵石。
即使齐蔓这样说了，程苔还是觉得不放心，“扔什么啊，就来听个响吗？”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齐蔓捡起那个漂亮石头以后一脸满足的样子，连自己裤脚蹭到泥都不管，程苔也只好闭嘴，眯着眼睛看河边的杨柳拂岸。
还好齐蔓又扔了两三个以后觉得无味，拉她起来继续往前走。
程苔不知道怎么和段人行说这件事。她心里明白，路白现在和段人行在一起，有什么事情应该他们两个人沟通。可程苔还是想说些什么。她想告诉段人行，网上的传闻是假的，路白没有喜欢过丁念，连累丁念受伤也是意外。
可她还是觉得这些事情自己来说不太好。
路白出国拍画报，程苔难得地和段人行有单独相处的时间。她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翻着杂志。工作的段人行也没怎么顾得上她，但没过多久，段人行就转过脸来看着程苔，一言不发。
“看什么看，忘记美女长什么样子了啊。”程苔没好气地问。
段人行笑笑，过来从沙发边拿起什么东西，抱在怀里，说：“走吧。”
程苔本想说一句“去你的”，抬头一看，段人行原来拿的是足球。她立马打起精神，跟在段人行后面下楼。
段人行和程葵都很喜欢踢足球。小的时候，父母忙，顾不上程苔，就会把程苔丢在大伯家。程苔就跟着段人行和程葵去踢球。其实她也不懂什么规则，三个人就在小区的空地上来回踢，有的时候段人行做守门员，有的时候是程葵。
“来来来，我在这里守着，你踢过线超过三次，我就给你买口红。”段人行一脚踩着足球，双手背在后面，笑着说，说完就把球踢给程苔。
程苔满不在乎地“哼”了一眼，心想幸好自己今天穿的运动裤来，不然可就亏大了，大声喊：“你给我等着，今天我不让你破产，我就不叫程苔。”
事实上是，程苔一败涂地。段人行都不用挪几步就能挡住她的球。程苔气急败坏，直接坐在地上耍赖，“不踢了不踢了。”
段人行把球夹着，过来摸摸程苔的脑袋，笑着说：“怎么了，我们程程今天这么脆弱。”
“一边去。”程苔不耐烦地扫掉段人行的手，不乐意地换个方向坐着。
“那我自己去吃饭了啊，你就在这里静坐吧。”段人行倒也不在意程苔的烦躁，自顾自地说着话。
程苔猛地起身，连裤子上沾到的泥都没来得及拂去，“吃饭还是更重要些。”
坐在段人行的车上，程苔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抱着胳膊安静地待着，段人行开玩笑：“你坐在副驾驶这样，像极了驾校教练，我都不知道手往哪里放。”
程苔刚下车，段人行忽然叫住她。程苔习惯性地扒着车窗，段人行一手放在方向盘，一手给她拿什么东西。
程苔一看，是打开的易拉罐。她有个奇怪的爱好，喜欢喝没有汽的汽水。
“这可是我最后一次替你开易拉罐了啊。”段人行笑笑。
程苔“哼”了一声，装作很勉强地样子接过汽水。
段人行的手指长长地，又很细，很久前就有人说他的手适合弹钢琴。大伯母当时愣了一下，笑笑，只当听了什么笑话，继续擦着桌子，抹布一不留神就掉进了桶里。
段人行继续说：“妹妹，不要想那么多，我和路白没什么的，即使有什么，我们都会永远爱你。”
“谁关心你们，去你的。”程苔转身回家，不想再和段人行说什么，生怕感动的样子太过于明显。
睡梦里程苔被来电铃声吵醒，摸过手机一看，黑暗里，屏幕上的李姐两个字格外刺眼。电话接通以后程苔还没说话，李姐扯着嗓子就在喊：“你自己快去看看MIBI，你看看你又惹出来什么祸？”
程苔一看，几十个未接来电，还有几十条未读的微信消息，自己的NSS更是要爆了的节奏。她一头雾水，打开了MIBI网页，心里不禁大吸一口凉气。
今天的MIBI头条位置是她的。
如果说美国有GOOGLE，韩国有NAVER，那中国就是MIBI。一个艺人的MIBI指数爆表，说明这个艺人有大新闻了。
程苔一看，跟自己有关的MIBI搜索都是
程苔骗子
程苔烧烤
程苔酒鬼
她越想越费解，干脆坐了起来，一条一条看，越看越觉得莫名其妙，真的有人会去MIBI上搜自己吃烧烤吗，他们是有多闲。
她越想越觉得无聊，以为是自己的公司又买了MIBI的爆表指数，没有当一回事。之前因为《冯太后》这部剧，程苔已经被嘲讽是“MIBI小公主”，也不在乎多这一次，她索性关灯继续睡。
第二天程苔并没有安排，难得睡到十二点起来，刚醒李姐又给她打电话，火急火燎地让她看MIBI和NSS。
