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
夏季将至，雨量增加，山峡河道水位不稳，时高时低。为了安全，商船的行驶速度非常慢，沿着嘉陵江行驶了两月之余才终于进入吴国境内，
这天刚巧赶上端午节，江水涛涛拍打着岸边的岩石，码头尽处密密麻麻挤着锦旗飘扬的各形龙舟，耄耋老叟正在往江里抛粽子，窈窕女子在桃树下盈盈而立，年轻男子围在旁边相逐打闹……
吴越凯在甲板上铺好软垫，陪着赵星语一起观看龙舟比赛。
赵星语接过他递来的雄黄酒浅浅一嘬，暖暖的日光，暖暖的酒意使她面上飞起红霞，五官被映衬得明艳脱俗。
吴越凯看呆了，脱口赞道：“星语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赵星语躇眉，此诗句虽好，却不能让她欣喜，因为这整首诗的境意太过悲伤。原诗为“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她可不希望自己和吴越凯最后不知何处去。
吴越凯见她不是很高兴，刚寻思说句笑话哄她开心，突然看到岸边走来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
这些百姓蓬头垢面、目光呆滞，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异味和深重的哀伤一下就冲淡了聚在码头参观龙舟比赛的百姓们的喜悦。人们的表情从高兴变成恐慌，甚至有人已经四处奔跑，大喊大叫起来。
吴越凯吩咐伙计把商船停靠码头，派人前去询问究竟。
伙计满面惊惶地回来禀告，半个月前，江南发大水冲毁房舍农田无数，许多人无家可归，只能背井离乡迁往别处，这些人都是最早逃出来的灾民，后面可能会有更多灾民出现。
每年长江都会发生水灾，年年治年年照旧。赵星语深知洪水的可怕，闻言变了脸色，“既然江南发生水灾，那我们不能再南下。”
吴越凯没有料到江南已成灾区，不宜前行，当即命人把船搁在码头附近，给了大伙一点银两吩咐众人先返回蜀地避过这次水灾，他则打算带着赵星语走陆路绕过灾区。
谁也想不到，一场洪水不仅改变了吴越凯和赵星语的命运，也改变了其他人的命运。
江南发洪水的消息很快传回吴国皇宫，孙泽岷甩下奏折勃然大怒，“又是水患的折子，江南一带溃堤，无数百姓逃亡，看得朕头痛。这些当官的都是饭桶，每年只会上奏请求拔款修葺河堤，年年要钱年年修，结果一到夏季照样出现水患。”
“父皇息怒，”孙宇浩急忙把奏折拾起来，劝慰道，“儿臣已经遵父皇的旨意吩咐朝廷拨款救灾，积极修缮河堤，解救受灾百姓，相信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
孙泽岷神色严峻，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这事你处理得很好。哎，只是每年国库的钱财都要拿出一部分去治理江南水患，对着这个大窟窿朕实在是心忧难平。”
孙宇浩愧疚自己不能帮父皇解决江南水患，连忙说：“儿臣愿意捐出私人财物，虽是杯水车薪，也是儿臣的一番心意，还望父皇宽心。”
“你有这份心意，朕很欣慰。”孙泽岷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转瞬即逝，叹道，“可终究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啊。”
孙宇浩沉默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转开话题，试探道：“听说赵星语从蜀国逃走，蜀皇下令追捕至今未有消息。儿臣已经命细作密切关注各国动向，一有消息立即回报。”
孙泽岷双眸一凛，森冷道：“我派出去的人找了一年都没找到这个女人，原来她躲在蜀国皇宫里。哼，若是抓到她，她肯为朕所用，帮朕得到凤凰宝藏，朕倒可以留她一条性命，否则……”
孙宇浩迈前一步，恳求道：“父皇不如把赵星语的事情交给儿臣处理，儿臣定不会让父皇失望。”
孙泽岷瞟了他一眼，像是没留意到他的急切，拿起另外一封奏折面无表情地说：“你那点小心思，朕还会不知道？这个女人能把蜀皇耍得团团转，实在不简单，留着她终是一个祸害。这件事你别管了，朕打算派你去江南巡查一下灾情。每年朝廷都要拔出大笔灾款，却总有百姓流失，朕今日收到一份密折举报江南官员私吞赈灾银两，赈银达到百姓手中的数额已经变得微乎其微，根本解决不了百姓的燃眉之急，你去查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孙宇浩悻悻然领命接过密折退下。
横断山脉因其岭谷高差悬殊成为了晋国和蜀国国境的交界之处，在山的那边是郁葱的森林，在山的这边却是无人的荒漠和满天的黄沙，顾镜文的军队就驻扎于此。
经过一年不畏生死的冲锋陷阵，顾镜文已经从一个普通士兵升成一名校尉。他脸上的伤痕慢慢淡化成一道蜈蚣纹，看起来虽然还会令人害怕，不过和身上大大小小的创伤一比较就显得不值一提，他每个部位的腱子肉，都硬得像一块一块铁疙瘩，同时他的狠绝也在军队里出了名，士兵们对他又畏又敬。在士兵们的印象中，他是一个奇怪而孤僻的男人，他不喝酒、不与人交谈，没有一个朋友，除了杀戮和战争，在他身上找不到半点热情和激情，他的眼中总是流露出无以言表的讥诮与漠然。每个见过他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猜测，这个人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让他如此无情。
