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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沉默

    程苔似乎做了一场梦,醒来后她看到的还是雪白的天花板。眼前的白色,忽然让程苔厌烦,她不想再躺在这里,也不想再闻这刺鼻的消毒水味。

    她在医院有太多不好的回忆,只想要逃离。

    程苔看着天花板,暗暗地在心里下定决心,这次以后,她要好好生活。做不到长命百岁,她也要健健康康。

    虽然程苔暂停了很多工作,但不意味着她消失在了大众的视线里。热点榜里程苔手术,短短四个字,就有很多文章可以做。

    而有的媒体,打出的新闻标题是,程苔秘密接受手术,这样一看,背后似乎有很多秘密可以挖掘,甚至已经有人猜测程苔是生孩子了,再结合之前她和侄子被拍到的照片,程苔连二胎都有了。

    对于这样咬文嚼字的新闻报道方式,程苔并不觉得陌生。如果说针对造谣恶意诋毁,她还能走法律程序,那对于这种有偏颇的文字游戏,她确实是无可奈何。

    医生嘱咐程苔要严格声休半个月,除了短暂的发声练习外,不要说话。车祸以后,程苔双腿都有石膏,行动很是不方便。程苔原以为经过车祸后那段艰难的时光,不说话很容易。但她很快就憋不住了。

    她平时喜欢说话,逛便利店要和店员聊两句,平时和工作人员也是,现在忽然让她闭上嘴巴,程苔实在是难受得很。

    程苔实在是难受,但每次洛溪梨一看到她要开口,立马分析:“你现在只是半个月不能说话,要是你现在憋不住,嗓子要是坏了,别说做女演员,说不定还要做一辈子哑巴。”

    这话吓得程苔赶紧捂住了嘴巴,想着洛溪梨不愧是做老师的。

    看到程苔的惊恐,洛溪梨笑着拍拍程苔的肩膀,安慰她:“没事的,就当是休息,以后啊,你想不说话都难。”

    为了安抚程苔,洛溪梨每天晚上在电话那头给程苔念睡前故事。因为程苔说不了话,所以每次程苔睡着了她也不知道,只好一直念一直念。

    刚开始几天,程苔还觉得很煎熬。因为没有工作,没有社交账号,程苔似乎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她担心很多事情,担心自己恢复不好,担心这段时间又有谣言,担心父母。但后来,她开始放下心来,开始接受现实,并且也想要好好利用这一段沉默的时光。

    她开始去公园里散散步,偶尔在俱乐部有训练的时候去场边练习颠球。虽然是无心之举,但她生孩子的新闻确实减少了很多。看到她,韩鲁的大女儿会担心地说:“程程阿姨,你要快点好起来。”

    程苔蹲下来拉着小女孩的手,笑着点点头。

    她想起侄子也是这样,担心地对她说:“姑姑,你要快点好起来。”

    如果不出门,程苔会在家里看看书,平时她会在睡前看书,但也只是翻两页。现在她有大把的时光可以用来看书。那些大块头书籍不再是枯燥无味的,而是无边天空,任程苔的思维翱翔。

    什么都可以慢慢来,世界还是那样在转动。她不再着急,放慢了生活的节奏,不再为了通稿和宣传做事情。

    因为担心,洛老师最近经常叫程苔去家里吃饭。虽然是吃饭,但吃着吃着,程苔就会听到熟悉的那些话,什么你看看,要是有个男朋友不就多一个人照顾你了吗,或者是你一个人也不是个事啊,人家齐蔓有男朋友,不能24小时围着你转的

    程苔就只能听,什么都说不了。因为不说话,洛老师看她就更觉得凄凉,巴不得给她抓个男朋友来。

    后来,路白都会跟着程苔一起来,说是要蹭饭。

    刚开始程苔不明白为什么,后来她才发现,只要路白在,洛老师就不会说到男朋友的话题。

    她去厨房倒水喝的时候,曾经听见洛老师劝路白:“那个孩子,你还是要放下的,这一辈子还有那么长,他也不希望你这样想着他一辈子,你开心他才会安心。”