程苔漫不经心地看了几眼，只觉得后背全是冷汗。
她的NSS已经爆了，有真粉丝也有路人，还有各种黑。
程苔紧紧地抓着手机，咬着嘴唇看着电脑屏幕上搜出来的各种新闻。
她这才明白过来，数月前自己吃烧烤喝酒的照片被翻了出来，不巧的是，就在几天前，她在接受访问的时候还笑语盈盈地对着记者传授自己的健身心得。
程苔记得，那天的自己，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端正地坐在沙发上，游刃有余地回答着记者的问题。
当记者问她平时里的饮食习惯和作息习惯的时候，她习惯性地理了一下鬓角的碎头发，自然地说：“我平时其实比较宅，一般喜欢自己捣鼓吃的，不太能吃烧烤之类的，一吃的话长痘痘，喜欢早睡早起，朋友们都说我提前过上老年人的养生生活了呢！”自己说完还捂着嘴自嘲地笑了笑，对面的记者也笑笑。
程苔一边翻着网上的留言，一边吃着葡萄，像是泄愤一样狠狠地吐出葡萄籽。她只觉得有些可笑，自己很可笑，努力地说着假话，连着动作神态都已经是复制般的谎言，又觉得有些留言荒谬。
连自己都不一定能够看到真实的自我，仅凭一个举动或是几十分钟的展现时间就能了解另一个人了吗
现代人对着父母朋友，都不怎么愿意说出真心话，居然有人会相信自己会对才见面不久的娱乐记者掏心掏肺，想起来都不觉得可笑的吗？
本来和丁念之间莫名其妙的绯闻就极大地冲击到了程苔的工作，再加上突然曝出的照片，狠狠地打碎了她的“体育达人”形象。
本来程苔还指望靠着有剧播出能挽回一点，但无奈她已经是“恶女”专业户，观众缘更是少得可怜，一浪接着一浪，一点点拍掉了她心里的希望。她索性该干嘛干嘛，不去理这些。
程苔刚准备出门，洛溪梨就给她打电话。程苔很是无奈地问她有没有看新闻。洛溪梨在电话那头懒洋洋地说：“一开网都是你，前两天是各种打脸，现在又是各种吹时尚感吹演技，这次你们公司花了不少钱吧。“
程苔苦笑一声，躺到床上，很是无奈地接话：“没办法，谁让我是MIBI指数小公主呢，还有留言说我的新闻跟她的姨妈来的差不多频率，可拉倒吧，她的姨妈真要像我的新闻一样多，她早就去医院躺着了。”
洛溪梨在电话那头咯咯地笑个不停，两个人又说了些琐事。程苔现在不困，想事情也想明白了。这铺天盖地的新闻，不过是想营造一种她正当红的假象，这样就会有更多的剧本找上门。
这个新闻沸沸扬扬地吵了好几天，虽然也引起了不少讨论，但程苔终究还是个只在演女三号的地位，闹了几天以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程苔倒是拿了个果酒的广告代言，颇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做头发的时候，她忽然想起自己刚做演员时，在剧组里等着做造型时排队，每次造型师草草地画了两下就拍拍她让她去准备台词。
说是准备台词哪里需要什么台词，程苔记得自己第一个需要台词的拍摄还是广告，她当时穿着一身红红绿绿的衣服，拿着果汁对着镜头开心地说：“生活没有甜味，但是它有。”
程苔看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即使演配角，也还是有广告代言，有画报拍摄，经过这次事情，估计又有好多人记住了她。
这么久以来她早就明白，在这个圈子里，不怕夸，不怕骂，喜欢也好，讨厌也罢，都无所谓，观众不认识才是最可怕的。
她现在已经坐在专属的发型师面前，就不会再过之前被剧组造型师随意摆弄几下就打发走的日子。
虽然每次讨论都会引发网友真情实感地对于角色的指责和谩骂，经常还会引发到对于程苔的负面评价。但是比起籍籍无名时期，这样的局面确实是好了太多。
这本是一件挺让人高兴的事情，但程苔有些闷闷不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最近在综艺的存在感有些高，观众似乎并没有以前那样认可她的演技，很多人都在NSS和相关的论坛里说过这个问题。但程苔只是安慰自己，这个局面和上综艺无关，就是演技不好。
她在最新一期里因为扮鬼脸上了NSS的热点榜。因为效果太好，她在接下来的几个节目里都再现了这个表情。