前段时间，蜀国边境突然加派了无数士兵，顾镜文所在的军队还以为蜀国人准备袭击侵犯晋国，谁知准备了好几天，只见蜀国严厉封锁边境却并没有攻打晋国的意思。后来探子捎回消息，蜀国此番动作是为了追捕一个叫赵星语的女逃犯。
“赵星语？”顾镜文听到这个消息楞在当场，他的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不敢置信地再三确认。
士兵们在他的脸上看到从未有过的扭曲表情，探子被他的吼叫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顾镜文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心心念念却怎么也找不到的赵星语竟然就在与他一山之隔的蜀国境内。他激动不已，当即就带着小分队潜入蜀国打算把赵星语救出来，可是他和战友们在蜀国潜伏了十多天也没发现赵星语的踪迹。若不是蜀国举国上下都在严加搜查赵星语，他会以为大家只是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然而，不管赵星语现在在哪里，她再次出现的消息都让顾镜文重新感受到热血沸腾，他不甘心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守在边境，恨不得马上就能找到她，亲自向她道歉和告诉她自己的心意。他不顾一切快马加鞭赶回国都，跪在晋皇面前恳请再给他一次戴罪立功找到赵星语机会。
赵星语重新出现、凤凰宝藏或许还有可能得到的消息使晋皇利令智昏，他同意了顾镜文的请求。
顾镜文欣喜若狂，再次踏上寻找赵星语的征程。
同一时间，魏国宰相唐彦曜也获知了赵星语重新出现的消息，他快步走回内院，推开门大声喊道：“风儿啊，这次为父没有骗你，真有赵星语的消息了。你看看，刚刚传来的急件，说她从蜀国逃出，目前下落不明。”
唐风音口微张，眼半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在听见赵星语三个字的时候，眼珠子才稍稍转动了一下。
唐彦曜又念了几遍急件上的内容，还把急件展开放到儿子的眼前，可是床上的病人仍然没有动静。他故意叹气道：“风儿啊，你这样睡着倒是舒服，可是我听说赵星语还被蜀皇追杀，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躲过危险……”
唐风音的呼吸突然变急促，手指也开始一抽一跳。
唐彦曜大喜，一把抓住那微微颤动的手指，老泪纵横，连连说道：“风儿，你快醒醒，等你醒来，为父就答应你和赵星语的婚事，为父不会再逼你做不愿意的事情。”
唐风音嘴角动了一下，发出微弱的声音，“星语……”
这天刚巧赶上端午节，江水涛涛拍打着岸边的岩石，码头尽处密密麻麻挤着锦旗飘扬的各形龙舟，耄耋老叟正在往江里抛粽子，窈窕女子在桃树下盈盈而立，年轻男子围在旁边相逐打闹……
吴越凯在甲板上铺好软垫，陪着赵星语一起观看龙舟比赛。
赵星语接过他递来的雄黄酒浅浅一嘬，暖暖的日光，暖暖的酒意使她面上飞起红霞，五官被映衬得明艳脱俗。
吴越凯看呆了，脱口赞道：“星语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赵星语躇眉，此诗句虽好，却不能让她欣喜，因为这整首诗的境意太过悲伤。原诗为“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她可不希望自己和吴越凯最后不知何处去。
吴越凯见她不是很高兴，刚寻思说句笑话哄她开心，突然看到岸边走来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
这些百姓蓬头垢面、目光呆滞，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异味和深重的哀伤一下就冲淡了聚在码头参观龙舟比赛的百姓们的喜悦。人们的表情从高兴变成恐慌，甚至有人已经四处奔跑，大喊大叫起来。
吴越凯吩咐伙计把商船停靠码头，派人前去询问究竟。
伙计满面惊惶地回来禀告，半个月前，江南发大水冲毁房舍农田无数，许多人无家可归，只能背井离乡迁往别处，这些人都是最早逃出来的灾民，后面可能会有更多灾民出现。
每年长江都会发生水灾，年年治年年照旧。赵星语深知洪水的可怕，闻言变了脸色，“既然江南发生水灾，那我们不能再南下。”
吴越凯没有料到江南已成灾区，不宜前行，当即命人把船搁在码头附近，给了大伙一点银两吩咐众人先返回蜀地避过这次水灾，他则打算带着赵星语走陆路绕过灾区。
谁也想不到，一场洪水不仅改变了吴越凯和赵星语的命运，也改变了其他人的命运。
江南发洪水的消息很快传回吴国皇宫，孙泽岷甩下奏折勃然大怒，“又是水患的折子，江南一带溃堤，无数百姓逃亡，看得朕头痛。这些当官的都是饭桶，每年只会上奏请求拔款修葺河堤，年年要钱年年修，结果一到夏季照样出现水患。”
“父皇息怒，”孙宇浩急忙把奏折拾起来，劝慰道，“儿臣已经遵父皇的旨意吩咐朝廷拨款救灾，积极修缮河堤，解救受灾百姓，相信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
孙泽岷神色严峻，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这事你处理得很好。哎，只是每年国库的钱财都要拿出一部分去治理江南水患，对着这个大窟窿朕实在是心忧难平。”
