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解约（下）
虽然之前有很多关于程苔和瞿山南分手的传闻，但程苔工作室发的正式声明还是引起了热议。
关于他们分手的原因众说纷纭，有说是因为瞿山南动手，有说是程苔的脾气为豪门大户不能容忍。一时间，各家媒体都开始谈论他们两，尤其是各种所谓的情感博主，整日里教女生上进的，更是抓到了好例子，以程苔为现成的例子来说明豪门是没有灰姑娘的。
媒体手里的笔，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神奇地可以把程苔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全部否认掉，连她身边的人都不能幸免。
他们忘了，就在不久之前，程苔还是励志楷模，拿到历史性的配角奖项大满贯，事业迎来新阶段，遇见喜欢的人。
即使她和瞿山南的关系紧张到肉眼可见的时候，一个个还把她当做成功女性标杆。现在程苔却成了反面教材，争先恐后地用程苔的例子来说明灰姑娘最终都会被豪门摒弃的，就连分手的过程都说得有模有样，细到程苔被抛弃那天穿的什么衣服天空落了几滴雨。
程苔无聊的时候，也看了几篇，越看越是哭笑不得。在这些文章里，全篇不提程苔曾经是配角类奖项大满贯获得者，也不提程苔当初的电视剧收视率破记录，他们只是轻描淡写地放出程苔当初撞到额头以后戴帽子的照片，讽刺她的所谓时尚奖项，甚至于连她大学时候的照片都被翻了出来。
程苔胆战心惊地翻了一大圈，庆幸他们并没有翻出自己和迁帆的过去。
虽然程苔和瞿山南的分手消息闹得满城风雨，瞿山南还是毫无动静。
众人都把这个当做是两个人感情还未完全彻底了断的信号，不时地会有各种陈年旧照被用来证明他们还是一对的猜测。程苔知道，瞿山南不发声明只是因为他不需要，他好好地继续自己的生活，不需要要对大众交代自己的恋爱。
这场女明星和富家少爷的恋爱直播，彻底结束了。
程苔不知道瞿山南看到声明时是什么表情，她只知道，迁帆告诉自己，瞿山南答应了她提出的数目，同意签名了。
晚上程苔做噩梦，梦里的她站在很高很高的蹦极台上，当她鼓足勇气往下跳的时那一瞬间，身上绑的安全绳忽然消失。程苔整个人下坠，站着的平台上一个人都没有。
“不要。”程苔尖叫着坐起来。
她捂着心脏，过了好久才平息下来，去厨房倒水喝的时候，程苔瞄到空空的架子，还有些不习惯。
架子上面，原本本来放着她的奖杯。
“你能不能帮我跟他说，不要拿走我的奖杯，他拿走也没有用的啊，我的车子都给他，什么都可以给他。”程苔拉着迁帆苦苦哀求。
迁帆面露难色，“可瞿少爷说了，只要你的奖杯，还有我的房和车，其他的都无所谓。”
她最后还是把那些奖杯给了迁帆。
“对不起。”她心里对迁帆很是愧疚，“把你拉进这场风波里，还要你赔上房和车。”
迁帆语气很是轻松，“没什么，响应号召保护环境嘛。“
正式签字的那天，瞿山南签完名起身准备离开，程苔叫住了他，说：“我们去楼下的咖啡厅，一起喝一杯吧。”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正好，洒在程苔的身上，她不禁抬头，看着玻璃窗外高大的行道树，即使戴了口罩，她也能感觉到温暖。因为花粉过敏，她不能参加春游类的活动，最多只是靠着玻璃窗看外面温暖的阳光，枝头的嫩芽，还有开心的游人。
程苔忽然想起来瞿山南还在对面，回过神来，从口袋里拿出戒指，放在玻璃桌面上，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把这个戒指往瞿山南面前推了推，笑着说：“这个戒指，我还给你，希望我们都不要再想起对方了，我们就到这里吧。”
瞿山南扫了一眼戒指，转脸看着窗外，说：“我为什么还要想起你？”
“那样最好了。”程苔如释重负地松口气，“我们没有缘分一直走下去，上次提分手，后来在医院，在律所，我们好像都没有好好说过话，这个戒指还给你，当初我答应你一起走下去的承诺也还给你，希望你早日碰到那个人，至于你送我的其他东西，我会收拾打包好还给你的。”