    路白轻轻地说:“我都知道的,比起我,程程更辛苦。”

    程苔靠着墙,安静地听着她们的对话。

    手术前,她给家里打电话,妈妈说起,大伯家的早餐店被一个人买了下来,送给了大伯。大伯到处打听,也没有打听出来是谁,只听说是一个律师,说是小时候经常吃大伯家的早点,好多次忘了带钱,大伯都没计较,现在想着报答。

    大伯很犹豫,觉得这样不好,想要拜托程苔找到这个人,把钱给他,不然心里难安。

    程苔告诉大伯,这个人她找到了,钱也给了,但她不要大伯的钱。

    “我也相当于是你们的女儿啊,你要是把钱给我,我以后就不和你们来往了。”

    听到程苔这样说,大伯和大伯母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接受。

    那笔钱,程苔还给了迁帆,并请他转告他的父亲,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大伯一家的面前,也不要再参与任何大伯家的事情,他们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任何人操心。

    从洛老师家出来后,程苔跳上了路边的台阶,在上面往前走。走着走着,路白忽然开口叫住了她。

    程苔停下脚步,看着路白。

    路白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最后也只是笑笑,说:“小心点。”

    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了,程苔好奇地开始敲着大鼓。不敲不知道,一敲吓一跳,这鼓声仿佛可以刺穿她的耳膜,吓得程苔赶紧停下来。她想着等到自己恢复以后,一定要把这个鼓搬回俱乐部,把叶镜按在一边,让他感受一下这鼓声的威力。她只敲了两下就放弃了,生怕被邻居投诉扰民。

    她刚放下鼓槌,齐蔓就敲门,大声喊:“程程,我给你带好玩的东西来了。”

    虽然齐蔓很兴奋,但程苔总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齐蔓兴奋地盘腿坐在床上,从包里倒出一堆什么东西。程苔皱着眉头拿起来看看,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齐蔓,。

    包里的都是识字卡片,程苔虽然自己没有孩子,但她看过侄子玩过,里面有认物品认人的,还有教小孩子造句的。

    程苔实在是不明白齐蔓拿这些东西来做什么。齐蔓继续高兴地给程苔介绍着这些东西,“看,这是水果类的,这个是描述行为的,你要是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就拿卡片告诉我,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

    程苔一言不发,看着齐蔓。齐蔓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我知道你在问我哪来的。”

    她把床上的这一大堆识字卡片收拾好,说:“镜镜最近给韩鲁的女儿买生日礼物,我陪他挑礼物的时候看到这些,实在是觉得太合适了,立马买回来给你。”

    程苔还没说什么,齐蔓立马笑着说:“别客气,这是好朋友应该做的。”

    看到齐蔓这样,程苔真的是哭笑不得。她也只好收下这些识字卡片,抱着齐蔓的胳膊蹭两下表示感谢。

    程苔最近经常去附近的公园转悠。往常她来公园,最多也就是走两步,骑个车转悠一圈,但现在因为她有大把时间,所以就走走停停,一直在里面晃荡。

    因为不说话,程苔觉得自己的听觉似乎敏锐了很多。她经常坐在路边的木椅上,听游客们在交谈着什么,体会他们的喜怒哀乐。她也开始反思自己,以前的自己那么爱说话,是不是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停下来倾听别人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程苔正站在衣柜前找衣服,齐蔓走进来问她。

    程苔从床上的识字卡片里翻出来“哥哥”那一张。

    齐蔓立马说:“等我,我去换个衣服陪你一起去。”

    程苔拉住她,跪在地毯上找了半天,终于找到想要的识字卡。

    齐蔓凑过来一看,原来是“足球”那一张,明白了程苔的意思,虽然有些脸红,但还是坚持要送程苔过去。

    这时,忽然从卧室外面传来一阵铃声,程苔猜想是叶镜的电话,于是推齐蔓出去,让她出去约会,但齐蔓还想说什么,程苔只好又拿起一张识字卡,上面写着“快乐”。齐蔓叹了口气,只好拉着程苔的胳膊,嘱咐她:戴丝巾,戴眼镜,一个都不能少。”

