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平房外的聆听
当男人伸手敲窗户的时候，张子浩的心里不禁想到他去墓地看爷爷的那个夜晚。就是在那个晚上，柳冰洁的父亲把名片交给了他。记得他还说过，以后有事，可以随时找他帮忙。不知道这位远近闻名的公众人物，会不会知道自己的女儿正在和自己帮助过的男孩处对象。
就在张子浩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一个声音把他从思绪中拽了出来。那是铁门打开时发出的“吱嘎吱嘎”的声音。
张子浩和柳冰洁屏气凝神，盯着打开的门。只见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他和在门外等候的男人说了几句话，然后两人一同走进了房子。
伴随着门被关上的声音，柳冰洁叹了口气。
“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他们的老巢了。”
张子浩点点头。
“确实，看样子很像，应该错不了。”
“想不到他们的根据地还挺奢侈。”
“怎么说呢？”张子浩问道。
柳冰洁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她的裤子因为紧靠着槐树而沾上了些许尘土。
“你看，在这片残破的平房区，这座房子算是中上等的房子了。据我分析，这里应该是他们从某个老实本分的人手里抢过来的。”
“他们居然还抢房子？”
张子浩不禁觉得，这帮人无法无天的程度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原本以为滕伯健一伙人充其量只会做一些收保护费、欺软怕硬的勾当，没想到居然还会抢房子。
柳冰洁叹了口气。这叹气声一方面是在感叹他们的蛮横，一方面也是对张子浩的无知表示无奈。
“你刚刚走上社会这条道儿，有些事还不懂。你可千万别以为他们只是在学校里飞扬跋扈，也千万别以为他们只会收保护费。你信不信，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两条人命？”
听到“人命”两个字，张子浩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虽说他已在朝着狼的习性改变，但毕竟时间有限，他还没有完全摆脱绵羊的性格和思维模式。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校园暴力还会牵扯到人命。他不禁觉得，自己还是太嫩了一些。未来或许真的是一场腥风血雨。
“喂，要不要过去听听动静？”柳冰洁忽然说道。
“什么意思？”
“我是说，要不要趴在窗户底下听听屋里的声音？”
“有点冒险吧。”
柳冰洁一脸无奈。
“那有什么冒险的。大不了他们发现外面有人，出来的时候，我们跑不就得了？！你这人真是，想报仇，还前怕狼后怕虎的。”
不待张子浩作出决定，柳冰洁就拉着他的手往平房走去。
刚刚一直在槐树后面观察，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当真正走近的时候，张子浩不禁觉得这所房子是真得大。白色的墙漆、蓝色的窗棱、灰色的砖瓦。他忽然感觉有股凉风自脚下游遍全身，最后从天灵盖飘出。这股凉风在他体内，所到之处，冰冻一切。他的内脏瞬间停止工作。尤其是那颗心，跳动戛然而止。
柳冰洁感受到了张子浩的内心变化。她紧紧握着他的手，希望借此让他平复心情。这样做果然有效。张子浩感受到了来自女友手心里的温暖，放松了许多。
二人紧紧贴着房子的外墙墙壁，慢慢往窗下挪动脚步。地面上满是碎土渣，如果随意走上去，定会发出声响。二人尽量把步子放缓，用脚尖点地。几十秒后，他们终于来到了窗户附近。二人慢慢蹲下，同时侧耳倾听房子里的一切声音。
首先传到他们耳朵里的，是打火机点火的声响。这声音不止一个。这说明，里面的人正在抽烟。按声音的频率来看，应该是一个人在给多个人点烟。
随之而来的是几秒钟的静寂。然后，一个厚重的男性嗓音从屋里传出。
“下一步怎么办？”
一阵琐碎的交头接耳声传出。由于声音过于密集，张子浩和柳冰洁无法分辨出具体内容。随后，一句清晰的人声传出来。
“不用多想了，这个场子本来就是咱们的，再想下去只会越来越乱。咱们这伙人之所以在全市没人敢惹，就是因为咱们做事利落。不用想了，干他们就完了。”
