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亲蚕礼之青红殇
一切都如赵星语预期的那样，当她病好之后主动去拜见凌皇后的时候，凌皇后状似不经意地提起话头，“过段时间我要主持亲蚕礼，妹妹不妨一起来吧。”
其实这乃是刘季磊提出的建议，他曾经犹豫过是否让赵星语出现在众人面前，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冒险让她参加这次亲蚕礼。赵星语失踪了一年，各方寻找的势力似乎没有最初那么激烈，而且赵星语已经改变名字，别人只知春兰不知赵星语，他只需来个死不认账。毕竟他如果真收了赵星语做妃子，将来还是会出现在众人面前，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先让赵星语露个脸，也算是一种无声宣告。
当然凌皇后是不会告诉赵星语这一切建议出自皇上的旨意，她即便不能违背皇上的旨意也不会轻易让赵星语感受到皇上的心意。她巧妙地把这一切旨意都说成是自己的意思，借此来拉拢赵星语。看赵星语目前的风头，似乎还有利用的价值，她当然不愿白白放弃这颗棋子。
不管是谁的主意，反正赵星语能借这次机会出宫就行，她像一个懵懂无知的女孩傻傻地问：“什么是亲蚕礼？我们要去哪里呢？”
任何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女人最喜欢在比自己聪明的人面前展露才华，以显示自己更聪明。凌皇后也不例外，她心情愉悦、慢条斯理、逐章逐款地跟赵星语细细解释和亲蚕礼有关的一切信息。大到出行那天的节气、礼仪条规，小到会去什么地方，都是什么身份的人参加。不消赵星语套话，就把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都了解了个透彻。
当然赵星语还是要装模作样地含羞拒绝一下，“那都是皇后姐姐带后宫嫔妃们参加的礼仪，我怎么可以参加？”
凌皇后笑中带着疏离，“妹妹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说不定亲蚕礼举行完，我们就是真正的姐妹了，到时候妹妹可别忘了姐姐的照顾啊。”
赵星语干笑几声，心想：我如果真能逃出皇宫，一定不会忘记你的“照顾”。
三月初三龙抬头是个大吉日，这一天早上八点左右，凌皇后率后宫嫔妃等人乘舆由北安门出宫赴先蚕坛进行亲蚕礼祭祀，刘季磊则带领大臣从神武门出宫赴先农坛进行先农礼祭祀。
刘季磊那边的活动赵星语自然不会操心，她只担心凌皇后这边的计划，她几次掀开帘子都没看到吴越凯的影子，心中不由暗暗着急，一直看到雅妃悄悄对她点头，她才安心下来。虽然不知道吴越凯在哪里，但是知道他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心莫名就踏实了许多。
赵星语看到这次参加亲蚕礼的达官贵妇不少，连明妃那早产的身子还没完全恢复也撑着一张蜡黄的脸参加了。也难怪无数女人削尖了脑袋都想挤进这次盛会，这可是身份的象征啊。宫中有些品级低的妃子根本就参加不了，赵星语一个无名无份的普通女子能参加这次盛会全凭了刘季磊和凌皇后的钦点。
皇家礼仪自然要把规矩做足，众人下了车舆，凌皇后先御具服殿少憩，后宫嫔妃和其他命妇暂入别室少憩，等到吉时到就会有典仪女官奏请皇后采桑。
赵星语并没有老实地待在别室休憩，她站在门口打量逃跑的路线。因为皇上和皇后同时出宫举行先农礼和亲蚕礼的礼仪，所以不仅皇宫的侍卫全部出动，就连蓉城的士兵也四下戒严着。但是在众人的意识中明显举行先农礼的皇上和大臣们重要些，所以那边的士兵派遣了三分之二，皇后这边的士兵只派遣了三分之一。
先蚕坛建立在涪江岸边，这里种植了大片大片桑林，除此之外还有一大片盛开的桃花，那粉红的花儿一朵紧挨一朵，挤满了整个枝丫在春风里欢快地摇曳，风抚过枝头，红雨纷扬就像落下了百里胭脂云。
许多百姓在桃林的另一边和涪江对岸观看这次盛典，人们比肩叠踵或指手画脚或高声呐喊。皇家并不阻止百姓参观这种亲民的活动，相反当权者希望关注此事的人越多越好。亲蚕大典自古就与亲耕之礼并重，所谓“天子亲耕以供粢盛，后亲蚕以供祭服”。皇帝、皇后亲耕采桑，是在为万民做出表率，引导农民勤事农田，又祈求社稷，让收成年丰岁稔。不过今天的百姓好像十分激动，他们高呼着“皇后娘娘千岁，为民分忧”等口号，估计若不是有士兵的阻拦，可能他们都要冲到皇后面前叩谢大礼了。