“程苔，你觉得自己可以撑得起来吗？你是真的当自己是什么大明星了吗？”
“你忘了吗？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人连死都不怕，女演员连毁容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程苔皱着眉头，不禁抬头捂着脸颊上的伤痕。即使隔着口罩，她也能感受到伤痕的存在。
瞿山南拿起桌上的戒指，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会儿，扔进桌旁的垃圾桶，恢复到原先的样子，一手搭在沙发背上，一手端起咖啡杯，说：“这个戒指那么便宜，什么承诺不承诺的，我那个戒指早不知道被我扔到哪里去了。”
“那样更好，我们都没有束缚了，我还给你了，随你怎么处理。”
看到门口的齐蔓，程苔拿着合同起身离开。她还是有些不习惯走路，走起来一瘸一拐地。齐蔓赶紧推开门扶着她，往后看了一眼，轻声问：“都好了吗？”
程苔晃晃手里的文件袋，笑着说：“都结束了。我们还是好好想着怎么赚钱比较重要。”
上车以后，程苔问：“梨子一个人开车送我来就够了，你怎么也来了？”
齐蔓做出拳击的准备姿势，严肃地回答：“来帮你撑场子。”
程苔哭笑不得，说：“我是来谈事情，又不是打架。”
“万一打起来呢。”
齐蔓和洛溪梨在打包东西的时候，程苔坐在地毯上玩胶带。看到面前的东西，齐蔓惊呼：“我的妈呀，他是送了你多少东西。”
“有什么意义，你看看这里，有多少东西都是一模一样的，他估计都不知道是什么，就是随便买来凑数的。”程苔抬头看见窗户上的气球，指挥着洛溪梨站在椅子上扯下来。
齐蔓扶着洛溪梨，还不忘记说：“看看她，我们两跟长工似的。”
“长工有钱拿，我两还要倒贴时间。”洛溪梨扯下气球，正忙着清理窗户上沾到的胶水。
“说什么呢？我现在是个病人，对病人要有耐心。”程苔不满地嚷嚷着抗议。
洛溪梨和齐蔓负责搬东西，她们两个来来回回几趟，才把所有的东西都堆在了瞿山南的公寓门口。
“他真的给你买了好多东西啊。”洛溪梨擦了擦脸上的汗。
“要不然怎么叫金主。”程苔开玩笑。她习惯性地去按密码，听到“滴滴”的警告声，自嘲地笑了出来，“你看，人家早把密码换了，我进不去。”
“走吧。”程苔长叹一口气。
程苔大清早地就被齐蔓打来的电话吵醒，还没睁开眼的她从床头柜上摸过了自己的手机，刚一接通，耳膜就要被齐蔓的声音震碎了。
“你快看，把我拍成了什么贼眉鼠眼的样子。”齐蔓在电话那头大声嚷嚷。
程苔眯着眼打开了MIBI，发现首页全是她那天搬东西去瞿山南公寓的照片。因为洛溪梨戴了帽子，所以几乎没有被拍到正脸，齐蔓就没那么幸运了，屏幕上是她的各种大头照。
程苔扔掉了电话卡，每天过着正宗阿宅的生活，直到林荔找上门来。
“瞿总的助理已经发声明否认复合传闻了。”林荔依旧是那么专业，说话都是一个音调，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波动。
“哦，所以呢？”程苔悠哉地坐在沙发上，本想要盘着腿，但现在还是有些困难，随意地从茶几上拿过一袋薯片。
“工作室里的工作人员基本上都要撤回各自原来的公司，想来问问你，后招的人怎么办？”
林荔依旧端正地坐着，婉拒了程苔递来的薯片。
“我是工作室的老板，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程苔语气平静，仿佛林荔说的是旁人的事情，与她毫无关系。
“今天我不是来干预你的，只是想劝你想清楚，这样的工作室就是个空壳，要来有什么意义？”
“谢谢。”程苔把袋子里的薯片碎渣倒进嘴里，客气地对林荔道谢。
程苔回到工作室的时候，发现林荔说的是对的，除了零星几个人之外，其余的办公桌都已经是空空的。
她把仅剩的几个工作人员叫到会议室，开门见山地说：“这局面，大家都看到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都是自由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赔偿金我也会按照合同给你们，大家好好想想吧。”
