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气球
接下来的几天，程苔没有给瞿山南打电话，瞿山南没有找她，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林荔在给程苔说最近的行程安排时，程苔冷不丁地问她：“你又帮我推了什么资源吗？”
林荔礼貌地笑笑，“没有了，我是你的经纪人，自然是会为了你好的。”
程苔看着车窗外的街道行人，沉默不语。
“你不觉得很荒谬吗，都在骗我，还假模假样地转什么专业，演什么深情，我真的是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就说一句话的功夫，程苔都坐不住，站起来来回走动。
齐蔓赶紧拉住她，说道：“姑奶奶，别来回走了，看得我眼睛都要花了。”
程苔又坐下，但还是烦躁，咕噜咕噜喝下一大杯西瓜汁，顾不上擦嘴巴就她给路白发了短信：
你哪天有时间我们见一面吧，我有事情想找你帮忙。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路白听完了程苔的话，直接放下了手里的咖啡，“万一瞿山南不同意呢？”
程苔一摊手，“那接着商量。”
“你这样，真的不怕影响到你和他的感情吗？”路白挑起一小块蛋糕，脸上写满了担心。
程苔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好影响的，我又没卷走他的钱。”
晚上回家，程苔开始继续拼乐高。其实她当初采访的时候说起乐高不过是一时兴起，不曾想到瞿山南当真了，程苔也只好每天拼一点，希望早点完工。
程苔是没有耐心研究这些的，但是她还是一点点地往前推进，希望早一点完成拿去给瞿山南看。
拼着拼着，程苔听见了外面的雨声。她习惯性地往窗外望去。窗户上贴着的一个个干瘪的气球看得她有些恍惚。
瞿山南是不喜欢下雨天的。下雨天他们出门，瞿山南明显地比平时没有耐心，一个劲儿地在按喇叭。程苔看到这样的瞿山南也觉得害怕，就提议先把车随便找个停车场停下来，等到雨停了再走。
“那样不是太耗时间了？”瞿山南拍着方向盘，瞥了程苔一眼。
“你有什么急事吗？”程苔正打着游戏，随口回答他。
等到瞿山南把车随便停在路边的停车场时，程苔关掉了手机游戏，抓过瞿山南的手。他的手冰冰的，程苔握住瞿山南的双手，红着脸，轻轻地说：“我刚刚打游戏，就是为了多点儿暖气给你。”
瞿山南哈哈大笑，“玩游戏还那么多话，明明就是你想玩。”
程苔的小九九被拆穿了也不恼，可还没等她说什么，瞿山南忽然挣脱开她的手，开了车门冲到雨里去了，临下车前还嘱托程苔：“我马上回来。”
程苔不知道瞿山南在搞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车里。过了几分钟，后面的车门忽然打开，程苔转头一看，瞿山南把一大堆气球塞到了车里。等到他回到驾驶座的时候，已经湿透了。早上出门还有型的头发无力地趴在脑袋上，程苔赶紧从包里抽出纸巾给瞿山南擦脸，还不忘了逗他：“下雨天才发现你的发际线堪忧啊，你不会过两年就秃了吧？”
”你还是担心下自己吧。“瞿山南擦擦脸，瞥了一眼程苔。
程苔把自己的外套递给他，假装心痛地提建议：“你拿这个擦吧，放心今天才穿的新衣服，不脏的。“
她透过车窗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好奇地推了推瞿山南，追问：“你干嘛去了，从哪里变出来的气球。”
“刚刚看见个卖气球的阿姨，路滑摔倒了，想去扶她，看到气球就想着都买回来给你好了。”
瞿山南把湿了的外套都脱了下来，顺手扔到后座上，“后面这些气球，都当是我今天送给你的礼物，也不枉我们出来一趟。”
瞿山南把湿漉漉的外套脱了以后，才发现里面的衬衫也被淋湿了，贴在身子上，程苔看着都觉得不舒服。