吉时到，引导女官引凌皇后至采桑处，其余嫔妃和命妇全部侧行候命，赵星语也站在一旁候命，她还记得凌皇后让她到时候也去摘一片桑叶放进筐中。
相仪女官一人奉钩，跪于右旁，一人奉筐，跪于左旁。采桑歌作，凌皇后右手持钩，左手持筐，至东畦第一棵桑树采桑1条，复行至西畦第一棵桑前采桑2条，蚕母二人助采。采毕，歌止。凌皇后以钩筐授女官，刚要上观桑台御座观从桑者采桑，围观的百姓突然骚动起来，一群人向桑林这边靠近，士兵、侍卫纷纷阻止，但是百姓们像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冲过来，甚至有些人在推攘中还打翻了几个士兵。
场面一下混乱不堪，士兵们看控制不了局势，马上分成两部分人，一部分人拼命阻止百姓靠近，一部分人打算先把凌皇后和嫔妃们送走。亲蚕礼已经变成了一场暴乱，许多百姓亮出不知藏在何处的武器和士兵们打了起来。霎时哀嚎声、惊呼声、马蹄声乱成一团。嫔妃们吓得瑟瑟发抖，哭爹喊娘到处奔跑，士兵们急得焦头烂额，一边要保护这些嫔妃的安危，一边要抵抗暴乱的百姓。可是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嫔妃们一点也不配合士兵的安排，只知道乱喊乱跑，让本来就乱了手脚的士兵们更是狼狈不堪。
赵星语带着青红悄悄往桑林深处跑去，她打算绕到百姓的后方混在人群中逃走。不用考虑她都知道百姓的突然暴动肯定跟吴越凯的安排有关，她不能失去这个机会，当机立断退出士兵和嫔妃的视线中。
突然一人奔至赵星语面前，竟然是小桃，她语气冷漠地喝道：“小姐，你要去哪里？”
赵星语到这个时候也不想跟她玩做迷藏了，喘气道：“你让开！”
小桃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软剑拦住赵星语，“小姐请跟奴婢回宫，不要让奴婢为难。”
青红捡起一根树枝挡在前面，嘴里急喊：“小姐，你先走，我挡住她！”
小桃冷笑一声，“青红，你果然背叛了皇上，居然敢放她走，你知不知道背叛皇上的后果？”
青红手抖了一下，很快把头发一甩，咬唇应道：“没有小姐就没有青红，是小姐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那我们只好各为其主了。”小桃话音刚落，手中的软剑就迎面袭来。闪烁着森冷寒光的长剑携着雷霆之势由上劈砍而下，剑身虽然还在半空，但那咄咄逼人的气势，让人有种死神降临的感觉。
青红急忙举起树枝抵挡，可是树枝哪里抵抗得了锋利无比的剑刃，长剑把树枝一劈两断，继续向她头上落下。她就地翻滚好不容易躲开这凛厉的一击，但是小桃第二剑又快如闪电的袭来。她脚步一溜，后退了三尺，背脊已贴上了一棵树干。然而小桃手中的剑已经随着变招，贴面刺来，她避无可避只得飞起脚来踢。
小桃长啸一声，手中长剑挽起一道银芒，青红“啊”的惨叫一声跪倒在地，右腿突然像绽开一朵红花，血很快流出来，把她腿上的衣服染红。
“青红！”赵星语跪到青红面前，手足无措，试图用自己的身体背起青红，她无法丢下青红一个人逃走。
“小姐，你快走啊！小桃在喊援兵。”青红一把推开赵星语，口里银牙咬得“铮铮”作响，向抽剑束立的小桃扑过去，她只知道，不能把小桃打败，小姐就逃不了。
“找死！”小桃娇叱一声，眼皮都不眨一下，一剑刺穿了青红的右胸，她们这些死士只会忠实执行刘季磊的命令，即使面对同门她们也不会半点心软。
“小姐，你快走啊！”青红软绵绵地倒下，她只对赵星语说过三句话，全是“小姐快走。”
“青红！”赵星语呲目欲裂，不管不顾地拔下项链珠子，对着小桃扔过去。轰隆隆的声音掩盖了所有嘈杂声，她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她只知道小桃杀了青红。
青红，青红，那个把她从西京掳走的女子，那个求她帮助的女子，那个发誓跟随她一生的女子，那个看她装病不吃药会生气的女子，那个为了让她逃走牺牲自己生命的女子不在了……