程苔一出会议室，楼思就跑过来扯住她的袖子，程苔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没事的，你也一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工作室不仅人少了一大半，就连原先办公的地方都被收回。
“首先我们要找个办公的地方吧，不然怎么谈事情。”李姐看着大门上的锁，很是担忧。
程苔搂着她的胳膊，安慰她：“走，我知道去哪里。”
“你哪来的写字楼？”李姐完全不相信程苔的话。
程苔扶着墙走开，和工作室的其他人捡起被扔出来的东西，一一地装好放上车，往程苔说的方向去。
直到程苔推开门，李姐才相信程苔的话，看着眼前的空间惊呼：“天，你怎么找到的这里，这里可不会便宜啊。”
程苔摊手，笑着让大家赶紧收拾东西。
她当然没本事有这么大的地方，但是她的朋友奚安娜有。奚安娜外公的资产最后都留给了她，一层办公楼根本不算什么。
“你现在剩的钱够发工资吗？齐蔓的剧好像还没开机，你现在怎么周转？”
“不知道。”程苔鼓着腮帮子想要快些吹凉路白熬的汤，奚安娜的问题她一个都不知道答案。
“你就知道吃。”奚安娜把怀里的抱枕丢到程苔身上，最终还是无奈地摸摸程苔的脑袋，语气软了下来，“算了，我先替你发一年的吧。”
“算你入股啊。我会还给你的。”程苔捧着碗，喝了一大口汤，嘴里还有东西，说话都含糊不清。
“当然，不然你还想携款潜逃的吗？咦，擦擦嘴巴吧，都是油。”奚安娜白了程苔一眼，扯出两张纸巾，满脸嫌弃地帮程苔擦嘴巴。正好此时奚安娜的男朋友郦婓打电话来，及时地解救了程苔。
程苔去看李姐的时候，在孩子的小床里放了个大红包，轻轻地摇着小床，“小宝贝快快长大啊。”
“真的要做到这个份上吗？”李姐胖了一圈，圆润的脸庞上全是担忧。
“迁帆跟我说，手续正在办，接下来就是还钱了。”李姐习惯性地拍了下程苔的后背，“瞿少爷对你挺好的，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不知道啊。”程苔一摊手，“缘分到头了呗。”
“你啊，圈子里多少人红眼，你这样收场，以后被笑的。”李姐无奈地摇摇头。
“笑就笑，还能不过了咋的啊。”程苔仿佛感受不到李姐的担心，拿起小摇铃，逗孩子笑。
程苔想起什么，问李姐：“那天我回公司听人说，你手上那几个艺人，都换经纪人了啊？”
“这不生孩子嘛，哪个女人生孩子不得在职场上掉块肉。”李姐叹了口气，“据说我回去以后做文职，也挺好的。”
程苔想了想，笑着问：“你有没有兴趣，来做我的经纪人，就来管我和齐蔓，现在我这样，你大概只需要管齐蔓一个，我去跟公司说。”
“啊？”李姐很意外，仿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不耽误你带孩子啊，你可以把孩子带到工作室去，还怕没有人照料吗？”程苔满不在乎，“当然啦，我现在这个惨状你也是知道的，想清楚啊，共富贵现在还没戏。”
程苔不知道李姐会不会答应她，现在的她也想不了那么多，毕竟现在工作室里，仅剩的会计还要做商务，人事兼职前台，就连楼思也身兼多职，除了当齐蔓助理偶尔还要客串化妆师。
程苔也没有时间停下来，她还要去俱乐部做复健。比起事业，她现在更需要一个健康的身体。
经纪公司最后还是放行，让李姐来做程苔的经纪人。
“没有代言，也没有戏约，你以后可怎么办才行啊？”李姐翻着行程安排表，旁边摇篮床里的宝宝正兴致勃勃地看着上方五彩六色的摇铃，完全感受不到办公室里压抑的气氛。
对于这种局面，程苔早就想到了。她演过女一，但到现在那部剧还没有播出的消息。投资商手里有各家的新生股，没有心思放在别人身上。有那么多女演员，比程苔演技好的，比她更有人气的，或是背后真的有靠山的，随制作公司挑拣，何必来找她。
“没事，现在我靠着齐蔓吃饭，以后的事情，等我身体好了再说。”程苔靠着摇篮床，不时地拿起旁边的摇铃逗孩子笑。
“怎么样，生活艰苦吧，后不后悔没把瞿大少爷留住啊？”李姐翻着文件逗程苔。
