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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清醒带来的思考

    边远的意识经历了一个类似于真空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是彻底没有感觉的。如果说之前,在他被捅伤昏迷的时候,他还有些许感觉外,那么现在,他就是个完全无知无觉的人。等他再次睁开眼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两点多了。

    他睁开沉重的眼皮,略带光亮的黑暗映入他的眼帘。他看到了医院病房的天花板。天花板上的灯管让他分辨了好一会儿。他足足用了两分钟,才彻底辨认出自己所在的位置。他又想起了醒来之前的场景。那时,他最后看到的,是柳冰洁充满鼓励意味的表情。然后,世界就黑暗了。边远完全想起来了。后来自己被送到了医院。经过一番治疗后,被推到了医院的病房里。

    知晓所处的环境后,他开始尝试着感知身体的情况。他轻轻给腰腹部施加力量,想让自己坐起来。但他发现,一使劲儿,伤口那里还会有一阵轻微的刺痛。看来,还是不能起来。他转动眼珠,努力在不起身的情况下看向伤口处。他看到,伤口那里缠绕着厚厚的白布条。

    虽说内心平静,但边远的情绪难免有些沮丧。现在的他,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事情的经过还需仔细回忆。但当前的现实,让他感觉到一丝恼怒。

    懊恼之际,一个声音悄然飘进他的耳蜗。他听到断断续续的类似于鼾声一样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他专注地听了一会儿,确认那就是鼾声。他开始寻找声音的来源。他本能地向左侧头,看到了张子浩和柳冰洁两人。二人并排坐在一起,趴在病床旁边的小柜子上。鼾声具体是从柳冰洁的脑袋里发出的。出人意料的是,张子浩做为一个男人,睡觉反倒没有声音。边远看到,他的呼吸非常平稳。那样子,仿佛在任何地方,都能睡得无比踏实。反观柳冰洁,则显得有些豪放。从她的鼻腔里,传出不大不小的挤压空气的声音。边远听得真真切切。看来,性格真得能完美地体现一个人的行为习惯。从这一点就可看出,张子浩是细腻稳重的,而柳冰洁,则是不拘小节的。

    边远把头转回来,重新看着天花板。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在三中门口醒来之前,他似乎经历了一段奇妙的路程。他记得,自己先是穿越了一片谜一样的黑暗,然后看到了父亲。父亲拉着他的手,带着他去到了很多充满回忆的地方。首先到达的,是父亲生前任教的班级,然后是乐器店,接着是野球场。最后,他又回到了他最不愿意回想的场景,也就是父亲去世的场景。父亲像一个回忆使者,带着他回到了那些令他刻骨铭心的地方。

    现在,躺在病床上,他知道,那时经历的奇幻旅程,不过是他在昏迷的时候,大脑皮层产生的一个虚幻场景。而实际上,他则躺在三中门口的地面上,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之中。

    他完全想起来了。

    晚自习结束,他像往常一样,准备回家。走出学校大门时,他看到,在校门口,几个补课班的宣传人员正在忽悠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最终,骗走了对方一千五百块钱。看到那一幕,他的心中升腾起一股猛烈的怒火。他控制不住自己,走过去与那五人理论。撕扯中,他把钱从他们手里抢过来,还给了老太太和她的孙子。那伙人恼羞成怒,开始围殴他。起初,他还能勉强招架。但双拳难敌四手。雨点般的拳头,开始朝他身上落下。他的目光随即出现幻觉。眼前的五人,仿佛幻化成了十人、二十人、三十人。在最后一次挥拳后,一人朝他屁股踹了一脚。他终于底盘不稳,被踹倒在地上。他穷尽力气,想站起来。但身体已经不给他机会。反观五人,却没有停手的意思。

    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警察来了”。他看到,五人开始慌了。其中一人开始招呼其他四人逃跑。他庆幸,终于结束了。谁成想,跑之前,那个领头的从怀中掏出一把尖刀,朝他冲过来。那短暂的几秒,仿佛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拉长了。边远觉得,那人是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朝他冲过来的。他甚至能看清对方身上每一个张开闭合的毛孔。与此而来的,是恐怖的过程。那把尖刀,同样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插进了他的胸腹部。一阵剧痛由伤口处游走到他的痛感神经。不待他做出反抗,那人又把刀拔了出去。鲜血顿时涌出。边远用手捂住伤口,防止失血过多造成不测。但力量随着意识的模糊,开始逐渐丧失。伴随一阵阵疼痛,他的眼前开始变得乌漆嘛黑。随后,他便进入黑暗之中,开始了那段奇妙的旅程。

    事情都明了了。过去的事,无需再想。当务之急,是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首先,他想到了家里人。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得到消息。他把眼珠上抬,看向病房里的钟表。已经凌晨两点半了。事件是在晚上十点多发生的。推测起来,学校应该早就把消息通知给了母亲。但为什么母亲现在还没有来医院看他?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想来想去,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学校根本没有把消息通知到;二是,母亲知道了,但是没有来。经过推测,第二种情况可能性不大。虽说一直以来,他和母亲的关系非常不好,但他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他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还是会来一趟的。所以,应该是学校还没有把消息告诉给母亲。

    鼾声再一次传进他的脑海。他突然诧异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柳冰洁和张子浩会在病房里陪护他。在他出事的时候,也是柳冰洁尽心尽力地守护他的安全。他觉得,探究这个问题,有些困难。他目前能想到的原因,只能是,因为自己是柳冰洁同桌,又是张子浩心中看好的人。想来想去,只有这两个原因。

    边远的心里,突然对他俩产生了一些好感。来到三中的这段时间,他的心一直是对外界充满着抵触情绪的。但现在,通过这件事,他看出了张子浩和柳冰洁对自己的诚意。他不禁想起了张子浩对自己发出的让自己加入他们的请求。

    他陷入了沉思。