“青红，青红……”赵星语跪在地上，目光散乱，她搂着青红软绵绵的身体，泪如雨下。如果早知道自己的逃走要用青红的生命来换取，她宁愿不逃走安分地等到十年，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其实这乃是刘季磊提出的建议，他曾经犹豫过是否让赵星语出现在众人面前，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冒险让她参加这次亲蚕礼。赵星语失踪了一年，各方寻找的势力似乎没有最初那么激烈，而且赵星语已经改变名字，别人只知春兰不知赵星语，他只需来个死不认账。毕竟他如果真收了赵星语做妃子，将来还是会出现在众人面前，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先让赵星语露个脸，也算是一种无声宣告。
当然凌皇后是不会告诉赵星语这一切建议出自皇上的旨意，她即便不能违背皇上的旨意也不会轻易让赵星语感受到皇上的心意。她巧妙地把这一切旨意都说成是自己的意思，借此来拉拢赵星语。看赵星语目前的风头，似乎还有利用的价值，她当然不愿白白放弃这颗棋子。
不管是谁的主意，反正赵星语能借这次机会出宫就行，她像一个懵懂无知的女孩傻傻地问：“什么是亲蚕礼？我们要去哪里呢？”
任何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女人最喜欢在比自己聪明的人面前展露才华，以显示自己更聪明。凌皇后也不例外，她心情愉悦、慢条斯理、逐章逐款地跟赵星语细细解释和亲蚕礼有关的一切信息。大到出行那天的节气、礼仪条规，小到会去什么地方，都是什么身份的人参加。不消赵星语套话，就把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都了解了个透彻。
当然赵星语还是要装模作样地含羞拒绝一下，“那都是皇后姐姐带后宫嫔妃们参加的礼仪，我怎么可以参加？”
凌皇后笑中带着疏离，“妹妹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说不定亲蚕礼举行完，我们就是真正的姐妹了，到时候妹妹可别忘了姐姐的照顾啊。”
赵星语干笑几声，心想：我如果真能逃出皇宫，一定不会忘记你的“照顾”。
三月初三龙抬头是个大吉日，这一天早上八点左右，凌皇后率后宫嫔妃等人乘舆由北安门出宫赴先蚕坛进行亲蚕礼祭祀，刘季磊则带领大臣从神武门出宫赴先农坛进行先农礼祭祀。
刘季磊那边的活动赵星语自然不会操心，她只担心凌皇后这边的计划，她几次掀开帘子都没看到吴越凯的影子，心中不由暗暗着急，一直看到雅妃悄悄对她点头，她才安心下来。虽然不知道吴越凯在哪里，但是知道他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心莫名就踏实了许多。
赵星语看到这次参加亲蚕礼的达官贵妇不少，连明妃那早产的身子还没完全恢复也撑着一张蜡黄的脸参加了。也难怪无数女人削尖了脑袋都想挤进这次盛会，这可是身份的象征啊。宫中有些品级低的妃子根本就参加不了，赵星语一个无名无份的普通女子能参加这次盛会全凭了刘季磊和凌皇后的钦点。
皇家礼仪自然要把规矩做足，众人下了车舆，凌皇后先御具服殿少憩，后宫嫔妃和其他命妇暂入别室少憩，等到吉时到就会有典仪女官奏请皇后采桑。
赵星语并没有老实地待在别室休憩，她站在门口打量逃跑的路线。因为皇上和皇后同时出宫举行先农礼和亲蚕礼的礼仪，所以不仅皇宫的侍卫全部出动，就连蓉城的士兵也四下戒严着。但是在众人的意识中明显举行先农礼的皇上和大臣们重要些，所以那边的士兵派遣了三分之二，皇后这边的士兵只派遣了三分之一。
先蚕坛建立在涪江岸边，这里种植了大片大片桑林，除此之外还有一大片盛开的桃花，那粉红的花儿一朵紧挨一朵，挤满了整个枝丫在春风里欢快地摇曳，风抚过枝头，红雨纷扬就像落下了百里胭脂云。
许多百姓在桃林的另一边和涪江对岸观看这次盛典，人们比肩叠踵或指手画脚或高声呐喊。皇家并不阻止百姓参观这种亲民的活动，相反当权者希望关注此事的人越多越好。亲蚕大典自古就与亲耕之礼并重，所谓“天子亲耕以供粢盛，后亲蚕以供祭服”。皇帝、皇后亲耕采桑，是在为万民做出表率，引导农民勤事农田，又祈求社稷，让收成年丰岁稔。不过今天的百姓好像十分激动，他们高呼着“皇后娘娘千岁，为民分忧”等口号，估计若不是有士兵的阻拦，可能他们都要冲到皇后面前叩谢大礼了。