“你还是把衬衫也脱下来吧，这样贴着难受死了。”
瞿山南涨红了脸，半天都没有说话。
程苔当他是不好意思，想要逗他玩，二话不说就要伸手去帮他。瞿山南立马往一边缩，不妙的是撞到了额头，正当两个人玩闹的时候，程苔的手机忽然响了，她像看到了个炸弹一样胆战心惊地看着手机屏幕，又看了看瞿山南。瞿山南不解，凑过来一看，就知道了，是程苔的妈妈。
“不行不行。”瞿山南赶紧摆手。
程苔看着瞿山南，他的衬衫纽扣已经解开了一半，头发虽然不是趴在脑袋上，但炸毛看起来也不是很优雅。
程苔示意瞿山南不要出声，小心翼翼地按下了接听键，还好妈妈只是问了程苔最近的生活，并没有怀疑什么。
正当程苔松了口气的时候，妈妈忽然问起：“程程，你是不是跟男朋友在外面玩呢？”
程苔的心里咯噔一下，扫了眼拿着自己外套老实地坐在那里不敢继续动弹的瞿山南，勉强地笑笑，“没，没啊，他今天忙，我开车准备去找二哥吃饭。”
不知情的妈妈继续在视频里碎碎念着：“程程啊，你谈恋爱爸爸妈妈也没意见，但是还是要想清楚，我们不图你找个什么样的，电视里天天都在说这个那个女明星找了个富家子，你可不要这样啊，那些个少爷靠不住的，花花世界待得久，什么都见识过，根本不把你这点儿家底当回事的。”
妈妈依旧在那边说个不停，但程苔知道瞿山南的脸色应该是越来越难看了。好不容易妈妈说完了，程苔如释重负地挂断了视频。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瞿山南的脸色并没有如预期那样难看，他只是沉默地继续擦着头发。程苔觉得别扭，想要帮帮他，但又觉得不太好。踌躇了半天以后，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颗糖，在瞿山南的眼前晃了晃，“吃颗糖吧。”
瞿山南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我妈妈说的是对的啊，谁都不想自己家孩子跟那种花花公子在一起的对吧。”程苔小声地嘟囔着，但她忽然对着瞿山南笑了，“你又不是那种人，不要多想啊。”
瞿山南吃着糖，没有接话。在滴答滴答的雨声下，车里的安静显得极其的奇怪。
那些气球程苔都拿了回来，她之前一直觉得这些东西是哄小孩子开心的，可等到她拽着一把气球的时候，整个人都高兴得不行。
程苔把气球放在了卧室的一角，睡前看一眼，再和瞿山南说上两句话，就会觉得暖暖地。
气球瘪了以后，程苔舍不得扔，灵机一动，把干瘪的气球贴在窗户玻璃上，看上去很是有意思。
“你也真是逗，是拉我来帮忙还是秀恩爱。”齐蔓一边干活一边抱怨。
“你家傅歌手不是也给你写过歌，我还买了专辑，也没你这么多话。”程苔踩在椅子上哈哈大笑，差点摔下来。
听着外面的雨声，程苔叹了口气。她知道现在的瞿山南应该又处在烦躁中，但她还是给瞿山南打了电话。瞿山南的声音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仿佛刚刚他们才通过话一般。搜索栏上“法人变更”四个字瞬间变得有些刺眼，程苔皱了皱眉头，本来划着平板的手停了下来。
“刚刚我还在想，下雨了你会不会打电话给我？我想了好久，连自己都觉得好笑。“
“我说过，我会跟你在一起的。”程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关掉了平板上的网页。
窗外雨声依旧。
程苔好几天也没和段人行联系。有几次她都按出了段人行的号码，但最后还是删掉。她觉得自己和瞿山南之间隔着什么东西，但她又不知道是什么，只能这样别扭地继续着。
不论如何，她的生活还是要继续。她和林荔之间和往日一样客气。
楼思也习惯了这种客气，有什么只是跟在程苔后面，闷头干活，也不多说话。
程苔正在沙发上躺着的时候，接到了瞿山南的电话。她立马坐了起来，深呼吸来让自己平静。
“我在你家楼下。”