    最近天气又凉了不少,为了更好地保护声带,戴丝巾也是必不可少的。

    站在段人行的墓前,程苔找到了平静,在这里,什么都不说,也不会有焦虑的感觉,她像以前一样,擦掉段人行照片上的灰尘,把新带来的花放好。明明没有做什么事情,但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程苔抱着另一束花,习惯性地往瞿连亭安睡的地方去,但她刚一转弯,就发现情况不对,与往常空空荡荡不一样,今天瞿连亭墓前有很多人,里面也有瞿山南。

    程苔停下了脚步,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合适,转身准备离开。

    她刚走了两步,一阵风吹过,她下意识地捂住口罩,但没想到,先被风吹走的居然是丝巾。

    “程苔?”

    听到这一声,程苔就知道不妙。她转身看去,果然是瞿山南,他看到程苔,惊讶地走过来,顺手捡起了程苔掉下的丝巾。

    瞿山南拿着丝巾走过来,程苔戴着口罩,也懒得有什么表情,只是把花束递过去。

    瞿山南看了看花,又看了看程苔,笑着说:“我知道你现在在恢复,不方便说话,所以听我说就好。

    程苔摆摆手,表示自己要走了,正当她要离开的时候,瞿山南忽然说:“谢谢你来看我父亲,希望你早日恢复。”

    她轻轻地笑了笑,但一想到自己戴着口罩,笑或者不笑都没什么意义,立马伸手。瞿山南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愣了一下,但随即明白,程苔是想要回自己的丝巾。

    程苔走了几步后,似乎听到瞿山南喊自己程程,但她以为听错了,直到又听见一声“程苔”,她这才转身看着他,疑惑不解,不知道他找自己做什么。

    但瞿山南背着手站在夕阳里,轻声说:“再见。”

    程苔挥挥手,转身离开了墓园。

    谁能想到,原先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面对面。

    程苔走在墓园的石板路上,不知从哪里传来声响,她听见了阵阵鸟鸣。她看去,在远处梧桐林的剪影下,鸟儿飞起,似乎都听到了回家的召唤声。

    刚上车,程苔就接到了李姐的说话,说是首饰品牌的代言定下来了。

    她很高兴,立马忘记了刚刚遇见了瞿山南,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几天后,沈兰雪找到她。

    程苔很奇怪,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李姐说得很确实,她也只好去了工作室。

    看到沈兰雪,程苔很是疑惑,不知道她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沈兰雪客气地说:“听说你接受了声带手术,在恢复期,没有办法说话,我来看看你,希望你早日恢复。”

    程苔点点头,坐了下来。虽然沈兰雪这样客气,但程苔总觉得她有什么别的目的。

    但沈兰雪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问了问程苔的恢复情况。

    看着沈兰雪离开的背影,程苔收起了笑容。虽然沈兰雪并没有点明今天来的目的,但程苔也大概能猜到几分。那天在墓园里,沈兰雪大概看到了她和瞿山南,误以为他们还有什么牵连,于是来看看。

    程苔觉得沈兰雪实在是想多了。她心里明白,正是因为没有在一起,所以瞿山南才会那样客气地对她。

    现在这样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因为来了工作室,程苔顺道就去听李姐分析和首饰品牌的合作。她惊讶地发现,这个品牌,就是上次布景里有机车有气球的那一家。

    李姐笑着说:“真是太巧了,他们最近有新的投资,名字也换了,新名字叫做MOSS.W,MOSS啊就是苔藓的意思,这简直就是为了你量身定做的。”

    程苔也高兴地竖起了大拇指。上次合作的那一个系列,创造了品牌方的销量纪录,再加上程苔工作室的宣传,拿到这个代言也是预料之中。

    回去的路上,程苔本想趴在车窗上吹风,但李姐直接关上了车窗,担心她着凉。程苔只好隔着车窗看外面的世界。

    虽然听不到外面的喧闹,但程苔能够感觉到每个人的情绪,或高兴,或难过,在不能开口的时间里,她更仔细地观察和体会其他人的世界,这倒是她意料之外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