吉时到，引导女官引凌皇后至采桑处，其余嫔妃和命妇全部侧行候命，赵星语也站在一旁候命，她还记得凌皇后让她到时候也去摘一片桑叶放进筐中。
相仪女官一人奉钩，跪于右旁，一人奉筐，跪于左旁。采桑歌作，凌皇后右手持钩，左手持筐，至东畦第一棵桑树采桑1条，复行至西畦第一棵桑前采桑2条，蚕母二人助采。采毕，歌止。凌皇后以钩筐授女官，刚要上观桑台御座观从桑者采桑，围观的百姓突然骚动起来，一群人向桑林这边靠近，士兵、侍卫纷纷阻止，但是百姓们像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冲过来，甚至有些人在推攘中还打翻了几个士兵。
场面一下混乱不堪，士兵们看控制不了局势，马上分成两部分人，一部分人拼命阻止百姓靠近，一部分人打算先把凌皇后和嫔妃们送走。亲蚕礼已经变成了一场暴乱，许多百姓亮出不知藏在何处的武器和士兵们打了起来。霎时哀嚎声、惊呼声、马蹄声乱成一团。嫔妃们吓得瑟瑟发抖，哭爹喊娘到处奔跑，士兵们急得焦头烂额，一边要保护这些嫔妃的安危，一边要抵抗暴乱的百姓。可是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嫔妃们一点也不配合士兵的安排，只知道乱喊乱跑，让本来就乱了手脚的士兵们更是狼狈不堪。
赵星语带着青红悄悄往桑林深处跑去，她打算绕到百姓的后方混在人群中逃走。不用考虑她都知道百姓的突然暴动肯定跟吴越凯的安排有关，她不能失去这个机会，当机立断退出士兵和嫔妃的视线中。
突然一人奔至赵星语面前，竟然是小桃，她语气冷漠地喝道：“小姐，你要去哪里？”
赵星语到这个时候也不想跟她玩做迷藏了，喘气道：“你让开！”
小桃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软剑拦住赵星语，“小姐请跟奴婢回宫，不要让奴婢为难。”
青红捡起一根树枝挡在前面，嘴里急喊：“小姐，你先走，我挡住她！”
小桃冷笑一声，“青红，你果然背叛了皇上，居然敢放她走，你知不知道背叛皇上的后果？”
青红手抖了一下，很快把头发一甩，咬唇应道：“没有小姐就没有青红，是小姐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那我们只好各为其主了。”小桃话音刚落，手中的软剑就迎面袭来。闪烁着森冷寒光的长剑携着雷霆之势由上劈砍而下，剑身虽然还在半空，但那咄咄逼人的气势，让人有种死神降临的感觉。
青红急忙举起树枝抵挡，可是树枝哪里抵抗得了锋利无比的剑刃，长剑把树枝一劈两断，继续向她头上落下。她就地翻滚好不容易躲开这凛厉的一击，但是小桃第二剑又快如闪电的袭来。她脚步一溜，后退了三尺，背脊已贴上了一棵树干。然而小桃手中的剑已经随着变招，贴面刺来，她避无可避只得飞起脚来踢。
小桃长啸一声，手中长剑挽起一道银芒，青红“啊”的惨叫一声跪倒在地，右腿突然像绽开一朵红花，血很快流出来，把她腿上的衣服染红。
“青红！”赵星语跪到青红面前，手足无措，试图用自己的身体背起青红，她无法丢下青红一个人逃走。
“小姐，你快走啊！小桃在喊援兵。”青红一把推开赵星语，口里银牙咬得“铮铮”作响，向抽剑束立的小桃扑过去，她只知道，不能把小桃打败，小姐就逃不了。
“找死！”小桃娇叱一声，眼皮都不眨一下，一剑刺穿了青红的右胸，她们这些死士只会忠实执行刘季磊的命令，即使面对同门她们也不会半点心软。
“小姐，你快走啊！”青红软绵绵地倒下，她只对赵星语说过三句话，全是“小姐快走。”
“青红！”赵星语呲目欲裂，不管不顾地拔下项链珠子，对着小桃扔过去。轰隆隆的声音掩盖了所有嘈杂声，她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她只知道小桃杀了青红。
青红，青红，那个把她从西京掳走的女子，那个求她帮助的女子，那个发誓跟随她一生的女子，那个看她装病不吃药会生气的女子，那个为了让她逃走牺牲自己生命的女子不在了……
“青红，青红……”赵星语跪在地上，目光散乱，她搂着青红软绵绵的身体，泪如雨下。如果早知道自己的逃走要用青红的生命来换取，她宁愿不逃走安分地等到十年，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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