程苔一边听电话一边跑去玄关处换鞋。
一上车，瞿山南就给了她一大束花。程苔有些担心，但看到里面是一束仿真花，松口气。两个人似乎都忘记了前几天的争吵。程苔抱着那束花，和瞿山南聊着最近的生活，仿佛他们昨天才见过一般。
程苔不知道车开到了哪里，停下来以后她只是跟着瞿山南走。可她发现，面前是一座摩天轮。
程苔觉得这个摩天轮很是眼熟，问道：“这个，这个好像……”
“像我送你的那个乐高对不对？”
程苔点点头，心里有一个不好的预感。瞿山南接着说：“我特意在这里为你建的，送你的生日礼物。”
“哇，好漂亮。你饿不饿，我们先去吃饭吧。”程苔摸着肚子，想要溜被瞿山南一把抓住了衣领。
“走吧，我们上去看看，看看这里的夜景有什么不一样的。”
“不不不不，我不去。”程苔慌乱地抓住旁边的栏杆，脱口而出，“我最讨厌摩天轮，我不会上去的。”
果不其然，瞿山南松开手，看着她说道：“你是不是还在想着戏约那件事？”
这一路上，程苔都在克制自己不要想到这件事，瞿山南这一说她觉得自己也不需要压住心里的不满，索性说道：“对啊，我就是想着那件事，你到底想干嘛，我的演艺生涯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钱吗？”
“你自己觉得呢?”
“我当然觉得自己前途无量啊。”程苔没好气地回答。
瞿山南叹了口气，或许是觉得热，扯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手撑着旁边的景观墙，低下头来看着程苔，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有攻击性，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不断吵架。”
程苔抬眼看着瞿山南，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忽然抓住他的手腕，轻声说：“今天是我生日，我们不要吵架。”她本想说去坐摩天轮，但怎样都说不出口。两个人这样耗着，瞿山南失去了耐心，甩开程苔的手离开。
程苔并没有跟在他的后面，还是站在原地。等她反应过来，已经看不见瞿山南的身影。程苔看看周围，晚上的游乐园很热闹，但她觉得周围什么都没有。她顺着刚刚来的路线往游乐园外面走，正巧接到了奚安娜的电话。
“你可不可以，来接我。”
奚安娜没有问程苔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只是送她回家。程苔回到家，刚准备开灯，房间里忽然亮起来，一抬头看见几个人站在那里，喊道：“生日快乐。”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路白拉过去。路白笑着说：“快点快点吹蜡烛，有人要饿死了。”
正在餐桌前偷吃什么的洛溪梨吓得赶紧转身，擦擦嘴巴摆摆手，忙着撇清关系。
程苔被逗笑了，吹蜡烛许愿。她没有什么大的心愿，只希望自己和身边的人以后都能够开开心心的。
小时候，每个人都想要很多东西，不用去学校，漂亮的衣服，贴心的爱人，花不完的金钱，长大了以后才发现，人这一生，想要开心地活着已经很难了。
这天工作结束后，程苔想着让楼思开自己的车。林荔叫住她，跟她说瞿山南生病了。
程苔有些不相信，以瞿山南那种不是在健身房就是在去健身房的生活习惯居然也会生病，虽然心生疑惑，但她还是去了瞿山南的公寓。
瞿山南果然还在睡觉，程苔习惯性地伸手摸摸瞿山南的额头，确实是有些烫。她怕惊醒瞿山南，悄悄地溜到厨房。打开冰箱，程苔就觉得头疼。她一直都说瞿山南的冰箱是水库，除了清一色的矿泉水和酒水，根本看不到其他的什么东西。
她在冰箱里翻了半天，也只是找到两个鸡蛋，就这还是她之前买的。
正当这个时候，齐蔓打电话来问她要不要去她家吃饭。程苔看着空荡荡的冰箱不禁露出一丝坏笑。
