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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欲寻仇心乱如麻

    木小年很想再继续问清楚:他娘袁静文遇刺那晚还有哪些人在场。

    但木战只是简单描述了一番那晚袁静文遇刺的场景及身上的剑伤,便不愿再向木小年透露更多消息。

    说到底,陵王还是夹着私心的:他不想儿子再蹚进这滩浑水中来。

    木小年见木战态度坚决,无论他再如何使些平日里常得逞的小性子,陵王也全都是一副不理不睬充耳不闻的模样,心中虽是仍觉苦闷,却也无可奈何,便只好就此作罢。

    只是他所谓的“就此作罢”,便只是从他爹木战这里作罢,既然他爹不愿意多说,依照木小年的脾气心性,必然是亲自去暗中调查个水落石出才肯罢休。

    况且这笔错综复杂扑朔迷离的陈年旧账,老谋深算权震朝堂的陵王用了十多年的时间尚且如此未知全貌,仅凭这厅内父子二人的只言片语又怎么能够算仔细算清楚呢?

    岂不闻:事急从权,事缓从恒,事急则乱,事缓则圆。

    有许多事情急是急不来结果的,操之过急有时候反而会适得其反。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当数木小年二姐木雨潇的新婚大事。

    婚期定在下月,今时虽方才八月十三,隔着九月初八的黄道吉日仍有近月余的时间。

    但从北陵入京,途中还要再耗上些时日,仔细算来,留给木雨潇待在陵王府中的时间也并不算宽裕。

    经了方才一番激烈言辞,险些闹红了脸的陵王和世子父子二人,此刻对坐在厅内面上都浮出几丝疲惫之意,尽是闷声不吭未再言语。

    倒也不是因为这些纷杂往事让他们起了生疏,毕竟木小年江南之行的所见所闻,让昔日里这对怨种父子都对彼此有了新的看法和认识,不论是好是坏,总是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才能让人更加坦然的接受。

    木小年又呆坐片刻,望向对面神情复杂的陵王木战,确也不知该作何安慰言语,兀自起身近到东侧那张紫檀木雕云龙纹长方桌前,伸手拾起先前置于桌上的大漆木龙剑和七星龙渊剑,便径直朝着厅门的方向走去。

    及至木战身侧时,木小年又停下了步子,微微侧头瞥了一眼仍是一言不发的陵王,轻声道:“晚上我想吃咱府上的红烧肘子。”

    心思沉重的木战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呆愣片刻后急忙回声应好时,却发现木小年已经出了厅门,木战轻叹一声,独自一人又在厅内坐了许久。

    出了宴厅的木小年并没有直接回他的苍梧苑,而是先找陵王府总管老梁打听了柳朔风的住处安排,便径直寻他去了。

    柳朔风住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先前老胡一直住着的那所小院,管家老梁说那是柳朔风自己要求的,拗不过他便暂且先安排他去了。

    木小年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意见看法,轻车熟路近了柳朔风门前叩门三声,便听到屋内柳朔风喊了个“进”字,似是已经把这住处当成了他的私宅,并没有拘礼许多。

    木小年知他柳朔风的古怪脾性也不与他计较,推了门来径直走入房内坐下。

    柳朔风躺在木床上悠哉悠哉翘着一双二郎腿,见了世子也并未有要起身拜礼的意思,只是瞧着木小年脸色不太好看,因而挑眉问道:“怎么?跟你爹谈的不愉快?”

    木小年神情木讷的摇了摇头。

    柳朔风见他这痴傻模样,却忽然不耐烦道:“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自是要光明磊落心胸开阔,方能遇事平事,瞧你这没出息的劲儿,下江南的路上俺老柳还真是高看你了。”

    木小年听罢,缓缓转头看向柳朔风,迟滞道:“小年此来,便是要还前辈的大漆木龙剑的。”

    躺在床上的柳朔风眉头一皱,质问道:“听你小子这话的意思,是专程来赶俺老柳走的?”

    木小年连忙摇手,解释道:“前辈不要误会,小年绝无此意,只是觉得这大漆木龙留在我这里怕是落不得个什么好结果,小年不想辱了前辈名声毁了前辈心爱之物。”

    柳朔风闻言,登时坐直了身子,拧着眉头盯着木小年,正声道:“俺老柳让你先替俺拿着就不怕这些,倒是你,自个儿心里先把自个儿看扁了,就你现在这副衰样德性还想替你娘寻仇?我看不寻也罢,省的你娘在九泉之下还要再替你忧心。”

    木小年听罢,顿时浑身一颤,双眼直勾勾看向柳朔风,迷茫道:“前辈也知道我娘的事情?”

    柳朔风白了他一眼,嘴角一斜,冷哼道:“知或不知与你何干?瞧着你这垂头丧气的模样俺老柳就觉心烦,走罢走罢,回了精气神儿再来找俺”,说着柳朔风便又顺势一歪身子,躺在床上合了双眼似是要入眠休憩,不再吱声。

    木小年心中自是迫切难耐,想要开口继续追问,但柳朔风和他虽是亲近,却也毕竟和他爹木战不同,再瞧了柳朔风那般嫌弃不睬的模样,木小年的疑问话赶到嘴边几次硬是又咽了回去,而后在屋内又寂声静坐良久,见柳朔风迟迟没有动静,才又重新拾了桌上宝剑悄悄退了出去。

    房门刚被木小年万分小心的合上,躺在床上似是闭目睡了的柳朔风便突然睁了眼,瞧了瞧桌上的大漆木龙剑不在了,才又安心睡去。

    从柳朔风房中出来后,木小年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不明白方才柳朔风跟他说的那般话是什么意思,况且他娘遇刺之时,柳朔风尚被关在凉州城中的玄铁牢内不见天日,又怎么会知道他娘遇刺那日的事情呢?

    但在江南一行途中相处了两月光景下来,木小年对柳朔风的为人已是有些了解,他虽然是古怪疯癫了些,却从来不会去弄虚作假办些莫须有的事情来引人关注。

    如今从柳朔风口中堂而皇之的说出关于木小年他娘含冤九泉的事情,想必也定是另有隐情。

    只是柳朔风究竟知道些什么,木小年却是不得而知,也全然没有猜测的方向和头绪。

    但柳朔风说的一点儿很对,像他现在这副衰样德行,又怎么能替他娘袁静文洗冤雪仇?

    要知道这世上能够轻易彻底打败击垮一个人的绝不是什么旷世高手,也不是什么盖世奇才,而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