程苔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说：“后悔死了啊，早知道我应该跪在他家门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他的腿，求他不要离开我。”
“真的吗？”听到同样答复的路白斜眼看了程苔一样，满脸都写着“我就静静地看你编”。
“你当初和段人行分手的时候，我还劝过你，现在想想真可笑。”程苔摇摇头，“自己的感情自己最清楚，哪里需要别人来说几句。”
“我们是不一样的。”路白的声音一下子就低沉下去。
“哪里不一样了。”程苔追问。其实她一直很想知道路白和段人行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就突然分手了。可无论她再怎么旁敲侧击，两个人都不肯多说一句。
“我和瞿山南分开，是因为感情被其他有的没的事情磨得差不多了。你和段人行，是不是因为别的。”程苔很想告诉她段人行生病了，但她没有说出口。
“戏演多了，我们正当自己的生活是偶像剧了吗？”路白笑了笑，“不过我的人生更像是家长里短的狗血剧。”
程苔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下面马路上的车来车往，蓦地想到了自己和宋柯昊分手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小演员，倒是和现在差不多清闲。
走了这么久，仿佛又回到了起点。但其实比起那个时候，境况已经好了很多。
但人都是贪心的，只要拥有过，就想要一直拥有过，从来不敢再想着回到最初一无所有的境况里会是怎么样的。
其实没什么。
最起码现在人家提到她，渐渐地会知道她是那个演过戏的程苔。这段时间，她一直被介绍是瞿山南的女朋友，如果继续这样走下去，她将来或许会说成是瞿太太，宝宝的妈妈，比起这些，她还是愿意做程苔，不是谁的妻子，谁的妈妈。
她就是她，天下独一个的程苔。
关于他们分手的原因众说纷纭，有说是因为瞿山南动手，有说是程苔的脾气为豪门大户不能容忍。一时间，各家媒体都开始谈论他们两，尤其是各种所谓的情感博主，整日里教女生上进的，更是抓到了好例子，以程苔为现成的例子来说明豪门是没有灰姑娘的。
媒体手里的笔，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神奇地可以把程苔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全部否认掉，连她身边的人都不能幸免。
他们忘了，就在不久之前，程苔还是励志楷模，拿到历史性的配角奖项大满贯，事业迎来新阶段，遇见喜欢的人。
即使她和瞿山南的关系紧张到肉眼可见的时候，一个个还把她当做成功女性标杆。现在程苔却成了反面教材，争先恐后地用程苔的例子来说明灰姑娘最终都会被豪门摒弃的，就连分手的过程都说得有模有样，细到程苔被抛弃那天穿的什么衣服天空落了几滴雨。
程苔无聊的时候，也看了几篇，越看越是哭笑不得。在这些文章里，全篇不提程苔曾经是配角类奖项大满贯获得者，也不提程苔当初的电视剧收视率破记录，他们只是轻描淡写地放出程苔当初撞到额头以后戴帽子的照片，讽刺她的所谓时尚奖项，甚至于连她大学时候的照片都被翻了出来。
程苔胆战心惊地翻了一大圈，庆幸他们并没有翻出自己和迁帆的过去。
虽然程苔和瞿山南的分手消息闹得满城风雨，瞿山南还是毫无动静。
众人都把这个当做是两个人感情还未完全彻底了断的信号，不时地会有各种陈年旧照被用来证明他们还是一对的猜测。程苔知道，瞿山南不发声明只是因为他不需要，他好好地继续自己的生活，不需要要对大众交代自己的恋爱。
这场女明星和富家少爷的恋爱直播，彻底结束了。
程苔不知道瞿山南看到声明时是什么表情，她只知道，迁帆告诉自己，瞿山南答应了她提出的数目，同意签名了。
晚上程苔做噩梦，梦里的她站在很高很高的蹦极台上，当她鼓足勇气往下跳的时那一瞬间，身上绑的安全绳忽然消失。程苔整个人下坠，站着的平台上一个人都没有。