孙宇浩愧疚自己不能帮父皇解决江南水患，连忙说：“儿臣愿意捐出私人财物，虽是杯水车薪，也是儿臣的一番心意，还望父皇宽心。”
“你有这份心意，朕很欣慰。”孙泽岷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转瞬即逝，叹道，“可终究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啊。”
孙宇浩沉默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转开话题，试探道：“听说赵星语从蜀国逃走，蜀皇下令追捕至今未有消息。儿臣已经命细作密切关注各国动向，一有消息立即回报。”
孙泽岷双眸一凛，森冷道：“我派出去的人找了一年都没找到这个女人，原来她躲在蜀国皇宫里。哼，若是抓到她，她肯为朕所用，帮朕得到凤凰宝藏，朕倒可以留她一条性命，否则……”
孙宇浩迈前一步，恳求道：“父皇不如把赵星语的事情交给儿臣处理，儿臣定不会让父皇失望。”
孙泽岷瞟了他一眼，像是没留意到他的急切，拿起另外一封奏折面无表情地说：“你那点小心思，朕还会不知道？这个女人能把蜀皇耍得团团转，实在不简单，留着她终是一个祸害。这件事你别管了，朕打算派你去江南巡查一下灾情。每年朝廷都要拔出大笔灾款，却总有百姓流失，朕今日收到一份密折举报江南官员私吞赈灾银两，赈银达到百姓手中的数额已经变得微乎其微，根本解决不了百姓的燃眉之急，你去查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孙宇浩悻悻然领命接过密折退下。
横断山脉因其岭谷高差悬殊成为了晋国和蜀国国境的交界之处，在山的那边是郁葱的森林，在山的这边却是无人的荒漠和满天的黄沙，顾镜文的军队就驻扎于此。
经过一年不畏生死的冲锋陷阵，顾镜文已经从一个普通士兵升成一名校尉。他脸上的伤痕慢慢淡化成一道蜈蚣纹，看起来虽然还会令人害怕，不过和身上大大小小的创伤一比较就显得不值一提，他每个部位的腱子肉，都硬得像一块一块铁疙瘩，同时他的狠绝也在军队里出了名，士兵们对他又畏又敬。在士兵们的印象中，他是一个奇怪而孤僻的男人，他不喝酒、不与人交谈，没有一个朋友，除了杀戮和战争，在他身上找不到半点热情和激情，他的眼中总是流露出无以言表的讥诮与漠然。每个见过他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猜测，这个人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让他如此无情。
前段时间，蜀国边境突然加派了无数士兵，顾镜文所在的军队还以为蜀国人准备袭击侵犯晋国，谁知准备了好几天，只见蜀国严厉封锁边境却并没有攻打晋国的意思。后来探子捎回消息，蜀国此番动作是为了追捕一个叫赵星语的女逃犯。
“赵星语？”顾镜文听到这个消息楞在当场，他的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不敢置信地再三确认。
士兵们在他的脸上看到从未有过的扭曲表情，探子被他的吼叫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顾镜文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心心念念却怎么也找不到的赵星语竟然就在与他一山之隔的蜀国境内。他激动不已，当即就带着小分队潜入蜀国打算把赵星语救出来，可是他和战友们在蜀国潜伏了十多天也没发现赵星语的踪迹。若不是蜀国举国上下都在严加搜查赵星语，他会以为大家只是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然而，不管赵星语现在在哪里，她再次出现的消息都让顾镜文重新感受到热血沸腾，他不甘心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守在边境，恨不得马上就能找到她，亲自向她道歉和告诉她自己的心意。他不顾一切快马加鞭赶回国都，跪在晋皇面前恳请再给他一次戴罪立功找到赵星语机会。
赵星语重新出现、凤凰宝藏或许还有可能得到的消息使晋皇利令智昏，他同意了顾镜文的请求。
顾镜文欣喜若狂，再次踏上寻找赵星语的征程。
同一时间，魏国宰相唐彦曜也获知了赵星语重新出现的消息，他快步走回内院，推开门大声喊道：“风儿啊，这次为父没有骗你，真有赵星语的消息了。你看看，刚刚传来的急件，说她从蜀国逃出，目前下落不明。”
唐风音口微张，眼半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在听见赵星语三个字的时候，眼珠子才稍稍转动了一下。
唐彦曜又念了几遍急件上的内容，还把急件展开放到儿子的眼前，可是床上的病人仍然没有动静。他故意叹气道：“风儿啊，你这样睡着倒是舒服，可是我听说赵星语还被蜀皇追杀，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躲过危险……”
唐风音的呼吸突然变急促，手指也开始一抽一跳。
唐彦曜大喜，一把抓住那微微颤动的手指，老泪纵横，连连说道：“风儿，你快醒醒，等你醒来，为父就答应你和赵星语的婚事，为父不会再逼你做不愿意的事情。”
唐风音嘴角动了一下，发出微弱的声音，“星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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