柳冰洁拍拍张子浩，然后张嘴说着什么，但没有发出声音。张子浩从她说话的嘴型可以得出，她说的是“滕伯健”三个字。显然，她是在表明，此人就是滕伯健。
其实不用柳冰洁提示，张子浩也能明白。因为这个声音他永远也忘不掉。
“健哥，那个酒吧据说鱼龙混杂，有不少势力。除了瘪疤，还有很多头子。我们就算能灭了瘪疤他们，别的势力也是个事儿啊！我觉得，咱们不能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
一个新的声音突然迸发出来。伴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房子里又是一阵短暂的静谧。张子浩觉得，他们应该正在为某件事商量对策。很明显，这件事有些棘手，他们半天也拿不出个主意。
目前为止，他只有一个疑惑，那就是房子里到底有多少人。他突然萌生一种透过窗户往里看看的想法。
趁着这阵静谧，他伸手碰了碰柳冰洁，打了个手势，表明自己想透过窗户查看一下屋里的状况。柳冰洁会意，但用手死死地按住他。很明显，她不支持他这样做，因为有被发现的危险。张子浩只好作罢，继续侧耳倾听里面的声音。
片刻，又一个声音传出。
“反正那个酒吧现在是瘪疤罩着。至于老三刚才说的还有其他势力，我调查过，确实有。但他们与其说是独立的势力，不如说是瘪疤的附属。所以说，到头来，我们还是只有瘪疤一个敌人。”这个声音明显地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老三，我觉得你的担忧大可不必。”
话音一落，屋子里再次出现冗杂的交头接耳声。随后，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传出。
“伯健，我觉得老六分析得对。说到底，酒吧里的势力都是瘪疤一个人的，我们不必因为怕树敌过多而烦恼，干吧！”
张子浩短暂地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个作恶多端的团伙里竟然还有女人。从这个女人对滕伯健的称呼来看，此人很有可能是他的女朋友。随后的一个声音，证实了他的这个判断。
“嫂子说的对。前怕狼后怕虎的就什么也做不成。健哥，跟他们干吧！”
众人一齐应和着。待喧闹声逐渐安静后，一个打响指的声音犹如流星般划破天际。随之而来的，是滕伯健的声音。
“大家的看法都很中肯，首先感谢大家的出谋划策。我刚才仔细想了一下。我觉得，这一仗，我们必须打。还是那句话，再回首酒吧本身就在我们的地界上，那就是我们的场子，谁说啥也不好使！既然他瘪疤不拿我们当回事，我们也就没必要继续拿他当个人。他们的命就是狗命。我们必须教训教训那群流浪狗，让他们知道滨华的老大是谁！”
众人再次吆喝起来。他们的情绪达到了这次会议的最顶峰。
柳冰洁拍拍张子浩，示意离开。但张子浩意犹未尽。他还想再听一会儿，以便更多地了解关于这伙人的信息。柳冰洁无奈，只好陪着他继续待在窗户下面。
“还有一个事，健哥，前段日子那个老头儿的事，应该快过去了，我看警察都不怎么查了。”
张子浩和柳冰洁同时竖起了耳朵。他们知道，这句话说得就是袭击的事。
“我早就说过，那个事，用不了多久风波就会过去。全国每天诸如此类的治安案件多了去了，打死个老头，他们不会管的。”
滕伯健的语气轻描淡写，似乎毫不在乎。张子浩不禁怒从中来。但此刻是在偷听，他只能忍住心中的怒火。
突然，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从屋里传出。这个声音和方才说话的那几个声音都不同。张子浩觉得，这声音极为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属于谁。
“还得感谢健哥帮我出了这口气。”
张子浩调动大脑里所有的辨识细胞，思考这声音的主人。慢慢地，他的脑海里有了一个大概的形象，但这形象的脸部非常模糊。
“没事，小事一桩。不过，以后再有这种事，尽量别找我们。我觉得你的行为很卑鄙。”滕伯健说道。
那个声音忽然大笑起来。
“放心健哥，以后一定不会再麻烦您了。”
张子浩脑海里的幻象终于完全清晰了。这个声音的主人的名字一下子在他心里闪了出来。他突然气愤地站起来，把柳冰洁吓了一跳。后者赶忙伸手拽他，想让他蹲下，但他挣脱掉了她的手。