“不要。”程苔尖叫着坐起来。
她捂着心脏，过了好久才平息下来，去厨房倒水喝的时候，程苔瞄到空空的架子，还有些不习惯。
架子上面，原本本来放着她的奖杯。
“你能不能帮我跟他说，不要拿走我的奖杯，他拿走也没有用的啊，我的车子都给他，什么都可以给他。”程苔拉着迁帆苦苦哀求。
迁帆面露难色，“可瞿少爷说了，只要你的奖杯，还有我的房和车，其他的都无所谓。”
她最后还是把那些奖杯给了迁帆。
“对不起。”她心里对迁帆很是愧疚，“把你拉进这场风波里，还要你赔上房和车。”
迁帆语气很是轻松，“没什么，响应号召保护环境嘛。“
正式签字的那天，瞿山南签完名起身准备离开，程苔叫住了他，说：“我们去楼下的咖啡厅，一起喝一杯吧。”
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正好，洒在程苔的身上，她不禁抬头，看着玻璃窗外高大的行道树，即使戴了口罩，她也能感觉到温暖。因为花粉过敏，她不能参加春游类的活动，最多只是靠着玻璃窗看外面温暖的阳光，枝头的嫩芽，还有开心的游人。
程苔忽然想起来瞿山南还在对面，回过神来，从口袋里拿出戒指，放在玻璃桌面上，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把这个戒指往瞿山南面前推了推，笑着说：“这个戒指，我还给你，希望我们都不要再想起对方了，我们就到这里吧。”
瞿山南扫了一眼戒指，转脸看着窗外，说：“我为什么还要想起你？”
“那样最好了。”程苔如释重负地松口气，“我们没有缘分一直走下去，上次提分手，后来在医院，在律所，我们好像都没有好好说过话，这个戒指还给你，当初我答应你一起走下去的承诺也还给你，希望你早日碰到那个人，至于你送我的其他东西，我会收拾打包好还给你的。”
“程苔，你觉得自己可以撑得起来吗？你是真的当自己是什么大明星了吗？”
“你忘了吗？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人连死都不怕，女演员连毁容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程苔皱着眉头，不禁抬头捂着脸颊上的伤痕。即使隔着口罩，她也能感受到伤痕的存在。
瞿山南拿起桌上的戒指，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会儿，扔进桌旁的垃圾桶，恢复到原先的样子，一手搭在沙发背上，一手端起咖啡杯，说：“这个戒指那么便宜，什么承诺不承诺的，我那个戒指早不知道被我扔到哪里去了。”
“那样更好，我们都没有束缚了，我还给你了，随你怎么处理。”
看到门口的齐蔓，程苔拿着合同起身离开。她还是有些不习惯走路，走起来一瘸一拐地。齐蔓赶紧推开门扶着她，往后看了一眼，轻声问：“都好了吗？”
程苔晃晃手里的文件袋，笑着说：“都结束了。我们还是好好想着怎么赚钱比较重要。”
上车以后，程苔问：“梨子一个人开车送我来就够了，你怎么也来了？”
齐蔓做出拳击的准备姿势，严肃地回答：“来帮你撑场子。”
程苔哭笑不得，说：“我是来谈事情，又不是打架。”
“万一打起来呢。”
齐蔓和洛溪梨在打包东西的时候，程苔坐在地毯上玩胶带。看到面前的东西，齐蔓惊呼：“我的妈呀，他是送了你多少东西。”
“有什么意义，你看看这里，有多少东西都是一模一样的，他估计都不知道是什么，就是随便买来凑数的。”程苔抬头看见窗户上的气球，指挥着洛溪梨站在椅子上扯下来。
齐蔓扶着洛溪梨，还不忘记说：“看看她，我们两跟长工似的。”
“长工有钱拿，我两还要倒贴时间。”洛溪梨扯下气球，正忙着清理窗户上沾到的胶水。
“说什么呢？我现在是个病人，对病人要有耐心。”程苔不满地嚷嚷着抗议。
洛溪梨和齐蔓负责搬东西，她们两个来来回回几趟，才把所有的东西都堆在了瞿山南的公寓门口。
“他真的给你买了好多东西啊。”洛溪梨擦了擦脸上的汗。
“要不然怎么叫金主。”程苔开玩笑。她习惯性地去按密码，听到“滴滴”的警告声，自嘲地笑了出来，“你看，人家早把密码换了，我进不去。”
“走吧。”程苔长叹一口气。
