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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魔山

    八年后。

    魔山外围的某处密林。

    “狗蛋,狗蛋!慢点!”壮壮喘着粗气,大声呼喊,手里握着一把弓箭,在密林之中快速穿梭。

    而他前面不远处则是一只快成了一道黑影的四足动物,正是八年前的狗蛋。

    如今八年已去,他早已发育成型,魁梧的身材,精壮挺拔。虽表面依旧略带稚气,但谁也不敢小看他举手投足之间蕴藏的巨大力量。

    火族“第一大力士”的名号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授予给了他,同时他也是今年火族中最有希望通过四族大考进入天域的人选。

    而狗蛋,八年过去,其体型几乎毫无变化,但即便如此,狗蛋那灵动诡异的速度还是无人可及。

    “嗷呜……”学了八年狗叫的狗蛋显然还是没学会狗叫,仿佛学不会狗叫是来自一种本能的限制。

    狗蛋很着急,因为如果它此时降下速度,近在眼前的猎物可能就会立刻消失不见,所以狗蛋反而加快了速度,它决定自己把这只树翼蝠给捉下来。

    树翼蝠是魔山飞行速度最快的几种动物之一,但它不能高空飞行,只能运用高强度的爆发而灵活地低飞于密林之中。

    树翼蝠的翅膀是一种价值极高的疗伤药物,所以它也是本次壮壮的狩猎目标之一。

    并非是他有弓箭而不用,树翼蝠善于利用高爆发的速度寻找各种掩体,没有最佳的时机,很可能会让它逃脱。

    狗蛋加快了速度,向空中扑跃了几次,距树翼蝠都是厘米之差,而壮壮也最终跟丢了狗蛋和树翼蝠。

    “嗷——”

    狗蛋消失的密林中传来一声兽吼,这显然不是狗蛋的叫声,壮壮的听觉十分敏锐,瞬间识别出这声音来自一头强壮的黑纹虎。

    他眉头一紧,这种猛兽,即便是他,想要击杀也是有些棘手。

    倒不至于担心狗蛋的安危,但在未找到狗蛋之前,他也不会就此离去,下意识加快步伐,朝着兽吼之处奔去。

    进入密林深处,狗蛋的身影便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口里叼着一只比自己还大的树翼蝠,站在粗大的树枝上,小爪子兴奋地向壮壮挥了挥。

    他还没放松下来,因为前面一头强壮的黑纹虎在扑追一个人,虎啸连连。

    “电族的人……”壮壮目光一凝,青年额头上的电纹十分醒目,此时他被追得狼狈不已,险象环生。

    壮壮虽然心地善良,但是荒域的四大部落常年处于竞争状态,他没有救助一个外族人的必要。

    可能是因为力竭的缘故,电族男子终是没逃过黑纹虎的扑击,眼看电族青年的头就要被咬掉。

    他终是无法再袖手旁观,举起手中的弓,铁箭上弦,拉成满月,信手一放,箭羽便撕裂空气带起一道破风声,直指虎头。

    黑纹虎意识到危险,大吼一声,虎躯强行一扭,避过了身体的要害之处,可后腿还是被射中,高速旋转的铁箭让虎后腿炸开,血肉横飞。

    倒地的青年衣衫破烂不堪,被淋得浑身是血,索幸小命是保住了。

    黑纹虎扭头恶狠狠地盯了壮壮一眼,眸光猩红。

    他举起弓箭,欲再射一箭,黑纹虎大吼一声,拖着残体,头也不回地朝更深处跑去,移速相当之快。

    黑纹虎被吓退,沾满虎血的青年自顾地爬起来,盯了他好一会儿,他额头上的火纹已然表明了他的身份。

    突然,青年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缓缓道:“电族木头,欠你一命!”

    说完,木头头也不回的朝黑纹虎消失的地方奔去。

    “你想干嘛?!”他终于吐出一句话来。

    “杀虎——”密林深处传来回声。

    “疯子……”壮壮摇了摇头,即便那头黑纹虎断了一腿,但暴怒之下,显然也不是这个瘦弱且本身还带伤的青年所能击杀的。

    他不再停留,扭头离开,叼着树翼蝠的狗蛋随之跟上。

    夜已深,魔山被一层薄雾静静笼罩,月光下,散发着一股蒙蒙的光晕。

    一处不起眼的山洞,壮壮和狗蛋待在里面修养。一堆篝火缓缓燃烧,他对火而坐,狗蛋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今天是他“断角拔鳞”的日子。

    他脱掉上衣,露出古铜色的肌肤,胸口和双臂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鳞片,在火光照耀下反射出金属光泽。

    再将缠在头上的黑麻布一圈一圈地取了下来,两个明显的突起显露出来,那是一对角。

    三年前,他的身上开始长鳞片和角,每当八月十五月圆之夜时,他便会兽性大发,失去理智,而力量会变得奇大无比,族人只有用铁索将壮壮捆绑起来,防止其发狂发疯而伤人伤物。多次医治无效后,祭司认为壮壮是被厄运诅咒的人。

    族内高层封锁了消息,一是不想引起族人的恐慌,二是不想伤了孩子的自尊。

    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因为野兽般的特征而自卑,为了不让朋友们发现,他开始了拔鳞断角,穿厚实的黑长袖遮掩双臂,用粗麻布缠住头部。