而在最近这段时间，江沅这个角色恰巧进入了最精彩的情节，她自认为在那部剧的演技还是不错的，甚至于超过后来的几部作品，可大家似乎都在关注她的鬼脸表情，以至于看剧的时候，观众们都还是只当她是程苔，笑称担心她下一秒会做鬼脸。
对于一个演员来说，这样的情况不是件好事。可事实是，程苔的名气确实是比之前大了很多，就连商演都多了很多。虽然有的时候程苔也打退堂鼓，想要跟李姐说自己不想再去上综艺，但她说不出口。
她清楚地知道，如果没有综艺支撑，靠演戏想要再进一步的话，太难了。她拍了两年戏，还不如两期综艺吸粉效果好，任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因为程苔的热度提升了不少，经纪公司也开始对她的宣传上心，不但在每次剧播出以后广发通稿，力推她进入热点榜，还给程苔多安排了不少新的综艺和时尚资源。
在拍画报的时候，她正巧遇见了老同学丁念。自从毕业以后她已经好久没有看见丁念，丁念也很惊讶，拉着她说了好久。其实程苔有些尴尬。大学时候，丁念追求过路白，闹得全专业风风雨雨，最后路白不堪其扰，砸了丁念的宿舍。
这段感情的最后结局是丁念和路白一个领了个处分。
程苔不知道说些什么，很是羡慕地对他说：“每次看到你的新闻就是演唱会，你的歌真的很好听，我都买了好几张CD了。”
丁念因为才化好妆的缘故，婉拒了程苔递给他的水，只是摇头，叹了口气，说：“我是走了不少地方，可每个地方就只知道机场，宾馆和演唱会场馆，连出去溜达溜达的机会都没有。”
被他这么一说，程苔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只是喝着水。
丁念问了她的近况，程苔把自己最近的生活大概地说给他听，当说到路白的时候，程苔顿了顿，看着丁念的表情。丁念的妆容很是精致，就像是戴了一层完美的面具，完美到连他的表情都看不到。
“她很好吗？”丁念追问着。
“她很好。”程苔只是点点头。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继续说着其他的话题。丁念去拍画报以后，程苔觉得坐得久了腿有些酸，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街道上的川流不息。
正巧路白打电话给她，问她自己要出国拍画报，要不要带些东西。程苔嗯嗯地说着，刚想挂了电话，还是说出了口：“我今天碰见丁念了。”
路白在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淡淡地哦了一句。程苔觉得很是愧疚，半天路白一句话都没有，她刚想道歉，路白慢慢地说：“程程，我很好。”
程苔晚上睡觉前想到这句话，心中升起一股伤感。路白过得很好，丁念过得也很好，可两个人过得好都跟对方没什么关系了。
她只觉得烦躁，翻来覆去睡不着，拿出手机来玩，看到丁念发了一条画报的NSS，她客气地点了个赞，刷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只好躺下来戴上眼罩准备睡觉。
接下来的几天，程苔突然陷入了舆论的漩涡，起因是网上她和丁念单独在化妆室的照片。丁念现在在乐坛是炙手可热的男歌手，他写了很多伤感情歌，又曾在采访的时候对过去的一段感情流露过歉意，可现在，正是这个还活在对过去愧疚的男歌手和正在上升期的女演员共处一室，从模糊的照片里似乎还能看出两个人的亲密，大众一下子就哗然了。
程苔觉得很奇怪，以公司在行业里的地位和实力，怎么会任由这种事情爆出来。她问李姐公司的打算，李姐倒是不以为然，反倒劝程苔放宽心，给程苔分析了一下局势，告诉她这个新闻对她并没有什么坏处，反倒对两个人都好。
正当程苔想着怎么去跟段人行和路白说这件事的时候。更不巧的是，网友扒出来丁念喜欢过路白，加上路白和程苔的关系，网友一下子把目光都放在了程苔身上。碰巧路白在飞机上，毫无动静，网上更是炸开了锅。
程苔的MIBI指数又开始了爆表，网友扒出各种各样的照片，还有校庆时程苔和其他男同学的合影，一时之间，针对程苔的各种职责铺天盖地。程苔本想着公司会做好公关，这事情也就是一阵的功夫，可没想到事情越闹越大，程苔开始觉得公司甚至推波助澜，怕这件事会被人淡忘。
听到的，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但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唯一的见证者。
