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终归现实
后来，张子浩记得，于令菲就像一支离弦的箭，朝着教学楼飞闪过去。那时，下课铃声碰巧响起，她就这样一头扎进了往外奔出的浩荡的人流中。张子浩一米七八的个子，也不得不踮脚张望。令人失望的是，他再也没看到于令菲的身影。映入他眼帘的，只是其他人的肩膀和脑袋。在相隔一个操场的距离外，他仔细搜寻着于令菲那头褐色短发。他相信自己能找到这一显而易见的特征。但残酷的事实是，那头褐色短发就像沉入大海的宝石，从此没了踪迹。
张子浩知道，是自己的话语让于令菲如此震惊。时隔两个月，他仍旧清晰地记得，当他说出“边远”两个字时，于令菲应声而起，面露吃惊神色。他盘算着，应该就是这个叫边远的人让她行色慌乱。张子浩做为外校人，不了解临风初中的规矩和传说，自然无从知晓个中缘由。但他确信，于令菲和边远一定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那个叫李默豪的人要带人去水房和边远决一死战，可能就是这个信息让于令菲无比震惊。张子浩站在长椅旁，过电影般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他越想越想不出个所以然，越想越觉得脑瓜仁疼。他索性不再想有关别人的一切问题。
后来，张子浩记得，他就那么落寞地离开了临风初中，回到了家。和于令菲的重逢，他期待了那么久，没想到却以这种方式草草结束，他觉得很不甘心。但他转念一想，或许从一开始，好运就不站在他这一边。从阴郁的天气，到被男人追逐，再到遇见赵天斌遗留物一伙人，每当他回忆起那天的经历，他都觉得自己命该如此。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的坚持，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执念，上帝可从未许诺给他什么。上帝也从未答应他见面时于令菲会露出热情洋溢的笑容、从未答应他见面时于令菲会激动地抱住他、从未答应他见面时于令菲会接受他的告白。是的，上帝从未答应他任何事情。所有的愿望都只是他个人傻傻的坚持。想到这里，他突然发觉自己漏掉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这件事可以说是一年多来他最想做的事。他梦想着再次见到于令菲时，向她表白。他想和她说，自己有多爱她，多想和她在一起。他想告诉于令菲，他愿意一辈子守护她那头褐色长发和那双深褐色眼睛。他更想告诉于令菲，自己愿意一辈子被她的高冷所冰冻。这一切他都在脑海里幻想了无数次。一年多来，每当他处在学习之余的闲暇之时，他总是会对着空气倾吐爱意。他把充斥在身体周围的空气想象成于令菲的化身。他无数次地对着空气练习着有朝一日可能会付诸实践的告白。他熟练地说出早已在心里准备得滚瓜烂熟的情话。当他把这些话语说出来的时候，他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变得香甜了。在他眼里，化身为空气的于令菲在对他微笑。傻傻的他由此便获得了动力。他一股脑儿地把剩下的情话全部倾吐出来。这时，他发觉空气甜到了极致。冥冥之中，他看到于令菲张开双臂，向他拥过来。每当这时，他也会张开双臂，迎接上去。他就这样和化身为空气的于令菲抱在一起，感受着她肌肤的温暖，感受着她那头褐色短发的香甜。他不想松开怀里的空气，不想让于令菲从他的指尖溜走。一年多来，他就这样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他并不觉得丢人，他觉得这是专情的表现。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张子浩觉得，在他已经过去的短暂的人生里，世界就没有温暖的时候。它就像一个精神病患者，每时每刻都在发疯，都在充满敌意地面对他人。这次和于令菲见面，他早就准备好了告白计划。但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切都泡汤了。一年多的坚持终究化为了泡影。他觉得，自己就不应该把赵天斌一伙人的谈话内容告诉于令菲。他痛恨自己，为什么总是管不住爱说废话的毛病。其实他本不是一个话多的人。确切来说，应该是为什么总是管不住在自己喜欢的人的面前爱说废话的毛病。如果他不说这些废话，于令菲就不会从长椅上站起来；如果他不说这些废话，于令菲的脸上就不会露出震惊的表情；如果他不说这些废话，于令菲就不会朝着教学楼狂奔而去。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想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是马后炮而已。张子浩不禁为自己担心。他觉得，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己可能不会再这样心动了。都说人生在世，得一知己足矣。相应的，上帝只会给一个人的一辈子安排唯一一个为之心动的人。他确信，于令菲就是这个角色。但是，这个机会被他不知不觉挥霍掉了。仅此一次的良机被他稀里糊涂地断送，他感觉，未来的人生中，自己的心很难再动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剧烈地活动。
当柳冰洁说出“李默豪”三个字的时候，张子浩仿佛坐上了时光机，回到了两个多月以前。他再次重温了和那位高冷女孩的故事。不过，回忆毕竟属于过去，一切终究要回到现实。现在对他来说，那个略显瘦削的冰山般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眼前这个蒙古女人般炽热的面庞正逐步占据着他那颗久久未曾颤动的心。