    说起来怪巧不巧的,拔鳞断角之后,他在八月十五的兽化程度得到了压制。

    也是从长鳞那天起,他的身体素质便直线上升,他本就强壮的体格变得更加高大魁梧,十六岁那年就斩获“第一大力士”的称号。

    明晚便是八月十五的月圆之夜,因为他不想祸害部落,所以这次兽化选在魔山。

    明晃晃的白刃经火焰烧红,被插入一盆绿色液体之中,这绿色液体便是树翼蝠的翅骨粉末和一堆草木药物按比例混合成的疗伤奇药,具有镇痛麻痹、止血滋补的功效。

    匕首被药液染成黑绿色,他将其抽出,对准胸口的一处鳞片,眼睛眨也不眨地用匕尖刺去,用力一扭,鳞片掉落的同时还带着一朵血花绽放。

    长痛不如短痛,他必须做到快准狠才能尽早结束这场折磨。

    钻心的痛让壮壮的身体不自主的抽搐,沉闷的低哼声在山洞回响,豆大的汗珠从脸上不断滑落,他紧闭双眸,刺剥的操作全凭坚强的意志力。

    狗蛋焦急地围着壮壮上跳下窜,低吼连连,压抑的气氛在山洞中持续蔓延。

    今夜的魔山静的出奇,一股压抑的气氛笼罩着魔山。飞鸟走兽,全都蛰伏了起来,山林无风,百木肃立。

    不知几时,几缕黑气钻出大地,在地面漫无目的地游走,随后又是一缕缕黑色魔气溢出,轻飘无形的黑气魔气在黑夜里快活地左右摇曳,张牙舞爪,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魔气在地面快速的移动,欢快地寻找一切有生命特征的动物。

    一只缩在洞穴的小兔子,很快被魔气捕捉,魔气钻入兔子的体内,兔子还和往常一般,没有恐惧,但赤色的眼睛逐渐失去了光彩,成为了黑色,脑袋旋转出一个诡异的角度。

    它开始啃食自己的身体,不一会儿就吃掉了自己的肚皮,内脏流了一地,全程除了啃食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声音。

    兔子并未死去,反而蹦蹦跳跳地离开了洞穴,望着天上的月亮,兔子发出一阵低小尖锐的叫声,仿佛在笑。

    魔气蔓延,类似的情景在魔山不断上演。被魔气感染的魔兽由于自噬变得身残体缺,但一个个都不曾死去,身体素质反而强化了数倍。

    魔兽开始集结,全都匍匐在地,像是在迎接着什么降临。

    壮壮的剥鳞还在继续,虽然有强效止血药,但还是阻止不了他变成了一个血人。

    子夜,月亮从云层中探出,若隐若现的红光透过云层,洒落地面,魔兽群吸收几楼红芒变得异常兴奋。

    血色开始在月亮表面蔓延,不久就成为了一轮血月,红芒大盛。

    残缺的魔兽吟诵着奇异的经文,大地在血光下出现一个巨大的符纹,不久,一团庞大凝练的魔气从符纹阵法中喷涌而出。

    嘎嘎的怪笑声从魔气中传出,魔兽身体中的魔气像是受到召唤全都离体而出,与那团巨大的黑色魔气融为一体。

    “自由的气息……”晦涩难懂的语言从魔气中传出。

    “啊啊啊……”壮壮痛苦地咆哮,他怎么也没想到,兽化居然提前到来。

    血色月轮,百年难遇,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血月提前引动了兽化,而且剧烈程度是往年的几倍。

    他睁开猩红的眸子,身体不知不觉膨胀了几倍,身上覆盖着鳞片,一对像是鹿角的角叉锋利狰狞。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暴躁易怒。

    兽化的他冲出山洞,对着森林大肆破坏,并不断朝着魔山深处奔去,嗓子发出的吼叫不像是一个人类所能发出的,威严且具震撼力和穿透力,沿途的动物听到皆吓得匍匐在地。

    狗蛋焦急地大叫,一路跟随着壮壮,即便是它,也无法唤醒现今状态下的壮壮,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不断朝魔山深处奔去。

    但是魔山内围向来是荒域人心里的禁区,听说不管是人类还是鸟兽,只要进去了,便再也出不来了。

    “嗯?”魔气感应到了在森林里横冲直撞的壮壮,十分讶异,但随即又怪笑起来:“真是悲哀啊,昔日的神族血脉竟然沦落至此。”

    魔气十分兴奋,化成一道乌光,朝着兽化的壮壮扑去,不一会儿,黑色魔气便将他整个包裹。

    壮壮变得更加疯狂,不断大叫,胡乱冲撞,狗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气给整懵了,他好像对这种黑气有一种本能的厌恶,可是他也没有能力阻止这黑色魔气,只能干着急。

    “居然还有孽种存世。”魔气注意到了旁边的狗蛋,不过没有过多理会,一心入侵壮壮的神识,欲将之完全控制。

    可是他没有成功,这个人类的心性超乎想象的坚定,他不得不放弃。

    魔气如潮水般退去,凭他现在的状态只能通过幻象和蛊惑使人主动接受,还无法做到强行夺舍:“不可能所有人对我的力量视而不见。”

    魔气生灵没有久留,迅速消失在了黑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