“我真的是交友不慎，好心叫你吃饭最后还要来给你送外卖。”齐蔓气呼呼地进了公寓。
程苔赶紧示意她小声点。不料齐蔓更是不满，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抱怨：“我都送货上门了还这么多规矩，他要是不爽可以不吃我做的饭啊。”
说了好久齐蔓才看明白程苔的示意，赶紧转身，满脸笑容地和瞿山南打招呼：“哈哈哈哈你好啊，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啊瞿少爷。”
程苔觉得齐蔓肯定是被吓到了，还说什么再次见面。齐蔓赶紧补了句“我先走了再见”，话音刚落齐蔓就拿出了自己在学校时的短跑冠军架势，像风一样穿好鞋子跑了出去。
程苔有些尴尬，指指桌子上的饭菜，“吃吧，也算我和齐蔓一起做的。”
“一起做的？”瞿山南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我是病了不是傻了。”
“切，爱吃不吃，懒得管你。”程苔知道瞿山南知道了，也懒得再动嘴皮子，自己坐下来。
瞿山南也坐了下来。
两个人又恢复了沉默。
瞿山南只吃了两口就很疲困。程苔能够感觉到他的眼皮已经快要砸下来了，但瞿山南还在勉强着自己吃饭。当看到瞿山南夹起的花菜掉落在桌上时，程苔放下了筷子，走到瞿山南身旁，什么都不说只是要扶他起来。
瞿山南看着程苔，程苔叹了口气，“你就去睡吧，我会在这里守着你的。”
她不想和瞿山南对视，看向另一边的酒架，又补了一句：“我不会把你的家搬空的。”
瞿山南快要睡着前，拉住程苔正在理被子的手，轻声说道：“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真的觉得你很凶，哪里会有这么凶的女生，我这一生，没有人对我这样凶过，但他们还是让我失望，你不一样，和他们都不一样。”
程苔很心疼生病的瞿山南，但又觉得有些奇怪，心想自己第一次在酒店露台上看见瞿山南的时候哪里凶了，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但她也没说什么，只是让瞿山南安心睡觉。
“你会在这里的对吗？”瞿山南硬撑着睁大眼睛看着程苔。
程苔点点头，安慰他：“当然，我会在这里的。”
程苔还在做着美梦，就被瞿山南拉起来，说是要去看什么日出。程苔很是不愿意，但想着瞿山南现在是病人，只能跟在后面。她按照瞿山南的指引，把车开到了城郊。
清晨有些冷，程苔裹着外套坐在那里开始打哈欠。过了没一会儿，东边的天空开始泛白，天地之间也开始逐渐亮起来。虽然周围的人发出惊呼，但程苔越来越困，晃着脑袋打瞌睡，后来直接靠着瞿山南的肩膀睡着了。她不知道到底大家看到了什么样的场景，也不知道瞿山南说了些什么，只开始感觉到暖意。
等到瞿山南叫醒她的时候，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新一天。
比来的时候程苔清醒了些，但还是有困意，连路都走不稳，只能任由瞿山南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朝前走。程苔看着瞿山南的侧脸，觉得这样似乎也挺好的。只要有瞿山南在，她不用担心跌倒。
正当两个人朝车的方向走去时，一辆机车从他们眼前闪过。程苔的目光跟着这辆车一起前行，直到瞿山南在她眼前晃晃手，程苔才回过神来。
“好酷啊，我也想骑。”程苔连连惊叹。
“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辆机车吗，改天我带你兜风。”
“我想自己骑，哇，想想都觉得自己太帅了。”程苔沉陷在自己的幻想里，没有看清脚下的路，即使瞿山南牵着她的手，她还是差点摔了一跤。程苔索性抽出手，裹着外套自己往前走。