李姐看着焦躁的程苔，好声劝她：“公司这样也是为你好，做艺人，坏名声不怕，最怕的是没有名声，就跟平静的水面一样，总要扔个石子进去才会有动静，白石子黑石子又有什么区别。”
程苔觉得这个说法很是荒谬，可看着自己的MIBI指数居高不下，甚至于自己过去演过的角色又被拿出来分析，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李姐告诉她，最近公司在帮她谈一个饮料品牌的代言，虽然不能算得上是国民名牌，但知名度也是可以的，程苔也只好暂时放下心里的不愉快，继续忙碌地生活。
因为这次的新闻，她原本的“体育”才能被戏称为“挖墙脚”。
因为和丁念的这档子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起程苔的过去，其实她的过去也没什么好扒，不过是一些非主流的合影和迷之土气的搭配，可被扒出来的所谓黑料还是吓着了程苔，有的说她大学的时候被包养，有的说她其实是父母收养的，亲生父母犯法抛弃了她，越来越多莫名其妙的黑料冒出了水面。
程苔和李姐提了好几次，李姐只让她放心，公司会出面公关解决这个事情的。
可她等来的公关是公司新剧的大力宣传，虽说她的新闻只是热了两天就悄无声息，但程苔还是觉得憋屈。
程苔知道自己没什么能做的，只能咽下这份不甘心，等到她名气再大一些，就可以独立出去有自己的工作室，到那时候，就没有人可以忽视她。
按照道理说，各路媒体没有继续写下去，程苔应该感到解脱，不再有人热衷于写她的各种离谱新闻，但她高兴不起来，除了工作量减少，还因为快要到手的代言换人了。
这时程苔接到了奚安娜的电话，约她吃饭。程苔刚想问问还有谁，奚安娜就把电话挂了。
“什么毛病。”程苔对着手机破口大骂。和奚安娜打电话真的很折磨人，每次都来不及说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
两个人很久没吵架了，连齐蔓都觉得奇怪，问她怎么回事。
程苔无奈地摊手，“可能是因为她没谈恋爱吧。”她说的是对的，每次奚安娜不谈恋爱两个人就基本上不会吵架。
齐蔓看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怪怪的，程苔也感觉到了，一拳头砸过去，愤愤地说道：“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
其实原因没有那么复杂，程苔不明白为什么奚安娜找的男朋友基本上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每次一看到她被全网嘲，程苔就很生气，可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去找奚安娜，劝她想清楚可每次的结果都是不欢而散。
两个人吃饭的时候倒也没什么，就是说了说近况。
“网上都在传你和丁念的事情，我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奚安娜的话让程苔平静下去的心立马又躁动起来，“对吧，假得不行，骗鬼都没有鬼信，网上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奚安娜被她的话逗得哈哈大笑，“我知道，你不会和丁念在一起的，他有什么好的，还真当自己是磁铁，可以吸引万千少女的芳心啊。”
程苔有些呆住，捣鼓着自己碟子里的青菜，半天只是说了一句：“是啊，那人有什么好的，要是每个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世界上会少了多少痴男怨女啊。”
话一出口，气氛立马变得有些古怪。程苔只顾着吃自己的菜，也没有去看奚安娜的表情。
难得有空闲，趁着天气好，程苔和齐蔓去附近的公园里骑单车。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是周末，她两转了一圈也没找到自行车，没有办法，就在公园里闲逛。
公园里的荷花开了不少，连带着空气都浸染在香气里。