程苔大清早地就被齐蔓打来的电话吵醒，还没睁开眼的她从床头柜上摸过了自己的手机，刚一接通，耳膜就要被齐蔓的声音震碎了。
“你快看，把我拍成了什么贼眉鼠眼的样子。”齐蔓在电话那头大声嚷嚷。
程苔眯着眼打开了MIBI，发现首页全是她那天搬东西去瞿山南公寓的照片。因为洛溪梨戴了帽子，所以几乎没有被拍到正脸，齐蔓就没那么幸运了，屏幕上是她的各种大头照。
程苔扔掉了电话卡，每天过着正宗阿宅的生活，直到林荔找上门来。
“瞿总的助理已经发声明否认复合传闻了。”林荔依旧是那么专业，说话都是一个音调，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波动。
“哦，所以呢？”程苔悠哉地坐在沙发上，本想要盘着腿，但现在还是有些困难，随意地从茶几上拿过一袋薯片。
“工作室里的工作人员基本上都要撤回各自原来的公司，想来问问你，后招的人怎么办？”
林荔依旧端正地坐着，婉拒了程苔递来的薯片。
“我是工作室的老板，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程苔语气平静，仿佛林荔说的是旁人的事情，与她毫无关系。
“今天我不是来干预你的，只是想劝你想清楚，这样的工作室就是个空壳，要来有什么意义？”
“谢谢。”程苔把袋子里的薯片碎渣倒进嘴里，客气地对林荔道谢。
程苔回到工作室的时候，发现林荔说的是对的，除了零星几个人之外，其余的办公桌都已经是空空的。
她把仅剩的几个工作人员叫到会议室，开门见山地说：“这局面，大家都看到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都是自由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赔偿金我也会按照合同给你们，大家好好想想吧。”
程苔一出会议室，楼思就跑过来扯住她的袖子，程苔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没事的，你也一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工作室不仅人少了一大半，就连原先办公的地方都被收回。
“首先我们要找个办公的地方吧，不然怎么谈事情。”李姐看着大门上的锁，很是担忧。
程苔搂着她的胳膊，安慰她：“走，我知道去哪里。”
“你哪来的写字楼？”李姐完全不相信程苔的话。
程苔扶着墙走开，和工作室的其他人捡起被扔出来的东西，一一地装好放上车，往程苔说的方向去。
直到程苔推开门，李姐才相信程苔的话，看着眼前的空间惊呼：“天，你怎么找到的这里，这里可不会便宜啊。”
程苔摊手，笑着让大家赶紧收拾东西。
她当然没本事有这么大的地方，但是她的朋友奚安娜有。奚安娜外公的资产最后都留给了她，一层办公楼根本不算什么。
“你现在剩的钱够发工资吗？齐蔓的剧好像还没开机，你现在怎么周转？”
“不知道。”程苔鼓着腮帮子想要快些吹凉路白熬的汤，奚安娜的问题她一个都不知道答案。
“你就知道吃。”奚安娜把怀里的抱枕丢到程苔身上，最终还是无奈地摸摸程苔的脑袋，语气软了下来，“算了，我先替你发一年的吧。”
“算你入股啊。我会还给你的。”程苔捧着碗，喝了一大口汤，嘴里还有东西，说话都含糊不清。
“当然，不然你还想携款潜逃的吗？咦，擦擦嘴巴吧，都是油。”奚安娜白了程苔一眼，扯出两张纸巾，满脸嫌弃地帮程苔擦嘴巴。正好此时奚安娜的男朋友郦婓打电话来，及时地解救了程苔。
程苔去看李姐的时候，在孩子的小床里放了个大红包，轻轻地摇着小床，“小宝贝快快长大啊。”
“真的要做到这个份上吗？”李姐胖了一圈，圆润的脸庞上全是担忧。
“迁帆跟我说，手续正在办，接下来就是还钱了。”李姐习惯性地拍了下程苔的后背，“瞿少爷对你挺好的，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不知道啊。”程苔一摊手，“缘分到头了呗。”
“你啊，圈子里多少人红眼，你这样收场，以后被笑的。”李姐无奈地摇摇头。