日出代表着新的一天开始了，程苔和瞿山南之间也翻到了新的篇章。
林荔在给程苔说最近的行程安排时，程苔冷不丁地问她：“你又帮我推了什么资源吗？”
林荔礼貌地笑笑，“没有了，我是你的经纪人，自然是会为了你好的。”
程苔看着车窗外的街道行人，沉默不语。
“你不觉得很荒谬吗，都在骗我，还假模假样地转什么专业，演什么深情，我真的是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就说一句话的功夫，程苔都坐不住，站起来来回走动。
齐蔓赶紧拉住她，说道：“姑奶奶，别来回走了，看得我眼睛都要花了。”
程苔又坐下，但还是烦躁，咕噜咕噜喝下一大杯西瓜汁，顾不上擦嘴巴就她给路白发了短信：
你哪天有时间我们见一面吧，我有事情想找你帮忙。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路白听完了程苔的话，直接放下了手里的咖啡，“万一瞿山南不同意呢？”
程苔一摊手，“那接着商量。”
“你这样，真的不怕影响到你和他的感情吗？”路白挑起一小块蛋糕，脸上写满了担心。
程苔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好影响的，我又没卷走他的钱。”
晚上回家，程苔开始继续拼乐高。其实她当初采访的时候说起乐高不过是一时兴起，不曾想到瞿山南当真了，程苔也只好每天拼一点，希望早点完工。
程苔是没有耐心研究这些的，但是她还是一点点地往前推进，希望早一点完成拿去给瞿山南看。
拼着拼着，程苔听见了外面的雨声。她习惯性地往窗外望去。窗户上贴着的一个个干瘪的气球看得她有些恍惚。
瞿山南是不喜欢下雨天的。下雨天他们出门，瞿山南明显地比平时没有耐心，一个劲儿地在按喇叭。程苔看到这样的瞿山南也觉得害怕，就提议先把车随便找个停车场停下来，等到雨停了再走。
“那样不是太耗时间了？”瞿山南拍着方向盘，瞥了程苔一眼。
“你有什么急事吗？”程苔正打着游戏，随口回答他。
等到瞿山南把车随便停在路边的停车场时，程苔关掉了手机游戏，抓过瞿山南的手。他的手冰冰的，程苔握住瞿山南的双手，红着脸，轻轻地说：“我刚刚打游戏，就是为了多点儿暖气给你。”
瞿山南哈哈大笑，“玩游戏还那么多话，明明就是你想玩。”
程苔的小九九被拆穿了也不恼，可还没等她说什么，瞿山南忽然挣脱开她的手，开了车门冲到雨里去了，临下车前还嘱托程苔：“我马上回来。”
程苔不知道瞿山南在搞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车里。过了几分钟，后面的车门忽然打开，程苔转头一看，瞿山南把一大堆气球塞到了车里。等到他回到驾驶座的时候，已经湿透了。早上出门还有型的头发无力地趴在脑袋上，程苔赶紧从包里抽出纸巾给瞿山南擦脸，还不忘了逗他：“下雨天才发现你的发际线堪忧啊，你不会过两年就秃了吧？”
”你还是担心下自己吧。“瞿山南擦擦脸，瞥了一眼程苔。
程苔把自己的外套递给他，假装心痛地提建议：“你拿这个擦吧，放心今天才穿的新衣服，不脏的。“
她透过车窗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好奇地推了推瞿山南，追问：“你干嘛去了，从哪里变出来的气球。”
“刚刚看见个卖气球的阿姨，路滑摔倒了，想去扶她，看到气球就想着都买回来给你好了。”
瞿山南把湿了的外套都脱了下来，顺手扔到后座上，“后面这些气球，都当是我今天送给你的礼物，也不枉我们出来一趟。”
瞿山南把湿漉漉的外套脱了以后，才发现里面的衬衫也被淋湿了，贴在身子上，程苔看着都觉得不舒服。
“你还是把衬衫也脱下来吧，这样贴着难受死了。”
瞿山南涨红了脸，半天都没有说话。
程苔当他是不好意思，想要逗他玩，二话不说就要伸手去帮他。瞿山南立马往一边缩，不妙的是撞到了额头，正当两个人玩闹的时候，程苔的手机忽然响了，她像看到了个炸弹一样胆战心惊地看着手机屏幕，又看了看瞿山南。瞿山南不解，凑过来一看，就知道了，是程苔的妈妈。
