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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愤怒的魔法师

    “瓦力!瓦力!你在哪里?”

    呼喊声从这条狭窄的巷子里传来。

    瓦力正坐在石砖上面,与周围十几个小孩子一起,专心致志地看着眼前留着波浪头的女人,挥舞着手里的魔杖。

    “亲爱的,我想问,什么样的花朵是最美丽的?”

    话音刚落,女人原本空无一物的左手上赫然出现了一朵娇艳的黄色花朵,它是如此美丽,绽开的花瓣上还残留着早晨的露珠。她微微弯下腰,将手中的花朵递给前排的一个小女孩:“拿着它,你也能感受到它的美丽。”

    女孩就住在几步之遥的街巷口,平日里不怎么出来玩,瓦力也不知道她叫什么。此时,他双手撑着脸颊,才第一次感觉到陌生女孩的动人之处——直直的长发、大大的眼睛、微微发胖的脸颊,她今天穿着一件淡黄色的长裙,与手中的黄色花朵相得益彰。

    女孩紧紧握住花朵,等待着。

    就在瓦力全神贯注的时候,身后响起了母亲的咆哮声:“瓦力!你耳朵聋了吗!还有闲工夫看这些骗人的东西吗?!”

    瓦力吓了一跳,赶忙起身。

    母亲的咆哮声也打断了女人的表演,她直起身子,面露不满:“这位大婶,一口一个骗子是对我们魔法师的侮辱!如果你有空,我可以用实际行动打消你对我们的偏见!”

    这下子,所有小孩子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包括那个手里还拿着黄色花朵的女孩。

    瓦力恨不得转身跑开,但母亲却拽着自己的胳膊。

    “你叫我什么?大婶?我看我们两个年纪相仿,你也好意思装嫩!”瓦力母亲毫不留情地说:“用变花这种把戏也能称得上是魔法师?你裤腰带后面别着的碗都要掉下来了。”

    女人赶紧扭身,这一下,原本就岌岌可危的银碗果然伴随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跳动了几下。

    瓦力认出来,银碗一般用于表演最后讨要赏钱,但他知道,真正的魔法师,传言都拥有数不尽的财产,怎么会用银碗来讨要赏钱?

    女人被揭了短,恼羞成怒,抬起手里的魔杖,念念有词:“亵渎魔法的人啊,上天会安排可怕的闪电降临于此,让其清洗无知者的罪恶!”

    与此同时,原本晴朗的天空陡然间乌云密闭,肉眼可见厚重的云层中竟真有轰隆作响的闪电出现。大风毫不留情地肆意而起,将街巷上的一些杂物吹得翻飞起来。

    一时间,喊声四起。

    “要下大雨了!快回家!”

    “衣服!衣服还晾在外面!”

    “谁看见我放在门口的篮子了!”

    “哦该死!这是谁家的衣服,都吹到我家来了!”

    小孩子一哄而散,唯有瓦力的母亲牵着瓦力,还站在呼呼作响的狂风中。

    瓦力害怕了。

    他一开始是对这个自称魔法师的女人感兴趣,特别是对她可以凭空变出花朵的举动感到兴奋,可现在,仅凭一句话就可以引来可怕的闪电和狂风!他扯着母亲的手臂,喊道:“妈妈!我们快点回家吧!”

    女人的波浪头在风中飘动,她与先前的样子截然不同,此刻犹如一个站在风力的魔鬼:“大婶,如果你现在下跪道歉还来得及!我平生最讨厌的只有两种人,一是对魔法不屑一顾的人,二是对我不屑一顾的人!”

    瓦力的母亲依旧站在原地,她抬头看了看黑云压城似得天空,迎着狂风说道:“你才刚刚将一只脚踏入魔法的圈子,就自以为自己代表了魔法,代表了魔法师。这种自信,会把你自己摔得很惨,不明白吗?”

    女人哈哈大笑起来,挥动手里的魔杖。

    自然似乎与她已经融为一体了,在她的动作下,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在几近刺眼的白光中,巨响如期而至。

    瓦力亲眼目睹了这一切——闪电歪歪扭扭劈下,击中了十几米开外的一间废弃的房子,顿时,火苗愤怒而起,瞬间吞噬了整间房屋。

    浓重的焦味,和惊呼声……

    “够了!”瓦力被母亲严厉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抬起头,注视着母亲的眼睛,那里泛出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严肃:“你不仅狂妄自大,还要屠杀无辜的生命不成!”

    女魔法师吼道:“你以为你是谁!你这个普通的生命,竟然敢质疑魔法师!”

    瓦力想要哭,原本美好的下午怎么会突然变成如今的模样?!

    “现在,你只能接受雷罚!”女人将双手高高地举过头顶:“愿上天的神力,净化你肮脏的灵魂!”

    头顶如潮水一般翻涌的黑云当中,涌现出一团犹如太阳光一般巨大的光亮。

    “神罚!”女人大喊起来。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剧烈地颤抖,瓦力在紧闭双眼之前看见的最后一幕,就只剩下无尽的白光……

    轰——

    瓦力被巨大的力冲击到,但他可以感受到,母亲仍旧抓着自己的手,没有松开。

    耳鸣声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当他终于缓过来,睁开眼睛,却看到原先的那个女魔法师,此刻竟然变成了一具倒在地上的漆黑尸体……

    他母亲却伸出手掌,遮住了他的眼睛,平静地说道:“走吧,瓦力,没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