透过窗户，张子浩看到屋子里一共有十二个人。他们说说笑笑，抽着烟喝着酒。屋子正中间，管州坐在滕伯健旁边，正兴高采烈地说着话。
就在张子浩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一个声音把他从思绪中拽了出来。那是铁门打开时发出的“吱嘎吱嘎”的声音。
张子浩和柳冰洁屏气凝神，盯着打开的门。只见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他和在门外等候的男人说了几句话，然后两人一同走进了房子。
伴随着门被关上的声音，柳冰洁叹了口气。
“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他们的老巢了。”
张子浩点点头。
“确实，看样子很像，应该错不了。”
“想不到他们的根据地还挺奢侈。”
“怎么说呢？”张子浩问道。
柳冰洁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她的裤子因为紧靠着槐树而沾上了些许尘土。
“你看，在这片残破的平房区，这座房子算是中上等的房子了。据我分析，这里应该是他们从某个老实本分的人手里抢过来的。”
“他们居然还抢房子？”
张子浩不禁觉得，这帮人无法无天的程度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原本以为滕伯健一伙人充其量只会做一些收保护费、欺软怕硬的勾当，没想到居然还会抢房子。
柳冰洁叹了口气。这叹气声一方面是在感叹他们的蛮横，一方面也是对张子浩的无知表示无奈。
“你刚刚走上社会这条道儿，有些事还不懂。你可千万别以为他们只是在学校里飞扬跋扈，也千万别以为他们只会收保护费。你信不信，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两条人命？”
听到“人命”两个字，张子浩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虽说他已在朝着狼的习性改变，但毕竟时间有限，他还没有完全摆脱绵羊的性格和思维模式。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校园暴力还会牵扯到人命。他不禁觉得，自己还是太嫩了一些。未来或许真的是一场腥风血雨。
“喂，要不要过去听听动静？”柳冰洁忽然说道。
“什么意思？”
“我是说，要不要趴在窗户底下听听屋里的声音？”
“有点冒险吧。”
柳冰洁一脸无奈。
“那有什么冒险的。大不了他们发现外面有人，出来的时候，我们跑不就得了？！你这人真是，想报仇，还前怕狼后怕虎的。”
不待张子浩作出决定，柳冰洁就拉着他的手往平房走去。
刚刚一直在槐树后面观察，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当真正走近的时候，张子浩不禁觉得这所房子是真得大。白色的墙漆、蓝色的窗棱、灰色的砖瓦。他忽然感觉有股凉风自脚下游遍全身，最后从天灵盖飘出。这股凉风在他体内，所到之处，冰冻一切。他的内脏瞬间停止工作。尤其是那颗心，跳动戛然而止。
柳冰洁感受到了张子浩的内心变化。她紧紧握着他的手，希望借此让他平复心情。这样做果然有效。张子浩感受到了来自女友手心里的温暖，放松了许多。
二人紧紧贴着房子的外墙墙壁，慢慢往窗下挪动脚步。地面上满是碎土渣，如果随意走上去，定会发出声响。二人尽量把步子放缓，用脚尖点地。几十秒后，他们终于来到了窗户附近。二人慢慢蹲下，同时侧耳倾听房子里的一切声音。
首先传到他们耳朵里的，是打火机点火的声响。这声音不止一个。这说明，里面的人正在抽烟。按声音的频率来看，应该是一个人在给多个人点烟。
随之而来的是几秒钟的静寂。然后，一个厚重的男性嗓音从屋里传出。
“下一步怎么办？”
一阵琐碎的交头接耳声传出。由于声音过于密集，张子浩和柳冰洁无法分辨出具体内容。随后，一句清晰的人声传出来。
“不用多想了，这个场子本来就是咱们的，再想下去只会越来越乱。咱们这伙人之所以在全市没人敢惹，就是因为咱们做事利落。不用想了，干他们就完了。”
柳冰洁拍拍张子浩，然后张嘴说着什么，但没有发出声音。张子浩从她说话的嘴型可以得出，她说的是“滕伯健”三个字。显然，她是在表明，此人就是滕伯健。
其实不用柳冰洁提示，张子浩也能明白。因为这个声音他永远也忘不掉。