“不行不行。”瞿山南赶紧摆手。
程苔看着瞿山南，他的衬衫纽扣已经解开了一半，头发虽然不是趴在脑袋上，但炸毛看起来也不是很优雅。
程苔示意瞿山南不要出声，小心翼翼地按下了接听键，还好妈妈只是问了程苔最近的生活，并没有怀疑什么。
正当程苔松了口气的时候，妈妈忽然问起：“程程，你是不是跟男朋友在外面玩呢？”
程苔的心里咯噔一下，扫了眼拿着自己外套老实地坐在那里不敢继续动弹的瞿山南，勉强地笑笑，“没，没啊，他今天忙，我开车准备去找二哥吃饭。”
不知情的妈妈继续在视频里碎碎念着：“程程啊，你谈恋爱爸爸妈妈也没意见，但是还是要想清楚，我们不图你找个什么样的，电视里天天都在说这个那个女明星找了个富家子，你可不要这样啊，那些个少爷靠不住的，花花世界待得久，什么都见识过，根本不把你这点儿家底当回事的。”
妈妈依旧在那边说个不停，但程苔知道瞿山南的脸色应该是越来越难看了。好不容易妈妈说完了，程苔如释重负地挂断了视频。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瞿山南的脸色并没有如预期那样难看，他只是沉默地继续擦着头发。程苔觉得别扭，想要帮帮他，但又觉得不太好。踌躇了半天以后，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颗糖，在瞿山南的眼前晃了晃，“吃颗糖吧。”
瞿山南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我妈妈说的是对的啊，谁都不想自己家孩子跟那种花花公子在一起的对吧。”程苔小声地嘟囔着，但她忽然对着瞿山南笑了，“你又不是那种人，不要多想啊。”
瞿山南吃着糖，没有接话。在滴答滴答的雨声下，车里的安静显得极其的奇怪。
那些气球程苔都拿了回来，她之前一直觉得这些东西是哄小孩子开心的，可等到她拽着一把气球的时候，整个人都高兴得不行。
程苔把气球放在了卧室的一角，睡前看一眼，再和瞿山南说上两句话，就会觉得暖暖地。
气球瘪了以后，程苔舍不得扔，灵机一动，把干瘪的气球贴在窗户玻璃上，看上去很是有意思。
“你也真是逗，是拉我来帮忙还是秀恩爱。”齐蔓一边干活一边抱怨。
“你家傅歌手不是也给你写过歌，我还买了专辑，也没你这么多话。”程苔踩在椅子上哈哈大笑，差点摔下来。
听着外面的雨声，程苔叹了口气。她知道现在的瞿山南应该又处在烦躁中，但她还是给瞿山南打了电话。瞿山南的声音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仿佛刚刚他们才通过话一般。搜索栏上“法人变更”四个字瞬间变得有些刺眼，程苔皱了皱眉头，本来划着平板的手停了下来。
“刚刚我还在想，下雨了你会不会打电话给我？我想了好久，连自己都觉得好笑。“
“我说过，我会跟你在一起的。”程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关掉了平板上的网页。
窗外雨声依旧。
程苔好几天也没和段人行联系。有几次她都按出了段人行的号码，但最后还是删掉。她觉得自己和瞿山南之间隔着什么东西，但她又不知道是什么，只能这样别扭地继续着。
不论如何，她的生活还是要继续。她和林荔之间和往日一样客气。
楼思也习惯了这种客气，有什么只是跟在程苔后面，闷头干活，也不多说话。
程苔正在沙发上躺着的时候，接到了瞿山南的电话。她立马坐了起来，深呼吸来让自己平静。
“我在你家楼下。”
程苔一边听电话一边跑去玄关处换鞋。
一上车，瞿山南就给了她一大束花。程苔有些担心，但看到里面是一束仿真花，松口气。两个人似乎都忘记了前几天的争吵。程苔抱着那束花，和瞿山南聊着最近的生活，仿佛他们昨天才见过一般。