“你没关系吗，回去不会肿成猪头吧？”齐蔓虽然很高兴碰上个好天气，但还是很担心程苔的花粉过敏。
程苔对经过的一只小柯基很有兴趣，拍了两张照片准备发给段人行，对齐蔓的担心只是一笑而过，指指自己的口罩，“没关系的，我出门前吃了药，荷花没什么的，要是那么严重，那我还怎么出门工作。”
两个人沿着古黄河走，走得累了坐在河边的石凳上。齐蔓捡起鹅卵石扔到水里。
“别啊，我两不会被公园管理员抓走吧。”程苔担心地左瞧右望。
“安啦，怎么会，牌子上写禁止游戏，又没写禁止扔石子。”齐蔓费劲地伸腿，想要钩过来一个漂亮的鹅卵石。
即使齐蔓这样说了，程苔还是觉得不放心，“扔什么啊，就来听个响吗？”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齐蔓捡起那个漂亮石头以后一脸满足的样子，连自己裤脚蹭到泥都不管，程苔也只好闭嘴，眯着眼睛看河边的杨柳拂岸。
还好齐蔓又扔了两三个以后觉得无味，拉她起来继续往前走。
程苔不知道怎么和段人行说这件事。她心里明白，路白现在和段人行在一起，有什么事情应该他们两个人沟通。可程苔还是想说些什么。她想告诉段人行，网上的传闻是假的，路白没有喜欢过丁念，连累丁念受伤也是意外。
可她还是觉得这些事情自己来说不太好。
路白出国拍画报，程苔难得地和段人行有单独相处的时间。她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翻着杂志。工作的段人行也没怎么顾得上她，但没过多久，段人行就转过脸来看着程苔，一言不发。
“看什么看，忘记美女长什么样子了啊。”程苔没好气地问。
段人行笑笑，过来从沙发边拿起什么东西，抱在怀里，说：“走吧。”
程苔本想说一句“去你的”，抬头一看，段人行原来拿的是足球。她立马打起精神，跟在段人行后面下楼。
段人行和程葵都很喜欢踢足球。小的时候，父母忙，顾不上程苔，就会把程苔丢在大伯家。程苔就跟着段人行和程葵去踢球。其实她也不懂什么规则，三个人就在小区的空地上来回踢，有的时候段人行做守门员，有的时候是程葵。
“来来来，我在这里守着，你踢过线超过三次，我就给你买口红。”段人行一脚踩着足球，双手背在后面，笑着说，说完就把球踢给程苔。
程苔满不在乎地“哼”了一眼，心想幸好自己今天穿的运动裤来，不然可就亏大了，大声喊：“你给我等着，今天我不让你破产，我就不叫程苔。”
事实上是，程苔一败涂地。段人行都不用挪几步就能挡住她的球。程苔气急败坏，直接坐在地上耍赖，“不踢了不踢了。”
段人行把球夹着，过来摸摸程苔的脑袋，笑着说：“怎么了，我们程程今天这么脆弱。”
“一边去。”程苔不耐烦地扫掉段人行的手，不乐意地换个方向坐着。
“那我自己去吃饭了啊，你就在这里静坐吧。”段人行倒也不在意程苔的烦躁，自顾自地说着话。
程苔猛地起身，连裤子上沾到的泥都没来得及拂去，“吃饭还是更重要些。”
坐在段人行的车上，程苔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抱着胳膊安静地待着，段人行开玩笑：“你坐在副驾驶这样，像极了驾校教练，我都不知道手往哪里放。”
程苔刚下车，段人行忽然叫住她。程苔习惯性地扒着车窗，段人行一手放在方向盘，一手给她拿什么东西。
程苔一看，是打开的易拉罐。她有个奇怪的爱好，喜欢喝没有汽的汽水。
“这可是我最后一次替你开易拉罐了啊。”段人行笑笑。
程苔“哼”了一声，装作很勉强地样子接过汽水。
段人行的手指长长地，又很细，很久前就有人说他的手适合弹钢琴。大伯母当时愣了一下，笑笑，只当听了什么笑话，继续擦着桌子，抹布一不留神就掉进了桶里。
段人行继续说：“妹妹，不要想那么多，我和路白没什么的，即使有什么，我们都会永远爱你。”
“谁关心你们，去你的。”程苔转身回家，不想再和段人行说什么，生怕感动的样子太过于明显。
睡梦里程苔被来电铃声吵醒，摸过手机一看，黑暗里，屏幕上的李姐两个字格外刺眼。电话接通以后程苔还没说话，李姐扯着嗓子就在喊：“你自己快去看看MIBI，你看看你又惹出来什么祸？”
程苔一看，几十个未接来电，还有几十条未读的微信消息，自己的NSS更是要爆了的节奏。她一头雾水，打开了MIBI网页，心里不禁大吸一口凉气。
今天的MIBI头条位置是她的。
如果说美国有GOOGLE，韩国有NAVER，那中国就是MIBI。一个艺人的MIBI指数爆表，说明这个艺人有大新闻了。