关于于令菲的事，他不想向柳冰洁透露。他隐约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说为好。过去的事情就让它永远地属于过去吧，现实生活中的万物才是最应该珍惜的。况且，他觉得，像柳冰洁那种性格，不让她知道太多也是为了她好。
“你认识那个叫李默豪的人？”
柳冰洁坐在张子浩家的床边，睁着雪亮的大眼睛，看着张子浩。
“不认识。”
“那你说耳熟……”
“耳熟就一定要认识么……”
张子浩故作无奈，双眼眯成一条缝。柳冰洁被他逗乐了。
“哎，反正，我朋友那种行为，我是做不出来。”
“什么行为？”
“玩弄男人感情的行为啊。刚才咱们不一直在谈论这个问题么。”柳冰洁说道。
张子浩把之前的谈话内容忘得一干二净，因为他刚刚从回忆的海洋中游出来。为了不过多地显示自己的心不在焉，他只好敷衍地迎合着。
“那对呗，像我媳妇这种好女孩，怎么会作出那种事。”
在东北，男朋友为了表示亲密，通常会称女友为“媳妇”。但柳冰洁想不到张子浩会这样称呼自己，突然有点措手不及。
“看来你真是解放天性了，这么肉麻的话你也说得出来。”
“这还肉麻，别人不都这么叫么……”
柳冰洁突然有些害羞。她上半身向后倾倒，躺在床上。
“话说回来，管州的事儿你到底准备怎么办？”
张子浩突然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愣了一下。多亏柳冰洁提醒，要不然他就要忘了自己的深仇大恨。
“计划得差不多了，基本上可以付诸实践了。我的计划绝对天衣无缝。”
“这么有把握？”
“当然。”
“说来听听？”
柳冰洁坐起来，面对着张子浩。后者弯腰，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盒子。柳冰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这是什么？”
“象棋，要不要来一盘？”
“我不会下象棋。”
“象棋都不会，真笨。我教你，这玩应儿简单，一学就会。”
柳冰洁不知道张子浩为什么对计划的事避而不答。但是，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她对男友这种时而会迸发出来的怪异举动早已习以为常。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张子浩拿出棋盘，放在床上，紧接着摆上棋子。柳冰洁把袜子脱掉，露出雪白的双脚。她一边笑着，一边把袜子扔向张子浩的脸。
“别闹。”
“就闹。”
“你就记住一个口诀就行。马走日，象走田，小卒一去不复返……”
张子浩表情专注地摆弄着手里的棋子，柳冰洁似乎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某种耐人寻味的东西。
张子浩知道，是自己的话语让于令菲如此震惊。时隔两个月，他仍旧清晰地记得，当他说出“边远”两个字时，于令菲应声而起，面露吃惊神色。他盘算着，应该就是这个叫边远的人让她行色慌乱。张子浩做为外校人，不了解临风初中的规矩和传说，自然无从知晓个中缘由。但他确信，于令菲和边远一定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那个叫李默豪的人要带人去水房和边远决一死战，可能就是这个信息让于令菲无比震惊。张子浩站在长椅旁，过电影般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他越想越想不出个所以然，越想越觉得脑瓜仁疼。他索性不再想有关别人的一切问题。
后来，张子浩记得，他就那么落寞地离开了临风初中，回到了家。和于令菲的重逢，他期待了那么久，没想到却以这种方式草草结束，他觉得很不甘心。但他转念一想，或许从一开始，好运就不站在他这一边。从阴郁的天气，到被男人追逐，再到遇见赵天斌遗留物一伙人，每当他回忆起那天的经历，他都觉得自己命该如此。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的坚持，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执念，上帝可从未许诺给他什么。上帝也从未答应他见面时于令菲会露出热情洋溢的笑容、从未答应他见面时于令菲会激动地抱住他、从未答应他见面时于令菲会接受他的告白。是的，上帝从未答应他任何事情。所有的愿望都只是他个人傻傻的坚持。想到这里，他突然发觉自己漏掉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这件事可以说是一年多来他最想做的事。他梦想着再次见到于令菲时，向她表白。他想和她说，自己有多爱她，多想和她在一起。他想告诉于令菲，他愿意一辈子守护她那头褐色长发和那双深褐色眼睛。他更想告诉于令菲，自己愿意一辈子被她的高冷所冰冻。这一切他都在脑海里幻想了无数次。一年多来，每当他处在学习之余的闲暇之时，他总是会对着空气倾吐爱意。他把充斥在身体周围的空气想象成于令菲的化身。他无数次地对着空气练习着有朝一日可能会付诸实践的告白。他熟练地说出早已在心里准备得滚瓜烂熟的情话。当他把这些话语说出来的时候，他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变得香甜了。在他眼里，化身为空气的于令菲在对他微笑。傻傻的他由此便获得了动力。他一股脑儿地把剩下的情话全部倾吐出来。这时，他发觉空气甜到了极致。