程苔不知道车开到了哪里，停下来以后她只是跟着瞿山南走。可她发现，面前是一座摩天轮。
程苔觉得这个摩天轮很是眼熟，问道：“这个，这个好像……”
“像我送你的那个乐高对不对？”
程苔点点头，心里有一个不好的预感。瞿山南接着说：“我特意在这里为你建的，送你的生日礼物。”
“哇，好漂亮。你饿不饿，我们先去吃饭吧。”程苔摸着肚子，想要溜被瞿山南一把抓住了衣领。
“走吧，我们上去看看，看看这里的夜景有什么不一样的。”
“不不不不，我不去。”程苔慌乱地抓住旁边的栏杆，脱口而出，“我最讨厌摩天轮，我不会上去的。”
果不其然，瞿山南松开手，看着她说道：“你是不是还在想着戏约那件事？”
这一路上，程苔都在克制自己不要想到这件事，瞿山南这一说她觉得自己也不需要压住心里的不满，索性说道：“对啊，我就是想着那件事，你到底想干嘛，我的演艺生涯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钱吗？”
“你自己觉得呢?”
“我当然觉得自己前途无量啊。”程苔没好气地回答。
瞿山南叹了口气，或许是觉得热，扯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手撑着旁边的景观墙，低下头来看着程苔，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有攻击性，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不断吵架。”
程苔抬眼看着瞿山南，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忽然抓住他的手腕，轻声说：“今天是我生日，我们不要吵架。”她本想说去坐摩天轮，但怎样都说不出口。两个人这样耗着，瞿山南失去了耐心，甩开程苔的手离开。
程苔并没有跟在他的后面，还是站在原地。等她反应过来，已经看不见瞿山南的身影。程苔看看周围，晚上的游乐园很热闹，但她觉得周围什么都没有。她顺着刚刚来的路线往游乐园外面走，正巧接到了奚安娜的电话。
“你可不可以，来接我。”
奚安娜没有问程苔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只是送她回家。程苔回到家，刚准备开灯，房间里忽然亮起来，一抬头看见几个人站在那里，喊道：“生日快乐。”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路白拉过去。路白笑着说：“快点快点吹蜡烛，有人要饿死了。”
正在餐桌前偷吃什么的洛溪梨吓得赶紧转身，擦擦嘴巴摆摆手，忙着撇清关系。
程苔被逗笑了，吹蜡烛许愿。她没有什么大的心愿，只希望自己和身边的人以后都能够开开心心的。
小时候，每个人都想要很多东西，不用去学校，漂亮的衣服，贴心的爱人，花不完的金钱，长大了以后才发现，人这一生，想要开心地活着已经很难了。
这天工作结束后，程苔想着让楼思开自己的车。林荔叫住她，跟她说瞿山南生病了。
程苔有些不相信，以瞿山南那种不是在健身房就是在去健身房的生活习惯居然也会生病，虽然心生疑惑，但她还是去了瞿山南的公寓。
瞿山南果然还在睡觉，程苔习惯性地伸手摸摸瞿山南的额头，确实是有些烫。她怕惊醒瞿山南，悄悄地溜到厨房。打开冰箱，程苔就觉得头疼。她一直都说瞿山南的冰箱是水库，除了清一色的矿泉水和酒水，根本看不到其他的什么东西。
她在冰箱里翻了半天，也只是找到两个鸡蛋，就这还是她之前买的。
正当这个时候，齐蔓打电话来问她要不要去她家吃饭。程苔看着空荡荡的冰箱不禁露出一丝坏笑。
“我真的是交友不慎，好心叫你吃饭最后还要来给你送外卖。”齐蔓气呼呼地进了公寓。
程苔赶紧示意她小声点。不料齐蔓更是不满，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抱怨：“我都送货上门了还这么多规矩，他要是不爽可以不吃我做的饭啊。”