“健哥，那个酒吧据说鱼龙混杂，有不少势力。除了瘪疤，还有很多头子。我们就算能灭了瘪疤他们，别的势力也是个事儿啊！我觉得，咱们不能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
一个新的声音突然迸发出来。伴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房子里又是一阵短暂的静谧。张子浩觉得，他们应该正在为某件事商量对策。很明显，这件事有些棘手，他们半天也拿不出个主意。
目前为止，他只有一个疑惑，那就是房子里到底有多少人。他突然萌生一种透过窗户往里看看的想法。
趁着这阵静谧，他伸手碰了碰柳冰洁，打了个手势，表明自己想透过窗户查看一下屋里的状况。柳冰洁会意，但用手死死地按住他。很明显，她不支持他这样做，因为有被发现的危险。张子浩只好作罢，继续侧耳倾听里面的声音。
片刻，又一个声音传出。
“反正那个酒吧现在是瘪疤罩着。至于老三刚才说的还有其他势力，我调查过，确实有。但他们与其说是独立的势力，不如说是瘪疤的附属。所以说，到头来，我们还是只有瘪疤一个敌人。”这个声音明显地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老三，我觉得你的担忧大可不必。”
话音一落，屋子里再次出现冗杂的交头接耳声。随后，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传出。
“伯健，我觉得老六分析得对。说到底，酒吧里的势力都是瘪疤一个人的，我们不必因为怕树敌过多而烦恼，干吧！”
张子浩短暂地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个作恶多端的团伙里竟然还有女人。从这个女人对滕伯健的称呼来看，此人很有可能是他的女朋友。随后的一个声音，证实了他的这个判断。
“嫂子说的对。前怕狼后怕虎的就什么也做不成。健哥，跟他们干吧！”
众人一齐应和着。待喧闹声逐渐安静后，一个打响指的声音犹如流星般划破天际。随之而来的，是滕伯健的声音。
“大家的看法都很中肯，首先感谢大家的出谋划策。我刚才仔细想了一下。我觉得，这一仗，我们必须打。还是那句话，再回首酒吧本身就在我们的地界上，那就是我们的场子，谁说啥也不好使！既然他瘪疤不拿我们当回事，我们也就没必要继续拿他当个人。他们的命就是狗命。我们必须教训教训那群流浪狗，让他们知道滨华的老大是谁！”
众人再次吆喝起来。他们的情绪达到了这次会议的最顶峰。
柳冰洁拍拍张子浩，示意离开。但张子浩意犹未尽。他还想再听一会儿，以便更多地了解关于这伙人的信息。柳冰洁无奈，只好陪着他继续待在窗户下面。
“还有一个事，健哥，前段日子那个老头儿的事，应该快过去了，我看警察都不怎么查了。”
张子浩和柳冰洁同时竖起了耳朵。他们知道，这句话说得就是袭击的事。
“我早就说过，那个事，用不了多久风波就会过去。全国每天诸如此类的治安案件多了去了，打死个老头，他们不会管的。”
滕伯健的语气轻描淡写，似乎毫不在乎。张子浩不禁怒从中来。但此刻是在偷听，他只能忍住心中的怒火。
突然，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从屋里传出。这个声音和方才说话的那几个声音都不同。张子浩觉得，这声音极为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属于谁。
“还得感谢健哥帮我出了这口气。”
张子浩调动大脑里所有的辨识细胞，思考这声音的主人。慢慢地，他的脑海里有了一个大概的形象，但这形象的脸部非常模糊。
“没事，小事一桩。不过，以后再有这种事，尽量别找我们。我觉得你的行为很卑鄙。”滕伯健说道。
那个声音忽然大笑起来。
“放心健哥，以后一定不会再麻烦您了。”
张子浩脑海里的幻象终于完全清晰了。这个声音的主人的名字一下子在他心里闪了出来。他突然气愤地站起来，把柳冰洁吓了一跳。后者赶忙伸手拽他，想让他蹲下，但他挣脱掉了她的手。
透过窗户，张子浩看到屋子里一共有十二个人。他们说说笑笑，抽着烟喝着酒。屋子正中间，管州坐在滕伯健旁边，正兴高采烈地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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