冥冥之中，他看到于令菲张开双臂，向他拥过来。每当这时，他也会张开双臂，迎接上去。他就这样和化身为空气的于令菲抱在一起，感受着她肌肤的温暖，感受着她那头褐色短发的香甜。他不想松开怀里的空气，不想让于令菲从他的指尖溜走。一年多来，他就这样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他并不觉得丢人，他觉得这是专情的表现。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张子浩觉得，在他已经过去的短暂的人生里，世界就没有温暖的时候。它就像一个精神病患者，每时每刻都在发疯，都在充满敌意地面对他人。这次和于令菲见面，他早就准备好了告白计划。但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切都泡汤了。一年多的坚持终究化为了泡影。他觉得，自己就不应该把赵天斌一伙人的谈话内容告诉于令菲。他痛恨自己，为什么总是管不住爱说废话的毛病。其实他本不是一个话多的人。确切来说，应该是为什么总是管不住在自己喜欢的人的面前爱说废话的毛病。如果他不说这些废话，于令菲就不会从长椅上站起来；如果他不说这些废话，于令菲的脸上就不会露出震惊的表情；如果他不说这些废话，于令菲就不会朝着教学楼狂奔而去。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想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是马后炮而已。张子浩不禁为自己担心。他觉得，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己可能不会再这样心动了。都说人生在世，得一知己足矣。相应的，上帝只会给一个人的一辈子安排唯一一个为之心动的人。他确信，于令菲就是这个角色。但是，这个机会被他不知不觉挥霍掉了。仅此一次的良机被他稀里糊涂地断送，他感觉，未来的人生中，自己的心很难再动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剧烈地活动。
当柳冰洁说出“李默豪”三个字的时候，张子浩仿佛坐上了时光机，回到了两个多月以前。他再次重温了和那位高冷女孩的故事。不过，回忆毕竟属于过去，一切终究要回到现实。现在对他来说，那个略显瘦削的冰山般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眼前这个蒙古女人般炽热的面庞正逐步占据着他那颗久久未曾颤动的心。
关于于令菲的事，他不想向柳冰洁透露。他隐约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说为好。过去的事情就让它永远地属于过去吧，现实生活中的万物才是最应该珍惜的。况且，他觉得，像柳冰洁那种性格，不让她知道太多也是为了她好。
“你认识那个叫李默豪的人？”
柳冰洁坐在张子浩家的床边，睁着雪亮的大眼睛，看着张子浩。
“不认识。”
“那你说耳熟……”
“耳熟就一定要认识么……”
张子浩故作无奈，双眼眯成一条缝。柳冰洁被他逗乐了。
“哎，反正，我朋友那种行为，我是做不出来。”
“什么行为？”
“玩弄男人感情的行为啊。刚才咱们不一直在谈论这个问题么。”柳冰洁说道。
张子浩把之前的谈话内容忘得一干二净，因为他刚刚从回忆的海洋中游出来。为了不过多地显示自己的心不在焉，他只好敷衍地迎合着。
“那对呗，像我媳妇这种好女孩，怎么会作出那种事。”
在东北，男朋友为了表示亲密，通常会称女友为“媳妇”。但柳冰洁想不到张子浩会这样称呼自己，突然有点措手不及。
“看来你真是解放天性了，这么肉麻的话你也说得出来。”
“这还肉麻，别人不都这么叫么……”
柳冰洁突然有些害羞。她上半身向后倾倒，躺在床上。
“话说回来，管州的事儿你到底准备怎么办？”
张子浩突然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愣了一下。多亏柳冰洁提醒，要不然他就要忘了自己的深仇大恨。
“计划得差不多了，基本上可以付诸实践了。我的计划绝对天衣无缝。”
“这么有把握？”
“当然。”
“说来听听？”
柳冰洁坐起来，面对着张子浩。后者弯腰，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盒子。柳冰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这是什么？”
“象棋，要不要来一盘？”
“我不会下象棋。”
“象棋都不会，真笨。我教你，这玩应儿简单，一学就会。”
柳冰洁不知道张子浩为什么对计划的事避而不答。但是，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她对男友这种时而会迸发出来的怪异举动早已习以为常。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张子浩拿出棋盘，放在床上，紧接着摆上棋子。柳冰洁把袜子脱掉，露出雪白的双脚。她一边笑着，一边把袜子扔向张子浩的脸。
“别闹。”
“就闹。”
“你就记住一个口诀就行。马走日，象走田，小卒一去不复返……”
张子浩表情专注地摆弄着手里的棋子，柳冰洁似乎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某种耐人寻味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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