说了好久齐蔓才看明白程苔的示意，赶紧转身，满脸笑容地和瞿山南打招呼：“哈哈哈哈你好啊，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啊瞿少爷。”
程苔觉得齐蔓肯定是被吓到了，还说什么再次见面。齐蔓赶紧补了句“我先走了再见”，话音刚落齐蔓就拿出了自己在学校时的短跑冠军架势，像风一样穿好鞋子跑了出去。
程苔有些尴尬，指指桌子上的饭菜，“吃吧，也算我和齐蔓一起做的。”
“一起做的？”瞿山南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我是病了不是傻了。”
“切，爱吃不吃，懒得管你。”程苔知道瞿山南知道了，也懒得再动嘴皮子，自己坐下来。
瞿山南也坐了下来。
两个人又恢复了沉默。
瞿山南只吃了两口就很疲困。程苔能够感觉到他的眼皮已经快要砸下来了，但瞿山南还在勉强着自己吃饭。当看到瞿山南夹起的花菜掉落在桌上时，程苔放下了筷子，走到瞿山南身旁，什么都不说只是要扶他起来。
瞿山南看着程苔，程苔叹了口气，“你就去睡吧，我会在这里守着你的。”
她不想和瞿山南对视，看向另一边的酒架，又补了一句：“我不会把你的家搬空的。”
瞿山南快要睡着前，拉住程苔正在理被子的手，轻声说道：“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真的觉得你很凶，哪里会有这么凶的女生，我这一生，没有人对我这样凶过，但他们还是让我失望，你不一样，和他们都不一样。”
程苔很心疼生病的瞿山南，但又觉得有些奇怪，心想自己第一次在酒店露台上看见瞿山南的时候哪里凶了，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但她也没说什么，只是让瞿山南安心睡觉。
“你会在这里的对吗？”瞿山南硬撑着睁大眼睛看着程苔。
程苔点点头，安慰他：“当然，我会在这里的。”
程苔还在做着美梦，就被瞿山南拉起来，说是要去看什么日出。程苔很是不愿意，但想着瞿山南现在是病人，只能跟在后面。她按照瞿山南的指引，把车开到了城郊。
清晨有些冷，程苔裹着外套坐在那里开始打哈欠。过了没一会儿，东边的天空开始泛白，天地之间也开始逐渐亮起来。虽然周围的人发出惊呼，但程苔越来越困，晃着脑袋打瞌睡，后来直接靠着瞿山南的肩膀睡着了。她不知道到底大家看到了什么样的场景，也不知道瞿山南说了些什么，只开始感觉到暖意。
等到瞿山南叫醒她的时候，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新一天。
比来的时候程苔清醒了些，但还是有困意，连路都走不稳，只能任由瞿山南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朝前走。程苔看着瞿山南的侧脸，觉得这样似乎也挺好的。只要有瞿山南在，她不用担心跌倒。
正当两个人朝车的方向走去时，一辆机车从他们眼前闪过。程苔的目光跟着这辆车一起前行，直到瞿山南在她眼前晃晃手，程苔才回过神来。
“好酷啊，我也想骑。”程苔连连惊叹。
“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辆机车吗，改天我带你兜风。”
“我想自己骑，哇，想想都觉得自己太帅了。”程苔沉陷在自己的幻想里，没有看清脚下的路，即使瞿山南牵着她的手，她还是差点摔了一跤。程苔索性抽出手，裹着外套自己往前走。
日出代表着新的一天开始了，程苔和瞿山南之间也翻到了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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