程苔一看，跟自己有关的MIBI搜索都是
程苔骗子
程苔烧烤
程苔酒鬼
她越想越费解，干脆坐了起来，一条一条看，越看越觉得莫名其妙，真的有人会去MIBI上搜自己吃烧烤吗，他们是有多闲。
她越想越觉得无聊，以为是自己的公司又买了MIBI的爆表指数，没有当一回事。之前因为《冯太后》这部剧，程苔已经被嘲讽是“MIBI小公主”，也不在乎多这一次，她索性关灯继续睡。
第二天程苔并没有安排，难得睡到十二点起来，刚醒李姐又给她打电话，火急火燎地让她看MIBI和NSS。
程苔漫不经心地看了几眼，只觉得后背全是冷汗。
她的NSS已经爆了，有真粉丝也有路人，还有各种黑。
程苔紧紧地抓着手机，咬着嘴唇看着电脑屏幕上搜出来的各种新闻。
她这才明白过来，数月前自己吃烧烤喝酒的照片被翻了出来，不巧的是，就在几天前，她在接受访问的时候还笑语盈盈地对着记者传授自己的健身心得。
程苔记得，那天的自己，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端正地坐在沙发上，游刃有余地回答着记者的问题。
当记者问她平时里的饮食习惯和作息习惯的时候，她习惯性地理了一下鬓角的碎头发，自然地说：“我平时其实比较宅，一般喜欢自己捣鼓吃的，不太能吃烧烤之类的，一吃的话长痘痘，喜欢早睡早起，朋友们都说我提前过上老年人的养生生活了呢！”自己说完还捂着嘴自嘲地笑了笑，对面的记者也笑笑。
程苔一边翻着网上的留言，一边吃着葡萄，像是泄愤一样狠狠地吐出葡萄籽。她只觉得有些可笑，自己很可笑，努力地说着假话，连着动作神态都已经是复制般的谎言，又觉得有些留言荒谬。
连自己都不一定能够看到真实的自我，仅凭一个举动或是几十分钟的展现时间就能了解另一个人了吗
现代人对着父母朋友，都不怎么愿意说出真心话，居然有人会相信自己会对才见面不久的娱乐记者掏心掏肺，想起来都不觉得可笑的吗？
本来和丁念之间莫名其妙的绯闻就极大地冲击到了程苔的工作，再加上突然曝出的照片，狠狠地打碎了她的“体育达人”形象。
本来程苔还指望靠着有剧播出能挽回一点，但无奈她已经是“恶女”专业户，观众缘更是少得可怜，一浪接着一浪，一点点拍掉了她心里的希望。她索性该干嘛干嘛，不去理这些。
程苔刚准备出门，洛溪梨就给她打电话。程苔很是无奈地问她有没有看新闻。洛溪梨在电话那头懒洋洋地说：“一开网都是你，前两天是各种打脸，现在又是各种吹时尚感吹演技，这次你们公司花了不少钱吧。“
程苔苦笑一声，躺到床上，很是无奈地接话：“没办法，谁让我是MIBI指数小公主呢，还有留言说我的新闻跟她的姨妈来的差不多频率，可拉倒吧，她的姨妈真要像我的新闻一样多，她早就去医院躺着了。”
洛溪梨在电话那头咯咯地笑个不停，两个人又说了些琐事。程苔现在不困，想事情也想明白了。这铺天盖地的新闻，不过是想营造一种她正当红的假象，这样就会有更多的剧本找上门。
这个新闻沸沸扬扬地吵了好几天，虽然也引起了不少讨论，但程苔终究还是个只在演女三号的地位，闹了几天以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程苔倒是拿了个果酒的广告代言，颇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做头发的时候，她忽然想起自己刚做演员时，在剧组里等着做造型时排队，每次造型师草草地画了两下就拍拍她让她去准备台词。
说是准备台词哪里需要什么台词，程苔记得自己第一个需要台词的拍摄还是广告，她当时穿着一身红红绿绿的衣服，拿着果汁对着镜头开心地说：“生活没有甜味，但是它有。”
程苔看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即使演配角，也还是有广告代言，有画报拍摄，经过这次事情，估计又有好多人记住了她。
这么久以来她早就明白，在这个圈子里，不怕夸，不怕骂，喜欢也好，讨厌也罢，都无所谓，观众不认识才是最可怕的。
她现在已经坐在专属的发型师面前，就不会再过之前被剧组造型师随意摆弄几下就打发走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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