“笑就笑，还能不过了咋的啊。”程苔仿佛感受不到李姐的担心，拿起小摇铃，逗孩子笑。
程苔想起什么，问李姐：“那天我回公司听人说，你手上那几个艺人，都换经纪人了啊？”
“这不生孩子嘛，哪个女人生孩子不得在职场上掉块肉。”李姐叹了口气，“据说我回去以后做文职，也挺好的。”
程苔想了想，笑着问：“你有没有兴趣，来做我的经纪人，就来管我和齐蔓，现在我这样，你大概只需要管齐蔓一个，我去跟公司说。”
“啊？”李姐很意外，仿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不耽误你带孩子啊，你可以把孩子带到工作室去，还怕没有人照料吗？”程苔满不在乎，“当然啦，我现在这个惨状你也是知道的，想清楚啊，共富贵现在还没戏。”
程苔不知道李姐会不会答应她，现在的她也想不了那么多，毕竟现在工作室里，仅剩的会计还要做商务，人事兼职前台，就连楼思也身兼多职，除了当齐蔓助理偶尔还要客串化妆师。
程苔也没有时间停下来，她还要去俱乐部做复健。比起事业，她现在更需要一个健康的身体。
经纪公司最后还是放行，让李姐来做程苔的经纪人。
“没有代言，也没有戏约，你以后可怎么办才行啊？”李姐翻着行程安排表，旁边摇篮床里的宝宝正兴致勃勃地看着上方五彩六色的摇铃，完全感受不到办公室里压抑的气氛。
对于这种局面，程苔早就想到了。她演过女一，但到现在那部剧还没有播出的消息。投资商手里有各家的新生股，没有心思放在别人身上。有那么多女演员，比程苔演技好的，比她更有人气的，或是背后真的有靠山的，随制作公司挑拣，何必来找她。
“没事，现在我靠着齐蔓吃饭，以后的事情，等我身体好了再说。”程苔靠着摇篮床，不时地拿起旁边的摇铃逗孩子笑。
“怎么样，生活艰苦吧，后不后悔没把瞿大少爷留住啊？”李姐翻着文件逗程苔。
程苔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说：“后悔死了啊，早知道我应该跪在他家门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他的腿，求他不要离开我。”
“真的吗？”听到同样答复的路白斜眼看了程苔一样，满脸都写着“我就静静地看你编”。
“你当初和段人行分手的时候，我还劝过你，现在想想真可笑。”程苔摇摇头，“自己的感情自己最清楚，哪里需要别人来说几句。”
“我们是不一样的。”路白的声音一下子就低沉下去。
“哪里不一样了。”程苔追问。其实她一直很想知道路白和段人行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就突然分手了。可无论她再怎么旁敲侧击，两个人都不肯多说一句。
“我和瞿山南分开，是因为感情被其他有的没的事情磨得差不多了。你和段人行，是不是因为别的。”程苔很想告诉她段人行生病了，但她没有说出口。
“戏演多了，我们正当自己的生活是偶像剧了吗？”路白笑了笑，“不过我的人生更像是家长里短的狗血剧。”
程苔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下面马路上的车来车往，蓦地想到了自己和宋柯昊分手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小演员，倒是和现在差不多清闲。
走了这么久，仿佛又回到了起点。但其实比起那个时候，境况已经好了很多。
但人都是贪心的，只要拥有过，就想要一直拥有过，从来不敢再想着回到最初一无所有的境况里会是怎么样的。
其实没什么。
最起码现在人家提到她，渐渐地会知道她是那个演过戏的程苔。这段时间，她一直被介绍是瞿山南的女朋友，如果继续这样走下去，她将来或许会说成是瞿太太，宝宝的妈妈，比起这些，她还是愿意做程苔，不是谁的妻子，谁的妈妈。
她就是她，天下独一个的程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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